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凯赶到的时候,夏夜已经在局长办公室里落座了。马凯一来,何洪达急忙询问道:“我听夏夜说简东方的案子有眉目了,是吗?”
马凯将材料放下,点头笑道:“是的,这些材料已经没什么用途了。”
何洪达和夏夜闻听,又惊又喜,眼神中催促着马凯快细细道来。
“是这样,昨天我们找到了张静茹,不过当我们赶到的时候她已经服下安眠药自杀了,今天早上我们得到医院的消息,经过抢救无效她已经死了。”
夏夜痛苦地叹了一口气,“唉,到最后还是没救过来……”
相比夏夜的多愁善感,何洪达更关心案子的情况,他问马凯:“那么简东方的案子能结案了吗?你不知道,短短这几天体育界就闹得风言风语、谣言四起,大报小报猜测声一片,说什么的都有。我这办公室的电话都快成热线了,你们要是再不结案我在办公室里都没法安宁了。”
马凯笑道:“关于这个,局长大人你可以放心,张静茹虽然自杀了,但临死之前她总算做了件好事——她写了一封遗书,把做案的经过都详细地说明了。现在,费警官正在简东方的别墅处理最后的一些事情,估计明天警方就会召开一个新闻发布会,到那时候这些谣言就不攻自灭了。”
闻听此言,何洪达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看了眼夏夜,马凯建议道:“现在夏记者也有空,不妨和我一起回简东方的别墅,咱们体育局也能掌握第一手的材料。”
何洪达连连点头,夏夜更是喜出望外。对于一个记者来说,哪有比掌握独家新闻更开心的事情呢?
免了许多客套话以后,马凯和何局长匆匆告辞,带着夏夜直奔简东方的别墅。
一路上,夏夜在车里忙个不停,将录音机、采访本细细准备了一番,还一个劲地催促马凯把车开得再快点。弄得马凯哑然失笑道:“有一天的时间供你采访,你还这么急。”
夏夜笑道:“你呀,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当初没有破案那几天你不是也嫌时间不够用吗?我们记者最着急的就是现在这个时候,早一分钟抢到独家新闻就是胜利。”
夏夜说得没错,当他们赶到简东方的别墅时,就发现有些来晚了。
一些刑警们进进出出地搬着各种监测仪器,还有一些刑警在忙着整理要带走的文件,费丹正给另外几个刑警布置着任务,夏夜走过去的时候正听到费丹说:“再把对佣人们的询问笔录整理一下,看看有没有遗漏的。然后赶快回局里,咱们要开会。”
交待完这些,费丹才看见夏夜和马凯。
“哎呀,你们怎么才来,忙死我了。”
马凯看费丹的架势,似乎立刻要给自己分派任务,忙摆着手说道:“你这么多人手就别惦记我了,我的工作可是结束了啊,现在是陪夏夜来采访的。”
“采访?”费丹似乎没明白过来,愣了一下才醒悟过来:“这些天咱们一起破案,我都忘了你是大记者了呢。”
夏夜瞪了费丹一眼。“想起来就好,赶快跟我说说内幕,也让我有点独家新闻呀。”
看着夏夜又是掏笔记本又是拿录音机的忙碌劲,费丹忍不住笑道:“这案子你从头跟到尾,写个报告文学都足够了,还用在我这里搜罗材料?我呀,现在都忙得脚打后脑勺了,就寻思赶快回去开个会,把这个案子结了就可以休息两天呢。你要是有空,一会儿就跟我们一起回警局,开会的时候你就旁听,那全都是第一手的材料。现在你就饶了我,让我把剩下的这点事忙乎完吧。”
费丹正说着,一个男佣人风风火火地跑过来,哭丧着脸对费丹求道:“费警官,您就放了我吧……”
费丹瞥了他一眼,不耐烦地说:“你没见我忙着呢吗?你去一边等着吧,一会儿和我们回警察局!”
