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点头淡淡一笑,轻盈地离开。妖娆的身姿同俏美的脸蛋一样吸引人。
“看起来你不但很喜欢这个茶楼,而且和这里的茶师也很熟悉了。”简洁道。
“呵,是的。不过刚才进来的不是茶师,而是这家茶楼的老板,人家那么忙,我怎么能劳人家大驾呢。”
“怎么,你准备给我们表演茶艺?”简洁笑问。
她看到教授已经在摆弄这些茶具了。
余笑予眉头一扬,自傲道:“你还没见识过我的茶艺水平吧,给你表演一次。”
没等简洁和关毅应话,教授已经自顾自地讲解起这些用具。言谈话语之中,眉飞色舞,浑然不顾别人是不是喜欢听这些长篇大论。
简洁看在眼里,心中暗忖:教授怎么变得如此不稳重?在她的脑海中,余笑予永远是那个风度翩翩的谦谦君子形象,做事谨慎认真,虽然学识渊博但从不张扬卖弄。
简洁琢磨之时,悠扬婉转的古筝曲声也从包房外面的大厅传来,这应该是女琴师在表演琴艺了。
简洁感觉身旁的关毅轻轻碰了她一下,她侧过脸去,见关毅对她努了一下嘴,示意她仔细看教授的表情。
不用关毅提醒简洁也注意到了,教授虽是对着二人说话,但眼睛却全然注视着桌面。
一幅旁若无人的神态。
余笑予将透明玻璃杯中注入大约三分之一的沸水,然后用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捏住玻璃杯的下端,中指、无名指、小指自然向外,左手的中指轻托杯底。将水沿杯口借助手腕的自然动作,旋转几周。杯中的沸水荡漾开去,在杯口处似乎即将涌出,却又悄然滑落,那动作显得既柔又美。
“这是‘温杯’的环节。”教授没有抬头,边做边说,神情更为专注。
转瞬之间,三个人的杯子都温了。
简洁没有作声,关毅也是。只是静静地看着。
“品茶所谓‘茶滋于水,水藉于器’。茶与水的比例适宜,冲泡出来的茶才能不失茶性,也才能充分展示茶的特色。”寂静的包房内又响起教授的讲解声,声音平淡,没有丝毫的抑扬顿挫。
而简洁的眉头则随着教授的声音慢慢皱紧。
再下面的步骤,简洁丝毫没有注意,她的目光直直地盯在了教授的脸上。
教授的表情专注、平静。
声音也是那么的平和。
但在专注的表情下,余笑予的目光却怪异地游动着。
那目光忽左忽右,却唯独不注视对面的关毅和简洁。
但简洁的手却紧紧地交织在一起。她几乎不敢再看教授的脸,而伴随着平静的讲解声,这游移的眼神显得更加古怪。
“看这杯子里茸毫上下沉浮,舒展翻飞,碧绿的清汤,娇嫩的茶芽,显得绿意盎然,象不象在舞蹈?”
声音刚落,教授的手已伸到简洁面前,手中是斟满茶水的玻璃杯。
简洁接了过来,张口欲赞,但一下子透过玻璃杯看到了对面教授的脸,不由得呆住了。
教授侧着脸看着别处,并没有在看玻璃杯。
刚才的那些话更像是默默的诗歌朗诵。
而关毅则一直默默不语,此时端起玻璃杯,放到唇边却只是微微呷了一口,仿佛置身事外。
“绿茶大多冲泡三次,以第二泡的色香味最佳的。”说完了这句,还没等两人回应,教授又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似乎刚才的那句话只是字眼自语。“这个地方真得不错,很安静很安逸的感觉。”
说完,教授闭起眼睛,不知道是被茶香陶醉了还是被这份美妙的感觉所拥抱了。
但很快,他又睁开眼:“对了,以后你们要来这个地方,就提前打这里的电话订位置,电话号码是314677473。”
简洁一愣。
作为警察,她对号码、数字一向很敏锐,当余笑予说完这个电话号码以后,她没有仔细数就立刻感觉到这不是电话号码,因为他们城市的电话号码只是八位数字,而这个号码却是九位数字。
她刚抬头去看余笑予,教授已然又张口道:“哦,不对,这里的电话号码是41659159。”说完,他皱了一下眉头,仿佛自己也不知道刚才那个号码是怎么脱口而出的。而且,似乎这个问题一下子将他的心情搅得不好,杯子举到口边却忘了喝茶,甚至脸上也显出焦躁的神情。
“简洁,最近出去遇到什么有趣的事情?”关毅见状忙转移话题。
简洁心中闪念:何不就现在这个机会问教授关于女尸服饰的问题呢?
