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费丹凝神看起了佣人们的资料,特别是刚才那个看守大厅的佣人资料,希望在这里能抓到狐狸的尾巴。
不过,看了许久,费丹也没发现其中有什么问题。这个名叫王勃的佣人是在一个月前和其它十多名佣人一起被简东方雇用的。资料很详细,诸如家庭住址、社会关系、亲属情况,甚至有无犯罪前科都被简东方调查得一清二楚,这点上简东方倒是给警方提供了很大的便利。不过费丹还是将材料交给助手,再重新调查一次。
忙完这些,费丹腾出空看了两眼马凯。马大侦探正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地晃荡着。费丹于是知道马凯这边肯定也没有什么收获。
现在,费丹越来越熟悉马凯的秉性了:这家伙查案越是没有头绪、越是绞尽脑汁的时候他越是一脸轻松。而案情到了柳暗花明的时候,他反而哭丧着脸,像别人欠他几百吊钱那样发愁。
“做白日大梦呢?”费丹冲着马凯翘着的二郎腿踢了一脚。
“哪有。”马凯呲牙咧嘴道:“我在琢磨正事呢!”
“说来听听?”
“在琢磨王勃。”
“你认为他有疑点?”
马凯点点头,又摇了摇头。“虽然看不出王勃身上的疑点,但是别人更没有疑点。我刚才问过了,每个人都有不在场的证明。除了这个王勃,因为他不在场的证明只是他自己说的话。”
说完,马凯闭起眼睛,脑海里开始勾勒起一个场面——
王勃在客厅里慢慢溜达着,不时地将目光投向花园里欢笑的嘉宾、忙着招待客人们的佣人,还有一楼的走廊、二楼的楼梯。
如果空旷的建筑能看到他的眼神的话,就会惊异地发现王勃的眼神像是变色龙一样倏忽变化着。
当他迎向人的时候,目光里闪烁的是勤勉、专注的表情;而当他背过身来的时候,眼神中却充斥着诡异和觊觎。
突然之间,他的眼神又变化了,这次变成了恭敬和献媚。
因为简东方正走进客厅。
“先生,我一直看着这里,一切都好,您不用担心。”王勃抢上两步禀告着。
“哦,这个我不担心。”简东方说话的时候露出一丝疲态。“我有点累,上楼躺一会儿。”
“那我扶您上去吧。”王勃继续殷勤着。
“不用了,你好好看着下面。对了,别让别人打扰我,我想清静一下。”说完,简东方向楼上走去。
看着简东方的背影,王勃露出了一丝狞笑。他瞅四处无人,迅速地换上了一双鞋,也将事先准备好的匕首藏在了身上。然后,他看着手表,盘算着时间。这几个月的暗中观察让他摸清了简东方的生活习惯,王勃知道,按照简东方刚才的样子,大概五分钟就会迷迷煳煳地睡过去。而五分钟以后,就将是他行动的开始。
五分钟的时间飞逝而过,王勃再一次打量了一遍四下:花园里的客人们还在把酒言欢,根本没人注意他这个小小的佣人,而其他的佣人们也在远处忙着各自的事情。只有这幢豪华的别墅里面现在一片宁静。
观察完毕,王勃踮着脚尖飞快地跑上二楼,戴上手套、抽出匕首以后轻轻推开了简东方的房门……
两分钟以后,王勃气喘吁吁地溜出了房间,不过刚走两步却发现鞋底沾上了血迹,他急忙换上自己原来的鞋,飞快地跑下楼。
他压抑着急促的唿吸,脸上装出平静的神态,因为他看见两个佣人正向客厅走过来。
“你们不好好干活儿,跑这里干什么?”王勃问道。
“外面太热了,一时半会儿也没什么事,回来凉快一下儿。”
王勃变了脸色,拉过两个人小声道:“你们胆子还真不小,简先生正在楼上休息呢,搞不好你屁股刚坐下,他就下楼了,要是他看见你在这里偷懒还不剥了你的皮啊!”
