法师追问道:“那白令海峡是怎么回事儿呢?”
“这就要追溯到一万年前了,你们听我慢慢解释。”教授略微沉思了一下,继续道:“据科学考证,大约在一万年前,地球正处于第四冰河纪,地球上的海平面较现在低一百到二百米。而如今连接美洲和亚洲的是一个宽约八十五千米,深约三十到五十米的白令海峡,所以,一万年前的白令海峡完全干涸,形成了一个‘路桥’,美洲大陆和亚洲大陆的生物通过‘路桥’相互迁徙。那个时期的亚洲大陆,古代亚洲人早已进入新石器时期,但亚洲地域广阔,区域之间分类相差较大,有些区域以狩猎为主,有些区域以农业为主。由于动物穿过白令海峡来到美洲大陆,所以许多以狩猎为主的亚洲人就跟着兽群穿越白令海峡,来到美洲定居了。”(注解:白令海峡也就是现在美国的阿拉斯加和俄罗斯的西伯利亚之间的海峡,1728年,丹麦探险家维他斯·白令在俄国军队任职时穿过白令海峡,是第一个穿过北极圈和南极圈的人,后人为了纪念他,将此海峡命名为白令海峡。)
龙桑问道:“这么说,在公元十六世纪,居住在尤卡坦半岛上的玛雅人为了躲避西班牙军队,又集体穿越白令海峡移民回亚洲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十六世纪的白令海峡早已被海水填满了。”耿教授坚定地道。
法师摇摇头,指着石壁上的文字道:“虽然白令海峡已不是‘路桥’,但一少部分玛雅贵族乘坐船只回去了,至于他们是否成功回到家园,这些文字上没有记载。”
“他们回去了,一定会去了!”叶凡猛地想了那个跪在古格密藏里的神秘男子和那封玛雅遗书。
“你为什么如此肯定?”法师疑惑地问道。
叶凡神秘地笑了笑,将他们三人在古格密藏找到玛雅遗书的经过大致说了一遍。
法师的表情很复杂,毕竟他也是玛雅人的后代,对于玛雅人的历史,他是非常敏感的,得知自己的祖先成功抵达亚洲大陆,但却不幸遇难,他深感悲痛。过了几分钟,法师调整好情绪,对叶凡问道:“玛雅遗书上曾提到一个公主,那个男子和公主是什么关系?”
“应该是恋人或者夫妻关系吧!”古怡抢在叶凡之前回答。
耿教授向法师靠近一步,道:“法师,我们别转移话题,还是尽快翻译这些文字,揭开国王的死因和死亡密码的真相吧!”
法师点点头,侧身指着远处石床上的骷髅骨架,道:“我刚才说了,一部分玛雅人主张回到家园,但另外一部分却提出了反对,认为应该与西班牙军队血战到底,这其中就包括奥尔梅城人。当一部分玛雅人驾驶船只离开美洲驶向家园后,几乎所有的城池都被攻陷,数以万计的玛雅人被西班牙军队杀死或掳去充当奴隶,奥尔梅城人对那些抛弃同胞,擅自离去的玛雅人愤恨不已,于是,他们许下了一个恶毒的诅咒……”
法师的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过了许久,他才继续道:“这个恶毒的诅咒就是,那些离开美洲的玛雅人,如果不在第十三个‘伯克盾’的最后一年之前回到美洲大陆,整个地球将会在这一年走向灭亡。”
叶凡紧张地问:“第十三个‘伯克盾’的最后一年?应该就是2012年吧?”
“确切地说应该是2012年12月21日。”法师深吸了几口气,似乎这样能缓解诅咒带来的恐惧。
“那个恶毒的诅咒不会真的应验吧?”古怡惊恐地盯着石壁上的文字。
叶凡似乎想到了什么,疑惑道:“法师,您不是曾说过,2012末日预言只是某些人为了得到某种利益而故意炒作的吗?”
