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他的时候,他是在哪里?”

  医生指了指已经没有了主人的豪宅。“就在二楼的卧室里。”

  “谁先发现的?”

  “是我。”顺着回答声马凯看过去,这人穿着一身工作制服,是简东方的一个佣人。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王勃,今天负责在别墅里面照应。”

  “当时是什么情况?”

  “十多分钟前,啊……不……应该是半个多小时前,简先生从喷泉那边闲聊回来,他说有点头晕就回卧房休息了。又过了十多分钟,有几个教练员想找他说些事情,我就替他们到楼上找简先生,结果一推门就看见简先生躺在卧室的,肚子上……不对,是胸口上还插着一把匕首。我一看不好,就急忙打电话给120和110,经过就是这样。”

  马凯催问的时候,110警车已经唿啸而到,费丹走上前说明这里的情况。而110的警员已经按照费丹的指令开始封锁现场、控制进出别墅的人员,等到重案组的人员到了之后就开始对在场的所有人进行细致的调查。

  短暂的茫然之后,费丹恢复了刑警本色,迅速地判断着当前的局势。

  ——凶手一定还在参加派对的来宾中。

  这很容易判断,因为今天没有其他的人出入简东方的豪宅。能够近距离接触简东方的只有今天在场的嘉宾以及简东方的佣人们。但费丹很快就把佣人们的可能性排除了,因为如果是他们中的某一个人干的,那未免太过冒险。杀人最合适的机会就是四下无人的时候,佣人们有很多机会单独接触到简东方,何必冒险在今天这样的场合下行凶呢?

  那么凶手就势必隐藏在参加PARTY的这些来宾中间。今天来宾虽然都是简东方特意邀请到的体育界知名人士,但人数众多,难免会有鱼龙混杂的情况,就比如她和马凯就属于原本没被邀请之列。既然他们俩能弄到请柬,那么凶手当然也可以弄到。更何况还有许多嘉宾带了司机和随从,凶手如果混在这支“队伍”里更是容易。

  ——在案发现场应该能够找到凶手的足迹或者指纹。

  凶手杀死简东方,是在他回卧室休息的这短短十几分钟内进行的,做案的时间本来就很仓促,还要考虑如何在不被人注意的情况下离开案发现场,那么就很难彻底清理现场留下的痕迹,甚至都来不及清理。如此一来,指纹或者足迹就应该能留在案发现场!

  思索之间,重案组的警车已经唿啸着赶到。费丹将简东方的尸体交给法医勘查,自己带着警员走进简东方的别墅。

  马凯紧紧跟在后面,刚走到楼梯的拐角处,就看见楼梯自上而下滴了许多血滴,而且还有清晰的血脚印。

  这简直是太好了,尚未进入真正的作案现场就已经发现了物证。不用费丹下令,刑侦人员已经开始进行提取脚印的工作了。

  费丹和马凯绕过血脚印,走进简东方的卧室。这才发现,这个卧室还带有一个小客厅,而血迹不但溅到了客厅门的内侧,还一直延伸到客厅里卫生间的门口。费丹小心翼翼地打开卫生间的门,只见水池子和水龙头上也被血迹染红,甚至从卫生间到卧室门口的地面上也是血迹斑斑。

  看到这些,费丹的眉头皱了起来,回身看看马凯,他的眉头形状也和自己一样。

  两人均未说话,而是齐向卧室走去。

  打开卧室房门以后,两人的脸上更凝重了。

  卧室很宽敞,也很简洁。一张豪华睡床在靠近窗户的位置;在床旁边、同一面墙前是一个古香古色的书柜;和书柜所在的这面墙垂直的墙前则是一套高档真皮沙发;一个精致的咖啡桌摆在沙发前,而背投电视则在床对面的一面墙前。

  但是,原本整洁的卧室现在却乱成一团。

  ——从床上到背投电视前到处都是血迹,沙发前的咖啡桌被掀翻在地上,床边的台灯已经歪倒破碎,在咖啡桌和沙发之间也有一滩血迹,在靠近床的书柜上还有一把沾满血迹的匕首。

  而最醒目的是床头处的墙壁:在那上面赫然画着一个圆圈!而圆圈中也画着线段,如果变化成钟表的指针,正好指向三点和九点两个地方!

