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个人 作者:最推理杂志

作者: 最推理杂志
出版社: 现代出版社
出版年: 2016-3-1
丛书: Mo现代推理馆

简介:
不存在的幽灵恋人,令人窒息的缠绵情话,蔷薇之血X 痴迷成恨,7个凶杀现场,7个爱情败局。渣男、陷害、诡计、活尸……
柔情满载又如何,甜言蜜语又如何。当一切成空,所谓爱情只是一场骗局。最深的爱是恨。最深的恨则是一份平静。
最推理,国内第一推理杂志。坚持以内容为王,将悬疑、科幻、武侠、谍战、惊悚、黑色等流行元素融入推理小说类型中。强调故事复杂性和多样性,力推原创。自2007年6月创刊以来,

《最推理》已经出版118期(截自2014年9月),发表中短篇作品800余篇、长篇作品14部,合作作者百余位,涵盖两岸三地。

 

失语者 银时

01 我的导师
老吴打来电话时,我正在帮郭炜收拾去上海的行李,而这通电话让我顿时陷入了欣喜与忐忑交织的境地。
“怎么样?老吴怎么说?”郭炜探过头来问道。
我摇了摇头:“好歹召见我了,不过还生死未卜。”
我们谈论的是我的毕业论文。现实状况是,如果我的导师吴恋清拒绝给论文签字,我便无法参加接下来的答辩,硕士学位自然也就无从谈起。
郭炜拍了拍我的肩道:“别担心,怂人一生平安!”然后继续整理自己的行李。
我哭笑不得地望着他,没有呛声回击。郭炜是我同级不同系的男友,工科男,毕业设计和论文都早早过了导师那一关,对不久后的答辩也胸有成竹,眼下又要跟导师去上海接洽一个“大

项目”。我似乎已被他远远甩在了身后,不由得压力倍增。
见我不做声,郭炜放下手上的衣物,坐到我旁边安慰道:“老吴对论文卡得严全校都闻名嘛!我看她平时挺喜欢你的,没事儿!”
我只能耸耸肩:“听天由命吧!”
下午第一节课开始的铃声刚响过,我便直奔老吴在学校南区的家。这时候我还不知道,死神已给老吴的生命装上了倒时器。
老吴开门时,依旧是一脸和蔼的笑,却丝毫没有消减我此时的焦急。她把我带到客厅,我与她再次面对面地坐在这里,这样的情景和一周前如出一辙。只是当时过来递交论文的我自信满

满,此时的我却惶惶不安,以至于现在看这客厅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老吴从果盘里拿起一个苹果,开始认真削了起来,只字不提论文。
我很想主动询问,可挣扎数秒后,问出口的却是:“李教授上课去了吗?”我果真是个怂人呢!
老吴愣了一下:“他出远门办事了。”她突然停下手中的水果刀,笑着说,“你的论文我仔细看了,可说起‘沉默的螺旋’,你知道每年有多少传播系的学生论述它吗?”
我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谁知老吴话锋一转:“不过你这篇的几个点倒挺新鲜,你认为‘沉默的螺旋’在网络时代会被弱化?”
“其实这个理论的不稳定性已经越来越明显了啊。例如很多网络炒作事件,无非是主流意见被提及一定热度后,小众意见成为那万绿丛中的一点红,从而获得了发声的契机,并由弱势转

为强势的一方。而原先的主流方渐渐沦为‘少数派’,当然也会开始寻找翻身的时机,如此循环往复,网络上的意见导向才总是飘忽不定。每个意见被孤立的人都能在电脑后发声,他们

