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曹步廊一拍大腿,道:“大哥,现在基本上可以确定,您被暗算了。”
简松年一怔:“真的?”
曹步廊道:“你请的工匠中,必然有懂厌胜术的人。”
简松年和简兰芬面面相觑,简兰芬问道:“曹师兄,能破么?”
曹步廊道:“不知道对方下的是什么厌胜术,我先排查一下。”扭头喊过郑国彬,道:“你在下面排查,不管是桌椅板凳,还是床几条柜,还有门窗地板,全部给我细细的看一遍。”
郑国彬道:“看什么?”
曹步廊道:“看不合理的地方。你是工匠,有些不合工艺的地方,外行人看不出来,你能看出来,只要看出来,就告诉我。”
郑国彬道:“明白了!”
曹步廊道:“我去看上面,柱子、椽子、圈梁、大梁、天棚、屋脊,只要有人下厌,就逃不过我这双眼睛。”
简松年道:“有劳贤师徒了!”
“大哥不必客气。”

第九章 说曹操曹操到

曹步廊师徒二人分头开始行动,果真是什么地方都不放过,一件件,一具具,看了外表,看内里,看了内里,还要再敲打摩挲一番,辨辨形,听听音,真个是一丝不苟!
简松年和简兰芬父女二人不敢打搅他们师徒二人,都悄悄的出去了。
曹步廊、郑国彬直勾勾忙活到下午,忽然间,曹步廊喊了一声:“有了!”
在外面早就等得不耐烦的简松年、简兰芬父女二人立时冲了进来,郑国彬也停下了手头的活儿,看向曹步廊。
却见曹步廊从工具袋里拿出来一根锯条,在圈梁上方的一根粗木支架侧面开始拉。
木头“嚓嚓”的响,锯末“簌簌”的落,曹步廊在一面拉开了道口子,又转向拉另一边,在那支架上拉出了一个方形口子,郑国彬、简松年、简兰芬都正诧异的时候,却见那支架侧面露出了一个洞——那粗木支架竟然是中空的!
郑国彬、简松年和简兰芬都瞪大了眼睛,看着曹步廊把手伸进了那洞里,片刻间,曹步廊掏出来了一个小木偶,放在梁上,伸手又进去,又掏出来了一个,郑国彬等三人就像是在看曹步廊变戏法似的,眼睁睁瞧着他从那洞里一连掏出来了五个小木偶,又掏出来一口小棺材!
郑国彬、简松年和简兰芬都惊呆了!
曹步廊捧着五个小木偶还有那口小棺材下来,放在桌子上,众人围拢上来,只见那五个小木偶都雕的栩栩如生,还穿着衣服,是孝服!
简兰芬忽然失声说道:“爹!这,这不是你雕的偶人吗?”
“是啊。”简松年喃喃道:“是我雕的,我之前雕的一组有七个木偶人,后来有六个找不到了,我还奇怪,没想到被人藏在了这里。可是,这也只有五个啊,还有一个呢?”
“多半是在这里了。”曹步廊又把那口小棺材的盖子给打开了,果然瞧见里面躺着一具木偶人!
那木偶人也是栩栩如生,却穿着寿衣。
众人又是一惊。
简兰芬道:“这,这寿衣好像是用袜子做的。”
“是我的袜子!”简松年脸色铁青的把那木偶人拿了出来,异常愤怒。
曹步廊道:“把寿衣掀开瞧瞧。”
简松年把木偶人的寿衣扯掉,只见木偶人的腹部刻着三个大字——简松年!
简松年的手猛然一哆嗦,差点把那木偶人给丢掉,简兰芬眼疾手快,抢了过去,满脸怒容,嘴里骂道:“该死!真缺德!”
郑国彬眼尖,看见“简兰芬”三个大字上还有一抹暗红,便问道:“师父,这点红是?”
曹步廊看向简松年,道:“是大哥的血。”
简松年脸色煞白。
曹步廊道:“看看木偶人的后背。”
简兰芬把木偶人翻过来,果然瞧见后背上也刻的有字,乃是“辛亥年辛卯月甲辰日壬申时”。
简兰芬道:“爹,这是你的生辰八字!”