不过对教授和关毅也不便讲案情,简洁灵机一动道:“教授,前两天我看到一本画报,彩页上是一个古代的女子,还戴着一个绿头巾。这什么意思啊?”
“就是咱们现代所说绿帽子的意思。”教授随意地说着。
“绿帽子?这应该是男人‘戴’的呵。我还第一次听说女人也戴绿帽子呢。”关毅也好奇地看着教授,等着他有什么解释。
“戴绿头巾,在古代应该是身份低贱的象征。要是我没猜错的话,你看到的彩页上,那个女人穿的衣服也应该是绿颜色或者青颜色的。”教授似乎对此没有半点兴趣,呷了两口茶以后才想起回答,表情仍和刚才一样恍恍惚惚。
简洁又惊又喜,因为确实如教授所说,第一个被害人穿的衣服正是青绿颜色的。简洁正要接着询问,教授却又自顾自地说下去了。
“以前绿色和我们现代的绿色概念不太一样,古代的绿指的是帛布的自然绿,就是那种青青寡寡,被水漂白过,有点营养不足的绿色,所以它成为贱民阶级专用的颜色。远在春秋时代,就有‘有货妻女求食者,绿巾裹头,以别贵贱’。那指的就是典卖妻女以求食者所戴,为人们所不齿。除此之外,绿头巾也是罪人所戴的。东汉以前,士大夫阶级所戴的是”冠“,而”巾“只能用于平民或贱民,汉代的奴仆阶级被称为”苍头“,原因就是他们所戴的”巾“也是这种绿色。因此,‘绿’在中国古代的颜色评等上,乃是最低级的颜色。在唐代,官吏的着装上,品级最低者也是绿色。”
教授说得很缓慢,而且越说越皱起眉头,好像很难受的样子。
“怎么了教授?”简洁关切地问。
“没什么,胃有点不舒服,喝口热茶就好了。”说完,教授将半杯茶饮进了腹中。
简洁此刻脑海里全都是那具女尸的绿头巾,迫不及待地追问:“那女人戴绿头巾,是什么说法呢?”
“女人戴绿头巾或者我们说的绿帽子,就代表他们是娼优,也就是艺妓。”教授肯定地回答。
听到这句话,简洁眼前突然一亮:如果女尸所戴的绿头巾和所穿的古代衣服是凶手有意如此,那么是不是就意味着被害人是妓女呢?