两个佣人听完,顿时连脚都不在客厅停留了,一边感谢着王勃的提醒一边小跑着溜了出去。
王勃心中暗笑,看两个佣人走远了赶忙返身上楼,换上那双带有血迹的鞋以后跑到简东方的床前,在墙壁上快速地画了起来……
又是一个两分钟过去了,这次王勃完成了卧室内的“工作”,他退了出来,将鞋子和手套收好,藏到了一处隐密的地方。这时他忽然想起刚才把匕首放在了书柜上,出来的时候竟忘了拿。
怎么办?
有那么一秒钟他想回去取,但再一想自己是带着手套拿的匕首,匕首上根本就没有自己的指纹,落在书柜上也就算了,万一上楼这当口再有人进来那可是前功尽弃了。
思量完毕,王勃定下了心,又在客厅里优哉游哉地溜达了起来,如果不是担心太过于兴奋会招人怀疑,他此刻真想哼上一个小曲。
但高兴的时候总是那么短暂,没过十几分钟,三个客人走进了客厅。
“简先生呢?”
“他在上面休息呢。”
“我们有事找他,麻烦你上去看看。”
王勃心中暗骂,但这个请求他还不得不答应。脸上堆着笑容应了一声后,王勃又向楼上走去。起初几步他的速度很正常,但当走过了楼梯拐角,那三个客人看不到他的时候,王勃加快了脚步飞奔上楼。他可不想多耽误一秒钟,免得警察怀疑他利用这段时间杀人……
马凯脑中的画面到此停顿,同时涌出了一个疑问——王勃怎么知道那个象征着处女膜的标记呢?难道前两起案子也是他做的不成?可是他和肖海浪、莫莉娜并没有什么联系啊?
“但现在再找他问话,肯定问不出什么东西来。”费丹的话打断了马凯的沉思。“如果他是清白的,那么我们问了也是白问。如果他刚才对我们说了假话,那么一定是有了准备才那样说,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再问他,他还会矢口否认。”
“所以,我们还是换换思路,先参观一下简东方的这所豪宅。以后咱们俩的家也不能太寒酸了不是?”马凯又开始嬉皮笑脸起来。
“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就说咱们俩的家?看来你刚才还是在做白日梦。”费丹白了马凯一眼,然后打开门叫着王勃。
“您找我?”王勃一溜小跑过来。
“是啊。”费丹笑盈盈地说:“带我们看一下简东方的房子。”
马凯微笑着站起身,觉得和费丹配合得越来越默契了,现在不用商量就已经不谋而合。用检查简东方房子的这个机会观察一下王勃,顺便再旁敲侧击一下或许就会有收获。
27
被美女盯着的感觉很好,但被美女警察盯着的感觉换了谁都不好受。
王勃此时就体验着这种感觉。
带着费丹和马凯参观简东方的顶层花园时,王勃就开始出汗,虽然在这幢豪宅的顶层上凉风习习、鸟语花香,但是费丹不时盯过来的眼神却让王勃心里一直打鼓。
至于马凯,则似乎忘记了案情,津津有味地欣赏着这空中花园一般的美景,不时还在口中赞叹着,但偶尔却长叹一声:“可惜了,这么好的景致,简东方再也欣赏不到了。”
这叹气声搅得王勃也不由得跟着郁闷。
“你叹什么气呢?”费丹故意问道。
“我?”王勃瞅着美女警察,发现问的对象是自己,便急忙回道:“我是觉得简先生干嘛把别墅修得这么漂亮,太显富了就招来杀身之祸啊。”
费丹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只是径自转身而去。刚才她已经仔细检查了顶层花园,并没有人攀爬的痕迹。于是她更加确定了一点——凶手不是由大门进入就是原本就在别墅里面。
王勃见状,急忙跟上费丹的脚步,生怕招待不周引来对方的反感。而费丹则像是购房者一样,各个房间依次看着,还不时弯腰翘脚地观察房间各处的情况。
每当这个时候,王勃都瞪大了眼珠,像是这样就能为费丹加上点力气一样。
“你那么紧张干什么?简东方又不是你杀的。”马凯踱着方步慢悠悠地跟着,忽然来这么一句。
王勃瞅着马凯,忽然苦笑了一声道:“马侦探,您就别给我吃定心丸了。你们要是没怀疑我,干嘛要我带着你们参观?我现在后悔死了,早知道今天简先生会被人杀死,打死我也不干看守别墅的这个活儿。现在好了,我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所以我巴望着费警官能发现点什么线索,这样我就能洗清嫌疑了啊。”
马凯心道,这个王勃看来和简东方学的东西还真不少,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
看王勃急迫辩白的样子,似乎真是清白之身,但谁又能保证他不是在演一出苦肉计呢?
