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藏原又道:“陈大哥,高抬贵手吧!”
陈根楼道:“我一向听我妻子的。”
马藏原忙道:“求简女侠饶了我吧!”
“饶你?”简兰芬道:“好啊,根楼,去帮他履行诺言!”
“嗯。”陈根楼朝马藏原走了过去,马藏原慌张道:“陈,陈兄,你,你要干什么?”
陈根楼笑吟吟道:“刚才马师傅不是答应过了么,只要验证书是真的,那就要自废道行。马师傅自己对自己下不了手,在下愿意帮您。”
马藏原道:“我没有答应啊!”
陈根楼道:“默认,也算数的。”
马藏原道:“不,不……”
陈根楼不由他分说,把手一张,掌中利线划过,马藏原的手腕、脚踝早已中招,他想要反抗,但身子被简兰芬的傀儡线所制,动不得分毫!
陈根楼道:“马师傅,你的脚筋、手筋,都被我给弄断了。不过,请放心,伤的很浅,不影响你走路,也不影响你干些轻活儿。国彬,你来废了他的根基吧?”
郑国彬早就忍耐不住了,上前一掌打在马藏原的丹田上,马藏原嘶声惨呼,嘴里缓缓的吐着气,陈根楼收了傀儡线,马藏原就瘫倒在了地上。
自此,马藏原一身道行尽数被废!
简兰芬“啐”了一口,道:“王麒,高全,抬着他扔出村去,我不待见看这种人!”
“是!”王麒和高全快步去抬马藏原。
郑国彬道:“我也来抬吧。”
让高全空了手,郑国彬和王麒抬着马藏原往外走去。
出了村子,郑国彬早瞧见马乂星带人在引颈远望,看见郑国彬,马乂星便带人走了过来,忽瞧见自己父亲被郑国彬、王麒抬着,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不由得大惊。
郑国彬和王麒把马藏原往地上一扔,“嘿嘿”冷笑。
马乂星慌忙上前,抱住马藏原,喊道:“爹!爹!你怎么了?!”
郑国彬道:“马乂星,今天算是报了小仇,可咱们之间的恩怨还没有结算清楚!这里是简家村,我让你带马藏原回去,免得你说我仗了简家的势。你们过几天安生日子吧,我很快就会去找你们!”
说罢,和王麒扬长而去。
回到了简家,陈根楼笑道:“国彬,现在马藏原是个废人,他的那些弟子见他不中用了,肯定都会作鸟兽散,马乂星又不是你的对手,从此以后,你想怎么对付他们,就怎么对付他们。”
郑国彬感激道:“如果不是您还有简老爷子和简师妹,我哪能出这口恶气?多谢!”
简兰芬道:“你跟我们客气什么!”
简松年笑道:“还是根楼的做法好,如此一来,既废了马藏原,也叫他理亏,不敢在江湖上说三道四,编排咱们简家的不是。”
郑国彬也暗暗佩服陈根楼。
回去见曹晚春的时候,把这件事情又说了一番,曹晚春听了也是大喜。

第五十三章 祸不单行

眼瞧着曹晚春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身体却越发虚弱,医生说都是当初东奔西走,劳累过度,伤了基础,现在纵然调理,也是不好补救的,须得注意。
郑国彬便想着把报仇的事情先缓一缓,反正马藏原也已经废了,不怕他弄出什么幺蛾子了,就等着曹晚春生了以后再说。
匆匆又是数月,这期间,简兰芬也的预产期也到了,经杏林国手诊脉,说是男婴,那陈根楼年岁已经很大了,终于又要得子,夫妻俩喜不自胜!简松年更是高兴!孩子的名字之前在撂儿洼的时候,就已经想好,叫做“陈木朗”。
至于郑国彬的孩子,也和曹晚春商量好了,生下来如果是个男的,就叫“壮壮”,如果是个女的,就叫“娇娇”。
四人聊起撂儿洼娘娘殿的往事,不禁又想起陈弘道来,都议论道:“也不知道那位陈少族长生孩子了没有。”
陈根楼说:“少族长宅心仁厚,好人好报,自然能生,不但能生,而且肯定还是儿女双全。”
简兰芬又说道:“国彬,算起来,陈弘道跟你还是师兄弟呢,你师父可是传授过他飞钉术。有时间,你可得去认认,说不定能攀上个儿女亲家。”
郑国彬笑道:“人家是什么人物,我又是什么人物?哪能攀上。”
简兰芬道:“你也不差的,何必自己轻贱自己!等木朗出生了以后,我和根楼就抱着他去陈家村找陈弘道,盘桓盘桓,你和晚春也得去。”
曹晚春道:“兰芬姐,你就知道你的孩子一定是男孩儿么?天天都说木朗,到时候万一是个女的呢?”