的这种欲望只会随着网络的发展愈加强烈,而不是甘愿被卷入‘螺旋’。”我一板一眼地解释着,以期博得多一点认同。
老吴慢吞吞地削着苹果,不置可否,好半天才笑着说:“虽然我个人并不赞同你的观点,但我认为你的论文还算达标。”
心中的大石头总算落下,我几乎要从沙发上蹦起来。
“你了解‘沉默者’吗?”老吴又冷不丁地问道。
“什么?”
“试试让沉默者发声啊。”老吴的眼神有些飘忽,瞬间换了一副若有所思的面孔,甚至没留意到水果刀划破了自己的手指。
我看着老吴的血涌了出来,惊叫道:“吴老师,您的手!”
她这才反应过来,平静地放下苹果,把受伤的手指放进嘴里吮吸了一下,起身走进了洗手间。
对伤口做过一番简单清理后,老吴从书房拿出一个文件夹递给我,微笑说:“论文我又复印了一份,给你开了个小灶,啰里八唆写了一堆批注,你可别嫌烦呐。”
当时受宠若惊的我,竟无措得连谢谢都忘了说。
约莫一刻钟后,我离开了老吴的家,也彻底失去了跟她道谢的机会。
第二天下午,当老吴的丈夫李正信回到家中时,老吴已经遇害。她就死在客厅的沙发上,死状惨烈。据说,老吴的面部被硫酸严重灼伤,左手被刺多刀,致命的一刀洞穿了腹腔。根据法

医推定,她的死亡时间就在我离开后的三到五小时之内。

02 可疑的同学
由于老吴死前见过我一面,我自然也被警察询问了一番。我告诉他们,老吴被害时,我正在图书馆顶层翻查资料。图书馆顶层的监控录像证实了我的说法,因此我很快就摆脱了嫌疑。
而关于老吴的死,即使已经过去三天,我的悲痛和震惊也毫无缓解的迹象。
这一天异常炎热,虽然寝室的床上绝非避暑的好地方,我还是在上面赖到了下午1点多。室友们都不在寝室,我便吃了两块饼干,试图静下心来准备一周后的答辩。可当我拿出那摞被特别

批注的论文时,脑子里又开始翻江倒海起来——
据传老吴家的门窗均无损坏,凶手会是她认识的人吗?
老吴死得那么惨,凶手跟她有深仇大恨吧?
这可真让人费解啊!老吴虽在学术上是个苛刻的人,生活中的她却始终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跟所有人都相处融洽,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大个仇人呢?
等等,凶手也可能是自己开门进屋的吧?有钥匙的人……会是老李吗?似乎妻子被杀,丈夫总免不了被怀疑……不对,我记得老吴说过,老李那天出远门了,但也可能是……她以为他那

天出远门了……
突然传来的敲门声,光听这力度和节奏我也能辨出门外是谁。
刚一开门,郭炜就把一盒汤包举到我面前:“你丫又没吃饭吧?!”
我接过饭盒,把他让进了寝室。
“听说你们院的答辩时间定在下下周了,你准备得怎么样啦?”郭炜问道。
“没怎么准备,到时候见机行事呗,”我的思绪突然被拉回到郭炜敲门之前,“老吴的死,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郭炜瘪了瘪嘴:“我就知道你会一直纠结这个,说吧,你肯定是有了什么想法。”
我放下饭盒,认真把自己刚刚的猜想复述了一遍。
郭炜摇了摇头:“有槽点啊大姐!”他故作深沉地顿了一下,“除了认识的人,老吴也可能给很多人开门啊!比如伪装成快递、修理工、居委会大妈大叔的变态杀手,电影电视里不经常

这么演么!老李就更不可能了,因为老吴出事那天,他人在上海,我全程见证,那天下午我们一起到的上海,他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才赶去机场。”
“那不是你导师的项目么?他去干吗?”
“老李是个老好人,他跟委托方的头头是旧识,愿意帮忙呗!”
“好吧。”我放弃跟这件事死磕,继续没精打采地吃着汤包,这时,隔壁寝室的门口传来一阵骚动。
打开门时,我看到隔壁的胡小叶被两个警察带走,她的两个室友则站在门口,目送她走出一段距离后,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我问她们。
“不清楚,好像跟老吴有关。”
……
胡小叶被带走后,寝室门外便再没安静过。楼里的女生都聚了过来,想要打探点儿小道消息。于是,不胜其烦的我和郭炜决定换个地方待着。
途经传播学院的教学楼时,我突然想起曾发生在里面的一幕。当时,胡小叶在四楼的阶梯教室外拦住了老吴,她们先是正常地交谈,几句过后便起了争执。不,也许不算争执!因为只有