想到这里,马凯叫过王勃,说道:“想要我们相信你也很容易,今天你一直在大厅,进进出出的人你都看在眼里,你仔细回想一下有谁可能借机潜入简东方的卧室呢?我知道你这个人很谨慎,没把握的话不敢乱说怕冤枉了别人,但是你只有把看到的,不敢肯定、却又怀疑的事情说出来才能救你自己。”
王勃此后便一直默不作声,只是当费丹向他询问各个房间的情况时,他才说上几句话。其余的时间都在不停地转着眼珠。
马凯起初看了心里好笑,他第一次看见人想事情的时候会是这个样子,但再看几眼就觉得自己的脑袋快被王勃的眼珠转迷煳了,到后来不禁佩服起他的眼部肌肉来了。而同时,马凯猜测这个能将眼珠转得如此灵活的人肯定能提供出什么线索,但这条线索的真假就是另外一说了。
果然,当三人走到一楼的一侧尽头时,王勃的眼珠停止了转动。
马凯正好奇间,却发现费丹的脚步也在走廊尽头的房间门前停了下来,不过费丹并未推门进去,而是呆呆地看着走廊的尽头,似乎发现了什么。
马凯顺着费丹的目光看过去,只见走廊的尽头只是一个电梯间,别无它物。他疑惑着刚要发问,但就在这一瞬间脑子里出现了一个念头,而他的身体却也如王勃和费丹一样突然定住了。
“我、我想起来了,不经过楼梯也可以上到二楼简先生的卧室!”王勃兴奋得眼睛闪亮,似乎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你是说通过这个电梯吧。”费丹说。
“就是这个电梯!不愧是重案组的组长,还是您眼睛雪亮,一下子就看出问题的关键了。”见费丹也注意到了电梯,王勃更加兴奋,口中顿时滔滔不绝起来。
“说正事!”费丹冷冷地打断了王勃的奉承。她发现王勃的话头比马凯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过两人虽然都是口若悬河,但马凯的话听起来就那么自然顺耳,而王勃的话却怎么听怎么都是虚情假意。
“是、是。”王勃这边忙不迭地点头,然后说:“这个电梯可以通到别墅的任何一层,您刚才也看到了,简先生的母亲全身瘫痪了,推着轮椅上下楼不方便,所以简先生就特意在别墅里安装了电梯,一楼的电梯间就在他母亲卧室的旁边。因为这个电梯在一楼走廊的最里面,所以要是别墅里的哪个人……”王勃停顿了一下,然后改口说:“要是那个凶手坐电梯上去,以我所在的位置根本看不见。”
——要是别墅里的哪个人……要是那个凶手……
马凯琢磨着王勃的这句话,心里暗笑。显然王勃对“别墅里的哪个人”已经有了定断,而又改口称“那个凶手”,无非就是让费丹将这两者联系起来。
不过,马凯料想这个小伎俩瞒不过费丹,也就默不作声继续观看下去。
果然,费丹瞥了王勃一眼后说道:“废话少说,说你认为是凶手的那个人。”
看着费丹严厉的眼神,王勃不再顾左右而言它了。“就是照顾简先生母亲的那个女佣,叫李洁。”
“你就这么肯定是她?”