“我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但现在看来……”法师整个人都被恐惧包围起来,仿佛有一个幽灵手臂扼住了脖子,令他无法呼吸,过了许久,他揉了几下脖子,喘着粗气道:“奥尔梅克人的……古老诅咒向来灵验。”
听完法师的话,所有人都被恐惧笼罩着,他们仿佛看到了火山爆发,看到了天塌地陷,看到了大陆板块被海洋淹没,听到了无数生灵垂死前凄惨的尖叫……猛然间,他们同时想到一部好莱坞电影《2012》。
隔了许久,法师的神色渐渐恢复正常,道:“希望这个恶毒的诅咒已经解除。”他又重重地吐出一口气,继续翻译石壁上的文字:“当西班牙军队开始登陆尤卡坦半岛,玛雅人的防御无法阻止西班牙军队前进。于是,许多玛雅人被迫逃亡到丛林深处的奥尔梅城避难。奥尔梅城深入丛林,西班牙军队并没发现它。短短的几个月内,奥尔梅城聚集了数万难民,许多难民无房可住,无粮食可吃,无水可喝,加之又瘟疫横行,病死无数,很快,矛盾又被点燃,内战再次爆发了。善良的国王在战乱中身中毒箭,很快死亡。”
法师盯着石床上的骷髅骨架,道:“内战最终结束了,原本兴盛的奥尔梅城,变成了废墟,悔恨不已的臣民将国王的尸体安葬在金字塔下的密室里,而他们则永远地离开了这里。”
“然后呢?文字里没提到死亡密码吗?”叶凡焦急地问道。
法师专注地盯着石壁上的文字又看了一遍,道:“没有提到。”
叶凡沮丧地道:“看来,我们又白来一趟了!”
“不,那个诅咒……”古怡发现每个人的脸都被恐惧笼罩着,于是,她将剩下的话又咽了回去。
即使古怡不说,每个人都能猜到她想说什么,因为这是地球上所有人都关注的一个问题——2012世界末日真的会降临吗?
密室内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十几秒钟后,教授干咳了一声,道:“我们还是尽快想办法破译死亡密码吧!”
叶凡指着右侧石壁上的文字,道:“谜底会不会在那些‘甲骨文’里?”
教授似乎想到了什么,激动地道:“我终于明白这些文字为什么与中国古代的甲骨文很像了。”他平复了一下自己激动的情绪,继续道:“一万年前,那些从亚洲大陆来到美洲的移民中肯定包括中国人。古代中国人来到这里,受到美洲文化的熏陶,最终,产生了美洲版的甲骨文!”
教授叹了一口气,道:“只可惜,我无法破译这些美洲版的甲骨文!”
龙桑似乎想到了什么,道:“对了,有一个地方我们还没有去过,说不定,在那儿能找出破译死亡密码的方法。”
“哪里?”话一出口,叶凡猜到了他所指的去处,不由得感到一丝不安。
“右边向下的那个密道!”
“可是……”古怡看起来非常紧张,就像是受到了惊吓似的,“可是……那个洞穴像地狱似的,我……我们还是别去了。”
龙桑板起脸,严肃地道:“我们要去,必须去。为了破译死亡密码我们付出了那么多艰辛,现在,机会摆在我们面前,怎么能随便就退了缩呢?”龙桑调整了一下语气,豪气冲天地道:“即使真的是地狱,我们也要闯一闯,看看那牛头马面、阎罗小鬼究竟长一副什么熊样!”
“好!”所有人的勇气都被龙桑的一番豪言壮语激活了,大家一口同声地喊了出来。
他们离开密室,穿过三千一百一十三层石阶,来到三岔洞口,所有人的目光都锁定在那个蜿蜒而下洞穴里。
幽深的洞穴不断侵出阵阵阴冷的气流,吹打在每个人的身上,宛如游魂寻找肉身般,他们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刚刚被龙桑激发出的勇气似乎在瞬间又消失无影无踪了。
“我……我们还是不要进去了,这……这洞穴太诡异了。”古怡无法掩饰内心的恐惧,颤抖着声音道。
“不,我们必须进去!”龙桑的态度非常坚决。
龙桑从叶凡手里抢过手电,一手拄着木棍,一手拿着手电,向洞穴深处走去。其他人互相对望了一眼,稍作犹豫,随即跟了上去。
沿着蜿蜒而下的石阶,他们深入洞穴内部。不知过了多久,岩石构成的洞壁渐渐被泥土取代,而脚下却依然是规整的石阶。
阴冷的气流中夹杂着潮湿发霉的气味儿,渗入所有人的毛孔里。昏暗的洞穴里回荡着五个人急促的心跳和粗重的呼吸声。
很快就要进入地狱了吗?