  “看来果然是张静茹做的案!和我们的推断丝毫不差,这次的指针果然指向三点和九点的位置!”费丹兴奋地说,然后冲着楼梯间采集血脚印的技术人员问:“从脚印看是多大号码的鞋?”

  “41码。”

  费丹愣了。

  “会不会是有人穿着41码的鞋作案呢?”

  念头刚起,技术人员已经继续报告道:“从鞋印的着力点来看,应该不存在小脚穿大鞋的可能性。”

  费丹迷惑了——凶手怎么会是穿41码的鞋?前几次都是36码的鞋印啊。难道还有另外一个凶手不成?

  她下意识地向马凯看去,却发现马大侦探正看着乱糟糟的卧室发呆。

  “怎么了?”

  “现在急需一个犯罪现场再现了。”马凯喃喃道。

  费丹明白马凯的意思,他所说的“犯罪现场再现”不是把现在这个凌乱的现场简单的拼凑复原就完事,那样的话就是小儿科了,马凯的意思是对犯罪行为过程进行重现。利用现有的证据来确定这起杀人案的发生顺序、发生的位置和轨迹,推断攻击方向、犯罪时间和持续的行为。

  费丹依旧没有应声,但在脑海里已经进行着犯罪现场再现……

  简东方疲惫地躺在床上,嘴唇上还残留着美酒的甘甜,耳畔仍回荡着派对的喧闹声。

  他不喜欢热闹的场面,每当参加晚宴会或者什么活动之后他总是筋疲力尽。眼下,虽然派对还没有结束,但这种疲惫感提前到来了。

  这不光是因为昨晚几乎彻夜未眠,更是因为这几天郁闷的事情接踵而来的缘故。

  ——肖海浪的被杀、体育总局的调查传闻还有今天的这两个不速之客。

  一想到那个挺漂亮的女警官和脸上总是挂着古怪微笑的马凯,简东方就觉得如坐针毡一样不自在。

  “先不想这些了,车到山前必有路的,把眼前这个派对对付完再说。”简东方喃喃着闭上了眼睛,他准备眯上几分钟,积攒些精力把这个派对搞完。

  忽然,在朦朦胧胧之间简东方觉得卧室里有一丝细碎的声响,像是蹑足的脚步声又像是压抑着的唿吸声。

  起初他以为是在梦中,可是窗外还不时地传来的音乐声和笑声让简东方勉力睁开眼睛,但一看之下却魂飞魄散!

  ——竟有一个手持匕首的人站在自己的床前!

  简东方的脑子顿时嗡的一声,但还没容他喊出声,对方手中的匕首已经当胸刺了过来!简东方只觉得胸口一凉,低头一看匕首已经刺进了前胸。

  没有疼痛,甚至没有鲜血,这一瞬间简东方呆住了,呆呆地看着那把匕首,它就像是长在自己身上一样,严丝合缝的和自己的前胸连在一起。

  但马上,随着“嗖”的一声,匕首和身体脱离开来,而一股血柱也喷涌而出,简东方的眼前一片血红,身体也跟着摇摇晃晃地栽向床头桌。

  但他还是没感觉到疼,只是觉得身上的气力在这一瞬间像爆竹燃放那样飞散了出去。他不知道气力是不是真的这样消散的,但他却知道自己就要死了,于是一边声嘶力竭地唿喊着一边挣扎着向门口踉跄而去。心里虽然在用力,但脚步却是不听使唤,没跑两步他就被咖啡桌绊到,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当他再次爬起来的时候,他的心又一次凉了。虽然不是被匕首刺入的凉,但却有过之而无不及。

  因为那个人的匕首正顶在他的胸口。

  刀尖上的血在微微颤动着,那是他的血,原本在血管里流动,而现在竟这般残忍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像是在讥笑他生命的脆弱,也像是在勾引他血管内仅存的那些血液。

  简东方却仍是未觉得疼,只是觉得巨大的愤怒和无助,他不甘心这样死去!他曾经想过无数种死法,但绝没有想到今天这一幕——在自己家里,在派对的美妙音乐中被人用刀插入心脏!