“是啊!有件事情您不知道,为了不让母亲被打扰,所以简先生规定这个电梯其他人不许坐,而且电梯间的钥匙也只有简先生自己和李洁才有,别人就是想坐也没钥匙啊。”
说了上百句话以后,这个王勃终于说了一句有用的话。
费丹满意地舒了一口气,这一刻颇有淑女的意味。王勃看在眼里,也不免松弛下来,但马凯却精神起来,因为对于费丹的习惯他十分熟悉,他知道娴静就马上就会变成雷厉风行。
果然,马凯的念头刚萌出,费丹脆亮的喊声已经在走廊里回荡。王勃被这声音震的一惊,虽然他知道身为女警,费丹肯定不会似一般女人那样温柔,但他也没想到美女警察的嗓音如此豁亮,竟丝毫不亚于菜市场上的叫卖声。
“技术组,过来仔细检查这个房间!”
“二组,派两个人检查电梯间!”
一连串的命令之后,走廊里响起了纷杂的脚步声,就连夏夜也被吸引过来了。
“出什么事了?”夏夜问。
“有一个女佣有点嫌疑。”马凯替费丹回答着。
夏夜显然不关心这件事情,继续追问:“没丢东西吧?例如简东方的文件什么的?”
马凯笑道:“这之前没有丢东西,现在以后都有警察在,更丢不了东西了。你啊,就放一百个心吧。”
说完,他跟着费丹走进了简东方母亲的卧室。
卧室里宽敞整洁,衣物杂品各就其位,费丹扫了几眼,并没发现可疑之处。令她最关心的、一直没有查到的41码男鞋在这里连影子也没有。
看到技术人员已经开始忙碌起来,费丹转身向外走去,声音也跟着响起:“马凯,咱俩快过去。”
“这么急着去哪里啊?”夏夜瞅着两人匆忙的身影,一脸煳涂。
“去医院,那个女佣人陪简东方的妈妈在医院呢。还有参加抢救的那些医护人员还没有调查呢,或许能问出些线索来。”马凯头也未回,前一句话还留在室内,后面的声音已经是在大门外飘荡了。
28
在医院里找病人是件很难的事情,特别是简东方母亲这样被紧急送来的病人。抢救过来了会被送进病房,正在在抢救的话可能会在手术室,如果是这两种情况之外那就是太平间了。好在简东方母亲发病的时候,费丹已经派了一名刑警跟随着,此时一个电话便搞清了去处——重症监护室。
费丹走进重症监护室的时候,李洁正服侍着简东方的母亲。费丹没有作声,先是仔细地打量起李洁。
李洁看起来四十岁左右年纪,面容虽说不上漂亮但倒也娟秀,看着她干起活儿来轻手轻脚的样子,不难想象正是因为她细心的优点才让简东方雇佣了她。
见李洁腾出手来,费丹轻咳了一声。
李洁回过头来,认出了费丹。“您是找我?”
“是的,有些情况要向你了解一下。”费丹示意李洁坐下,然后问道:“今天你有没有注意到有谁去简东方的卧室,或者说是上楼?”
李洁回忆了片刻,摇头说道:“今天我都在房间里照顾着老太太,因为简先生说,今天人多嘈杂,老太太还是呆在房间里清静一些的好。所以我除了推老太太在走廊溜达了几趟以外,就一直呆在房间里了,出去的这几次也没看到有人上楼。”
这番回答没出费丹的意料,因为无论李洁是名副其实的佣人还是偷偷潜到简东方卧室的杀手,她的回答肯定都是这个。费丹如此发问只不过是借机观察一下李洁的反应。
平淡自然,李杰的脸上没有一丝的慌张和局促。
费丹于是继续问道:“今天你用电梯了吗?”
