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虽然余笑予有很多令人疑惑的地方,但你刚才说的那一点仅仅是猜测,如果有确实的证据再告诉简洁也不迟。”刘世明笑了一下又道:“而且,简洁是聪明人,我刚才的那一句话足可以让她留意余笑予有没有第二部手机的。”
刘世明很信任简洁,相信她一定能将目前的事情处理好。但他却不知道,此刻简洁的大脑思维正陷入迷惑的状态之中。
费丹家的房门她敲了足足一分钟。
却无人应答。
睡昏过去了也能被敲醒啊!简洁揉了揉砸门砸得有些疼的手,拨通了余笑予的手机。
电话里传来喧闹的声音,像是商场里面的动静。
“笑予,你在哪里呢?”
“我和费丹在商场里,什么事啊?”余笑予的声音很大,不但将简洁的耳朵震得酥麻,而且将简洁也震煳涂了。
教授和费丹在商场?孙刚布置的那些布控的人员跑哪里去了?教授和费丹从家里出来怎么没人报告呢?
来不及多想这些,简洁也大声说道:“笑予,我有急事找你,你现在能回来吗?”
说话的同时简洁也听见电话里隐约地传来费丹的声音,好像在说着什么商品的价格。
“什么事情那么急?我们正在买东西,抽不开身啊。”
简洁瞅着面前冰冷的房门,听着电话里嘈杂的声音,心情郁闷。“教授,是关于给你做精神治疗的事情,电话里说不清楚,你能尽快回来吗?”
话音刚落,就听见电话里传出费丹的声音,不过不是对她说,而是在对余笑予喊叫着:“精神治疗?你有精神病?!”
“不,你别喊啊,(我怎么喊了,你有精神病还不告诉我?)没那么严重……(没那么严重简洁催你干什么?)你小点声……”教授的支吾声,费丹蛮不讲理的质疑声,还有周围的嘈杂声一起传进简洁的耳朵。
简洁心一沉:坏了,费丹听到了。
听孙刚讲费丹纠缠教授的事情,简洁还没有切身体会,但现在仅仅从电话里,她算是领教到了。她正琢磨如何是好,电话里突然传来费丹的声音:“简洁,余笑予有精神病多久了?”
“费丹,你别误会,不是你想的那样子。”简洁急忙缓和着,但马上就被费丹抢过了话:“行了,你也别说了!余笑予自己也承认了。我是没心思陪他在这里了,和一个精神病谈婚论嫁,那我真成了精神病了!”
简洁焦急地喊着“费丹”,但马上就呆呆地闭上了嘴,因为她的喊声和余笑予的喊声混在了一起。
她明白,这个费丹是把教授孤零零地撇在那里了。
四十四
简洁发现自己真得很笨。
笨得连一句安慰人的话都不会说。
将余笑予从商场接回家的路上,简洁只说了一句“对不起,我不该在电话里那么说。”,然后就说不出安慰的话了。当时教授听到简洁的话以后苦笑了一下,淡淡地道:“没什么,人算不如天算。你不说,她也会知道的。”然后就呆呆地看着车窗外,一言不发。只是要到费丹家的时候才又开口:“去凤舞别墅吧。”
“你不等费丹回来?一会儿她回来了我再和她好好解释一下。”
“不用了,她的性格和习惯我知道,每次生气了以后她都要出去转转,而且一出去就是去外地的。”
这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前的对话了。现在,简洁正在凤舞别墅余笑予的家里给教授沏着茶。
看着教授的脸上轻松的样子,简洁悬着的心也放下了一些。她很担心和费丹的这一场风波会刺激到教授那敏感的神经。
不过一切看起来还好,甚至可以说很好。
——教授的目光不是游移的,他在微笑地看着简洁。手也不是颤抖着,而是自然而然地举着茶杯。嘴唇也不是紧绷着,而是柔和地微张着。
这种神态是简洁以前经常看到的。那时候,有着这种神态的余笑予或是侃侃而谈,或是和蔼谦然,或是爽朗豪情,总是让人感到一种成熟男人的魅力。
在这一刻,简洁竟产生了一种错觉。觉得自己是不是在教授家里做了一个梦:那个彷徨无助、疑神疑鬼甚至歇斯底里的余笑予只是一个梦中人。而现在梦醒了,那个风度翩翩的余笑予又回到现实中了。
“你刚才电话里说心理治疗的事情是怎么一回事?”