胡小叶变得很激动,老吴从头到尾都维持着惯常的温和。
我用力抓住郭炜的胳膊,让他停下脚步,“我想我知道胡小叶为何被带走了!”我有些兴奋地说道。
郭炜不解地点了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
“胡小叶其实去年就该拿学位了!可老吴当时没给她的论文签字,我听胡小叶寝室的人说过,老吴当时觉得她引用的比例过大,所以没让她通过!后来胡小叶申请了重新提交论文,就拖

到了今年。可老吴还是不讲情面,这次……”
“这次又没让她通过,”郭炜接过我的话,“眼看就要错过答辩,她急了,所以杀了老吴,然后申请换导师?”
“寒窗苦读这么多年,眼看就要水到渠成,却被卡在最后一道关口上,还一连两次!委屈和愤怒都会有的吧?”我叹道。
然而,胡小叶很快就回了学校。
晚上10点左右,胡小叶被一辆黑色别克车送到了宿舍楼下,当时郭炜刚好把我送到离那儿不远的地方。
“这时候还能把车开进来啊?宿舍区大门不是晚上8点后就不让车进了么?”郭炜嘴里念着。
胡小叶站在车窗前,弓着身子,似乎在跟驾驶座上的人说些什么。当黑色别克车掉头开走时,我远远看到了胡小叶脸上的表情,她看上去十分紧张,在原地站了十几秒后,突然转身朝楼

上狂奔。我拽了郭炜一把:“她不大对劲啊!”
我们没再挪动脚步,静静听着胡小叶凌乱的脚步声,以声控灯的明灭来判断她的大概方位。胡小叶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跑回了寝室。
我和郭炜正准备道别时,三楼过道上的灯再度亮起,我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胡小叶好像又走出了寝室。
她那么急跑回去,现在又急匆匆跑出来,这是什么情况?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郭炜把我拉到了背光处,低声说:“这一来一回的,应该是回寝室拿什么东西。”
“估计是,”我说,“这么晚准备拿去哪儿呢?”
“跟上去瞧瞧不就知道了!”郭炜恢复了嬉皮笑脸的常态,拍了拍胸膛道,“男人的直觉,她拿的东西可能跟老吴有关!”
正说着,胡小叶出现在宿舍楼下,手上多了两个黑色的塑胶袋。她左右看了看,快步朝宿舍区大门的方向走了过去。
我们悄悄跟在胡小叶身后,一直保持着足够的距离。
几乎横穿过整个校园后,胡小叶停在了几个垃圾桶前。她左顾右盼了一番,迅速把两个袋子扔进了不同的垃圾桶,然后飞奔着离开了这片垃圾区。
确定胡小叶不会再回来后,我和郭炜才从一辆臭烘烘的垃圾车后走了出来。
“她可真不嫌麻烦呢,大晚上跑这么远来扔垃圾。”郭炜调侃道。
“你快去把那两个袋子翻出来!”我捂着鼻子下命令。
郭炜虽一脸不情愿,还是嘟嘟囔囔走到了垃圾桶前,迅速把两个袋子掏了出来。
我们先撤离了恶臭区域,在一盏路灯下拆开了两个塑料袋。一个袋子里装着一盒没有拆封的茯苓膏;另一袋里则是一只用过的注射器和小半瓶不明液体。
我不禁皱眉:“老吴常吃茯苓膏啊!她有失眠的毛病,茯苓宁神。”
“这盒茯苓膏包装挺精美的,应该是高级货,会不会是胡小叶买来送给老吴的?”郭炜说道。
“嗯,”我盯着胡小叶扔掉的两包东西,“你说这瓶子里装的会是毒药吗?也许胡小叶打算用注射器把毒药注入茯苓膏,再送给老吴!”
郭炜点点头:“反正包装盒打开了可以重新封好,针孔这样的细节就更容易被忽略了……我赌十个煎饼果子,胡小叶绝对那么打算过!她刚刚不就是过来丢弃‘罪证’么!”
“不过不到24小时就被放回来了,看起来她已经洗脱了嫌疑啊,”我喃喃道,“而且,她如果打算下毒的话,杀老吴的反倒不大可能是她了。”
“没错,一个原本打算下毒的人,不可能突然转用那么暴力的手段。更何况凶手搞出那么大动静后,还能把自己留在现场的痕迹清理干净,心理素质可见一斑,就胡小叶刚刚那慌不择路