简松年面如死灰。
曹步廊道:“果然如此!”
郑国彬喃喃道:“这,这就是厌胜术中的恶术?”
曹步廊道:“大哥,用您自己雕刻的木偶人作为下厌胜术的道具,又刻了您的姓名和生辰八字,用了您的血,用了您的衣物。又藏在您的居室之内,相互之间气血感应,夜里便滋生噩梦。”
“这些混蛋!”简松年纵然是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勃然大怒,骂道:“我简松年一辈子与人为善,到底是什么地方招惹了他们,以至于让他们如此处心积虑的害我!?”
简兰芬也气得咬牙切齿,道:“爹,当务之急是找到当初那个用起子划破您胳膊的人,找到了他,就好说了。”
“不必。”曹步廊道:“他们肯定会自己寻上门来。”
简兰芬道:“为什么?”
曹步廊道:“这种厌胜术,不算是最高明的,要不了人的命,所以我猜对方下这个厌胜术,不为大哥的命,而是另有所需。”
曹步廊的话音刚落,简松年的弟子便来报:“师父,师姐,外面有人求见。”
简松年道:“是什么人?”
那弟子说道:“是个木匠打扮的人,说是能治师父您的噩梦。”
曹步廊一拍大腿,道:“说曹操,曹操到!”
简松年冷笑道:“这地面还真是邪!”
简兰芬喝道:“看我怎么收拾他!”
“不要急。”简松年道:“我先去探探他的口风,看看他到底图谋什么。”
曹步廊道:“我也先不出去见他,只在暗处观察,瞧瞧这人是不是原先厌胜门里的熟人,毕竟,能懂这邪术的,也不多见。”
简松年道:“那是最好。”
简松年带着徒弟出去了,曹步廊、郑国彬、简兰芬都躲在内屋。不多时,简松年便带着人进了客厅。
曹步廊等三人在里面听到简松年说:“这位兄台看着面熟啊,是不是从前见过?”
一个尖锐的声音答道:“简老爷子真是贵人多忘事,您盖这宅子的时候,我可是带着徒弟来做工的。”
曹步廊听见这个声音,不由得一怔,心中暗忖道:“这声音听起来好熟悉,难道是他?”
简松年道:“原来如此,我记得你是牛师傅吧?”
那人答道:“是啊,我是牛藏山。”
“果然。”曹步廊心中暗暗说道:“果然是牛藏山!当年厌胜门被剿灭的时候,他逃走了,多年不曾相见,没料到居然在这里相会!”
只听简松年道:“我刚才听徒弟说,牛师傅能帮我只好做噩梦的病?”
牛藏山道:“不错。”
简松年道:“牛师傅怎么知道我这段时间做噩梦?”
牛藏山“嘎嘎”笑道:“天机不可泄露,说了就不灵了。”
这把简兰芬给气的,差点就要冲出去,亏得曹步廊及时拉住了她,又摇头示意,不可冲动。
简松年老谋深算,在客厅里倒是不动声色,说道:“那我想请问一下牛师傅,要怎么才能不做噩梦?”
牛藏山道:“说来也简单,只要简老爷子加入我们,我就彻底帮你根治这个毛病。”
“加入你们?”简松年诧异道:“你的意思是也让我跟着你们去做匠人?”
牛藏山笑道:“您老开玩笑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简松年奇道:“那你们是指?”
曹步廊在内室也暗暗奇怪,心想:“难道是他们又想重组厌胜门?”
却听牛藏山得意洋洋道:“简老爷子多年不出江湖,对江湖上的事情了解的也少了。您可知道,玄门术界九脉之中,哪一门派最厉害?”
简松年道:“这还用说?当然是麻衣陈家啊。”
牛藏山一怔:“麻衣陈家?”