简洁激动地琢磨着,而教授却在一旁兀自长篇大论起来。
“‘绿头巾’长期以来就一直是贱民隶卒或仆庶者所使用的装束。正因为如此,到了元朝开始,乐人、妓女必须着绿服、青服、绿头巾以标志所从事的贱业。《元典章》还规定:娼妓的家长和亲属男子裹着青头巾。由此,青头巾就与娼妓之男性亲属有了联系。由于青、绿二色比较接近,又同属贱色,人们习惯于说‘绿头巾’,并演变成了‘绿帽子’。专用来指妻子有不贞行为的男人,这是这种服色传统一脉相承之后的终极结果。‘绿头巾’和‘绿帽子’也因此而从一种服装旳记号语言,升格成日常用语。”
余笑予起初还有节奏地说着,可越到后来话语就越发艰涩,仿佛每说一句话都忍受着很大的痛苦。
关毅碰了一下简洁,简洁也注意到了。
“教授?”她小声地问着。
可教授却似乎陷入恐惧当中,充耳不闻。不但脸色惨白,而且脸上的肌肉随着唿吸在轻微地抽动着。
房间里一片寂静,似乎外面的古筝曲声都无法进入。
余笑予紧紧闭住眼睛,竭力地深吸着气,几秒钟以后睁开眼睛,艰难道:“我胃有点难受,去趟洗手间。”
教授扔下这句话就匆忙离席而出。
关毅向简洁看了一眼,马上也跟了出去。
六
良久,关毅才返回包房。
“教授到洗手间吐了。然后自己开车回家了。”
关毅说完,闭嘴不语,一幅沉思的表情。
“他自己开车能行吗?”简洁不放心。
“他吐了以后看起来脸色好了很多,我刚才陪他出去的,看他开车的操作应该没问题了。”
“你说得不错,教授是有些奇怪。”简洁想起了在酒店关毅对她说的话。
——“这一个月我和教授见了几面,总感觉他神志恍惚的,和以前不太一样。”
走出茶楼,简洁仍然回想着刚才教授的举止,一直到了车上简洁仍然将头靠在车窗旁,若有所思。
关毅发动了汽车,之后的几分钟两人一时无语,似乎各怀心事,但其实都是因为教授的缘故。
“感觉到余教授奇怪的地方了吗?”关毅打破沉静。
简洁点头:“嗯,他的很多习惯改变了。教授虽然是个学识渊博的人,但是却很淡泊,不喜欢张扬卖弄学问。可是今天在茶楼里,他给我们表演茶艺,还滔滔不绝的,好像是故意在显示自己的学识。
还有,我印象里教授一直是喜欢喝乌龙茶,我知道他一直喝了有十多年了,从没见过他喝过龙井的。他怎么突然喜欢上了呢?而且,我也没想到他现在身体这么糟。原来他身体一直很好的啊。”
简洁说完,关毅将早上教授去他诊所的事情讲给简洁。“而且,关于教授,还有一件事情也很奇怪。”关毅说着,脸上浮现出深思的样子。
简洁转过脸看着关毅,等他说下去。
“大概一个月之前,教授出了一件怪事。”
关毅将车在路边停下,才又慢慢讲起:“那天是星期六,晚上六点左右的时候,我忽然接到教授打来的电话。他问我有没有空,说想见我。
我的心理门诊一般在双休日患者都比较多,那天正好也有一个心理咨询的预约患者。我就告诉教授,大概一个小时后能有时间。于是我们约好,晚上七点半在星海公园门前见面。
那天我稍微晚了一点到的,大概是七点四十多。可在星海公园门前却没见到余教授,我也在附近找了,可仍然没有。打他的电话却是关机,只好悻悻地回家了。”
简洁听了也觉得古怪。“教授一直是一个很有时间观念的人啊,约好的事情从来不会耽搁的,即便有事情来不了也会提前电话通知的。”
关毅接着说道:“等到了半夜,我已经睡下了,却又被电话惊醒了,那时已经快十二点了。而且竟然是派出所打来的!”
简洁吃惊地看着关毅。“余教授在派出所?”
她敏感地感觉到,这个电话一定和余教授有关系。
“是的。派出所的值勤民警说,在大约晚上十一点的时候,余教授走进了派出所,酒气熏天的,而且一脸迷茫的样子。民警认为他是喝酒以后找不到家了,可他却不承认。”
“不承认?”简洁大惑不解地看着关毅。
“是的,就是说余教授也弄不清出自己为什么走进了派出所!而且更奇怪的是,那天晚上经历的事情余教授都不记得了。”
夜风袭来,将路旁的杨树吹的树叶沙沙作响。而在路灯的灯光掩映下,树叶的阴影在地上杂乱无章地抖动着。
在这气氛下,想着教授当时的样子,简洁不免觉得有些寒意。这么古怪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的朋友身上,她如同看到了那场景一般。
“他是不是酒喝得太多了?他没受伤?”