“没有。”
“但我们调查发现,今天有人使用过电梯,据你所知别墅里的人还有谁能开电梯呢?”“费丹撒了一个谎,因为到目前为止凶手乘坐电梯上楼只是一个推测。但用这个谎试探一下李洁的反应恰到好处,而费丹盯着李洁的眼神更紧了。
“只有我和简先生有电梯的钥匙,别人开不了电梯的。”李杰回答,但说完之后她一下子明白了费丹问话的含义,急忙说道:“要是今天有人开电梯了,那人绝对不是我,请你要相信我!”
看着李洁急迫的样子,费丹微微笑道:“这不是我相不相信的问题,事实是除了简东方以外只有你才有钥匙打开这个电梯,而凶手又不是从楼梯进入简东方卧室的。”
接下来,费丹的声音平缓了一些,但声音中的寒意却尽显无遗。而随着费丹貌似平和的描述,众人眼前出现了一个场景——
正午的阳光从宽大的落地窗涌进室内,将李洁和简东方的母亲笼罩在一片光亮之中。李洁不禁往阴暗的地方挪了挪身子,她实在受不了太热的天气,至于简东方的母亲则似乎很享受这样的炙热,脸上并没有露出难受的表情。
扫了一眼老太太以后,李洁将视线投向窗外,当看见简东方正缓缓向别墅走过来时,李洁的脸不由得抽搐了一下,而被阳光照得热乎乎的身体也突然间变得凉彻透底。
她明白,等待了许久的时机终于到了。
她站起身,走到简东方母亲面前,将老太太一缕凌乱的白发梳理了一下,然后柔声道:“我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
老太太笑了,笑容里点了一下头。李洁急忙转过身,不忍心再看老太太的脸,这个老母亲如果知道眼前的这个女人正要去杀死她的儿子,该是怎样的痛苦和无助呢?
不过,李洁的这份悲哀和怜悯在走出卧室的一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向走廊的另一侧——大厅的位置看了几眼。很不错,并没看到王勃那个看门狗的身影,便急忙拿出钥匙打开了电梯门闪了进去。
电梯里藏了一把匕首,李洁闭着眼睛都可以摸到。无数次,当她和简东方同乘在电梯里时,都想抽出匕首刺入这个男人的心脏,但每次都仅存在于想象里,因为她必须要找一个能摘清自己的机会。
现在就是。
于是她抽出了匕首,目不转睛地看着电梯的指示灯。
转眼之间电梯指示灯亮了,李洁捏手捏脚地走出了电梯间走到简东方卧室门口,她轻轻地将门推开一条缝向里面看去,只见简东方正跟猪一样在床上发出轻微的唿噜声。
是时候了!
默念了一遍后,李洁鼓起勇气走了进去!
……
费丹的声音停下来的时候,李洁瞅着漂亮的女警官苦笑了一下,然后却坦然地说:“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也不见得只有我能打开电梯门的啊。电梯间的钥匙我也不总放在身上,难免有人偷偷配了钥匙。再者说,简先生的那把钥匙也可能被别人配了啊!那个凶手既然要杀人,他肯定事先就作好了计划,钥匙十有八九就是这之前配好了的!您说呢?”
这番话说得完全合乎情理,不但给出了两个可能,而且分析了凶手的做法,最后还用了一个反问。费丹心里不由感叹这个李洁说起话来逻辑性这么强,做佣人真是屈才了。
不过感叹归感叹,如此就放弃费丹心中也是不甘。“那以你认为,都有谁可能到你房间偷配钥匙呢?”
李洁不假思索地回道:“那肯定是王勃。他总是借故到我房间里想占我便宜,每次我都严辞拒绝了。对了,我推老太太进案发现场的时候听说凶手穿的是四十一号的鞋,王勃就是穿这个号码的鞋啊,而且他这个人很贪财,搞不好就是他害了简先生呢!”
