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着难受和疼痛,斜眼死死盯着自己的左手食指指头,商阳穴处越来越红,越来越鼓,整个指头也越来越粗,就像是鼓起来了个大大的血包!
这其实就好似是用锤子在手指头上大力砸中一小块肉,皮没有破,肉也没有掉,但是被砸中的皮肉已死,坏血全淤积到了此处!
“破!”
我心中喝了一声,商阳穴处的那骇人的血包顿时涨开,一道细细的血柱犹如红线般****而出,正中那黑色藤蔓!
我心中大喜!
要成了!
就在此时,血柱断了,血流已止。
毕竟那血是从手指头上喷出去的,不是从大动脉里溅出来的,血量有限。
我努力斜着眼睛去看,坏了——那黑色藤蔓安然无恙!
我的心凉了半截!
我弄出来的血根本就没有冲断那藤蔓。
兴奋过头,结果一场空。我只觉脑子里一阵眩晕,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失了血气。
“唉……”我闭上了眼睛,绝望的叹了口气。
等着给江、范、夏、邵收尸!
我愠怒片刻,气愤愤的使劲锤了一下地,捶的拳头生疼!
“咦?!”叔父突然说:“道儿,你的胳膊能动?”
“啊?”我猛然间也打了个激灵,对啊,刚才怎么能捶地了?
我急忙扭头去看那黑色藤蔓,惊愕的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它已经枯萎了!
那“八爪金龙”也全部萎缩了。
我的脑袋也能动了!
原来要接触这个术,并不需要弄断那黑色藤蔓,只要有血溅到它就可以毁了它,它怕血!
遇血而枯!
我按捺住内心的狂喜,试着运转周身四肢,无不如意!
我从地上一跃而起,急冲到叔父那边,他仍然惊愕不已。
我环顾四周,发现叔父的影子距离他有一丈多远——那正是他发觉老和尚捣鬼时跳出去的距离。
和我一样,在叔父跳起来的时候,他的影子已经被那黑色藤蔓给“钉”在了地上!
叔父是半蹲在地上的,影子在他身后,那黑色藤蔓也在他身后,所以无怪乎他一直都猜不出那老和尚到底捣了什么鬼。
我咬破舌尖,朝那黑色藤蔓上吐了一口血水,然后瞪大了眼睛去看——终于不用再努力斜着眼珠子看了。
果然,那黑色藤蔓在浸血之后一点点的枯萎,我喜道:“大,你试试能动不能?!”
叔父“嗯”了声,然后霍然起身,大喜道:“好!道儿,有你的!”
“陈世兄!”许丹阳惊喜交加,低声道:“好本事!”
袁重山也大喜道:“陈世兄,求施援手!”
就在此刻,我听见那老和尚大喝一声:“小丫头,看你还跑!?”
抬头看时,我刚巧看见那老和尚劈手揪住了邵如心的脑后脖颈,把她高高的举了起来。
我急忙转眼看向别处,江道复和范瞻冰全都已经瘫倒在地,不知死伤。
第165章 消弭无形(十)
“前辈快快救人!”许丹阳焦急万分。
“老秃驴!”叔父暴喝一声:“放了她!”
这一声龙吟是叔父因人而发,对我们并无伤害,但其中蕴含了叔父近乎全部的修为,再加上叔父积蓄已久的愤怒,实在惊人!
那老和尚倒了大霉——他悴不及防,被冲的浑身瘫抖,歪歪扭扭的就要摔在地上。
邵如心聪慧至极,哪里会错过这个机会?从那老和尚手中略一挣便即脱身,冲着我们这边跑了回来。
叔父飞身直奔,那老和尚扭过头来,鼻孔中淌着血,满脸的神情都是惊愕和惶恐:“你,你们如何识破老衲的蛊?!”
“你猜猜!”叔父狞笑着,早到了那老和尚跟前,一掌挥出,那老和尚慌忙伸手来挡,只听“砰”的一声,那老和尚双手下垂,身子倒飞出丈余之地,直到撞在树上方才止住。
“噗!”
那老和尚慢慢的站起身子,嘴里狂喷出一口血来,喃喃道:“好掌力……”
“琪兄留下活口!”袁重山叫道。
薛笙白着急道:“小兄弟,快把我也放了啊!我去抓住哪老秃驴!”