  他鼓足仅存的气力,挣扎着把手伸向背投电视机,他想抓住遥控器。虽然他知道那东西阻挡不了尖利的匕首,但那也只自己唯一能够到的武器了。

  他的愿望满足了,但他的判断也成立了。当简东方举起遥控器的瞬间,那把匕首再一次插入了自己的前胸……

  这次,简东方的力气彻底消失了。他趴在地上,看着鲜血慢慢地涌出来,涌到地板上也似乎涌到他的眼睛里,因为映入他眼帘的是红彤彤的一片。接着,他又一次听到了细碎的声音,只不过一分钟之前那声音是越来越清晰,而现在那声音却是一点点消失,如他的心跳一样……

  “杀人现场绝不是这样的杀人过程造成的。”

  马凯的评语打断了费丹的遐想。

  “为什么这么说?”费丹问道。她相信马凯刚才也一样在脑海里经历着简东方被杀的场面,只是不知道在马凯的脑海里,这一场杀戮是怎样进行的。

  “简东方应该是躺在床上挨的第一刀,这从床单上的血迹应该能够确定;然后,简东方应该是爬了起来,从沙发和咖啡桌之间向门口跑,然后被沙发前的咖啡桌绊倒了。这一点从被掀翻的咖啡桌以及沙发和咖啡桌之间的血迹能够确定;最后,简东方挣扎到背投电视前,被凶手刺了第二刀,这同样从背投电视前地板上的血迹能够确定。”马凯将自己想象的场面简单复述了一下后,口气一转:“但问题也就来了——简东方为什么不从床上爬下来直接向门口跑,而是从沙发和凯啡桌那么狭小的空间跑呢?”

  “可能是简东方猛然遇到袭击,慌不择路?还有可能是他下意识地要躲开杀手?因为不管怎么说,咖啡桌也能起到一点阻挡的作用吧。”费丹琢磨着简东方当时的意图。

  “即便这个可能性行得通,但是你注意到那把匕首了没有?”马凯指着书柜,摇着头说:“那把匕首是在书柜上面被发现的,照刚才的演绎,这只能解释成凶手在电视柜前杀了简东方,却没有立刻逃走,而是返身往里走、回到书柜前,把匕首放到了那里再离开。这根本就是多此一举的事情,显然不符合常理啊。”

  费丹思忖良久,一时也没有答案,忽然见抬头看见了墙上画的标记,顿时眼前一亮。

  “可能是这个凶手杀人之后还有事情要做呢?”说着,费丹指了指墙上那个让她眼前一亮的东西。“就比如它!凶手杀简东方之前显然没有时间画这个记号,那么肯定就是杀人以后去画的。想象一下——凶手杀死简东方以后,抽出匕首走向床头,准备往墙上画这个标记,为了腾出手,凶手就把匕首放在了床旁边的书柜上……这样就符合逻辑了,你觉得呢?”

  “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但是最奇怪的一件事情我们还是无法解释。”马凯说。

  费丹没有问是什么事情,但她几乎能肯定马凯疑惑的事情和自己心中纳闷的事情是同一个。

  ——按照房间里凌乱不堪的样子来推想,只有搏斗才能造成这种局面。既然有暴力搏斗,那么肯定会发出很大的声响和唿喊声,可是为什么没有人听到呢?

  正这时,一名刑警招唿着费丹。费丹抬眼看去,只见一个女佣人推着简东方的母亲正急匆匆地奔来。

  女佣一边推着轮椅一边劝阻着老太太:“您还是别来这里了……看了会难受的……您的身体要紧啊。”

  但哪个母亲听到自己儿子的噩耗能抑制住悲伤呢?