两人说话之时,夏夜看到这个男佣人眼珠不停地转动,似乎不转就说不出话来。一看到这双贼溜溜的眼睛,她就认出了这正是那个叫王勃的佣人。
“他怎么了?简东方不是他杀的,这一点已经证实了呵。”夏夜问费丹。
见有人帮腔,王勃喜出望外地连连点头,向费丹央告道:“费警官,您就高抬贵手,我就是想偷点东西,实际上也没偷到,算不上什么事情的。”
费丹白了他一眼,转头对夏夜说:“他虽然洗脱了凶手的罪名,但故意提供伪证的事实也触犯了法律,这样的人没什么值得可怜的。”
听到这话,夏夜倒没觉得怎么意外,而王勃却如同被当头一棒,傻傻地站在原地,眼珠也不会转动了。见费丹转身已走,他急忙跟在后面求饶道:“那我要是提供线索,是不是能宽大啊?”
费丹头也未回,笑声传了回来:“案子都破了,我也不需要你的什么线索了。”
王勃急得涨红了脸。“简东方还有个别墅,那里或许还有什么重要的文件呢。”
费丹停住了脚步,王勃见状以为事情有了转机,两眼顿时放光。不料费丹转回头嘲讽地说:“你就别挖空心思琢磨了,简东方的案子已经了结,他的什么别墅、什么文件已经没有意义了。”
说完,费丹扬长而去。
王勃看着费丹的背影欲哭无泪,沮丧之余一下子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夏夜,他赶忙凑到夏夜跟前小声说:“夏小姐,您和费警官关系好,就帮我美言几句吧!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你的大恩大德的!”
看着王勃阿谀献媚的样子,夏夜哭笑不得。“刚才费警官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我帮不上你的。”
“但我真的有新情况提供的。”
“不就是简东方还有一个别墅吗?”
“不光是这个。”王勃四下扫了几眼后压低声音说:“出事的前几天,我看见简东方从密码箱里拿出一些文件,复印以后带走了,估计就是藏到另外那个别墅里了。”
“你怎么知道藏在那个别墅了?”夏夜也不大相信这个王勃。
“以前我陪简先生去过一次,知道那里也有一个保险箱,也是在卧室里面,以前简先生就曾经把一些重要文件放在那里。只是老太太病了以后,简先生大多数时间都在这个别墅里住,所以那个别墅的保险箱就不怎么用了。”
“原来是这样啊。”夏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又问:“这件事你还对谁说过?”
“我谁也没说,本来想告诉费警官的,可是她又不听……”王勃一脸沮丧地回答。
“你这嘴里说出的话半真半假的,换了我也不敢全信,更不用说是费警官了。”夏夜笑道。
“我发誓,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抓住了夏夜这个救命稻草,王勃就不再撒手,言之凿凿地发着誓。
“那好吧。”夏夜也压低了声音。“我一会儿把这个线索告诉费警官,但你就不要再和别人说了。这件事情只能秘密进行,要是大张旗鼓地调查,万一没有搜查出什么文件,费警官的面子上也不好过。你懂吗?”