我只顾着看叔父那边,也不舍得再放血,就当是没听见薛笙白的话。
“这老秃驴太精太滑!”叔父说道:“我不杀他也行,先废了他的道行再说。这东西的罩门,唔……”
“且慢!”那老和尚突然厉声喝道:“你不想让他们活了?!”
叔父一怔:“谁?”
那老和尚冷笑道:“江家那四个男女全都中了老衲的虫蛊!除非老衲去解,否则必死无疑!你废了老衲的道行,就是要了他们的命!”
“虫蛊?”叔父道:“老秃驴,你又编什么瞎话诓人呢?我不信!”
“嘿!”那老和尚突然张嘴一吐,一道银光直冲叔父面门而去,叔父急忙侧头,于电光石火间躲了过去,大怒道:“你是找死!”
我却瞧见那银光径直钻透了一棵树后,“嗖”的一声怪啸,又倒转了回去,奔向了叔父的后脑!
我惊惧交加,连忙叫道:“大,后面!”
叔父听风辨形,匆忙之间,不闪不避,反而向前一纵,越过那老和尚的顶门,翻转到他身后,将他的身子提起来挡在身前,那银光早到!却见那老和尚不慌不忙的又张开嘴来,伸出舌头,那银光闪落,老和尚舌头往喉中一卷,银光早已不见。
我却在那银光落在他舌头上的瞬间瞧的清楚,那银光不是别的,而是——
肉虫!
害死张易和雷永济的那种肉虫!
所有的人都不知道那肉虫究竟从何而来,如果不是邵如心算出用火攻的方式来,我们可能早就要命丧此地!
谁又能想到源头竟然在他身上?!
“你,你……”我惊怒交加的指着那老和尚,道:“原来是你!”
“少跟他废话!”叔父在那老和尚脑后,抬手就要拍下。
我急忙叫道:“别啊!”
“咋了?”叔父愕然的看向我,道:“这老秃驴太坏了!一不留神就要着了他的道儿。南洋来的玩意儿,咱们防不胜防。不如杀了省事儿!”
我道:“大,是肉虫啊!”
叔父还没缓过神来,道:“啥肉虫?”
我道:“这老和尚刚才嘴里喷出来的那银光,就是之前害咱们的肉虫!那是他的虫蛊!”
“啊?!”叔父大惊,道:“害死张易和雷永济的那玩意儿?”
“对!”我道:“那肯定是他下的蛊!”
那老和尚道:“蛊是老衲放的,但并非针对他们,老衲根本不认识他们,无冤无仇的何必要害他们。只不过,生死有命,想来也是他们的劫数使然。至于江家的这四个男女,嘿嘿……”
叔父厉声道:“你嘿嘿啥?!”
那老和尚冷笑道:“江家的四个男女,身上种的可全是老衲这虫蛊!时辰一到,后果难料……”
“你个王八羔子!”叔父被老和尚那话激的立时暴怒,大骂声中,手在那老和尚肩头用力拍下,只听“咔”的一声响,那老和尚的右手重重的垂了下来,显见是肩头骨被叔父给拍折了。
那老和尚倒也硬气,连吭都不吭一声。
叔父道:“你快把蛊解了去!”
“嘿!”那老和尚道:“这般的苦,老衲平生吃过太多了。若是如此央求老衲解蛊,不妨再试试。”
叔父额头青筋一蹦,怒气越来越浓,勉强忍着,说:“道儿,你去瞅瞅他们几个到底咋样了?”
我快步过去,见江道复和范瞻冰都是不省人事,便试探他们的鼻息,好歹都在,是活着的,只是不知道伤在何处,伤势又如何。江道成也有呼出呼进的气,和夏颍一样,都是晕死的状态。
“大,都活着,但是都晕过去了。”我道:“不知道伤在哪里了。”
“小兄弟,你快把我也放了啊!”薛笙白又大喊道:“快点啊!等你半天了!”
“你闭嘴!”叔父正没好气,道:“就你叫唤的厉害!”
薛笙白道:“我懂医术啊!谁伤着了,你们让我看看不就成了?!”