马凯自从进了重症监护室以后一直默不作声地看着,此时突然问道:“六月一号那天你在做什么?”
费丹明白马凯问话的意图,他是在考虑李洁和肖海浪、莫莉娜被杀的案子有没有关系,因为那一天正是六月一日。
李洁一愣。“六月一号?”
“就是前几天啊,而且还是六一儿童节,这么好记的日子应该能想起来那天做了什么吧?”马凯笑问。
李洁琢磨了片刻,恍然道:“哦,那天白天我推着老太太去公园转了转,晚上也一直陪着老太太。而且有好几个人一起去的,都能给我作证的。”
马凯眨巴一下眼睛,转过身,背着手走出了病房。
费丹见状,心中笑骂:这家伙眼见问不出什么线索,索性溜到外面躲清静去了。
虽是笑骂着马凯,但她也是无计可施了。
——看守别墅的王勃向警方指证李洁有可能是凶手。
——而能打开电梯的李洁又摆出一大堆理由指证王勃是真凶。
这两人哪个说的是真话?
虽然只是二选一的事情,但费丹却无法辨别出真伪。她知道问题出在哪儿,就是出在没有证据。正因为如此,王勃和李洁这两人中的一个才这么信马由缰地编造谎话。
不过,虽说两个人的证词真假难辨,但在费丹的心中还是将王勃列在了嫌疑名单的第一个。
这并不是她的直觉或者什么第六感在起作用,事实上费丹十分讨厌“直觉”或“第六感”这两个名词。没有借助推理的、理性的、可解释清楚的过程就能知道或者确信某件事情,这种感觉是存在的,费丹知道。但她更知道,直觉绝对不能用于推理侦破,因为它是经不起证据证明的,除非能用推理的、可解释清楚的论证过程说明他们的内在联系,否则这些直觉就必须被排除在侦破推理过程之外。
有时候费丹闲下来会看一些推理侦破小说,但往往会看到这样的场面——侦探面对着错综复杂的案情深锁眉头,然后突然大彻大悟一般说道:去调查某某人、去调查某某地方……然后当别人问为什么的时候,男侦探会故作深沉地蹦出两个字:“直觉”,而女侦探通常会说三个字,那就是“第六感”。
每每一看到这样的描写时,费丹就忍不住笑,然后会笑到恶心,最后她也会冒出三个字——瞎扯蛋。同时也会把那本由标榜为“中国的阿加莎”的作者“呕心沥血”写就的“媲美日系推理大师东野圭吾”的某某书扔到垃圾箱里。然后,她会很后悔,因为这么好的纸这么扔了着实可惜,她真想捡回来送给没有手纸可用的穷苦人。但再一想那令人倒胃口的内容也就作罢了。
费丹把王勃列为头号嫌疑目标也不是因为王勃的闪烁其辞和李洁的指证,而是因为在案发现场发现的41码的鞋印。
这是目前为止唯一的一个物证,但也成了解不开的谜。因为简东方别墅里所有人的足迹都没有和这个血脚印相吻合的,包括王勃的。这不就是天大的奇怪吗?如果王勃是凶手,那么他把鞋藏到哪里了呢?如果凶手另有其人,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怎样逃出视线的呢?难道这个凶手会隐身术不成?
带着这些疑问,费丹走出重症监护病房,她叮嘱陪同前来的刑警:“盯住这个李洁,一步也不要离开。如果她是凶手,被我们这么一刺激,很可能就会逃之夭夭了。”
交待完毕,费丹向马凯看去,只见马大侦探正站在抢救室的门口聚精会神地向里面看着。
“琢磨不出案情心灰意懒,准备改行当医生了?”费丹走过去揶揄着马凯。
“哪有那么容易就心灰意懒,我正琢磨案子呢。”马凯一本正经地回道。
“琢磨到什么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