夏夜的这句话说得王勃笑逐颜开,他忙不迭地点头。
“简东方的另一个别墅在哪里?”夏夜问。
“那个别墅在‘盛世嘉园’,不过那个别墅区白天人多,你们晚上去能方便一些。”王勃趴在夏夜耳边小声回答。
夏夜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看着夏夜向费丹走去的身影,王勃心里的大石头也终于落了地。
十几分钟以后,简东方的别墅已经是人去楼空。
费丹和马凯上车前回望了一眼这幢豪华的别墅,不免心生感慨。几天前还生机勃勃的别墅,现在就成了孤家寡人,真应了世事无常这四个字。
在回警局的路上,费丹不时低头打着盹,这几天来的疲惫在案件结束的这一刻彻底爆发了。马凯看在眼里,侧头对夏夜说:“一会儿开完会,我去买点东西,然后咱们一起去松峰山庆祝一下,既算是休息,你也顺便多弄一些独家新闻。”
夏夜掩嘴笑道:“这么温情浪漫的时刻还是你和费丹两个人享用吧,我可不去给你们俩当电灯泡。”
“我俩温情的日子多着呢,这个案子让咱们成了好朋友,庆祝的场合缺了你怎么行。”费丹像是说梦话一样突然说了一句,然后又垂下头迷煳去了。
看着费丹睡猫般的样子,夏夜和马凯相视而笑,聚会的事情也便敲定了。
38
这已经是马凯一周来第三次登上松峰山、来到那间小木屋了。
山路依旧崎岖、景色依然宜人,但马凯的心境却大不一样。
第一次来的时候,马凯正被肖海狼的案子弄得迷茫无助,幸好有夏夜的材料,才从电话记录中找到线索;第二次来的时候,案件已经有了一些眉目,但同时又有了很多新的情况,马凯的眼前依然是迷雾重重。不过因为身边的女人是费丹,那个夜晚反而增添了更多的浪漫和幸福;至于这次,马凯的心情则因为案子的了结而彻底放松了。上山的每一步都是轻松的,每一个笑容都是快乐的,甚至于流出的每一滴汗水都散发着山林的清香气息,让身体比以往更清爽惬意。
一路上,夏夜和费丹手牵着手,边聊边逛,亲热惬意得很。
而马凯却挨累了。
他背着一个大旅行袋,气喘吁吁地跟在两个美女身后。毛毯、啤酒、红酒、一个烧烤炉,再加上水果和美食把旅行袋塞得鼓鼓囊囊。不过,马凯虽累得汗流浃背,心里却开心得很,用他的话来说:庆祝就该有个庆祝的样子,忙完一个案子就要彻底玩乐一下才能对得起这些天的辛苦,否则生活都在紧张忙碌中度过,岂不是没有情趣?
夏夜对马凯的这句话很赞同,费丹却不以为然。走进小木屋以后,她从旅行袋里翻出毛毯就跑到了床上,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冲夏夜招手:“过来躺会儿,剩下的事马凯去做。”
看着大旅行袋里的东西,夏夜着实不忍心让马凯一个人忙,费丹笑道:“马凯的乐趣就在这里,他一个人收拾停当了会觉得有成就感呢,你就别破坏马大侦探的意境了。”
夏夜这才也躺到床上。至于费丹,搂着夏夜说了几句话之后,便睁不开眼睛了。
马凯对夏夜做了一个睡觉的手势,又指了指费丹,然后背着旅行袋去了小木屋外面。
这个下午,马凯似乎回到了童年岁月,他将小木屋外面的荆棘去除干净,腾出了一小块空地,然后铺上塑料布,坐在上面准备着晚上的野外大餐。
马凯也困,这几天的忙碌让他很想痛快地睡上个三天三夜,但今晚的夜宴不结束他是没心情睡觉的。于是,实在困得厉害他便抽一根烟提提神。当然,陪伴他的山风和花草清香也能起到这个作用。
他也很想走进小木屋看一眼费丹,不过,他又怕那扇枝丫作响的木门将费丹和夏夜的美梦吵醒。于是,马凯的这个下午就在孑然一身的疲倦、期待、忙碌和快乐中度过着。
此处清闲,彼处忙碌。
当马凯在山林间休闲的时候,在城市的一幢房子里,几个人却在紧张工作着。
这是一套四室二厅的房子,一百五十平方米的使用面积,考究的意大利风格装修,高档时尚的家电家具,错落有致的居家布置,无一不显示出主人高雅时尚的品味。从宽大的落地窗向外看去正是一个小花园,丁香花丛掩映其中。虽然在这个季节丁香花已经不再开放了,但满枝的绿叶更让周围生机盎然。
但这几个人根本没有心思欣赏室内和户外的美景,一个个都忙碌紧张地搜查着房间。
用全副武装来形容他们再适合不过了——专业的开锁工具箱里各种门锁甚至保险柜的开启工具一应俱全、专业的侦查工具箱里诸如样本容器、气雾试剂喷、各种指纹刷以及物理显影剂这些现场勘查器材应有尽有。就连负责拍摄照相的一个人手中的设备也是目前最高档专业的。
为首的一个人看着他们的这些器材,不禁咂舌。“真没想到你们私人侦探社的东西竟然这么专业,有的东西比我们的还好。”
调试照相器材的一个人笑道:“如果没有两把刷子,我们马侦探能有资格和你们费队长一起破案吗?”