借着手电的余光,所有人都盯着走在最前边的龙桑,他没有停下来,仍然迈着坚实的步子。龙桑刚才的一番豪言壮语,就像是军官下达给军人的命令,迫使他们不得不前进。
拐过一个弯道,阴冷的气流和潮湿发霉的味道消失了,紧接着,一股熟悉的幽香飘进鼻孔。他们没有因为恐惧而停下来,继续向洞穴深处前进,但那香味儿越来越浓,就如同一张张无形的巨网,渐渐将他们包裹起来。
一点亮光突然出从前边跳了出来,在昏暗的洞穴内格外刺眼。大家顿时紧张起来,那点亮光飘动着、闪烁着,好似幽灵的眼睛,释放出哀怨的光芒,死死地盯着他们。
在龙桑的鼓励下,他们继续前进,那点亮光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那是出口?逃出地狱,重返人间的出口?
没有人知道答案。
为了揭开密码,他们别无选择,只有前进。
那点光亮逐渐变大,最终形成一个光环,巨大的光环。
洞穴内事物更加清晰了,那光环就是洞穴的尽头,它仿佛是从天而降,辐射在一个不规则的大厅里。
远远望去,那大厅的地面像是被血水染红了一般,格外刺眼。
他们加快脚步,向厅里冲去。一朵、两朵、三朵……数千朵红色的小花娇艳盛开着,连成一片,像极了鲜血染红的大地毯。
叶凡仰头向上望去,四周是几近垂直的岩壁,将这个不规则大厅包围起来,三四百米高处是一个略显狭窄的开口,阳光从开口处直射进来,洒在四壁和地面上,为那些鲜红的花朵提供了充足的阳光。
“这是什么花?为什么偏偏长在这里呢?”
“如果没猜错,这应该是血兰花!”法师情绪有些激动,道:“它属于兰科,为多年生草本的单子叶植物。传说中,它们是用鲜血浇灌而成的兰花,食此花者,可永保青春,长生不老!”
“真的吗?”古怡蹲下来,拔起一朵鲜花闻了闻,道:“对,是这香味儿,我们刚才闻到的就是这香味儿!”
“难怪我觉得这香味儿挺奇怪的,原来居然是血兰花的味道!”叶凡如释重负地道。
“你们快看,那些黑洞是用来干什么的?”龙桑指着左侧的石壁道。
他们沿着叶凡手指的方向看去,距离地面一米高的左侧石壁上,有数十个直径七八十公分的黑洞,那些黑洞相隔很近,有的甚至交织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蜂窝状。有些黑洞缓缓向下滴着粘稠的液体,逐渐渗入到兰花丛中,滋润着兰花的根茎,那如血液般殷红的花朵娇艳地绽放着。
“它们是用来引水浇灌花丛的吧?”古怡问。
“好像……”没等法师说完,一阵轻微的摩擦声骤然响起。
沙沙沙……
五个人竖起耳朵,仔细分辨着,试图找出声音的方位。
这时,叶凡颤抖着手臂指向黑洞,紧张地道:“是从黑洞里传出来的!”