的怂样,啧啧……不过你说,这胡小叶怎么今天才来处理这些呢?”
“大概没想到自己也会被牵扯到吧,等警察找上门才开始慌了呗。”
郭炜又拿起那瓶不明液体仔细看了看:“我在想,应该把这玩意儿拿去给化学系的哥们儿看看,总觉得能发现点什么呢!”

03 巧合
第二天中午,那辆黑色别克车又一次出现在宿舍楼下,胡小叶下楼前的两三分钟时间里,我也趁机看清了司机的模样。是个三十几岁的女人,中人之姿,打扮挺考究,虽一直坐在车里,

却也能看出维持着不错的仪态。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这女人有些面熟。
旁边的郭炜一直没做声,专心致志地刷着他的手机屏幕。只见他嘴角突然上扬,把手机递到了我面前。而屏幕上的照片,让我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照片中的女人正是那辆别克车的司机,跟她合影的人,则是我们学校刚刚退休的老校长。
我一把抢过手机:“这照片你哪儿找的?”
“学校官网,这是去年校庆时的照片,孙校长和他女儿。”
“难怪她晚上8点后还能把车开到宿舍楼下呢!”我喃喃道,“胡小叶有这层关系,换导师应该不是问题啊!”
“也许人家怕惹闲话,所以没动用这层关系呢?”郭炜耸耸肩说。
说话间,胡小叶已坐上那辆别克扬长而去。
望着渐行渐远的车屁股,我感觉有些事正在脱离我的理解范围。“那现在这么高调,是因为孙校长刚退了休,所以百无禁忌么?”我茫然地说道。
两天后,校内论坛出现了一个关于老吴之死的帖子,也正是这帖子,把我们对凶案的猜测引入了另一个方向。
“帖子已经被删掉了!”郭炜有些气恼地说着,“帖子里说,十年前,咱们学校也发生过一起凶案,当时死的是个女学生,死法跟老吴一样,被人泼硫酸、刺左手,最后被刺穿腹部……

哦,对了!还说老吴死的那天,正好是那女生的十年死忌!”
“真的假的?这剧情也忒猎奇了吧!”我对太戏剧化的东西有些习惯性存疑。
“我的第一反应和你一样,认为可能是个博关注的杜撰帖。可我还是多了个心,在网上搜索了一下,想看看十年前的那天,学校里到底有没有发生过惨烈的命案。你猜我查到什么了?”
“别卖关子!”
“那天并没有女生遇害的报道,但在两天后,所有本地报纸都登载了一则寻人启事,失踪的是我们学校中文系一个大四女生。要登一个成年人的寻人启事,或是到警局报案,最起码会在

其失踪24小时之后吧!所以可以推论,那女生失踪的准确日期很可能是6月17号,和老吴遇害的日期相同。而且,那个失踪的女生一直到现在也没找到。”
郭炜刚说完,我嗖一下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激动地说:“我也查到一些东西,跟你所说的似乎能联系起来!”
“我原本只想查一下胡小叶和老校长家有什么渊源,却让我发现了一些……怎么说呢……”我琢磨着更准确的措辞,“很诡异的巧合……查胡小叶和老校长的家庭信息确实费了点劲,但