“这倒也是。依我看,他们俩破了这个案子以后可能走得更近呢。”
“怎么是‘可能’呢?应该是肯定!”另外一个人插了一句话。
说到马凯和费丹,这几个人的话多了起来,为首的急忙将众人的话题截住:“咱们赶快干活儿,找到材料是最主要的,早点把这个案子破了,咱们也就早一天喝他们俩的喜酒呵。”
这句话的威力很大,立刻让众人的嘴闭上了,大家各就其位忙碌开来。
没过多久,一个人便在卧室的抽屉里面找到了一个相框。
相框很精致,但是里面的照片却已经有些泛黄了。照片上,一个十多岁的女孩紧紧依偎在一个中年男人身旁。在照片的左下方空白处还有一行娟秀的小字:我爱你,爸爸!
随着闪光灯的闪亮,负责照相的男子将照片中中年男子的面庞照了下来,然后将数码相机的数据线连接到电脑上。很快,电脑的数据库里就调出了男人的资料。
“果真像马凯所说,她和简东方有仇!”看完资料,为首之人默默地说道。其他人只是过来看了一眼,又马上投入到紧张的忙碌之中。看起来,他们的目的不仅仅于此。
“找到了!”
“在哪里?”
“我看看!”
……
一个多小时以后,随着一声惊唿,众人的嘴像是被一齐打开了封条,兴奋的声音顿时充满了整个房间,而几个脑袋也聚拢在一起,目光齐刷刷地盯到一份材料上。
随着材料一页一页被翻开,众人的神情也发生着变化。从最初的惊喜慢慢变成惊诧和不可思议,继而又被恐惧所代替,等到了最后,众人的脸上又只剩下了巨大的伤感。
“再看看这个吧,这里面的东西恐怕更……”为首之人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来形容此时此刻的心情了。他从这叠材料中抽出一张光盘放入电脑光驱中,几秒钟之后画面呈现在了众人面前。
室内鸦雀无声,几个人只是呆呆地看着电脑屏幕。
没有惊唿,没有叹息,没有复杂的表情,但并不意味着光盘里的东西不吸引人。事实上,他们从没见过这样震撼的图像,以至于当事实在他们面前一一展现的时候,大脑神经竟然做不出任何的反应。
良久,几个人才从痴呆的状态中解脱出来。
为首之人拿出手机,拨打着号码。不大会儿工夫,电话里传出两个女人的嬉笑声,接着费丹的声音传了过来,不过并不是回应,而是在叫马凯:“马大侦探,找你的电话。”
马凯等这个电话已经很久了,闻听费丹叫他,急忙跑进小木屋,只见费丹一手搂着夏夜的脖子正在说着什么悄悄话,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在向自己挥舞。
马凯笑着接过来,退出小木屋,让两个女人在床上疯去了。
不过,当他把电话贴到耳边的时候,笑容消失了。“你们那边有收获了吗?”
“有!而且非常惊人!”