一个丑陋到极点的脑袋从黑洞里探了出来,快速地吐着沾满粘液的芯子,一口森白的獠牙闪着寒光,一对充满愤怒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古怡手里的血兰花。
“蟒蛇……是蟒蛇!”叶凡无法控制内心的恐惧,大声喊了出来。
大家都吓坏了,一动不动地看着蟒蛇从黑洞里蠕动出半个身子。忽然,另外一个黑洞里也探出一个头,紧接着,其他黑洞陆续钻出蟒蛇。
一只、两只、三只……数十只蟒蛇从黑洞里钻了出来。
“快,快扔掉你手里的血兰花!”法师用命令的口吻对古怡喊道。
古怡愣了一下,从恐惧中回过神来,立刻扔掉血兰花,向幽暗的洞穴里跑去。
“跑,快跑。”龙桑用力推了一下身边的叶凡,拄着木棍向洞穴中跑去。法师跑在最后边,他一边跑一边回头观察身后的情形。数十只蟒蛇蠕动着身子爬到古怡扔掉的血兰花旁,它十分愤怒,发出一阵阵嘶鸣,随即快速蠕动着追了上来。
五个人沿着幽暗的洞穴向外逃,脚下是蜿蜒而上的石阶,四周是阴暗潮湿的洞壁,身后是穷追不舍的蟒蛇。每个人都十分清楚,如果被蟒蛇追上,恐怕难逃一死,于是,他们拼尽全力,向洞穴外逃去。
也许是幸运,也许是蟒蛇在黑暗中很难辨别方向,当他们穿过洞穴,钻出石棺,再爬上地洞,从羽蛇神的嘴巴里跑出来时,身后的蟒蛇早已没了踪影。
五个人围在一起,或蹲坐在地上、或彼此搀扶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叶凡一屁股坐在地上,喘了几口粗气,道:“那……那蟒蛇好像非常愤怒!”
法师生怕蟒蛇追出来,警惕地向羽蛇神的嘴巴里看了一眼,道:“因为我们拔掉了一颗血兰花。”
“血兰花对蟒蛇非常重要吗?”叶凡不解地问道。
“对,血兰花能有效地延缓蟒蛇衰老的速度,延长它们的生命。”法师抹掉脸上的汗水,继续道:“那些蟒蛇之所以体型庞大,正是吸收了血兰花体内的特殊因子!”
“太神奇了!”回想起身形巨大的蟒蛇和如血一般殷红的兰花,叶凡想起一部好莱坞电影《狂蟒之灾》。
法师又警惕地向羽蛇神的嘴巴里看了一眼,然后从地上站起来,道:“如果那些蟒蛇穷追不舍,很快就会爬出来的,我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吧!”
龙桑在逃跑的过程中用力过猛,将刚刚愈合的伤口撕裂了,殷红的鲜血将纱布完全染红,钻心的疼痛令他痛苦不堪,但龙桑是一个铁铮铮的藏族汉子,他硬是咬牙强忍着疼痛,道:“对,法师说的对,这里也不安全,我们尽快离开。”
“龙桑大哥,你的伤口……”叶凡试图蹲下来查看龙桑小腿处的伤势。
龙桑一把拉住他,道:“这点伤,没事儿的,我们还是尽快逃到安全的地方吧!”话音未落,龙桑拄着木棍转身向遗迹外走去。
古怡向前走了几步,猛地想起了什么,快速转过身,盯着羽蛇神狰狞的容貌看了许久,那插满羽毛的蛇神仿佛也在凝视着她。
一人,一神,彼此对望。
不知道为什么,古怡觉得此刻的羽蛇神不再狰狞恐怖,而是变得亲切、和蔼了许多,那种亲切的感觉,就像是失散多年的孩子突然遇到了亲人似的。
“它为什么看起来如此熟悉!如此亲切!可我并没来过美洲啊!究竟在哪儿见过呢?会是在梦中吗?”古怡眼神呆滞地望着羽蛇神。
“小古,你看什么呢?快跟上大家。”耿教授催促道。
古怡怔了一下,转过身快步追上大家,向遗迹外走去。
半个小时后,他们远离遗址,逃到了丛林深处。法师认为蟒蛇肯定不会追来了,就让大家停下来休息一会儿。法师走到龙桑身旁,仔细检查了小腿的伤势,发现只是伤口撕裂,并没有发生病菌感染,于是,对伤口进行消毒处理,然后更换上新的纱布。
为龙桑处理完小腿的伤势,大家便席地而坐。刚才在金字塔内发生的恐怖的一幕幕仍在每个人的心中盘旋,宛如一层毒雾罩在心头,久久不能散去。
身体上的劳累、心理上的恐惧、破译死亡密码的急切心情相互交织着,让每个人都身心疲惫到了极点。
死亡密码!死亡密码!究竟代表着什么含义?
