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真的,那可怎么办啊?”女孩见易云昭神情肃穆,谈吐有条不紊,说话有理有据,觉得小林被外星人绑架的可能性极大,心里也没底了。

  “云昭。”在外面实在听不下去的柏皓霖推门而入,打断了口若悬河、振振有词的易云昭。

  “你放心,我一定彻查到底,你先回去吧,有什么消息我会给你打电话的。”易云昭神情严肃,绝不像在说笑。

  “那好,麻烦你了。”女孩忐忑不安地离开了。

  “云昭,UFO什么的并没有依据,现在就告诉报案人这些恐怕不太好吧?”柏皓霖好心地提醒道,“而且对于外星人绑架现象有一个医学上的称呼叫睡眠性麻痹,也是人们常说的鬼压床,很多自称是外星人绑架的事件都是假的,是睡眠障碍引起的假记忆。”

  “不,不会的,你不会明白,世上真的存在超自然事件!”易云昭摇着头,坚定地说。

  “我知道有很多当今科学无法解释的神秘现象,但这并不代表这桩案子也是,”柏皓霖知道易云昭又出现上次的情况了,“我不知道你以前经历过什么,可是作为心理医师……”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易云昭突然冷冷地打断了柏皓霖,“你也和其他人一样觉得我有精神分裂症吧?”

  “谈不上精神分裂这么严重,你只是有心理阴影,而且仅限于案件,生活、平时的行为完全没有问题,”柏皓霖看着他的眼睛,诚恳地说,“我知道这一定与你从前的某些经历有关,如果你想找人倾诉,我是最好的听众,有些事不要闷在心里,说出来会舒服很多。”

  “呵,”易云昭笑了一声,收回了眼里的冷漠,“我今天告诉你,明天你就会人间蒸发。”他说完离开了问询室。

  柏皓霖看着易云昭渐行渐远的背影,也没有了向他打听十年前案子的心情。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柏皓霖叹了口气,重新整理思绪。

  姓林的女大学生在红月亮失踪,绝不单纯只是巧合,可是这几日他都在跟踪张辉,并没有发现他有越轨的行为。

  “难道他知道我跟踪他,故意先让我放松警惕,然后昨晚我离开后,他才返回红月亮作案,借此给我一个下马威?!”柏皓霖想到这种可能性,如果真是这样,那此人太聪明了!

  如果说张辉以前可以算是一个使命型杀手的话,那现在他竟对一个无辜的小姑娘动手,这说明他已经转变成毫无原则的杀人魔,柏皓霖觉得自己有责任阻止他!

  当晚,柏皓霖来到红月亮娱乐会所等待着,刚过午夜,张辉和平常一样走进停车场,驾着摩托车回家。

  柏皓霖紧随其后,待他回家后,将车停在了小树林后的公路边,为以防万一,他从后备厢拿出正在修车的标牌放在其后,此时柏皓霖看了看表,一点三十二分。

  准备妥当后,柏皓霖步行进入了张辉居住的社区。

  老式的路灯挥散着夕阳般的残光,蚊虫在昏暗的灯光下飞舞,撞击着滚烫的灯泡。远处偶尔会传来一两声犬吠,但很快又会回归平静。夜,静悄悄的。

  柏皓霖快步走进张辉住的那幢楼,来到门前,却发现门虚掩着,只露出一道小缝。

  难道他也算准了我要来?柏皓霖迟疑了一下,决定不再退缩。

  他轻轻推门,“吱嘎——”,门缓缓打开,一缕暗淡的光线从门中射出,柏皓霖侧身进入。

  屋内很黑,霉味和烟味混杂在一起,令人觉得很不舒服,此时,里屋传来电视机搜索频道时发出的“沙沙”声,柏皓霖全身戒备地往里屋走去。

  “咣当”,黑暗中突然发出一声巨响,惊得柏皓霖几乎跳了起来,他机敏地躲到了墙角,待一阵闷声过后,屋子又陷入死寂,惊魂未定的柏皓霖屏住呼吸,过了好一会儿,确定没有危险后他才上前,仔细一看,原来是踢到了地上的一个空碗。

  柏皓霖不知道是电视的声音太大以至于张辉没有听到响动,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总之屋中没有动静。

  柏皓霖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可是现在打退堂鼓已经有些迟了,他硬着头皮穿过长长的走廊,往最里面的房间一步步挪动。

  “沙沙沙——”似乎是电视机的雪花声。

  难道张辉睡着了?

  柏皓霖心中的疑惑随着他的步步靠近越来越大,又好几次一个声音不断告诫他:

  “这肯定是一个陷阱,快离开!快离开!!”