我很快也排除了他们之间的亲属关系。而当我查到胡小叶的一个亲戚时,终于找到了她和孙甜,也就是孙校长的女儿之间的交集。这个交集是一个叫卞洁的人,她是胡小叶的表嫂,也是

孙甜本科时期的同学。但你知道最诡异的是什么吗?”
“快说!”
“孙甜和卞洁的本科是在我们学校读的,1999年入学,中文系。这让我立刻想到了老吴!老吴和她们年纪相仿,我也记得,老吴本科时主修的也是中文,是后来被保送进传播学院读研的

。”
“难道她们……”
“没错!”我抢着说,“她们是同学!还做了近四年的室友!而下面我要说的,才是那最诡异之处,”我顿了几秒,“就在她们大四那一年,也就是十年前,她们寝室一个叫杨欢的女生

突然失踪了,并且一直没有找到。”
“难道那个失踪的杨欢,就是那帖子里提到的十年前的受害者?她之所以没被找到,是因为早已不在人世?”郭炜思索着说。
“不排除这种可能性,我在想,老吴的死,该不会跟杨欢的失踪有关系吧?”
郭炜正要开口,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迅速接通了电话,“哥们儿,有结果了么?”边说就边走到了窗户前。
大约五分钟后,郭炜又朝我走了回来,一脸释然地说道:“果然不出我们所料,胡小叶扔掉的是毒药。”
“你那哥们儿怎么说?”
“我们捡起来的那瓶液体,是溶解于氢氧化钠的三氧化二砷。”
“说人话!”
“真费劲,溶解于碱溶液的砒霜!”

04 手抄本
在我们学校的后校门外,有一个已经开了二三十年的小书店,里面除了有种类多得逆天的新旧图书和参考书,还有各届学生卖到这里的课堂笔记、论文复印本,以及关于学校的各种趣闻

、怪谈的手抄本。
正是在这个小书店,我们找到了一本十年前的手抄本。本子讲述的是一个女鬼复仇的故事,情节很老套,而其中描写女鬼生前遇害的那一段,着实让人不寒而栗——
“那天晚上,天上没有一颗星星,她在走回寝室的路上,突然被拖进了一片黑暗之中。她刚想呼救,却被一把带着腥味的泥土塞住了嘴巴。一阵恶心顿时袭来,她奋力挣开钳住自己双臂

的手,跪在地上哇哇吐了起来。
一阵可怖的狞笑声伴着阵阵阴风,让她的心脏瞬间收紧。她正想起身逃走,撑着地面的左手却被突如其来的匕首钉在了地上。
她痛苦地尖叫起来,嘴巴却再次被一把泥土死死堵住。
她的双膝仍然跪在地上,手背的疼痛让她的头越垂越低,直到额头触到了地面,从侧面看,她整个人变成了一个奇异的“Ω”。
匕首被那个黑暗中的人拔了出来,匕首又被插回去,依旧在她宝贵的左手!
她是个小提琴手,她的左手是用来按弦的啊!嘴里残余的泥土依然挡不住她绝望的哀号,而这时,黑暗中的人一脚踢向她的腹部,她痛苦地仰翻在地面,嘴里泥土的残渣进入了她的喉咙

,让她咳了两声。
一束黄光突然射到她的脸上,狞笑声再度响起。她奋力睁开眼,想看清那个人,可那人又调高了光的亮度,她什么都看不到……然后,她听到了“吱吱”的声音,并很快意识到,这声音

是从她脸上传来的,随之而来的还有火烧火燎般的剧痛。
啊——
她捂着自己的脸,这张为无数人或赞叹或艳羡的脸!她继续哀号着,翻滚着,最后又在地上形成了一个“Ω”。
黑暗中的人突然蹲在了她的右侧,把匕首深深地插入她的腹腔……
最后一丝气息断绝之前,她终于看清了那张脸,似乎又不止一张,她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在摇晃、分裂,一切事物都变成了两个、三个、四个……她管不了那么多了,她知道,她一定会回