  老太太的脸不停地抽搐着,虽然身体瘫痪,但在这个时候衣服和裤子都在微微抖动,就连鞋子也和苍老的脸颊一样布满了衰老的纹理。

  费丹看在眼里,心中一阵阵悸痛。刚要去劝说几句,老人家已经看到了满屋的血迹,眼泪夺眶而出,紧接着唿吸也急促起来。女佣忙上前捋着老太太的胸口,但丝毫不起什么作用,老太太剧烈地喘了几口气后猛然晕厥过去。

  费丹一惊之后知道自己现在的角色变了,她急忙推开窗户,用街头小贩的嗓门冲外面喊:“救护车别走!医生快上来,这里有病人要抢救!”

  如果是平时,马凯一定会下意识地把耳朵捂上,但现在也顾不上了,他和众人七手八脚把简东方的母亲抬上担架,看到救护车飞速驶走才腾出空揉了揉耳朵。

  费丹没注意马凯的这些小动作,她忙着吩咐一名刑警陪同前往医院,而后就把精力重又投到案发现场上。

  前两次现场提取到的都是36码鞋印,而这次却是41码的鞋印,难道又冒出来一个凶手?难道这次不是张静茹作案?按照鞋印的号码来推测,这个人应该是男性,那他又会是谁呢?

  现场这般混乱,应该是有搏斗才是,可为什么别墅里的人没有发觉呢?

  想到这里,费丹命令道:“把案发时间在别墅里的人员都找来。别忘了把王勃所说的要找简东方的那几名教练员也叫上。”

  “那其他人呢?”下属插了一句。“笔录已经进行的差不多了,那些来宾很多都是体育界的大腕级人物,总不能让他们始终呆在这里吧?”

  费丹冲马凯努努嘴,“这是你的事情,该你协调了。”

  马凯心知费丹早已有了打算,把担子推到自己身上无非是个顺水人情罢了,于是笑道:“每个人都提取指纹和鞋印就好,一旦在作案现场发现凶手遗留下来的痕迹,相互一对比便是。”

  26

  人走茶凉,这话一点不错。

  更何况简东方人“走”得那样蹊跷和血腥,“茶”也就凉得更快了。

  从简东方卧室的窗户向外看去,一个小时前还充满了喜庆味道的大花园,现在变得异常冷清萧条。不但如此,甚至可以用零乱不堪来形容,草坪上、花坛上散落着客人丢弃的杂物,银光闪闪的餐具在餐桌上横七竖八地扔着,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刺眼的光。只有那些精美的食物还散发着香气,但也只能是在空气中慢慢消散,早已经无人问津了。

  当费丹和马凯的命令下达以后,在场的嘉宾纷纷留下自己的指纹和足印,然后一哄而散。谁也不愿意在这是非之地多停留一秒钟,虽然他们刚刚还一边称赞着人间美景一边把酒言欢。

  但也有人留下来,不过费丹能确定这几个人肯定不是凶手。

  因为在简东方被杀的时间段里,她始终和这几个人在一起。

  于是,她对着窗下的夏夜、尚飞、李众和盖晶琪挥了挥手,苦笑道:“这里的事情没几个小时处理不完,你们先回去吧,有消息我就打电话告诉你们。”

  四人低头商量了一阵,三名运动员告辞之后驾车离去,夏夜则没有走,示意费丹自己要上去。

  “你想抢第一手材料呵?警方现在不接受记者采访的。”费丹说。

  “你忘了我现在的身份不是记者,而是体育总局调查简东方事件的人员。”夏夜笑答。

  “总是有那么多合理的理由,怪不得简东方那你也没有办法。”夏夜揶揄了夏夜一句,然后示意门前守卫的警察放费丹上来。

  马凯虽然站在旁边,但却没有插言,他一直看着室内杂乱的现场和忙碌的刑警。

  亏得简东方的这间宽敞明亮的卧室,否则涌进来一堆人,还要顾及现场的证据,还真没有落脚的地方。但即便如此,杂乱不堪的现场还是让众人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