  可是柏皓霖抑制不住内心深处对真相的渴望,无法比拟的好奇心控制着他不情愿的身子缓缓移动,仿佛只要探明了真相,牺牲生命也无所谓。

  渐渐地,可以窥视到房间里的情形了,一台正闪烁着雪花的老式电视机正对着房门,它的对面是一张单人床,一双男人的脚正交叉着放在床上,一副悠闲自得的模样,好像在等着他。

  马上就要见分晓了,柏皓霖没来由地一阵紧张。

  他紧紧地贴着墙,想确定他手中有没有武器,可惜墙壁挡住了大半的视线,无法探看。

  如果他真要对自己下手,何必等到现在?拼了!

  柏皓霖强迫自己静下心来,他知道与张辉正面相对时,自己不能输了气势!

  待情绪渐渐平稳了,柏皓霖信步走进屋内。

  就在柏皓霖准备说话的那一刹那,话语像是卡在喉咙的鱼刺,竟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只是保持着张嘴的动作,却一个音也发不出来。

  在一张脏乱不堪的床上,张辉正靠坐着,削瘦的脸被电视的雪花映得无比苍白,双瞳早已暗淡无光,在他的胸膛处赫然插着一把匕首。

  柏皓霖被眼前的景象震慑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嘴里喃喃地不断重复着:“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就在柏皓霖惊诧无比,几乎无法思考时,尖厉的警笛声像是从地狱里钻出来似的,在宁静的夜空中盘旋。

  柏皓霖身子一颤,冷汗迅速浸湿了他的衣衫,他已来不及细想发生了什么事,急速环视四周,没有发现可以逃离的地方,他知道不到五分钟警察就会进屋,届时他将成为此案的重大嫌疑犯,自己将无法辩护!

  不,不到最后一刻绝不放弃!难道自己的前程、自由、生命就要毁于一旦?!柏皓霖绝不能允许自己就这么被打败!

  柏皓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如此慌乱过,即便是当年目击他的父亲倒在血泊中,也没有此刻的绝望,现在他就如一只困兽般在屋里乱蹿,寻找生路。

  幸好天无绝人之路,卫生间的窗户是开放式的,柏皓霖撑住窗沿轻轻一跃,跳到了屋后的树丛,刚跑两步就听到警察踢门的声音。

  柏皓霖没敢回头,向停车的公路疾驰而去,此时他的脑子里竟一片空白,只是本能地逃离,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快蹦出胸膛的心跳,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每一个细胞好似要炸开,可现在明明是夏天,整个身体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凉意。

  所幸柏皓霖多次踩点,对此段路程较为熟悉,他很快就看到远处自己停在公路边的车了,周围没有警察,柏皓霖舒了口气,加快了步伐,可他跑到车门前,一个急刹车站住了,身上的每一根汗毛如临大敌般地竖立着。

  在驾驶位的车窗外,不知何时被人贴上了一张便笺纸,上面清楚地写着:

  〖杀手准则第二条:牢记此刻的恐惧,并且永远不要让它再次发生。〗


冷血杀手

  9月4日,小雨

  杀手准则第二条:牢记此刻的恐惧,并且永远不要让它再次发生。

  就好似这只是他跟我开的一个善意的玩笑。

  我想笑,但是笑不出来,这一局我输得彻底!

  我现在才明白,张辉根本是他精心为我挑选的一颗棋子,他故意在家里留下了他的指纹,让我以为张辉就是他,然后趁着我停车的时候将他杀死并逃离现场,以借此戏弄我!现在他肯定已经完全借由我此前的一系列活动知悉了我的思维和行为方式,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

  太傻了!我真是太傻了!太傻了!太傻了!

  我完全低估了此人,完全没有想到他竟会如此行事!他真的太聪明了!我甚至想用“天才”来形容他!

  相比而言,我真是太蠢了,竟留下如此明显的破绽!!

  他说得对,我必将这屈辱的一刻铭记在心,并且永远不会让它再次发生!

  事情绝不会就这样结束,这一局他暂时领先,可是他做得越多,所暴露的信息也就越多。

  现在需要重新给他做人格侧写:

  长期并且喜欢追捕危险分子的人,从来不会关心周边的一切,所以他的性格孤僻,不擅交际,因为其长期特殊的“工作”,他的体格健硕,并且很注意自己的外貌,一是干净,二是平凡,他会想方设法将自己隐藏在人群中,所以在现实中他极有可能是一个很普通,并且没有存在感的人。

  他刺入张辉心脏的那一刀又准又狠,手法娴熟,这可能也是他平常杀人的方式;张辉睁着眼,身体没有移动过的迹象,也就是说在被杀之前他没有发现有人进入,可能被麻醉了。

  他能够查到张辉的资料,不,不只是张辉,还有以前死于他手的受害者,他们大都有前科,之前我以为是由于张辉也曾入狱的缘故,现在从他如此巧妙地隐藏自己的行踪看来绝没那么简单!