到这里的!她要让所有人不得安宁!
“左手被刺,面部被毁,还有腹部……这‘女鬼’会是那帖子里说的女生吗?或者说,有可能是十年前失踪的杨欢吗?”我疑惑地说。
“那你觉得老吴是被‘鬼’杀掉的吗?”郭炜坏笑,“据说到目前为止,警察依然没找到任何凶手的痕迹哦。”
我露出鄙夷的表情:“你可别告诉我你信这个!”
郭炜“呵呵”笑了两声,从手抄本扉页抽出了借阅登记卡,递到我手里:“你看看我们之前的借阅记录。”
“最近的一次,6月7号借走的,6月16号才还回去,”我愣了一下,“6月16号?也就是老吴遇害前一天,而借书人登记的名字,居然是——杨欢!”
“这本子里,从头到尾可都没提过‘杨欢’这名字哦。”郭炜意味深长地说。
“那你怎么看?”
“不好说,我只是感觉,冥冥中我们正被引向十年前的失踪案。”
“又或许,消失了十年的杨欢,就像那手抄本里写的那样,以‘复仇女神’,不,‘女鬼’的姿态回来了呢!”我无力地调笑道。

05 来自校内的邮件
气温似乎又上升了一点儿,我整个人也打不起精神来,就连一只误打误撞飞到我书桌上的苍蝇,我也觉得它像是耷拉着头,漫不经心的样子,以至于我都懒得赶走它。我把手提电脑拿到

了郭炜的小单间,上了一会儿网,发了半晌呆,又看起了那本陈旧的鬼故事——
“她回到了学校,而其他人已经看不见她了,她用两个血窟窿似的眼睛注视着所有人,对一切都充满了怨恨。
终于等到了晚上,她来到了那幢她曾无数次进出的楼前,楼里只有三楼的教室还亮着灯,悠扬的小提琴声回荡在空气中,那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乐曲了——门德尔松,E小调小提琴协奏曲,

第三乐章。她抬头望着那有乐音飘出的窗口,眼眶周围开始汩汩地渗出发黑的脓血,表情开始变得扭曲、狰狞,喉咙里发出一种奇怪的咕噜声。她突然离开了地面,轻飘飘地上升,飘进

了三楼的教室。
她走到那个拉琴的女生面前,琴声没有停下,女生根本不知道她在这里,更不知道自己将在接下来的几分钟里,遭受怎样的恐惧和折磨。
她伸出自己干枯且残缺的左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女生按弦的手,琴音戛然而止……”
“啊——”我尖叫着从椅子上跳起来,对突然拍我肩膀的郭炜嚷道,“作死啊!老娘正看到吓人的地方!”
郭炜委屈地指了指我的电脑:“你刚收到封新邮件。”
我这才看到电脑屏幕上“新邮件”的弹窗。我放下手抄本,点进了自己的邮箱。这是一封匿名邮件,其惊悚程度丝毫不亚于我刚刚读的鬼故事。
邮件只有短短一行字:真相就在十年前的6月17号。
而邮件的附件,是几张让我们跌破眼镜的照片——那是老吴被害现场的照片。我们能看到,老吴躺在沙发上,右侧的手和脚都吊在沙发外,隐约能看到她的左手已经血肉模糊。她腹部的

衣料被血染红了大片,那里应该就是传说中的致命伤。而最恐怖的是,她的整张脸就像炸开的爆米花,创面比我们想象的更大。实在不敢想象老吴当时经历了怎样的痛苦。
看完照片,我和郭炜都沉默了许久,心中五味杂陈。
我先开口道:“我们是不是该报警?”
郭炜没有回答,像在考虑什么。
我又自言自语着:“拍这些照片的会是谁呢?见过那个现场的,貌似只有警察、老李,还有就是……凶手。给我寄照片的显然不大可能是警察。而老李呢,虽然我无端怀疑过他,可现在

回想起他那天伤心欲绝的样子,一个男人能哭成那样,我不觉得他有勇气对着老婆的遗容拍照。如此说来,最大可能就是,凶手拍了这些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