“难道不是么?”简松年道:“麻衣陈家自五代末北宋由陈抟老祖启蒙,由陈义山开宗立族,传承至今已经有千余年,这一族人,精通相术,精练相功,历代能人异士辈出,不说远的,就说数十年前,天下英雄人物齐聚嵩山论道,推选出天底下最厉害的六大高手,号称是‘东木森森掩青冢,西金铮铮飞血乌,南火炎炎焚太虚,北水沉沉生老怪,八野璜璜土中默,地势坤坤天承佑’,这首五行六极诵提到的六人,分别是医术高手青冢生,命术高手血玲珑,卜术高手太虚子,山术高手曾天养,相术高手陈天默、陈天佑兄弟。陈天默、陈天佑可都是麻衣陈家的人,天下六大高手,陈家占据其二,试问哪门哪派能比得了?”
牛藏山“嗯”了一声。
简松年又说道:“这还不算什么,近些年来,声名鹊起的陈汉生,绰号‘神断先生’,是陈天默的长子,也是现如今麻衣陈家的族长,而威震玄门的陈汉琪,绰号‘相脉阎罗’,是陈天默的次子,这陈汉生、陈汉琪两兄弟,纵横江湖,据说本事已经不在陈天默、陈天佑之下,由他们掌管的麻衣陈家,不是天下第一,谁是天下第一?”
牛藏山沉默了片刻,道:“麻衣陈家确实厉害,但是,他们都已经过去了。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我今天要对你说的不是麻衣陈家,而是五行教!”
“五行教?”
“不错。”牛藏山道:“前些年,世上横空出现了一位了不起的大人物,身怀绝技,惊才艳羡,一手组建了五行教,现如今,正大规模的招贤纳士!简老爷子,实不相瞒,我本名叫牛藏山,是原来厌胜门的台柱弟子,现在,也归到了五行教下木堂之中。我们堂主仰慕简老爷子的威名,所以特意让在下邀请您入伙,只要您加入我们,从今往后,修炼高深玄术,白日飞升,长生不老,也不是不可能啊!”
“哈哈哈哈……”简松年陡然爆发出了一阵大笑。
郑国彬在室内听得也觉好笑,这年头,居然还有人说“长生不老”,脑子是有问题吗?
牛藏山道:“简老爷子,你笑什么?”
简松年道:“我笑你把我当老糊涂了吧!五行教,哼!我看应该是叫异五行吧!”
牛藏山吃了一惊:“你,你知道?”
简松年厉声喝道:“我不但知道异五行是个邪教,还知道我做噩梦是你捣的鬼!”
话说到这份上了,简兰芬再也忍不住,冲了出去。
曹步廊和郑国彬也跟着出去。
牛藏山瞧见曹步廊,大吃一惊:“曹,曹师兄,是你!”

第十章 无巧不成书

曹步廊冷冷笑道:“没想到我会在这里吧?你用那样下作的手段对付我简大哥,威逼他入你们的邪教,真是其心可诛!”
牛藏山眼珠子转了转,讪笑道:“这里面可能有些误会,曹师兄,我——”
“你住手吧!”简松年忽然一扬手,袖子里飞出一根明晃晃的细线来,早缠在了牛藏山的腕子上,那牛藏山的手已经伸入了工具袋里,也不知道他准备拿什么东西出来。
曹步廊道:“牛藏山,乖乖的缴械投降吧,简大哥的手段不用我说,你也该知道厉害!”
牛藏山咬了咬牙:“我不服!”
“不服?”简松年突然弹动五指,指头上各有细线迸射出去,都缠在了牛藏山的胳膊、手腕、脚踝、腿弯上,简松年喝道:“掌嘴!”
那牛藏山忽然自己抡起手来,“啪”、“啪”的连打自己了几个大耳刮子。
简松年又喝道:“跪下!”
那牛藏山“噗通”一声,便即跪倒。
简松年说道:“磕头悔过!”
牛藏山“砰”、“砰”的用头撞地。
郑国彬不禁看的呆了,心中暗道:“这就是傀儡术?用引线操纵活人,如同傀儡,当真是神奇啊!”
那牛藏山这才知道厉害,大声叫道:“士可杀不可辱!”