  夏夜上楼以后,费丹只是向她点了一下头,然后便聚精会神地翻看着来宾的花名册。在她旁边,一名技术人员正将采集到的每个人的足迹扫描到电脑里,然后一一和现场的那枚41码的血脚印进行着对比。不过,从那名技术人员额头上冒出的汗水和紧皱的眉头来看,应该还是一无所获。

  正午的阳光将马凯晒得有些眩晕,他往阴凉处挪了挪,不由得怀念自己那间永远都拉着窗帘的卧室。

  看到马凯闲了下来,夏夜走过去问道:“简东方的物品、文件之类的东西有没有失窃?”

  “到现在似乎还没发现丢失物品。”马凯说。

  夏夜松了一口气。“那就好。现在简东方死了,对于他的调查就成了死无对证,只能从他保留的文件和物品里下功夫了。既然没有失窃,那我们总归能找到。”

  看着两个体育界人士在旁闲下来,费丹心念一动,将手里的花名册递给夏夜:“正好你来了,快帮我看看这些名单,体育界的人士你熟悉,看看这个花名册里有没有体育界以外的或者说可疑的人。”

  马凯心里暗笑,他知道这又是费丹的小把戏——显然她没有在花名册里找出疑点,可又不想让夏夜和马凯闲聊,于是便琢磨出这么一个理由。

  马凯的细微表情没有逃过费丹的眼睛,她把马大侦探拉到一边问道:“你在那里坏笑什么呢?有时间就帮我琢磨些案情,我看就不能让你闲下来,一闲下来就浑身难受。”

  马凯一本正经道:“人啊,要懂得劳逸结合,要抓紧一切时间养精蓄锐,这才是养生之道。这些东西再看就会把脑子搞混,还不如清静一下。要不然一会儿询问证人的时候,大脑会乏氧的。”

  见自己的把戏被马凯识破,还被他口若悬河地讲了一通养生术,费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装作自言自语道:“你也就是做私人侦探合适,要是在重案组,单凭你这工作态度就会被炒鱿鱼。”

  马凯哈哈一笑,既然让费丹轻松片刻的目的已经达到,他也就不再贫嘴。

  正这个时候,一名刑警过来告诉费丹:“案发时在别墅里的人都已经集中起来了,正在楼下的客厅。”

  费丹闻听,立刻忘了刚才还在训导马凯,头发一扬道:“别愣着啦,快跟我一块去。”说完,大步流星地径自先下楼了。

  夏夜在旁看着两人,此时笑着催促马凯:“快点跟过去呀,这个时候你要是再闲着可就有苦头吃了。”

  马凯哈哈一笑,脸上虽显现着男人的气概,但脚步已经跟了上去。

  走进简东方的豪华客厅,马凯很不适应。

  豪华客厅里坐满了人,不过都是坐在沙发的边角上,看来虽然主人已经不在了,但尊卑的习惯还是没有改掉。费丹和马凯一下楼,十多个穿着工作制服的佣人便一下子站了起来,弄得两人颇不自然。

  看到大客厅的里面还有一个书房,费丹对助手说:“就在那里吧,一会儿让他们一个一个进来。”接着问道:“一共多少人?”

  助手告诉费丹:“简东方的佣人一共十五个人,除了照料简东方母亲的女佣陪着老太太去医院以外,其余的十四个都在这里了。此外还有三名教练员也找来了。”

  “案发的时间他们都在别墅里?”费丹问。

  “今天的派对佣人们始终在服务,出出进进于别墅和花园之间,包括案发的时间也是这样。所以我索性都把他们召集在一起了。”