余笑予的问话让简洁回到了现实。与此同时也让她心里油然而出一股忧伤,她多么希望那个错觉能再多持续一段时间,就像离别的恋人能再深情地回眸一眼那样。
“我想和你商量一下,去医院做系统治疗的事情。”
“为什么要去医院?我不去。我只要关毅给我做治疗!”教授断然拒绝。
“关毅没法再给你作治疗了。”
“怎么?为什么?”教授疑惑地问。
“他出意外了。”简洁观察着余笑予的表情,又缓缓说道:“今天早上他从茶楼出来以后就失踪了。”
简洁说这番话,实际上心里有些犹豫的。因为刚刚经历过费丹的那一场风波以后,她很担心教授脆弱的神经受到这接踵而来的刺激会出状况。虽然她很想借此机会来询问一下当时在茶楼包房里的事情,也想看一下教授对关毅失踪这件事情的反应,但如果教授真的受到刺激又歇斯底里发作,她可是没有太好的应对之策。
不过说完了以后,简洁看着教授的表情,心却放下了。
她面前的这张脸上写满了惊诧、疑惑和难以置信,但却没有歇斯底里发作时的那种躁动和恐怖。
“不用担心,我们已经在尽力调查了。对了,今天早上在包房里你看关毅有反常的地方吗?”简洁将话题引入这里。
“没有啊。今天早上你走了以后,关毅和我聊了一些话,我就不知不觉地睡着了。”教授苦思冥想着。“似乎,似乎我睡觉的时候还在和他说着话。但,但具体什么我就记不清了。等我醒的时候,他就不在了啊。”
依然没有什么发现,简洁急忙将话题引开,生怕教授又陷入迷茫的状态中。
“关毅虽然暂时不在,但你的治疗不能中断,否则前功尽弃的。我已经联系了医院和医生,水平也很不错的。”
没等简洁说完,教授就打断了她的话。“我不去。我只想要关毅给我做治疗!”
依然是刚才的态度。
简洁为难地叹了口气:“笑予,我知道你信任关毅,但现在情况特殊啊。我想要你的精神疾病彻底好,你明白吗?”
“简洁,你看我有精神病吗?”教授指指自己,又说道:“每天早上我会出去锻炼,在山路上漫步,然后我会吃着自己配制的早点,会穿上干净整洁的衣服,精心地打好领带,然后会安全地开车去学校。我讲的课依然是全校的学生最爱听的,我的论文依然是出类拔萃的。每天晚上我会休闲地读书写字,看着精彩的电视节目,然后安逸地睡觉。休息的时候我会参加聚会,去茶楼品茶。这一切是精神病的表现吗?”
说着,余笑予竟笑了。“你看我现在不是笑逐颜开的吗?我看着花草会开心,看着可爱的孩子会开心,看着像你这样美丽的女人会开心。你看到哪个精神病会这么自然地笑?”
“但你也会孤单地站在黑石礁上看着大海,你会呆看着米兰的画像一动不动,你会深更半夜跑到山上的小屋去看米兰的遗物,你还会没有原因地忘掉很多事情。”
简洁看着教授默默地又说:“而且,你还会被某一句话,某件事情刺激得象变了一个人。也会在大白天朦胧着像是做了一场梦,更会不知道自己口中的话是因为什么而说出来的。不是吗?你觉得这些也正常吗?”
简洁的这番话像是重锤一下子击打在教授的心头,他颓然坐进沙发,垂着头喃喃道:“我不是精神病,我不是。”
简洁心中一阵发酸,半蹲在教授面前,正要开口安慰,教授已然抬起头,眼中泪水晶莹闪动。“是的,我脑子里总有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我摆脱不掉。这些东西似乎很清晰,可又很模煳,我好像能知道,可却想不起来。但我不是精神病,我不去精神病院。那里的人会把我杀了,他们不会象你和关毅这样对我的,你明白吗?将我送到精神病院,是因为你厌烦我了吗?”
在这些话语颤抖着说出的同时,教授也无助地看着简洁,那眼神竟像个孩子,似乎没有一点反抗能力地躲在墙角哀求着父母不要打他。
简洁禁不住鼻子一酸,眼泪竟也要流淌出来,她急忙扭过了头,不敢再看教授的眼睛。
良久,她才转过头,红红着眼睛看着教授。
“笑予,你不要想那么多。你知道吗?从认识你的第一天起,我就把你当作最好的朋友,甚至是把你当作最亲的一个哥哥来看,我绝不会丢下你不管的。你知道吗?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好起来,像以前那样风度翩翩的样子,那才是我心目中的你。你不是也不想被大脑中的这些痛苦折磨着吗?那就答应我,去做治疗吧。而且,你不是也担心关毅吗?他失踪得那么离奇,一定是有什么特殊的事情。我想,在你朦胧的时候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你想不起来了。”
简洁一口气说完这些,停了片刻以后,又深情地对教授道:“笑予,为了你自己,也为了爱你的人,去医院做治疗好吗?”