简兰芬“呸”的啐了一口,道:“你家的才是女的,我的一定是男的。呸呸呸,不许说晦气话!”
众人都笑。
又在简家住了没多久,郑国彬和曹晚春便商量了一下要走,毕竟寄人篱下的滋味不大好受,简家苦留不住,只得送二人离开。
韶光易逝,转眼间,曹晚春便到了分娩的时候,到底是身子骨弱,当初怀孕的时候,东奔西走,动了根基,竟至于难产,好不容易生下了一个女儿后,曹晚春竟撒手西去了。
郑国彬一连哭了三天三夜,把所有的怨恨,都算到了马藏原的身上,咬牙切齿的发誓要报仇雪恨!
他原本不想学厌胜术,但是到了现在,为了报仇,为了对付马藏原一伙人,郑国彬深知,仅凭自己,仅凭自己现有的本事,还不够。
那本尘封的《厌胜经》,终于还是被他给打开了。
刚翻开扉页,郑国彬就愣住了。他看见扉页上写着几行字,正是曹步廊的笔迹:“国彬我徒,若有朝一日,你打开此书,切记慎之又慎!此书不祥,厌胜术不祥,历来学通此书者,无一善终。为师思之,当因此书只为恶,不为善,而世上之事,孤阴不生,独阳不长,一阴一阳之为道,你若习厌胜术,必得善恶书,补足善法,方得始终!”
郑国彬沉吟了许久,才想明白了曹步廊的意思,曹步廊是说,历来学厌胜术的人,都不得善终,只因为《厌胜经》是截取了《善恶书》的一部分,里面只记载了恶法,没有记载善法,想学厌胜术,还想善终,必须要把《善恶书》里的善法也学全。
但是,《善恶书》在简家,自己如何长得开口去要呢?
也罢,暂且不管那么多了,报仇要紧,先学了厌胜术,补全善法的事情,容后再说。
郑国彬下定了决心,便把厌胜经,往后翻去。
那一夜,郑国彬正在研读《厌胜经》的最后一页,也是最后一个厌胜术,上面写着厌胜第一术,名为:万箭穿心!下批八个字:万夫所指,无疾而终!
郑国彬思忖道:“无疾而终,厌胜第一术,这样厉害的术,应该放在首页……”
正研读之际,忽然听见院子里一声轻响,好似树叶坠地,接着又是“莎莎”两声,郑国彬吃了一惊,他听出来这是夜行人的脚步声,知道大事不好,有人来暗算自己了!
郑国彬动作极快,抄书入口袋,翻身上床,抱了娇娇在怀中,回身又是一掌,掌风过去,屋子里的煤油灯便熄灭了,四周登时黑暗。
郑国彬一抠床板下面的一个暗格,“嘎吱”一声响,床板便翻转开来,现出地下的暗道,郑国彬和娇娇都落了下去——这真是郑国彬跟曹步廊学的本事之一,无论住在哪里,都预留一个逃跑的密道。
坠入密道的时候,郑国彬听到脚步声已经进了屋子,有人说道:“快找密道!郑国彬这厮跟曹步廊一样,狡兔三窟!”
郑国彬听见那声音不是别人,正是马乂星的!
郑国彬心中暗恨:“好哇,老子还没有找你们爷俩算账,你们倒是先找上门来了。”
转念又一想,马家的人既然找上了自己,没理由不找简家的麻烦,毕竟,马藏原被废,是陈根楼一人所致!