  还有,他可以掌控警方的动向,并且相当地了解警署的出警时间、速度——张辉一案中,警察的出现是他精心为我设计的,想必他自己行动的时候绝不会有这一幕,是的,若是他自己动手,我敢肯定,他绝不会和警察扯上任何关系。

  这些都说明他本身的工作就与警署有相当大的联系。

  难道他也身在警署?或者说,他本身就是一个警察?!

  体能、责任感、正义感、行动力,这些都是成为一个优秀警员的基本条件,也可能是因为他在警署里看到了太多的不公,体验了太多现有腐败的官僚体制下的无力和无奈,所以他决定自己不再借助本来的警察身份,而是化身为专门扫除罪恶的修罗?

  是啊,我能够查到那些失踪者和张辉的资料不都是因为我在警署的缘故吗?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外部渠道可以查到这些资料。

  同样的道理,他要获得这些资料,也一定需要与我相同的外部环境——即使法院和检察院也需要在警方提供资料后才有资格查阅,所以只有藏匿在警署才能查到这些资料。

  交警和片警可以首先排除,全市的巡警和刑警加起来少说也有六七百人吧?

  80%的白虎警署的刑警已经由我给他们作过心理评估,其中虽有些警员有人格障碍,但都与神秘人士的侧写不符,基本可以排除,余下的20%则需要放进我的嫌疑人名单中。

  若是白虎警署没有查到,其余三个警署也需要继续查证,虽然是一项巨大的工程,但我毕竟离他又近了一步。

  既然被耍了,就要连同敬意一起偿还!

  TMX市白虎警署,署长办公室

  赵署长仔细地看完柏皓霖的报告后,取下梁上的眼镜,道:“皓霖,你的这个想法很好,只是署里没有那么大的地方让你教授警员啊。”

  “谢谢赵署长的肯定,我也想过,署里的警力有三百来人,的确没有讲堂可以容纳这么多人,所以我准备分部门讲。”柏皓霖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好是好,但我觉得太麻烦你了,你本来就是义务做工的。”赵署长满是歉意地说。

  “赵署长这么说太见外了,您不但没赶我走我,还提供了一间独立的办公室给我,我已经很感激了。”柏皓霖用真诚的眼神看着赵署长。

  “不过我不太明白,你原本是为警员作心理评估和心理辅导,怎么会想到教警员作犯罪行为分析呢?”

  “我问过一些警员,他们在警校虽也学过犯罪心理学,但是都太笼统、太理论化,与实际的工作并没有太大联系,所以他们几乎没有将这门学科运用起来。”柏皓霖说出了一部分心里话,“其实早在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美国就已经将犯罪心理学纳入了特工训练。20世纪70年代,FBI设立了专门的调查支援科,将犯罪心理学运用到实际刑侦工作,并且取得了显著的成果,所以我希望能够尽我的力量让我们的警员也拥有这方面的专业技能。”

  “你说得不错,陀思妥耶夫斯基曾说过:人们太轻易去责备作恶者,却忘了了解他们的内心世界。犯罪心理学就是窥探这些扭曲的内心世界的一个渠道。就照你的意思办吧!”赵署长向柏皓霖露出鼓励的微笑。

  “谢谢赵署长。”柏皓霖道了谢,退出他的办公室。

  柏皓霖刚离开,赵署长迅速拿起电话拔通了自己顶头上司的电话:“司马警监,我是老赵,哈哈,是啊,有件事需要向您报告……”

  司马警监是专门负责全市所有刑警的警监。

  当天下午,由于是赵署长带强制性的“建议”,刑侦一处的刑警们全部到场。

  刑侦一处是警署的精英部门,专与最凶残的罪犯打交道,很多国家都对其有一个特别的称呼:重案组,只是由于TMX市警署部门的特殊划分,称呼也有所不同,其实性质是一样的,比如李望龙的杀童案,若不是彭涛和李鹰插手,也本应该由一处负责。

  精英并不意味会与柏皓霖合作,未到他那里作心理评估的20%的警员中绝大部分来自一处。

  此时,柏皓霖站在投影仪前,先做了一个简单的自我介绍,他从警员们的淡漠神情和交臂的动作看出了他们的抵触情绪,柏皓霖不动声色,道:“上周司法部向议会正式提交了《沉默法》的立法规则,相必大家都觉得难以理解吧?”