“好吧。”余笑予沉思良久后终于点了头。“明天下午你陪我去好吗?”
“今天你有事情?”简洁想抓紧时间。
“今天我很累了,想好好休息一下。明天上午,我也要签一个合同。”
“合同?什么合同?”
“这个家我已经一点感情也没有了,我已经联系了买家,明天就签合同,再过三四天就全部属于别人了。”教授平淡地说着,似乎对这个房子已经没有了丝毫的留恋。
简洁吃惊地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看着教授布满血丝的双眼,简洁也不忍心再催促了,毕竟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教授没有真正地睡过一分钟。而她也不忍心再劝阻教授什么,毕竟买卖房子这是教授私人的事情。他既然说了,就一定考虑得很周全了。
“那你好好休息吧,明天中午我过来。”
说完,简洁起身向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她想起了一件事情。
“笑予,你和费丹是什么时候上街去的?”
“你走了以后没几分钟我们就出门了。她说要早点去,好好挑选衣服。”
简洁明白了:她回警局以后孙刚才从她口中得知费丹的家庭住址。派人过去的时候,教授和费丹早已经离开了。
简洁苦笑着摇了一下头:难怪孙刚的手下没有报告教授出门的行踪,因为这几个小时以来,他们盯的是一所空房子!
从教授家出来,回到车上简洁并没有立刻发动汽车,而是先打了一个电话。这个电话是刚才从孙刚查询的余笑予电话记录上记下的。
第一遍没有人接听。
第二遍又响了四五声,终于接听了。
但首先传出的是类似火车运行的轰隆声。
“费丹吗?我是简洁。”
“你找我什么事情?”费丹不耐烦的口气传来。
“你在哪里呢?我想和你解释一下余教授的事情,我想你是误会了。”简洁柔声说着,怕这个脾气怪异的费丹听不进去。
可声音再温柔也没用。马上,费丹不讲理的话语就传了过来。
“没什么误会的,余笑予的那些事情我也不想听了!再说,我现在在火车上,我要去北戴河轻松几天,别打扰我了好不好!”说完,没等简洁搭腔就挂掉了电话。
简洁瞅着手中的电话,愣了几秒钟,乐了。
先是气笑了,她还没被哪个女人这么没礼貌的挂断过电话。
然后是真得开心的笑了,她觉得费丹和余笑予的“爱情”这么戛然而止是最好的结果。
“要是教授和她一起生活,病永远也好不了。”简洁开心地嘟囔着,拨通了刘世明的电话。
汇报完进展情况以后,她又加了一句:“刘队,告诉孙刚一下,费丹家现在是个空房子。我刚给她打过电话,她现在在去北京的火车上,而余教授则在自己的家里。我认为还是派人多留意教授这边吧。他今天说有人暗中盯着他,起初我以为是他精神异常说的话,但和关毅的失踪联系起来,里面真可能有玄机呢。
此外我认为应该尽快联系铁路公安部门和北戴河的当地公安,将费丹暗中监控起来。同时也调查费丹的银行账户,要知道前面那几个被害人在出事之前都突然有了一大笔钱的。”
四十五
波涛汹涌过后会是风平浪静,这是简洁总结出来的。但她指的不是自然景象,而是案件进展的过程。经历过无数个案件的侦破,让简洁自然而然地有了下意识地感觉,就象这个晚上,在经历了一天一夜的众多事情以后,她反而很安心。
简洁的那个下意识告诉她:今天晚上会风平浪静。虽然是暂时的,但足以让大脑彻底地休息一晚上了。
但简洁在洗澡的时候还是将案件的头绪借着沐浴喷头的水流又梳理了一番。
关毅的下落现在主要是从跟踪他的那辆奥迪A8入手调查。中午的时候就已经查明,全市一共有十四辆黑色的奥迪A8。而从下午开始已经开始依次调查了,估计明天就会有详细的报告出来。相比连环凶杀案来说,这个调查还是有头绪的多。
一想到连环凶杀案的进展,简洁洗澡的心情也消失了大半,站在喷头下任水浇着身体。
目前看来,凶手不管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作案目标基本是锁定的了,那就是要杀害符合古代艺妓标准的女人。那么下一个被害人的身份就是文字工作者。
那么费丹是不是这个猎物呢?