简洁的意思是余教授除了喝酒以外是不是受了外伤或者强烈的刺激。
关毅摇摇头:“民警电话里说教授除了满嘴酒气以外,衣装整洁,没见到什么厮打、受伤的痕迹。就是想不起来为什么会到派出所来,而且教授自己也很急躁纳闷。问他家住在哪里,教授竟也不知道了。
民警在他的皮包里没找到身份证,但找到了电话记录本,因为咱俩的名字都在第一页上,就给咱俩打电话了。你那时关机,于是民警就把电话打到了我这里来。”
简洁觉得有些冷,抱住肩膀,但更加聚精会神地听关毅讲那天的经过。
“我于是立刻赶了过去。证实了身份以后,带教授回了家。当晚我也没细问他,只是照料他赶快睡觉了。等到第二天,和他聊天的过程中我发现,教授也不记得给我打过电话约我见面的事情了。也就是说,从那天的下午五点到午夜十一点这一段时间,整整六个小时,教授失去了记忆!”
简洁皱起眉头:“那天五点钟,教授打电话给你约你见面,你听他的声音像是喝酒的样子吗?”
“那时他肯定没喝酒,一来他是用住宅电话给我打的,二来我听余教授说话不是喝酒的样子。”关毅道。
简洁瞅着他:“那有点奇怪了,一般酒醉以后是会忘记喝酒的时候经历的一些事情,可是在喝酒以前的经过很少会忘记的啊。
“教授的妻子去世了以后,他总喝酒吗?”关毅问起了这个话题。
“你是怀疑教授的这些反常举动是酒精依赖症的表现?”
关毅点了点头。
“他妻子去世了以后,教授有段时间是很消沉的,不过慢慢地也就正常了,而且据我所知他也没有酗酒。”简洁肯定地回答。
在关毅从国外回来,简洁介绍他和余笑予的时候,并没有提到米兰过去的事情。只是私下里告诉关毅:教授的妻子去世了。
米兰虽然是个杀人犯,但米兰带给她的那些美好记忆却是根深蒂固地存在她的脑海里。简洁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件事情上对关毅说谎。但在关毅面前编造着这样一个谎言,自己心里反而舒服一些。有时候她也觉得,这也是在欺骗自己,或许是自我安慰吧:毕竟那既然已经是过去的事情,那就让那个邪恶的米兰永远地封存住,永远把美好的一面留在心里吧。
此刻,关毅听完简洁的话以后笑了笑:“可能是教授工作压力太大的缘故吧。那天以后,我也观察过,教授一切举止都挺正常的,只是似乎工作很忙。因为后来有几次我想找他出来聚会,他都说没有时间。”
简洁不置可否,她知道这个解释绝不是关毅心中的答案。因为这个答案似乎解释不了今天教授的古怪举动。不过,两人都没有什么更确定的答案,只好将事情往这个方面想了。
当关毅将简洁送到家门口的时候,忍不住又说了一句:“不管怎么样,我想尽快给教授做个心理咨询。我心里总隐约觉得不安,但愿是我的职业病吧。”
简洁默默地点了下头,然后下车。
这个晚上,简洁躺在床上,久久难以入睡。
关于米兰的回忆、女尸的种种疑惑、余笑予的古怪经历在她脑海里一一闪现。
她迫不及待地想快到明天,投入案件的侦破工作能让她少很多杂念,能聚精会神起来。
七
重案三组会议室,案情分析会。
参加案情分析会的人员并不多,只有十个人,而其中还包括正、副局长和孙刚。
早上简洁到的时候,看见这几个人在刘世明的办公室,心里一惊,以为这个案子被孙刚要了回去。不过当刘世明宣布接下来开案情分析会的时候,简洁明白了:现在关于这个案子的归属还在“争夺”之中。而案情分析会则是领导对三组工作的一次考察。如果三组关于这个案子没有什么新的突破和好的思路,那么恐怕就会移交给孙刚了。
简洁找到徐爱军,两人迅速地商量了一下。虽然时间很急迫,但两人并没有紧张和慌乱,因为关于案子,两个人的脑海里都已经勾勒出来大致的轮廓。