  警员们应声附和,一些人放下了环住双肩的手,卸下了防御。

  “从李悝在春秋末期制定第一部法典《法经》以来,司法部门的审讯方式都是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为主,若是国民议会正式宣布此法的建立,标志着延续了两千多年的司法制度将要重新洗牌,这就意味传统的办案方法会被淘汰!”

  “你同意《沉默法》?”有警员大声质问。

  “这是那些白痴政客们应该讨论的问题,我们的意见根本无关紧要。”柏皓霖无奈地耸耸肩。

  警员们一阵哄笑,柏皓霖说出了他们的心里话,令他们对他好感倍增。

  “既然《沉默法》的颁布只是时间问题,那么我们的办案方式在很大程度上就需要改变。”柏皓霖说着翻开文件,突然他停下翻书的动作,看着下方的警员,诚恳地说,“放心,我不会高谈阔论说一些生硬难懂的名词浪费大家时间,而是告诉大家如何将心理学直接运用到刑侦过程中,呃,我说过我是来讲心理学的吧?”

  “哈哈。”柏皓霖的幽默令下方的警员开怀一笑,气氛比刚开始时已经缓和了很多。

  “根据支援部的调查数据,本署的刑事案件中有16%为故意杀人,84%是过失杀人,大家都知道,故意杀人和过失杀人的量刑是完全不同的,很多犯人也因此想钻法律的漏洞,那么我们应该怎么判断他是否在说谎呢?”柏皓霖说着打开录影机,播放资料片。

  这是曾在TMX市引起了很大反响的一桩杀人案的庭审录影。

  一名大学生因被通知要留级,在当晚杀害了他的班主任导师,当时案件最大的争议点就是该名大学生在杀人时是否处于精神错乱,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么他的量刑就会比故意杀人罪轻得多。

  此案的检察官正是徐东平。

  柏皓霖开始播放录影。

  画面中,徐东平走到犯罪嫌疑人面前,问:

  “2005年4月13日下午两点三十分,被害人将你叫到办公室,告诉你要留级,当时有证词说你并没有表现出过激反应,而是很冷静地离开,确实如此吗?”

  “是的。”嫌疑人说话时并没有看着徐东平,而是看了看自己的手。

  柏皓霖按下了暂停健,问警员们:“大家觉得他此时是什么心情?”

  “他不敢与检察官有眼神交流,说明他在说谎。”有人说。

  “说得不错,他的确在说谎。同时他在看自己的手,表明正在集中精力抑制心中的愤怒,可能当时他的确是很冷静地离开,心里却快气炸了,虽然现在说有些马后炮,但恐怕在那时他就已经动了杀机。”柏皓霖解释着。

  播放继续。

  “在审讯过程中,你说你并不记得晚上发生了什么,能够详细说一遍吗?”徐东平问。

  “知道要留级,我先回宿舍躺了一会儿,可心里很乱,迷迷糊糊地好像睡着了,后来当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全身沽满了血迹,我很害怕,就把血衣洗了,然后第二天警察就来找我了。”

  柏皓霖按下暂停健,并把图像放大,指着他脸部轻微的凹处道:

  “这说明他在咬内颊,表明他很紧张,并且隐瞒了一些事。”

  柏皓霖继续播放。

  “……你杀了你的老师!”徐东平厉声喝问着,“你刺了他十一刀,这完全是一桩有预谋的冷血杀人案!”

  “不是!我——没——有!”他大吼着。

  在此处,柏皓霖又按下了暂停健,将他的脸部表情发大,指着他皱起的鼻梁:“这是典型的恼羞成怒的表情,当在审讯中看到这个表情就知道你已经击中了要害。”

  在分析完录影资料后,柏皓霖面向警员,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幸好天理昭彰,最后以故意杀人结案。”他说着扫视着在场所有警员,观察他们此时的动作和神情。

  “但这是已经定罪的案件。我们平时审讯时应该如何判断呢?比如我们在询问嫌疑人时,怎么知道他是不是在说谎?”一名警员发问了。

  “请问你昨天晚上都干了些什么?”柏皓霖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昨晚加班到七点半,下班后去吃了碗面,然后去超市买了些东西,回家又辅导孩子做作业,再看了会儿书,十二点左右睡觉。”那名警员流利地说。