“我呸!”简兰芬啐了一口,骂道:“就你这种偷偷摸摸、不三不四的下流胚子,也敢说是‘士’!”
简松年也喝道:“五体投地!”
牛藏山一下子趴在了地上,死命挣扎着,却站不起身子来。
简松年问道:“现如今,你是服了,还是不服?”
牛藏山道:“服了……”
简松年待要松手,曹步廊和简兰芬异口同声叫道:“不能放了他!”
简松年道:“那,咱们也不能杀了他啊。”
曹步廊和简兰芬对视一眼,曹步廊道:“至少要废了他的道行!”
简松年道:“那好办。”
牛藏山大叫道:“不要啊!简老爷子饶命!再也不敢了!啊——”一声惨叫,却是简松年把牛藏山翻身向上,抽出一根木杖,击在了牛藏山的小腹,破了他的丹田存气,牛藏山一身道行付之东流。
简松年收了线,道:“你走吧。”
牛藏山站了起来,怨毒的看了简松年和曹步廊等人一眼,转身走了。
曹步廊叹道:“怕是以后不得安稳了。”
简松年道:“怎么了?”
曹步廊道:“牛藏山走了以后,肯定会把我还活着的消息散播出去,厌胜门里还在世的门人,都知道我手里有《厌胜经》,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们一定会来找我要书的。”
“这……”简松年惶恐道:“那是我连累你了。”
“没事。”曹步廊道:“不干大哥的关系,这是迟早的事情。”
郑国彬道:“怕他怎的?水来土掩,兵来将挡!”
曹步廊笑道:“看我这徒弟,倒是有骨气。”
简兰芬道:“他是不晓得厉害!”
曹步廊道:“你还不知道他的厉害呢,他十岁就敢杀人!当年人贩子绑了他和我家女儿,被他扎了两刀,反把人贩子给弄到地窖里头了。”
“是么?”简兰芬对郑国彬顿时刮目相看。
郑国彬不好意思的笑了。
众人又说了一阵闲话,简松年道:“天色也不早了,你们就留下来过夜吧,明早再走。”
曹步廊道:“也好。”
简松年道:“这个宅子,住着烦心,咱们都回老院去住。”
简兰芬道:“曹师兄不是已经把厌胜术给破了吗?”
简松年道:“那我也烦!”
曹步廊笑道:“就听简大哥的吧。”
众人都去了简松年家的老宅,老宅有个后院,时间久了没人打理,长满了荒草。简家人还有简松年的一众弟子紧急打扫出来了几间屋子,让曹步廊和郑国彬住下。
晚上,简家人煮了大骨头,让郑国彬带走了两块,当做宵夜。
郑国彬晚饭吃得饱,一时不饿,就把骨头盛在盘子里,放在了窗台上。
夜里,郑国彬躺在床上想白天的见闻,一时间有些睡不着觉,忽然听见窗台上窸窸窣窣的响,扭头看时,只见窗台上游过来了一条胳膊粗的大白蛇!
郑国彬素来胆大,也不害怕,嘴里说道:“好一个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他从床上坐起来,看那大白蛇干什么。
那大白蛇游到盛放肉骨头的盘子旁边,张开嘴来,竟然将那肉骨头给囫囵吞了下去!
郑国彬顿觉可惜,心中暗骂:“看不撑死你个畜生!”
那大白蛇把肉骨头往肚子里吞,但是肉骨头太大,又有棱角,便卡在了咽喉处,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那大白蛇蜿蜒着身子,在窗台上碰了几下,似乎是想把骨头给碰碎,却哪里可能?
郑国彬一阵冷笑。
那大白蛇忽然从窗台上游了下去。
郑国彬连忙跟上,他倒要看看,这大白蛇会不会被肉骨头卡死。
却见那大白蛇在后院的草丛里乱钻,不停的在草茎、灌木、树皮上蹭,但是那块肉骨头还是没有下去。
忽然,大白蛇游到了一根黄色的五叶草下面,蹭了几下,它体内的肉骨头竟然慢慢的变小了!
郑国彬不由得瞠目结舌!