想到这里,郑国彬不由得忧心忡忡,抱着娇娇,在密道里疾奔,出去之后,便匆匆往简家去了。
郑国彬住的地方,距离简家并不算太远,前后不过二十余里,娇娇还在襁褓之中,几乎没有什么重量,郑国彬抱着她,一路狂奔,不多时,便赶到了简家村。
刚到村口,郑国彬就瞧见村中一片红光映照天际,一处宅院正烧着熊熊烈火,那里,正是简家所在!
郑国彬大惊失色,立时奔了过去。
刚入村两步,便瞧见有两道人影冲了过来,三人打了个照面,彼此都又惊又喜,那两道人影不是别人,正是陈根楼、简兰芬夫妇!
他们夫妇怀中还抱着一个小木筐,木筐里睡着个婴儿,却是刚出生不久的陈木朗!
“国彬,快走!”陈根楼道:“事情紧急,不及细说,敌人厉害,逃命要紧!”
郑国彬道:“好!咱们往哪儿去?!”
陈根楼道:“只有一个去处!”
郑国彬立时醒悟:“陈家村!”
三人各自抱着孩子,往陈家村的方位逃去。
奔跑之际,郑国彬突然觉得不对,连忙问道:“简老爷子呢?!”
简兰芬脸颊一抽,两行泪滚滚而下,陈根楼悲切道:“为了让我们一家三口出来,他老人家,他老人家……”
陈根楼说不下去了,郑国彬已然明白,简松年,遇害了。
郑国彬咬着牙道:“谁下的毒手?!”
陈根楼道:“是马藏原带的人,不知道他从哪里请来的高手,多,且厉害。”
郑国彬一阵惭愧,道:“都是因我而起,是我,连累了你们。”
“是我!”简兰芬道:“当初是我不听我爹和根楼的话,把《善恶书》的消息散步了出去,这才惹了马藏原,我,我真是罪该万死……”
“兰芬,不怪你,不要乱想。”陈根楼安慰了简兰芬一声,又对郑国彬说道:“国彬,有劳你帮我抱着木朗,兰芬刚生孩子不久,身子不行,跑不快,我得背着她。”
“快给我吧!”郑国彬从陈根楼那里把小木筐接过,一手又抱着娇娇,陈根楼则背起了简兰芬,三人继续没命的跑。
但是,如此一来,三人的速度就都慢了。
后面的敌人,追得越来越近。
而陈家村,也越来越近了。
郑国彬道:“陈大哥,简师妹,再加把劲!到了陈家村,咱们就安全了!”
忽听身后有人说道:“他们是想往陈家村里跑!不能让他们过去!兄弟们,不必留活口了!格杀勿论!”
“那《善恶书》呢?!”
“杀了他们之后再找!”
“是!”
“嗖!”
一道利器破空之音划过,陈根楼忽然闷哼一声,身子一歪,连带着简兰芬一起摔倒在了地上。
郑国彬大惊,停下了步子,陈根楼大叫道:“不要停!快走!”
郑国彬瞧见陈根楼的膝盖上,正汩汩的冒血,不禁一阵绝望。
陈根楼道:“保住孩子要紧!快跑啊!”
郑国彬瞧着身后,敌人越来越近,又有人要打暗器过来,郑国彬咬了咬牙,转身飞奔而去。
他知道,陈根楼、简兰芬夫妇必死无疑了。
泪水,无声的从他的脸庞滑落。

第五十四章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一条河,渐渐近了。
郑国彬知道那是颍水,陈家村,就在颍水东畔。
但是,身后的敌人,仍在紧追不舍,且越发的近了。
“嗖!”
又是一声破空之音响起。
一道暗器从郑国彬的耳边擦过,郑国彬出了一身的冷汗,情知不能再这么跑下去了,纵身一跃,抱着两个孩子,跳入了颍水之中。
“噗通”一声,水花四溅,郑国彬连带两个孩子都往水下沉去,他任凭浮沉了片刻,然后才开始用脚踩水。
两个孩子早已经惊醒,却又吓得连哭都哭不出来。
水流很急,忽然,一个暗涌,郑国彬呛了口水,小木筐脱手而去,他急忙去抓,娇娇又差点掉入水中,慌忙抱稳了,再一看,木朗的小木筐已经漂远了,郑国彬慌忙去追,但是,心中一急,身子便往水下沉,又呛了口水,慢慢的才稳住,但定睛看时,小木筐已然不知去向,只剩下四周的夜色,昏沉如水,与河流混同……
郑国彬心中一阵凄凉悲怆,愣了片刻,自言自语道:“但愿吉人自有天相吧。”
此时此刻的陈家村中,陈家老宅里,陈弘道正在屋中和妻子蒋明瑶说话,院子的大门忽然“砰砰”乱响,陈弘德跑了出去,喊道:“谁啊?!”