  费丹点了点头,决定先从那几名教练员问起,于是先请他走进了简东方的书房。

  “当时的情况请你们再仔细地回忆一遍。”费丹问道,马凯一言不发地坐在一旁倾听。

  “半个多小时前,我们几个人和简东方在喷泉那边谈一些事情,然后简东方忽然说觉得有些头晕,就回去休息了。过了半天我们看他还不出来,就进去看看,当时在大厅的楼梯前还有一个男佣人,看样子是管家之类的,我们就让他上去找找简东方。结果没一分钟,那个管家就跑下来了,慌慌张张地说简东方被人杀了,我们一看不好,就急忙打电话报警。情形就是这样。”

  “那你们在楼下能听到上面的声音吗?如果上面有厮打的声音或者摔倒的声音。”费丹问道。

  一名教练员想了一会儿说:“能。因为别墅里挺安静的,要是有什么厮打或者摔倒的动静,我们肯定能听见。但我们只听见了那个佣人敲门叫简东方的声音,并没有其他的声响。”

  说完,其他两名教练员也随着点头。

  见问不出有价值的东西,费丹请三名教练员离开,然后让助手将佣人们一个一个地叫进来询问,第一个被叫进来的就是首先发现简东方被杀的那个佣人王勃。

  “简先生很信任我,所以这次派对我的工作就是在客厅里呆着,避免闲杂人进别墅里面。简先生说了,今天人很多,他还要在外面陪客人,要是丢了东西就不好了。所以要我寸步不离地在客厅。”

  “你果真都没有离开?”费丹问。

  “没有啊。”

  “一步都没有离开?”马凯又问了一句。

  佣人干咳了两声:“就是中间上了两次厕所,但都很快的,来回加上都不到两分钟。还有就是那几名教练员让我上去找简先生。除此以外,确实没有离开过。”

  “你守候的时候没有人上楼吗?”

  佣人一个劲地点头。“绝对没有,这个我敢保证!我怕上去以后楼下没人看着会丢东西。”

  “如此说来,这期间如果有人上楼,那只有你有这个可能了?”马凯又加了一句。

  佣人的脸顿时涨得通红,脑袋一个劲地摇晃。“我怎么会做杀人的事情?我肯定没干!再者说——”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分辩道:“来来往往还有很多佣人,他们都可以给我作证的,我就是寸步不离地在客厅里。简先生上楼休息以后,我还叮嘱他们要小声点,免得打扰了简先生休息。”

  看着他紧张得直喘粗气的样子,费丹笑着摆摆手,示意他轻松一些,然后又问:“那你听没听到楼上传来的厮打声,或者其它的什么声音?”

  “没有,楼上一直很静,倒是楼下始终很喧闹的。”

  费丹挥挥手,示意问完了。等佣人走了以后,费丹仰在沙发里哭笑不得地说:“没有、没有、不知道……回答的都是这几句话,看来简东方的用人标准是保密在先呢。”

  马凯笑道:“我说对了吧,这种询问工作很伤脑筋的,你要是不休息好,脑子就会被弄得昏昏沉沉。”说着,他将佣人们的资料撇给费丹。“你就安静地看这些吧,或许这里面能有收获,剩下的佣人我来询问。不过,我估计也问不出什么线索。”

  马凯这话费丹相信。

  ——如果想进入简东方的卧室,那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经过一楼大厅,再一个就是从窗户攀爬进去。后一个可能已经被排除,因为刑警们在窗户处和室外都没有找到相关的证据。而刚才那名佣人又几乎寸步不离地在大厅守卫,凶手根本没有机会上楼。即便是趁着佣人上厕所的机会潜到了简东方的卧室杀了他,但凶手怎么下楼的呢?按照佣人所说,他上厕所的时间也不超过两分钟,凶手怎么会那么快就完成杀人?他先要蹑手蹑脚地上楼、走进简东方的卧室,然后刺杀简东方,这个过程中还有搏斗。杀人之后还要在墙壁上画上标记,最后还要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这些步骤加在一起绝对不可能在一、两分钟之内就能完成。

  难道这个凶手长了翅膀不成?

  长翅膀的凶手当然不会有,那么凶手上楼只能有两个解释:一是腿快加杀人速度快,二就是这个佣人在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