听到这句,马凯并没吃惊。事实上,在接下来的十多分钟里,他始终神态自如地听着,似乎这些消息已在他的意料之中。接完电话,马凯若无其事地继续忙他的活儿——在附近的灌木丛中收集着干树枝。他准备弄个小篝火堆,这样才有野外聚餐的情调。忙完这些,他又开始整理烧烤箱和煨制牛肉,接下来的时间,他都全神贯注地摆弄着手头的这些东西,似乎刚才电话里听到的消息根本引不起他的兴趣,也似乎他早已经把刚才接电话的事情抛到了九霄云外。
夕阳缓缓地从山林的峰顶滑落,天色也迅速暗淡下来,只是峰顶处天空的红晕在告诉马凯:离夜晚尚早,现在的昏暗只不过是山里树木枝叶的遮蔽带给人的错觉罢了。
小木屋里不时传出费丹和夏夜的嬉笑声,让寂静的山林也增添了生机和活泼。马凯微笑着听着,但有时却幽幽长叹一声,似乎这笑声勾起了他很多伤心往事。也有时,马凯下意识地抬起手腕,看看手表又抬头看看天边,就像是一个痴情男子在等待心爱的女人。
他是在期盼着一件事情的到来,为了这件事情他已经等待了许久,也为了这件事情,他操持了一下午。此时,他越发觉得疲惫,但还是打起精神冲着小木屋里喊道:“出来啦!开饭了!”
39
夜色会带给人浪漫、温情,甚至暧昧的感觉,马凯现在就是这种感受。
他在小木屋外一边点燃着篝火,一边看着费丹和夏夜。两个女人刚刚将小木桌搬了出来,将红酒、水果和几样小吃摆放上去。夜幕降临,在篝火的映照下,费丹和夏夜的面颊显得比往日更娇美动人。
“看够了没有?左瞟一下右瞟一下的,你看到什么时候才能干活儿?”费丹冲马凯瞪着眼睛。
马凯喏喏地应了两声,忙置身于烧烤牛肉的工作当中。看着马凯乖乖听话的样子,夏夜冲费丹笑道:“我看你都快成奴隶主了,这还没结婚呢就把马大侦探管这么严,多看两眼都不行啊?他那个侦探所可是有很多婚外情调查,成天和那么多的女人打交道,我看你怎么管得过来?”
夏夜的话说完,费丹还没说什么,马凯已经是一脸苦相了。他一个劲地冲夏夜挤眼睛,生怕她再说几句就把费丹的遐思勾起来,要是费丹真对侦探所的婚外情调查耿耿于怀,那他可是少了一大笔收入了。
虽是如此,但夏夜的重磅炸弹还是让费丹陷入沉思。她瞅瞅夏夜,又古怪地瞅瞅马凯,看得夏夜禁不住地笑,而马凯则选择了装聋作哑,闷头不语地忙前忙后,希望即将到来的野餐让费丹忘记夏夜的提醒。
虽然也同样在夜幕之下,但在一座别墅门前,一个男人的心情却要比马凯紧张得多,虽然他们两个人都在挂念着这幢别墅。
十分钟前他将汽车远远地停了下来,不过他并没有下车,而是从车里向四周谨慎地观察着。
“盛世嘉园”是个繁华的别墅区,周边的高档酒楼让这里热闹非凡,不过他所在的这幢别墅位置不错,处在一个相对安静的区域。随着夜幕降临,周围的人越发稀少,甚至连保安的身影也很少光顾。
男人又一次将四周环顾了一遍,然后下了轿车若无其事地向一幢别墅走去。不过,当他闪过别墅前的花丛后,立刻加快了脚步,身形矫健地潜到别墅大门前。
他没有从别墅的窗户向里面看,他知道这是一幢空房子,他所关注的只是周围有没有人注意到他。
刚才的观察已经让他的心放下了一大半,此时,又窥探了几秒钟以后他的心彻底放下了——四周空无一人,正是下手的好时机。
带着一瞥微笑,男人掏出一把钥匙轻巧地打开了房门,闪身而入。
室内很暗,男人关上门以后适应了十几秒钟才又一次迈动脚步。他蹑手蹑脚地走进一楼的各个房间,但每次探进头看几眼便退了出来。看得出,他对这所别墅不是很熟悉,否则早就直奔目标而去了。
查看了几个房间以后,男人终于在推开另一扇门后停住了脚步。这是一个书房,在暗淡的光线中书房里的书柜黑唿唿地立在地上,而书柜里的书更像是一个个阴沉的面孔,静静地盯着这个神秘来人。
与它们相比,男人脸上兴奋的色彩却十分明显,这从他喃喃自语的声音中也能显现出来。
“就是这里!就是这里了!”