“是我,弘智!我来找族长有事禀告——咱们河里漂下来了一个孩子!”
陈弘道听见,忙披衣起来,到了院子里,见族弟陈弘智和陈弘德正在攀谈,而父亲陈汉生也已经出来了。
陈汉生问弘智:“夜里是你当值?”
弘智:“我和五弟当值,带着金丁巡夜。”
陈汉生:“怎么回事?”
弘智:“也是怪事,半夜里七婶睡不着觉,寻思着把一件衣服洗了,就提了个桶到河里灌水,然后就瞧见个东西顺水漂着,仔细一瞅,是个婴儿裹在被褥里,下面垫了个小木筐子。七婶就喊了起来,金丁们听见,忙过去看,又报了我和五弟,五弟下水把孩子捞了上来,我瞧见那婴儿的脸上有血迹,木框里也有,怕有些古怪,就先让他们看着,我过来禀告族长。”
陈汉生:“过去瞧瞧吧。”
到了河边,众人见七婶怀里抱着个孩子,正在哄。
走近了,七婶说道:“天可怜见,这孩子怕是刚出生没几天,也不知道遭了啥罪,被亲爹娘给抛了。族长,您说说,这爹娘得多狠心,才把亲生孩子丢到河里去?”
陈弘道凑过去看那婴儿,果然像是刚出生几日的模样,脸上有些血迹,却不是他的,而是沾上去的,此时此刻,睡得正安详。
陈汉生仔细看了看,道:“此子面有凶色,怕不是父母遗弃了他,是他父母已经不在人世。”
七婶吃了一惊,众人也都面面相觑。
陈弘道瞧着那婴儿的面目轮廓依稀有些熟悉,心中狐疑,又低头瞧见一个小木筐,道:“这是载着婴儿的木筐?”
“是的。”
陈弘道把那木筐拿起来,上下打量,忽然瞧见内里刻字两个字,竟是“木朗”。
陈弘道大吃一惊,再仔细看那婴儿,猛然想起简兰芬和陈根楼来,不禁失声说道:“不好!”
陈汉生问道:“怎么?你知道这孩子的来历?”
陈弘道说:“就是之前在撂儿洼娘娘殿那里结识的一对夫妇,精通傀儡术,丈夫是陈根楼,妻子是简兰芬,简兰芬的父亲您也认识,正是漳州偶王简松年。当时陈根楼说过,将来有儿子的话,会给儿子起名叫做陈木朗。这木筐里正好刻着两个字,就是‘木朗’,我瞧着他的面目轮廓,也有几分像简兰芬。”
陈汉生十分吃惊:“是简松年的外孙?那怎么会到了咱们这里,又漂在了河中,难道简家出了什么变故?弘智,你去叫金丁仍旧在村中巡夜,弘仁,你去提调土丁来,让他们出村分散,沿着周遭道路寻看,切记要两两一伙,不,三三一伙,不可单独行动!弘道,你去喊醒你三叔,提调水丁来,顺着河水探寻,也是三三一伙!七婶,你把这孩子抱回我家里去,交给子娥看管,我在公中大院等着,你们任何一路但凡有任何消息,不要耽误,立时来报我!”
“是!”
众人齐声答应,弘仁问道:“族长,找什么?”
陈汉生:“我怕是简家被仇人寻上门了,陈根楼、简松年夫妇带着这孩子逃跑,想到咱们陈家村寻求庇护,但现在只有这孩子,他们夫妇怕是已经罹难。你们仔细去探看,说不得还能寻到简家其他的人,陈根楼夫妇的尸身若是找到,也一并带回来。至于他们的仇人,能压过简家,敢追到陈家村附近,怕不是寻常角色,一旦发现,立时发号求助,不可妄动!”