叔父一愣,连忙道:“道儿,去放了他。”
我这也才缓了过来,怎么忘了这主儿还是个医脉高手呢。
我急忙跑过去,找到了薛笙白的影子和那长在影子上的黑色藤蔓。我本想用血,但是舌头和手指头到现在还生疼,实在不舍得再给自己放血,便伸手去拽那藤蔓,结果刚一拽,薛笙白就惨叫了起来:“哎呀!你干什么呢!?”
我吓得赶紧松手,道:“怎么了?”
“你在干什么?”薛笙白大声道:“拿什么东西在我身上心窝子上戳呢?”
“戳你心窝子?”我道:“没有,可能是方法不对。我再试试。”
薛笙白道:“你可别乱来啊!”
叔父说:“道儿,法子不灵了?”
我道:“不是,他是用花草蛊钉住了咱们的影子,让咱们不能动弹。得用血才能解除这花草蛊。”
“那好说!”叔父揪着那老和尚走了过来,到黑色藤蔓跟前,抓起那老和尚的手腕子一翻,道:“老秃驴,不解蛊是,我们可隔着劲儿的怼你!”
那老和尚脸色微微变了:“你要做什么?!”
叔父道:“放你的血!”
“你不敢!”那老和尚脸色变化更甚,道:“用老衲的血,你会后悔!”
“后悔?”叔父打个“哈哈”,道:“我后悔啥?你看我敢不敢!”
那老和尚道:“老衲的血会让那虫蛊立时发作!他们四个马上就会死!”
叔父本来已经伸出手来,准备用指甲划开那老和尚的手腕子放血,听见这话,不禁一怔,回头朝我看来,我心中也是惶遽,说道:“要不算了,还用我的血。”
这种时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这老和尚说的话是真的,放了他的血,再刺激了虫蛊发作,肯定是立时就要了江道复、范瞻冰等四人的命。
叔父使劲在那老和尚的膀子上一抓,那老和尚疼的眼角抽搐,仍旧不做声。
叔父恼怒道:“这也不敢,那也不敢,人不敢杀,不敢放,救不活,死不了!真是活活气死老子!”
“琪兄!”袁重山突然说道:“这和尚的面色有诈!”
“嗯?”叔父道:“你啥意思?!”
袁重山斜身躺着,道:“我相看这和尚许久,他道行颇深,面容面相神色变化极微,轻易难以发现异样。好在我被困在此地不能动弹,无趣之中,便反复揣摩,终于发觉这和尚使诈时有所异动。”
叔父喜道:“啥动作?”
袁重山道:“眼仁稍竖!”
叔父道:“你确定?”
袁重山道:“确定无疑!”
叔父道:“刚才他说哪句话的时候是在使诈?”
袁重山道:“老衲的血会让那虫蛊立时发作。”
“好。”叔父嘿然道:“我现在就放他的血试试!老袁,要是你看错了,害了那四个孩子,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袁重山一怔,道:“我确定没错,可你,你还是慎重些——”
“嗤!”袁重山话音未落,叔父便伸出手指一拉,指甲划过那老和尚的手腕,鲜血顿时渗了出来。
袁重山只好把没说完的话给咽了回去,瞪大了眼睛看着。
叔父拉着那老和尚的手腕,凑向那黑色藤蔓,道:“滴在这东西上?”
我“嗯”了一声。
那老和尚叹了口气,道:“你们会后悔的。”
血一滴一滴落在那黑色藤蔓上,我道:“这藤子一会儿就会枯萎,枯萎了,人就能动了。”
叔父道:“这老秃驴还真有点本事,能——咦!?”
叔父突然讶然,抬眼看向我:“道儿,这!”
我也呆住了,因为那老和尚的血滴在那黑色藤蔓上以后,藤蔓不但没有枯萎,反而越来越黑的浓郁,而且用肉眼几乎可见的程度慢慢变得更加茂盛!
那“八爪金龙”也渐渐饱胀,粗了近乎一倍!
“坏了!”我赶紧把那老和尚的胳膊给推到了一旁,惊声道:“坏了!坏了!”
袁重山紧张道:“如何?!”