快下班的时候,通过全市的银行系统已经查明了费丹的账户情况:最近并没有突然增加的大额存款。但能查明的只是存款,谁能保证她没有把钱放在家里呢?
总之,如果费丹不是凶手的目标,一切都好说。如果是的话,和余笑予又有什么牵连呢?在这个连环凶杀案中,余笑予身上令人琢磨不透的地方太多了,现在又和费丹牵连在一起,更让人浮想联翩。而且,依照余笑予的说法,还有“暗中监视”的人。这些疑点、困惑交织在一起,让简洁缺乏休息的大脑更加疼痛了。
不过在即将入睡的时候,简洁稍微宽心了一些。
因为余笑予目前在监视当中,不会出什么状况。明天也要去进行治疗,很有可能会中探究到隐秘的事情。至于那个费丹,让她在北戴河游玩好了,只要严密监视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出现。
其实简洁一点也不担心费丹在外地会出事。她知道,对于这种实施连环凶杀的罪犯来说,作案手段绝不会有大的更改。就象这起连环凶杀案,罪犯都是在市区内作案抛尸,那么他就不会改变作案方式在外地将猎物杀死。
这个晚上简洁睡得很香,第二天走出家门的时候大脑清凉透彻。但当到了警局以后,一个意外的消息让她的头又隐隐作痛了。
——虽然铁路公安部门细致地进行了调查,但在昨天开往北戴河的列车上并没有发现费丹!
她去哪里了?是临时改变了行程路线还是一开始就故意隐瞒?
“你用手机给她打个电话吧,我刚才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接。她可能是不接不熟悉的电话号码?”徐爱军对简洁说。
简洁皱着眉拨打着费丹的电话号码。她估计如果接通了的话,听到的肯定又是昨天那幅不耐烦的腔调,但现在简洁却盼望着能听到费丹纳蛮不讲理的声音。
徐爱军在一旁关切地看着简洁按下了接听键,接着手机刚放到耳旁,他就看见简洁的嘴张开了。“费丹吗?我是简洁,你在北戴河吗?我有急事想和你谈谈。”
“怎么又是你!我不在北戴河,我在北京。你找我又有什么事?”
电话里传出的果然是一幅反感的声调。简洁不由得冲着手中的电话狠狠瞪了一眼。
“费丹,这次我不是和你谈教授的事情,而是关乎到你的人身安全。”简洁的声音不再温柔,而是严肃起来。“而且我也不是以教授的朋友身份和你通话,而是以警方的身份跟你说话,希望你配合!具体的案情我不便对你透露,但要你知道的是,你现在可能受到人身危险之中,所以我们希望你尽快返回,同我们警方联系。”
“你开什么玩笑?我好端端的,没招谁没惹谁,我能有什么危险?我刚到北京,还准备玩几天再回去呢。我不多说了,我还有事,等我回去了立刻跟你们联系就是了。”
口气虽然不是像刚才那样蛮横,可还是当成耳边风的声调,而且到最后依然是啪地一声将电话挂断。
简洁没心思琢磨费丹的态度,急忙又拨电话,因为话还没说完。但很快就放下了手机,无奈地瞅了一眼徐爱军道:“人家把电话关机了!”
“呵,你刚和她通了两个电话就烦,余教授和她相处那么长时间怎么熬过来的啊。”徐爱军摇头笑着,然后吩咐下属去调查费丹的手机信号是不是在北京。
“只要她没失踪就好,知道她在北京就好,总有办法找到她。而且她早晚也要回来的。”有了费丹的消息,简洁不是太担心了。
“这倒是,不过要是这个费丹忽然异想天开,整个容,甚至变个性,那我们可是麻烦了。这个女的啊,我看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经过刚才的紧张,徐爱军开起了玩笑。
不过此刻,在北京一家高档整容医院里,整容医师江哲却在露了半天笑容之后有点紧张了。
他刚刚接了一个电话,电话里是一个女人温柔妩媚的声音,听起来十足的风姿绰约的感觉。“江医生吗?我是你以前的一个患者,今天想请你吃饭,表达一下感谢。”
江哲刚准备客气几句,女人媚气的声音又响起了:“江医生,你就不用推辞了,我很想见你呢。饭店我已经预订好了,华融饭店3727包房,中午十二点我在那里等你。好吗?”
江哲不是没见过漂亮的女人,像他这样四十岁左右的男人经历过太多风花雪月的事情,女人最后的那句“好吗?”中所带的挑逗的意味他完全听得出来,但他却还从没听过哪个女人能用如此暧昧性感的声音说出这两个字。那感觉就像是女人香甜的舌尖在你的耳朵上轻轻舔了一下。
江哲脱口而出:“好吧。”
但马上又醒悟过来,连这个女人是谁都还不知道呢,怎么就如此唐突地答应了?