“是!”众人纷纷去了。
陈弘道的心中无比沉重。他匆匆赶到了叔叔陈汉昌家里,喊醒了,又去招来了水丁,分散在河两岸,仔细寻找。
寻到将近黎明,忽有人来传信,说是在陈家村三里之外的桐树林里发现了两具尸体,一男一女。
众人急忙赶去,见两具尸体歪坐在地上,那男尸还张着手臂,抱着那女尸,后背上,极深的一个掌印,衣服都碎了,淤黑的血肉清晰可见。
陈弘道走近前去,见那男人正是陈根楼,那女人也正是简兰芬,不由得一阵悲怆。
陈汉生瞧见陈弘道的模样,点了点头,道:“看来简家真是遭逢大难了。三弟,你来瞧瞧,是何人下的毒手?”
陈汉昌上前验伤,端详了许久,摇了摇头,道:“我瞧不出来。大哥,你觉得呢?”
陈汉生:“不在你我所认识的门派家阀之内。”
陈汉昌:“从地上的痕迹来看,下手之人追得很急,想必是要赶在他们进陈家村之前。那婴儿从河里流入了陈家村,他们也不敢追,足见还是畏惧咱们的。不过,明明知道他们跟麻衣陈家有交情,还敢追到附近杀人,嘿嘿……我这就吩咐去查,看到底是何方神圣!”
陈汉生:“吩咐下去吧。”
陈汉昌:“这两具尸体?”
陈汉生:“横死之人,带回不祥。就在此地烧了埋下,亡魂由我们来超度。”
陈弘道心中默默念诵:“根楼兄,你的儿子已然安全,进了陈家村,不会有人再能害到他。贤伉俪就请安息吧。”
安顿了陈根楼、简兰芬夫妇后事,陈弘道回到家里,跟妻子明瑶说起此事,明瑶也是叹息不已,道:“可见世事无常,吉凶难料。可怜那木朗还如此幼小……”
陈弘道说:“但愿这孩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吧。”
恰村里有户人家,刚生下没多久的孩子夭折了,听说此事,就跑来家里,想要抱走陈木朗去养。
这是好事,没有理由不允,陈弘道便把木朗托付给了那户人家。和明瑶时常过去看他。
却说从颍水里上了岸的郑国彬,想到武怡的妹妹武乐家距离陈家村并不算远,串亲戚的时候,郑国彬曾去过武乐家中,还记得地址,郑国彬连夜跋涉,带着郑娇娇去了武乐家中,将郑娇娇托付给武乐照看,然后又回转陈家村。
等再次接近陈家村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郑国彬在周围打听了一番,得了实信儿,陈木朗已经被陈家村的人捡到,没有危险。
郑国彬心中大安,暗想:“这孩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又想:“既然被陈家村的人捡到,从此留在陈家村,便再也没有人能伤害得了他,我现在也不必把他带走。”
自此,郑国彬算是断了后顾之忧,心中只剩一个念头:报仇!
师父、师娘、妻子、好友,尽皆身死,全都拜马藏原所赐,此仇不报,枉为人!

第五十五章 改头换面

郑国彬心思缜密,城府深刻,不在师父曹步廊之下。
他思量着自己独身一人,势单力薄,而马藏原道行虽然被废,可马乂星还在,又有弟子甚众,明斗是为自寻死路!
因此只能暗算。
可是马氏父子狡猾异常,自己虽然读完了《厌胜经》,但马藏原却拿到了更为全面的《善恶书》,纵然是暗算,稍有不慎,也会身死功败。
琢磨再三,郑国彬忽然心中一动,暗忖道:“马乂星先前假扮木匠,隐藏在我和师父的眼皮子底下,算计我和师父,我为什么不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我也乔装打扮,去投靠马藏原,做马藏原的徒弟,隐忍蛰伏,必有一日,能找到机会,将马藏原置于死地!”
打定了这个主意,郑国彬便开始思索怎样乔装打扮。他和马藏原、马乂星多次见面,自己的相貌,对方一清二楚,如果不是彻底的改头换面,那是瞒不过对方的。
念及此,郑国彬忽然想到了一物——五叶草!
当年,师父曹步廊服用了水煮五叶草,结果身子皱缩,脱胎换骨,若非亲眼所见,根本不能相信前后竟然是同一个人!