虽然大家都保持沉默,但每个人都清楚对方在想什么。
沉寂,茂密的丛林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咔嚓——
忽然,某个方向传来树枝被踩断的声音,虽然那个声音非常轻微,但却足以刺穿耳膜。
一张脸,一张涂满迷彩色而略带愤怒的脸从右侧的灌木丛中探了出来,紧接着,一张、两张、三张……数十张脸探了出来。
“快跑……”法师双手撑地,一边从草地上跳起来,一边高声呼叫。
大家都吓了一跳,立刻站起身,跟着法师向左侧逃去。法师跑在最前边,其后是古怡、龙桑、教授和叶凡。
“他……他们是野人吗?”叶凡一边加快脚步,一边回头观察那些脸部涂满迷彩色的人是否追上来。
“是原始部落。我们侵犯了他们的领地,激怒了他们……”法师钻进一个茂密的灌木丛,示意大家跟上自己。
“如果被他们抓到,会杀了我们吗?”叶凡发现身后那些原始人正在迫近,焦急地吼道:“快,再快点,他们要追上了。”
法师拼尽全力,将奔跑的速度加到了极限。五个人在茂密的灌木丛中快速穿行,但身后的“追兵”似乎要比他们敏捷许多,两个群体间的距离在逐渐缩小。
“哎呦……”龙桑脚下拌蒜,摔倒在地。
“龙桑!”紧跟其后的教授俯身去拉龙桑,但他体重太大了,非但没拉起来,还把自己拽倒了。
叶凡试图去拉二人,但发现身后的“追兵”已近在咫尺。叶凡毫不犹豫地伸出手臂,拉起教授,龙桑双手用力撑地,也站了起来。
二十几个全身涂满迷彩、肌肉结实、手持木质长矛或弓箭的壮年男子将他们三人围在中间,另外十几个原始人继续向前追击法师和古怡。
龙桑看了一眼指向自己的几根长矛和拉满的弓箭,虽然这些矛和弓箭都是木质的,但却削得异常锋利,即便如此,龙桑也没露出一丝恐惧,他瞪大双眼凝视着赤裸身体的原始人。
法师和古怡跑在最前边,由于太过紧张,龙桑摔倒时他俩并不知情,当发现身后的龙桑三人没了踪影,他俩也慌了,不知道是折回去寻找,还是继续向前跑。就在二人犹豫不决时,十几个手持长矛的原始人追了上来。
“快,快跑。”法师使劲儿推了一下古怡,二人继续向前奔跑。
古怡跑在最前边,相距五米之外是法师,八九米外是“追兵”。
一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一个是老迈的法师,他们的速度怎么可能与身后那些年轻力壮的“追兵”相比呢?
很快,“追兵”与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小。
“啊——”古怡发出一声尖叫,尖叫声仿佛是被某种器皿罩住了,显得有些沉闷。
法师听到了古怡沉闷的尖叫声,四下寻找,但却看不到她的身影,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就在法师寻找古怡时,几根锋利的长矛对准了他的胸口。
古怡在逃跑时,余光一直瞄着身后的“追兵”,所以无暇顾及脚下,当她感到脚下踩空时,早已坠入到一个七八米深的污水井里。半米多深的污水和水下的淤泥起到了有效的缓冲作用。古怡毫发无损,但恶臭的泥水几乎将她完全包裹起来,只露出腹部以上,一阵阵恶臭涌入鼻腔,几欲作呕。
井口上方的茂密的草木遮住了大部分阳光,加之井口略显狭窄,所以,射到井底的光线更是少得可怜。
幽暗的井底弥漫着恶臭味儿,古怡下意识捂住鼻子,仰起头向上望去,三个赤身裸体、周身涂满迷彩色的壮年男子正探头注视着自己。
三个男子观察了几分钟后,转身离开了。
水下的淤泥很深,身体还在缓缓下沉,如果不尽早逃出去,不出半个小时,她就会完全被泥水淹没。
求生是动物的本能,古怡也不例外。
凭借她一人之力,若想逃出七八米深的古井是完全不可能的,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减缓被泥水淹没的速度,等待救援。
“怎么做才能减缓下沉的速度呢?”污水已经淹没到胸部,但古怡没有慌乱,她借着幽暗的光线,仔细观察了几圈。忽然,她看到左侧的井壁上有一块凸起的石头,如果抓住那块石头,或许就会暂时保住性命。
古怡拼尽全力从泥水里抬起左腿,艰难地向左侧井壁挪动了一小步,又抬起右腿,再迈出一小步,折腾了十几分钟,她终于抓到了那块石头。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井口外的光线越来越暗,井口边茂密的树木影影绰绰,仿佛站着许多高大强壮的野兽,随时有可能冲入井底,将自己撕咬成碎片。
不知又过了多长时间,井口边那些高大强壮的“野兽”被无边无际的黑暗吞没。恶臭的气味儿伴随着冷风钻进古怡的鼻腔、毛孔,蔓延至全身的每一个细胞,她被这气味儿熏晕了,双眼微闭,意识也渐渐朦胧,只有手臂僵麻的感觉在时刻叮嘱着她——必须坚持下去!