  “我没听清楚,请你再说一遍。”柏皓霖微笑道。

  警员一脸“上当了”的表情。

  “这就是编造谎言的弊端,”柏皓霖解释道,“反复询问是识破谎言的技巧之一,但现在的刑事案件越来越趋于高智商犯罪,有预谋的罪犯极有可能在询问之前就已经反复练习过,所以对肢体动作、行为表情的观察就成为了一项重要依据,因为时间有限,暂不作过多的解释,有兴趣的同仁可以单独找我讨论。最后我想用著名心理学家弗洛伊德的话做结束语:没人能保守秘密,即使双唇紧闭,指尖也会说话,每个毛孔都泄露着秘密。”说完,柏皓霖向大家鞠了一个躬,以感谢他们抽出宝贵的时间。

  一处的警员们给予柏皓霖热烈的掌声。

  回到办公室后,柏皓霖将他列在表格上的一处警员的名字全部删除。

  柏皓霖故意使用了徐东平经手的案件就是想看他们的反应,他相信如果神秘人士身在其中,一定会有细微的动作,但是他没有发现其中有人行为有异,所以将他们全部排除。

  柏皓霖揉了揉太阳穴,他知道这是一个笨办法,但现在并没有更好的方法。

  有了一处警员的口碑相传,接下来的授课就轻松多了,警员们也都很配合,柏皓霖仅用了两天半的时间,就将白虎警署所有部门都巡讲了一遍,可惜的是,对于神秘人士的身份并没有多少实质性的进展。

  这天下午快下班时,柏皓霖接到赵署长的电话:“皓霖,不少警员都反映你讲得很不错哦。”

  “谢谢赵署长夸奖,其实是大家捧场。”柏皓霖谦虚地说。

  “我把这事报给了司马警监,他对你的提议很感兴趣,所以想麻烦你到朱雀、青龙和玄武警署作同样的巡讲。”

  “没问题,很高兴我能够帮上忙。”柏皓霖笑道。

  “费用方面不用担心,你这么为警署着想,我当然不会让你做白工。”赵署长道。

  向赵署长道了谢,挂了电话后,柏皓霖轻笑了一声。

  当初他找赵署长提出这件事,第一个目的想借用他的权威逼迫警员参加,第二个目的是作为他的跳板——柏皓霖本身并不太方便直接与其他三个警署的署长联系,由他去说就最好了——从李望龙杀童案,赵署长频频接受谋体采访来看,此人极爱出风头,他当然不会错过向上司显示自己功绩的机会,现在是双赢局面。

  就在这时,有人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请进。”

  一名警员拿着一个文件夹推门而入:“你好,柏医师,我是二处的陈浩,最近接到一件棘手的案子,想听听你的专业意见。”他的肩章表明他是一名警长。

  “意见谈不上,只是一些建议。”柏皓霖做了个“请坐”的手势。

  “是这样的,9月4日凌晨一点四十六分,我们接到一个匿名的报案电话,说东壁街268号发生了一起杀人案。”他说着将案件资料递给柏皓霖。

  柏皓霖接过,翻开文件,看到了张辉所在社区的照片。

  这是柏皓霖安排巡讲的第三个目的,若是自己主动介入张辉的案子,这本身就是一件很可疑的事,所以他巧妙地利用自己的专业知识赢得了办案警员的信任,让他主动向自己寻求帮助。

  “匿名的报案电话?”柏皓霖重复道,“当时的录音资料可以借我听一下吗?”

  “当然可以,”陈浩见柏皓霖感兴趣,像是见到了救星,“不过我和我的组员听过好几次,并没有发现什么。”话是这么说,但他还是拿出夹在文件中的光盘交给柏皓霖。

  录音很短。

  “您好,这里是110,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我看到一个可疑的人进了邻居的家。”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但声音非常轻柔,听得出他故意压低了声音。

  “请问您的地址是?”

  “东壁街268号3幢101号。”那人说完就挂了电话。

  “录音太短了。”柏皓霖带有歉意地说,“你们有交给影音检验处分析过吗?比如背景音、电话来源等?”

  “有的,电话是从离那个社区不远的投币电话打出的,我们也找过监听专家,但他们说无法通过低语来判断其身份。”

  “尸体方面呢?”柏皓霖又翻到法医报告。

  “死因很简单,利物刺入心脏致死,凶器上只发现了死者的指纹。”

  “毒理检验呢?”柏皓霖又问。

  “毒理检验?”陈浩重复道,不知道柏皓霖为何如此发问。

  “你看他的姿势,完全没有被移动迹象,通常情况下,可以判断为自杀,可是一般人会选择切腹,就算想减轻痛苦直接刺入心脏,在没有任何医学知识的前提下,很难刺得这么准。还有,你看他的手,两手完全摊开,放在身体两侧,若是自杀,双手应该向内微握才对,所以我觉得他可能被人下了药,然后才被杀。”柏皓霖道。

  “我马上去找法医!”听了柏皓霖的话,陈浩如梦初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