薛笙白也道:“怎么了?没解开?!”
我喃喃道:“他的血有问题……”
第166章 归心似箭(一)
叔父焦躁道:“把这东西一脚拧烂了!看它还作怪不作了!?”
“别!”我赶紧拦住叔父。
刚才我使劲拽那藤蔓,薛笙白惨叫出声,显见是不能强来。
“啥味?!”叔父突然耸动鼻子,道:“咋这么臭?哪儿飘来的一股茅粪味儿……”
叔父这么一说,我也嗅到了股怪臭味隐隐传来,胸中不由得一阵恶心。
叔父四周略一环顾,忽然低下头来,凑到那黑色藤蔓旁边,嗅了两口,道:“是这东西!”
“唉……不听老衲之言,要有大祸临头了。”那老和尚道:“用老衲的血滴这黑藤,会使花草蛊变化毒蛊,你们还是快点走,否则悔之晚矣!”
“老秃驴,你刚才那话算是说着了!”叔父道:“生死由命,成败在天!要是真死了,我也认,就是肯定得在临死前拉你垫背!”
“哕!”
突然间传来道干呕的声音,我急忙循声去看,却是一直昏迷不醒的江道复不知何时坐起了身子,伸长了脖子在吐。
我又惊又喜,赶忙跑过去,只见江道复大口大口呕出来的都是一团团白花花、湿漉漉、黏兮兮的汤圆也似的东西。
正自恶心,又是一声“哕”!
不知怎的,那范瞻冰也坐了起来,伸头狂吐不已。吐出来的东西也跟江道复的一样!
我不禁呆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
“他俩咋了?”叔父喊道。
我正不知如何理会,只听“窸窸窣窣”的一阵乱动,江道成和夏颍也各自爬了起来,弯腰呕吐。
“你,你们没事?”我又是惊惧又是恶心。突然间瞥见江道复吐出来的那白花花的一团东西竟然在缓缓蠕动!
我吓了一大跳,虽然觉得恶心恐怖,但是架不住好奇使然,掩着口鼻,缓缓走上前去细看——那白花花的东西竟然是一团虫卵!
还没有完全成形的虫!
我先是一愣,继而恍悟,大喜道:“是虫蛊!这是虫蛊!”
那老和尚果然在江、范、夏等人身上下了虫蛊!
可谁又能知道,那老和尚自己的血滴在那黑色藤蔓之上,弄出来的怪臭之味就是解除这虫蛊的良药?!
我和叔父误打误撞,竟然救了江、范、夏四人的性命!
生死由命,成败在天,果然有理!
叔父兀自不明所以,道:“确定这老秃驴下虫蛊了?”
我不禁“哈哈”大笑:“他下了,但是虫蛊已经解了!”
“啊?!”
“就是这臭味!他们几个被这臭味熏得把虫卵都吐了出来!”
我也不嫌恶心了,用树叶子包了一团虫卵拿过去给叔父看,叔父也是大喜:“瞎猫遇见死老鼠,得劲里很!”
那老和尚叹息道:“江家气数未尽,气数未尽啊……”
“老秃驴,江家气数未尽,你的气数尽,尽……”叔父一句话没有说完,突然止住,手颤巍巍的伸出,眼睛惺忪着,身子趔趄着往后倒了下来。
我大吃一惊,敛住笑容,却听见旁边“噗通”一声,竟是邵如心也倒了下去!
薛笙白大叫道:“有毒!”
许丹阳也喊道:“血草互融,化为毒蛊!”
我惊怒交加,不及多想,飞起一脚“撕云裂”踢到那老和尚的胸前!
那老和尚肩膀已被叔父捏碎,身有不便,不及闪避,被我那一脚正中心口,“哇”的一声,鲜血狂喷,飞身而倒!
我正要快步赶上去,突然觉得眼前一花,四周天旋地转,脚下立足不稳,身子软绵绵的瘫倒了下去。
这可恶至极的老和尚……
浑身已经发力,拼命挣扎也站不起来了,不但如此,我还感觉自己的双眼眼皮似有千斤之重!我努力睁着才不使之闭上!
毒是怎么来的呢?
难道是那老和尚的血滴在那黑色藤蔓上而生出来的吗?