伴随着兴奋的声音,男人手里的手电筒也亮了。在光线的指引下,男人直奔靠窗的一个书柜而去。而这时,在墙壁上也投射出一个硕大的黑影,黑影不时地弯腰、起身,快速地将书柜里的书搬出来,像是一个恶魔在挖掘着宝藏。几分钟之后,影子不动了,似乎被魔法定在了那里,但细细看去就会发现黑影的眼睛和嘴在微微地翕合着,似乎被眼前的宝物惊呆了。
果不其然,男人停顿了几秒钟以后突然变得兴奋起来,手舞足蹈地在书柜里掀翻着什么东西。不大一会儿,他的手中多了一个文件夹。他把手电筒的光线对准文件夹,虽然兴奋的心情让光束飘移不定,但他还是清楚地看到了文件夹里的东西。
他笑了,咧开的嘴甚至比墙壁上影子张开的大口还要硕大。
但就在此时,影子突然僵住了,因为他突然发现在墙壁上还有几个它的同类,而且正一步步地向它逼近!
……
俗话说: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这句话同样适用于影子。
当神秘男人的身影在恐惧中哆嗦的时候,在松峰山上、小木屋外的篝火旁,马凯三人的影子却随着篝火的火苗快乐地跳跃着。
此时已是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三人均已微醉,葡萄酒的甘醇加上篝火的绚舞让夏夜和费丹脸上的红晕更加浓郁。
夏夜又喝了一口红酒,看着天空的明月幽幽叹道:“好久都没这么开心过了,以前我都是一个人在这里看月亮,真没想到会有这么幸福的夜晚。”
“一个人呆着就会寂寞,你说过这里很像你小时候的家,触景生情的话心情自然没有现在这么好了。”费丹凝视着夏夜,伤感之情溢于言表。
“是啊,那时候生活虽然苦,但是有爸爸陪在我身边。现在虽然是个白领,但是一点家庭的幸福感觉也没有。有时候我真不知道人活着是为了什么……”
“所以,生活越是茫然你就越发地恨简东方。”马凯突然插了一句。
夏夜一愣,透过篝火闪耀的火苗看着马凯。“这话怎么说?”
“难道你父亲不是因为简东方卑鄙操作运动员转会才气氛致死的吗?”马凯一边用手里的树枝拨弄篝火一边说道。
篝火变得更旺了,但马凯话语里的寒意却未见减少。“我记得你说过,你父亲是一个基层的乒乓球教练,没日没夜地培养体育苗子。后来他培养的几个乒乓球员动员就要出成绩了,却因为一些卑鄙龌龊的事情,你父亲被气得大病了一场,不久就含恨离开了人世……”
“这和简东方有什么关系?”费丹似乎在替夏夜发问,但是眼神却没瞅向马凯,而是紧紧盯着夏夜。
“因为简东方作为体育经纪人的第一笔交易就是用卑鄙的手段让几名有前途的年轻乒乓球运动员去了国外,而这几名运动员的教练也正是气忿而死。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这个教练员正是你的父亲吧?其实要证明这一点很简单的,只要打个越洋电话就全清楚了。”
随着马凯的话音落下,围在篝火旁的三人再也无人说话,一时间只听得燃烧的树枝噼啪作响。
沉寂了片刻以后,夏夜瞅着马凯苦笑道:“你的神通还真是广大,把这么久的事情都查出来了。你说得不错,那个教练员就是我爸爸,如果说简东方的死让很多人高兴的话,那我就是最高兴的那个人。”
“你也是最紧张的那个人。”马凯说。
“我紧张什么?”夏夜莫名其妙。
“因为杀死简东方是你精心策划的一个阴谋,而另外几个人也是你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