古怡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她插上了羽毛的翅膀,尽情地在夜色弥漫的天空中翱翔。俯望下去,夜色笼罩下的丛林是如此地宁静,仿佛一切都是那样的美好。忽然,她发现很远处的丛林里出现许多篝火,从她的角度望去,那一堆堆篝火连成一片,闪着无数点光芒,宛如银河降落在丛林一般。
她猛地震动了几下翅膀,那篝火已近在眼前,俯冲下去,她看到了许多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他们正对着自己微笑,那笑容如此纯净,如此亲切,在她心底唤起一阵阵暖意。
一双手,一双布满皱纹而略显粗糙的手轻轻地搭在她的肩膀上。古怡吃了一惊,猛地转过头,她看到了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老人正和蔼地看着自己,虽然老人紧闭着嘴,但古怡却听到他在激动地对自己说:“孩子,欢迎你回家!”
“这是我的家?”古怡惊诧地盯着老人,心中暗道:“难道我已经死了?那么,这是天堂还是地狱?”
古怡猛地睁开双眼,和煦的阳光从井口射了进来,轻轻地摩挲着她的脸颊,她彻底清醒了,“我还没死,刚才只是一个梦而已!”
突然,井口旁出现一个周身涂满迷彩色、赤身裸体的男子,他向井里看了一眼,发现古怡还活着,脸色骤变,就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嘴里呜呜叫着,发疯似的跑开了。
半个小时后,她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十几个赤身裸体的男子围在井口边,他们彼此之间都不说话,只是互相对望了几眼。稍许,其中一个男子扔下一根藤蔓,然后缓缓地爬了下来。
“他要干什么?”古怡瞪大双眼盯着向下攀爬的男子。
一米、两米、三米……男子距离她越来越近。
古怡看到男子手中还拿着一根短粗的木棍,立刻紧张起来,暗道:“他不会是要杀了我吧?或者将我捉上去,做成早餐?”她猛地想起了丛林探险电影中的原始部落——食人族。


第十七章 心魔
上午八点零八分,锦城刑警大队三层某办公室。
朱骏对面坐着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这个小伙子不是别人,他就是李教授在北京上大学的儿子——李维。
朱骏冷峻的眼神在他脸上扫了一圈,冷冷道:“你有重要的事情找我?”
“对,我……”李维脸上滑过一丝忧伤,他调整了一下情绪,继续道:“我想和你谈谈关于我父亲的案子。”
朱骏略带歉意道:“对不起,这个案子比较复杂,我们还在深入调查中,一旦有了结果,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李维眼圈有些湿润了,哽咽道:“我知道,但我想……”他擦掉滑落到脸上的液体,继续道:“其实,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关于我父亲的秘密!”
朱骏惊诧地盯着他,问道:“什么秘密?”
李维痛苦地用双手抓住自己的头发,用力向外拉,似乎这样能缓解内心的苦楚。过了好一会儿,他松开双手,深吸了一口气,道:“我父亲是一个杀人犯!杀死我母亲的杀人犯!”
“什么?”朱骏更加诧异了,他甚至不敢相信这句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