自己如果也如法炮制,改头换面,马藏原、马乂星绝难认得出自己!
不过,当初曹步廊服用之后,效力太猛,改变太剧,郑国彬决定把用量大减,他从五叶草上撕下一片叶子,用水煮了,然后服用。
过不多时,郑国彬便觉浑身上下、四肢百骸都剧痛难忍,尤其是腹中绞痛如割,几乎昏厥!
饶是以郑国彬这种硬汉,也忍不住躺在地上,满地打滚。
这种痛苦,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才止住。
郑国彬觉得自己像是从鬼门关口走了一遭,死里逃生,浑身虚汗。
站起来的时候,郑国彬便觉得自己的衣服大了些,视野也矮了些,照镜子一看,果然已经是判若两人!
身子变得佝偻了,面容变得皱了,明明还年纪轻轻,却像是久经风霜,沧桑不堪。
郑国彬十分满意,自己虽然大变了模样,却没有像师父曹步廊那样,身子皱缩的太过剧烈。
重新购置了新衣服,剃了剃头,收拾打扮一番,郑国彬便上路了。
马藏原作为民间气功大师,并不难打听,尤其是斗法斗死曹步廊,灭了简松年全家,得了《善恶书》之后,更是肆无忌惮,大规模的拓展势力,徒众迅速遍及两河、两湖、两山,号称是马家帮。
马家帮里多是匠人,到处接活,伺机在主家下厌胜术,然后再由马藏原假扮的气功大师前来施法,解除厌胜术,蒙骗钱财,走的其实还是原来厌胜门走过的老路子。
郑国彬化名马大顺,前去投奔马家帮,因他手艺精湛,做人伶俐,又肯出力,从不偷懒耍滑,很快就在一大帮匠人中脱颖而出,接近了马乂星。
马乂星是马家帮里的二号人物,带着一批人单干,其实就是一个小的马家帮。
郑国彬化名的马大顺接近马乂星的时候,马乂星正跟一个伪满遗留的老太监打得火热。
这老太监叫李高廉,在伪满时候,暗中偷了宫里许多珍宝古玩,抗战胜利后,拿出来了一批珍宝古玩贿赂了国军的高官,竟得以保全身家性命,等到国军溃败时候,又捐出了许多钱财资助新政府,被视做立功,一辈子精打细算,极尽油滑,居然也安安稳稳活到了现在。
如今,经商的风气大盛,李高廉又拿出一笔钱来开办企业,家里养着两个干女儿,其实是他的两个女人。
按照马乂星对李高廉的评价:“这个老不死的,手里到底有多少钱,估计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不过,太监还玩女人,天理不容啊!”
马乂星能和李高廉勾搭到一起,是源于李高廉有一处旧疾,那旧疾是李高廉年少时候入宫净身落下来的毛病,可能是当初阉他的人刀工不好,做了太监之后,创口虽然愈合,却时常疼痛。为此,李高廉也寻了不少郎中医生,用了不少偏方秘方,总是不见好。
李高廉经营的公司里,有个经理,叫程水肱,为了巴结李高廉,讨李高廉的欢心,就四处求人打探,坊间传的开了,连泥瓦木匠人也传这个,就叫马乂星得了信儿。
马乂星去问马藏原,马藏原翻看《善恶书》,那善法里还真的有一个法子,正是治太监这号病的,于是教了马乂星。
马乂星便找程水肱,说明来意,程水肱见马乂星言之凿凿,打了包票,就带他去见李高廉。
见到了李高廉,马乂星便问李高廉:“老先生当年入宫的时候,割下来的那宝贝,还在吗?”
李高廉点了点头:“当然在呀。”
原来,历朝历代的太监都信鬼神,明清之际尤其严重,太监之中有个秘密说法,说阉人不是完整的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是不容毁伤的,但是做太监却绝了身上最要紧的地方,死了以后,阴间是不收的,要漂泊在世上当孤魂野鬼。于是,当时的太监在净身的时候,割下来的那物,多半都不会丢了,而是放在石灰升中,悬挂在梁下,等着有朝一日自己死了,连同那物一起埋葬,这样阴间就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