“正副局长都在,大家也都明白这个案子的重要性,我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开始吧。”众人坐定后,刘世明开口只说了这一句话然后就示意徐爱军开始案情汇报。
队长如此说,徐爱军就更是废话没有,直奔主题了。
“9月23日星期日,早五点在花园街和大成街交口发现一句女尸。死者被包裹在睡袋中,身上穿着古代式样的衣服,面部被硫酸毁容,四肢的血管处被切开,据法医确认,死者是死于因此而引起的失血性休克。死亡时间确定在22日晚上十点到十二点之间。
此外,尸体上和尸体周围没有发现作案工具、其它的遗留物品、毛发等等。尸检也没有发现体内有中毒和服用安眠药物的迹象,阴道内没有发现精液斑。还有,由于现场围观人众多,足迹已无法辨别。
至于被害人的身份,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查出来。这是因为被害人面部被硫酸毁容,暂时无法取得被害人的相貌特征,但从女尸的身体特征来判断,被害人应该是25岁至30岁之间的年轻女子。”
徐爱军介绍案情的时候,刘世明一直不动声色地听着。在大多数的案情分析会上,刘世明都是金口,基本上都是在最后总结发言的时候才张开。大家都习惯了这一点。
而简洁现在也越发地秉承了这点。
这倒不是因为没有可说的,而是做刑警做得久了,简洁越发感觉到这个担子的沉重。毕竟面对的是一条条人命,任何一个思维的偏差都会影响到办案的进行,如果没有考虑彻底就口无遮拦的话,小到使侦破走上弯路,大到冤枉一个好人。所以,现在简洁也每每都深思熟虑以后才开口发言。现在更是全神贯注地听着徐爱军下面进行的案情分析。
“从现场的勘查,结合已有的线索,我认为这是一起恶性蓄意仇杀或情杀案件。从作案手法来看,可以排除是抢劫杀人。因为抢劫杀人的目的是杀人谋财,杀人手法一般以快速致命为主,凶手决不会费这么大的力气去摧残被害人。那么剩下的动机就有可能是仇杀或者情杀。我认为这两种可能是最大的。因为被害人死后是被硫酸毁容。
硫酸毁容主要有三种表现形式:报复型。因爱生恨,得不到的就要毁掉;偶发型,心中有恨,偶然想到而为之;爱得过头型,在得不到时,就想毁掉对方的容貌,想以此长期拥有对方。
而凶手将被害人杀死以后,再进行毁容,我认为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被害人和凶手认识,甚至可能很熟悉。毁容以后可以使我们查不出被害人的身份。”
说到这里,徐爱军有意无意地瞅了一眼孙刚。不过孙刚面无表情,连眼睛都没怎么眨。其实,从案情分析会一开始孙刚就是这幅无动于衷的神情,但徐爱军知道,这个孙刚此刻脑子里一定在飞快地转着。
徐爱军不去多想,收回视线继续分析道:“我认为凶手和死者很可能是认识的、甚至很熟悉,还有一些证据。
比如我们在尸体的肢体和腹部发现有类似皮带形状的压痕,估计死者是被捆绑以后杀害的。但除了这些痕迹以外,没有在其它部位发现厮打、挣扎的痕迹,这就意味着被害人被捆绑的时候没有经过挣扎。同时,因为在尸检后没有发现被害人体内有麻醉剂、镇定剂的成分,头部也没有钝击伤的痕迹,这也就排除了被害人是在被催眠或是被击昏的状态下被捆绑的。既然是清醒状态下被捆绑,还没有挣扎的痕迹,那么很有可能就是被害人对凶手很熟悉,有信任感。
其次,尸体被发现的地方无疑是第二现场,这个不用多说,因为附近根本没有血迹。那么第一现场在哪里?