“呵,我还不知道您是哪位?”
“我叫孙燕,你应该能记得的吧。”依然是温柔的声音。
但江哲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了。
孙燕,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名字,但却让他记忆深刻。
放下电话以后江哲陷入了回忆当中。而对于今晚的这次见面,他也隐隐感到不安。
四十六
半年之前。
初春的北京,空气中还飘荡着些许寒意。
而这天,江哲更是觉得有些凉。不是因为衣服穿得单薄,而是那个叫孙燕的女患者今天要来。
其实,透过百叶窗他已经看见了孙燕。她正步态优雅地走进整容医院的大厅。
江哲忙将室内的空调升高了两个温度,不知怎么,他又觉得有些冷。
当接诊护士将孙燕引入他的诊室以后,江哲示意护士可以离开了。然后沏了杯绿茶递给了孙燕。从开始治疗以来,他已经知道这个女人别的饮料不喝,只是喝茶。
“外面有点冷吧,喝口热茶暖一暖,然后我们就开始最后的步骤了。”江哲殷勤地说着。
女人对他抱以一笑,虽然脸部还处在纱布的包绕之中,但从她的眼睛中仍能感觉出美丽。
女人喝茶的当息,江哲又检查了一遍今天需要的器械。其实今天的医疗程序很简单,因为整体的整容手术已经结束,今天只不过就是最终的局部简单处理。但江哲也不敢马虎,不仅仅是因为他一向医疗谨慎,而且因为这个孙燕是VIP患者。
一切都很顺利,半个小时以后,江哲松了一口气。
“来,看看是不是满意!”
他一边自信地说着,一边将一面精美的仿古小镜递过去。
虽然患者还没有看到自己的新面孔,但他想对方一定会满意的。因为这个整容手术他做得特别精心,这张脸也是他行医以来做得最完美的一张脸。
镜子里马上出现了一张女人美丽的面庞。孙燕看了良久,点头,笑了。露出两排洁白牙齿,特别是两颗可爱的小虎牙。
不过笑容很短暂,稍纵即逝。转眼间,变成了一丝苦笑。
“做完整容,短时间内对新的形象都会有些不适应的,何况你做的范围这么大,可以说是改头换面,心里可能一时还没接受。”江哲见到孙燕苦笑的神情,忙开导着。
“没什么,我很满意的。”孙燕淡淡地说,声音和她的容貌一样优美。
说罢,她从随身的皮包里拿出一张卡。
“这里面是剩余的费用。我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吧?”
江哲点头,离身走进隔壁的办公间。几分钟后手里拿着一个公文袋回来了。
“这是您以前的照片和相关的资料,全部在这里了。”他特意将“全部”说得很重,因为孙燕在作整容术前提出的要求是门诊不能保留她的个人照片和资料。
孙燕打开公文袋,仔细检查过以后站起身,向江哲伸出了手:“”谢谢你,江医生。那我们再见了。“女人舒心地笑着说,甚至比刚才看镜子时笑得还要开心。
江哲将孙燕送到一楼大厅,又和导诊护士殷勤地送女人出了门。
看着孙燕优雅的背影,护士恭维着:“江医生,你可真厉害,将孙小姐的脸做得那么漂亮。她从第一次来就戴着面纱,从来没让别人看到过脸,以前一定很难看吧?”
江哲没有做声。
只有他知道这个孙小姐以前的脸是什么样子。但他一直不明白的是,这个女人有着如此美丽的面庞,为什么还要整容,甚至连声带也作了一定的修整。
不过,他决定不再想这个问题了。他回到办公室,将门关严,然后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那个孙小姐的整容都结束了,效果很好。”
“嗯,知道了。把资料和照片都传到我这里。”
“我这就传过去。”
“这件事情谢谢你了啊!明天你的账户上会多一笔钱。不过,那些资料你都不要保存了,就当没发生过这件事情。这个电话以后就停机了,有事情我联系你。”
挂线以后的“嘟嘟”声响了很久江哲才放下电话。他并不是因为多了一笔钱而兴奋,反而心中隐隐有些不安。看着电脑屏幕上邮件传送成功的提示,他沉思了片刻之后并没有删除原来的文件,而是将名字更改了以后转存到了移动硬盘上。
“这个孙小姐到底是什么来路呢?”江哲困惑地想。但马上就摇了摇头,他决定把这件事情彻底忘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