那大白蛇又蹭了许久,终于将肉骨头吞进了腹里,这才优哉游哉的去了。
郑国彬连忙跑过去看那黄色的五叶草,看了半天,也不知道是叫什么名字,更是从未见过。想了想,这种草必定有助于消化,师娘武怡身子不好,就是脾胃虚弱,把这五叶草拿回去,说不定有用。
便伸手拔了一株,又在草丛里寻找,一共找到了八株,拔掉了七株,只剩下一株。
弄完这些事情,郑国彬也累了,便回去睡觉。
不料,刚回到屋里,就又看见一条大白蛇爬在窗台上,去吞剩下的那块肉骨头。
郑国彬恼怒起来,骂道:“不给老子留一块是吧?老子连你也炖了!”伸手去抓那大白蛇的七寸,那大白蛇倒也精灵,立时逃窜。
郑国彬起了性子,把五叶草放在屋里,便跑去追。
那大白蛇蹿进了后院里一间废弃的屋子根基下面,便不见了。
郑国彬俯身去看,见那根基下面有个洞,想来是蛇洞,不敢伸手去掏,就去拿了一条竹竿来,往里面乱捣。
捣了半天,仍旧是没有蛇出来,郑国彬不服这个劲儿,又去提了一柄铁锨过来,开始挖。
掘地两尺有余,没有见到白蛇,铁锨却忽然碰到了一个硬物,郑国彬稍稍诧异,又挖了几铁锨,铲出来一个方方正正的铁盒子。
郑国彬吃惊不小,暗忖道:“难道是简家祖上在这里埋下的宝贝?”想了想,简松年是自己师父的好朋友,自己不能贪这东西,还是要交给简家的人。于是便把铁盒子抱出来,去找曹步廊。
曹步廊听说了来龙去脉之后,也十分惊奇,又带着郑国彬去见简松年。
简松年又听郑国彬说了一遍事情来源,诧异非常,且深深的看了郑国彬一眼,对曹步廊说道:“贤弟,你这个徒弟可不一般啊,有这等奇遇,关键还不贪,这可是大丈夫,真豪杰!”
曹步廊道:“他品性确实极好。”
郑国彬被夸的十分难为情,只是道:“这是师父教得好。”
只有简兰芬性急,道:“快打开看看是什么东西。”
那铁盒子上也没有什么锁,简松年只一掀,就打开了,里面是一本册子,黑红相间的封皮上,写着三个大字——善恶书!
众人都不禁愕然。
曹步廊和郑国彬更是惊得目瞪口呆!
郑国彬失声道:“师,师父,这,这不是鲁班先师流传后世的书吗?”
曹步廊不语,一颗心“砰砰”乱跳,几乎要从嘴里蹦出来。
简松年把那书拿出来,翻开来,只见扉页上写着一行字:“善恶书,内中红字者所载为善术,专一助人救人;内中黑字者,所载为恶术,专一伤人害人。”
简松年又翻了几页,果然瞧见里面的字迹全是红色的。
众人面面相觑,简兰芬道:“看看有没有黑色的。”
简松年往后翻,还真有黑色的字迹!
简兰芬瞧着那些黑色字迹,念叨道:“狱神照门术……”
刚念了一句,曹步廊听见,忙问道:“你说什么!?”
简兰芬道:“狱神照门术啊,是这书里黑字写的。”
曹步廊急问道:“还写了什么?!”
简松年把书递给曹步廊,道:“你自己看看。”
曹步廊接过善恶书,看着看着,脸色变了,嘴里喃喃念道:“破财车、烧心灯、黑狗血、蟹壳烟、死灵咒、水漫金山术……传闻竟然是真的。”
郑国彬道:“怎么了,师父?”