这老和尚当真是一身都是蛊!
“咳咳……”那老和尚咳着血,晃悠悠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缓缓的环顾四周,口中喃喃道:“功亏一篑,时也,命也,回去再练三年……”然后,他迤逦而去。
我不禁愕然:他这是要走了吗?
不知道是何缘故,那老和尚竟真的没有对任何人下手,我就眼睁睁的瞧着他渐渐的消失在林中。
直到他的背影在我的视野里彻底消失不见,我再也忍不住,闭上了眼睛,渐觉快要失去意识。隐隐约约中,似乎听到薛笙白在喊:“能动了!能动了……”
我沉沉睡去。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忽觉一片冰凉覆面,我不禁幽幽醒来。
天色稍稍有些发昏,眼前有几个人影晃动,一个清越柔婉的声音说道:“陈师兄醒了!”
又一个声音说道:“陈师兄,怎么样?能起来吗?”
“范师姐、江师兄。”我虚弱道:“多谢你们救了我。”
“是你先救了我们。”范瞻冰笑道:“快试试能动不能?”
我挣扎着,只觉周身疲软,腹中空空如也,但好歹还有些力气,勉强可以坐起来。
“我叔父呢?”我一坐起来,便急忙寻视叔父的身影。
“那不是。”
范瞻冰顺手一指,我便看见叔父正盘膝捏诀端坐在旁边。他双眼微闭,鼻孔翕张,隐隐有气从口中吐出来——我不禁放了一半的心,叔父似乎是在练功。
“我叔父是在练功?”
“陈相尊没什么事情,用过药了,也醒的比你早。”江道复说:“不过他吸的毒蛊之气好像多些,血脉之中有所积存,现在正以吐纳练气之法清理余毒呢。这毒蛊也不是精心种下的,所以毒气并不十分厉害,还不至于让人致死。”
我点了点头,道:“好在那个老和尚突然良心发现,在咱们晕倒之前,没有再对我们下毒手,不然可就悬了。”
“那个心狠手辣的老秃驴才不会良心发现呢!”浑身血迹斑斑的江道成和夏颍相互搀扶着,都是一脸怨愤之气,走了过来,江道成说:“他是没能耐了!”
我愣了一下,范瞻冰说道:“他连番下蛊,已经是强**之末了,又被陈相尊捏碎了肩膀,被你踢伤了心肺,再无能力伤人杀人。还有就是那个医脉的老前辈似乎是没有中毒蛊的毒,并且已经快能起来了,所以那老和尚趁着还能走动,赶紧逃之夭夭了。”
我愕然道:“是这样?”
范瞻冰道:“那老和尚走的时候,我还没有彻底昏过去,瞧见了那个医脉的老前辈还有那个卷头发的男人在动。”
“卷头发的男人?”我突然醒悟过来,范瞻冰说的是许丹阳。
我四下里一看,许丹阳、薛笙白、袁重山、计千谋、邵如心这五人已经不知所踪。我诧异道:“他们人呢?”
“已经走了。”江道复说:“去追那个老和尚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追的到。”
“我看他们够呛!”江道成说:“五个人怪模怪样、阴阳怪气的,本事不知道有多大,架子倒是不低!”
“也别这么说。”夏颍道:“还是那个老前辈留下了解毒的药,把咱们给救醒了。”
五大队那几个人竟然没有中毒?
为什么?
片刻后,我突然想到之前薛笙白曾经服过一些解毒的药丸在口中,也给了计千谋和许丹阳——那是用来防备江道复等人的丹香的,结果没想到反而解了那老和尚的毒蛊之毒。
所以,在我和叔父、邵如心、袁重山等人被毒翻的时候,薛笙白、计千谋和许丹阳是没有晕死过去的。
只不过那黑色藤蔓是怎么被他们给毁掉了的呢?
我伸头看了看——那些藤蔓全都已经枯萎了,但是仍旧是比之前大了许多,而且地上血迹斑斑,令人心惊。
我猛然记起,那些血都是那老和尚吐出来的,他被我踢了一脚!