从尸体来看,被害人身体非常干净,没有任何的泥土或花草,可以排除是在野外被杀。我认为第一现场应该是在室内。因为从被害人失血情况来看,流血致死的过程应该在一小时以上,这么长的作案时间,凶手却不怕被人注意或发现,只能说明他作案的地点很隐蔽,很有可能是在自己的住宅里面。
如果这个推断成立的话,那么也意味着被害人和凶手很熟悉,试想一下,一个女人怎么会随便地去一个陌生人的家里?而且会没有反抗地被捆绑起来呢?”
“最后,我认为这个案子的凶手可能有以下的特征。
1、一人或者两人作案,基本上锁定为男性。因为从杀害被害人,到移尸、抛尸这些过程都需要充沛的体力,一个女人是做不了这么些的。
2、凶手家庭条件比较好,有私家车。
这样一个转移尸体的过程肯定需要交通工具。很难想象,凶手会打出租车去转移尸体,而最大的可能就是凶手有自己的车。这样转移起来既方便又不会引人注意。
3、凶手和被害人应该很熟悉。这样才能够做到让被害人去他预谋杀人的地点,而且能在不反抗的情况下被捆绑。
4、凶手很有可能有变态心理。因为一般的凶杀,杀人以后都会将尸体隐藏在不为人知的地方,而这个案子,凶手竟然将尸体放到大街上,虽然说那条街人流不是很多,但也属于胆大妄为的了。”
徐爱军分析完这个案子的情况,刘世明赞许地点点头,然后开口:“单从这个案子来说,还不是特别奇怪,但在一个月以前,二组遇到了一个案子,被害人的情况和我们这个案子极其相似。很明显,这是一起连环凶杀案,这毋庸置疑的了。但两者之间还有很多奇怪的现象,简洁,你来说说。”
简洁刚才一边听,一边在笔记本上记着。她的那本记录着各种案情的笔记本已经记载得快到末尾了,她已经开始将字体减小,争取将这个案子记载完。
此刻她合上笔记本,介绍起那个相似的案件。
简洁只用了几分钟就说完了,因为两起案件中,受害人被残害的景象简直如出一辙,也就省略了很多具体的描述。
说这些的时候,简洁一脸郑重之色,但接着她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在座的人都立刻聚精会神起来,因为大家都很熟悉简洁的这个特点:一微笑的时候,就意味着她的大脑里已经将案情理清了。
而孙刚也在简洁微笑的那一刻皱了皱眉头。
八
“这宗连环凶杀案很奇怪。奇怪在于两个被害人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也有很多相似或相同的地方,但都有很多的疑点。”
简洁先抛出了这一句,然后嘴角挂着微笑,慢条斯理地说下去。
“先说一样的地方。两名被害人都是年轻女性,都是颜面部被硫酸毁容,都是大出血而死,都是身穿古代衣物。这说明了凶手的一些规律:他都是找年轻女性下手,而且可能很熟悉,同时还比较憎恨她们,而身着古代衣物,可能预示着被害人的身份或者是凶手的个人喜好。”
说到这里,简洁注意到孙刚撇了一下嘴,似乎对这段分析不屑一顾。简洁没在意,继续说道:“下面说不一样的地方,这就更耐人寻味了。
先说法医鉴定书中提到的尸体现象,最主要的是尸斑的特别之处。
第一个死者,尸斑多沉积在背部、腰部、臀部,尸斑呈紫红色的片状。尸斑很符合死亡时间的规律。但第二个死者,尸斑的形成时间和死亡时间是相当不吻合的。女尸的尸斑是:在尸体的背部、腰部和臀部还有淡粉色的小点。这种形状的尸斑,只是在死后两个小时左右才能形成。但被害人肯定是死了七八个小时以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