曹步廊合上善恶书,道:“这里黑字记载的内容,确实全是《厌胜经》里的内容!我原以为那是个谣传,世上根本就没有《善恶书》,谁想到……”

第十一章 飞来横祸

众人沉默了许久,简松年忽然对曹步廊说道:“兄弟,《善恶书》既然与你们厌胜门有关,你就拿走吧,我们留着也没有用。”
“那不能。”曹步廊道:“一来是简家祖上埋下的东西,岂能送人?二来我也不想再碰厌胜术了。”
简松年看了郑国彬一眼,道:“可是如果没有你这徒弟,这本书也不能重见天日。总归是老天爷借他的手,让这本书重新现世的,所以,理应归你们师徒所有。”
“不成,不成。”曹步廊道:“他也发过誓的,这辈子不能再碰厌胜术,得了这部书,回去一定违背誓言。大哥您也知道,我们这号人,最信的就是赌咒发誓。”
简松年点了点头,道:“那好,我也不勉强了。”
众人又议论了片刻,夜已经太深了,瞌睡上来,就各自回去。
郑国彬刚进了屋子,却见师父尾随而来,便道:“师父,有什么事情吩咐?”
曹步廊道:“我不要那本《善恶书》,你可知道是为什么?”
郑国彬道:“徒弟确实有些奇怪,简老爷子非要送您,您却非不要,到底是为了什么?”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曹步廊道:“当年我手中有一部《厌胜经》,就引起了厌胜门里所有弟子的嫉恨,这部《善恶书》比《厌胜经》更全,如果到了你我手中,消息传了出去,你我死无葬身之地!”
“啊?”郑国彬道:“有这么严重?”
“江湖险恶啊。”曹步廊叹息了一声,道:“我甚至怀疑,简松年要把这本书给咱们,是基于好意,还是恶意。”
郑国彬一愣,随即摇头道:“我看简老爷子不是恶意,他也不是坏人。”
曹步廊道:“但愿是我把人心都想的太坏了。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把人想的坏些也不是什么坏事。时间不早了,你快些睡吧,明早起来咱们就回去。”
“是。”
等到第二天清晨,曹步廊、郑国彬师徒二人在简家吃了早饭,便行告辞,简松年苦留不住,就和简兰芬把师徒二人一直送出十里地远,才彼此告别。
曹步廊、郑国彬师徒到了家里的时候,恰好遇上曹晚春过来说武怡又不舒服,胃里涨得瓷实,痛的难受,要去买些药。
郑国彬听见,连忙拿出一株五叶草,拽下一片叶子,递给了曹晚春,说:“师妹,你把这片叶子给师娘去,让她在肚子上擦着试试。”
曹晚春道:“这是干什么?”
郑国彬道:“你让师娘试试就知道了。”
曹晚春嘟囔道:“到底是什么稀罕东西呀,还不跟我直说……”拿着叶子去了。
一顿饭的功夫,武怡和曹晚春都惊喜的来找郑国彬,问道:“你这药草是从哪里来的?”
郑国彬道:“管用吗?”
武怡道:“太管用了,感觉从来都没有这么舒畅过!”
郑国彬道:“我那里还有几株,都是刚拔出来没多久的,师娘、师妹,你们把它们种在院子里,看能不能活。”
曹步廊也觉稀奇,来问那五叶草的来历,郑国彬就把前因后果给说了,曹步廊不禁感慨道:“怎么那白蛇还能惹出这么多机缘来?”
曹晚春笑道:“我看多半是白娘子变的,看上郑师弟了。”
郑国彬道:“我才不稀罕白娘子。”
曹晚春道:“那你稀罕谁?”
郑国彬道:“我稀罕——”最后一个“你”字儿差点说出来,到了嘴边,想起来师父师娘都在,连忙又硬生生咽了回去,但是谁都能听出来他的意思,曹步廊和武怡对视一眼,笑而不语的去了,曹晚春涨红了脸,也匆匆出走了。
郑国彬暗暗着恼,也不知道是不是唐突了师妹。
第二天,郑国彬见曹晚春一如往常,并没有什么异样,这才知道自己多心,从而也知道了师妹对自己有心,不由得暗暗欢喜。
匆匆数日过后,一天傍晚,曹步廊和郑国彬收工之后结伴回家,路上,忽然遇到个了卖肉的挑担贩子,曹步廊一时嘴馋,便说道:“国彬,去割半斤肉,今天晚上让你师娘炒点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