他的血能让那些藤蔓变大,化成毒蛊,但是既然成了毒蛊,原本束缚人身的花草蛊便已经失效。应该是如此的。
“咕咕……”我的肚子叫了起来。
“陈师兄饿了!”范瞻冰道:“他们还给了些吃的东西,你也吃点。”
我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范瞻冰伸手过来,我一看,又是压缩饼干,味道难吃,但肚子饿的难受,强胜于无,便接了过来。
江道复问:“陈师兄,他们是些什么人啊,方便说吗?”
“没什么不方便的。”我道:“是五大队的。”
“五大队?”江道成皱了皱眉头,道:“那是什么东西?”
我道:“就是公家的玄门高手组织,专门维护术界的平衡和安危,打击邪教异端。”
“哦!”范瞻冰恍然大悟,道:“怪不得呢,怪不得他们会对那个老和尚那么上心!”
江道成斜眼看着我,道:“你跟他们都是好朋友?”
“不是。”我道:“我们本来从不认识,是半路上撞见的。”
“哦。”江道成说:“你要跟他们是好朋友,咱们可就做不成好朋友了。他瞧不起我们。”
江道复笑道:“我十三哥是个直性子,陈师兄不要见怪。”
“他也是直性子。”叔父的话突然传了过来。
第167章 归心似箭(二)
我抬头一看,叔父已经站起了身子,精神奕奕,朝我们走来,我不禁喜道:“大,你好了?”
“好了。”叔父道:“那个赖种秃驴,可真能弄事儿!你们江家惹上这么个祸害,可是让人上愁啊。”
江道复也忧心忡忡道:“可我们连他是谁还不知道呢。”
叔父道:“回去问问你爹,你爹兴许心里有数,叫他做好防备。”
江道复“嗯”了一声。
我道:“那个和尚临走时好像说了一句话——回去再练三年。不知道意思是不是三年以后还会再来?”
“就怕他不来!”江道成恨恨道:“下次来非弄死他!”
叔父道:“天马上就黑了,咱们也走,各回各家!”
山语既然已经顺服,林中的怨执之气少了许多,出林子的时候也没有再乱绕圈子,更没有迷路。
出得林子以后,我们六人又结伴行了一程,等到分岔路口时,依依作别,约好来日江湖再见。
而后,我和叔父便投奔大路,往城中而去,直赴车站。叔父的江湖朋友多,自有些门道,我们连夜上了车,投老家而回。
夜深人静,车上人人睡熟,我于暗中运转六相全功,结合着婆娑禅功来修,感觉修为正在渐渐精进,心中甚喜。
修不多时,精神便已复原,遥望窗外夜色,归心越发似箭。等到天明,就能到禹都了。也能见得着明瑶了……
一踏上禹都的土地,我整个心情都变得与之前大不相同了——所见者皆顺眼,所闻者皆悦耳,便是空气,也分外清新。
从禹都下了车,回陈家村的还有二十多里,是要步行的。
我一边在前面走的极快,一边催促走在后面的叔父:“大,走快点!”
叔父慢条斯理的说:“道儿,人欢没好处,狗欢一溜烟儿啊!”
“说什么呢?”
“你急啥急?慢慢走。”叔父道:“路上也能琢磨琢磨事儿。”
“琢磨什么事儿?”
“你和蒋家那妮子的事儿。”叔父道:“这回来一路上,我都踅摸着呢。”
我的心不由得“砰砰”乱跳起来,这回家的途中,是要经过颍上镇的。也不知道能不能碰见明瑶。
应该是碰不见的,她肯定还是藏在自家的那个地下密室里?
只听叔父说道:“我听你爹提过这一茬子事儿,明瑶是个好姑娘,可你娘不大乐意啊。”
我道:“应承过了。”
叔父说:“你自己应承的算个屁。你娘嫌她丑!”
我道:“那是坏人害的,不是天生的。”
叔父道:“不管咋着,都是丑。”
我道:“以后会好的。”
叔父道:“你别很跟我念牙,回去念得过你娘才是正经。”
听了这话,我满腔的兴奋欣喜顿时化作忧郁,闷闷不乐起来。
“还是我说的,人欢没好处。”叔父叹口气,道:“我那个嫂子啊,不好对付!”
清晨七点多钟,我和叔父便走到了颍水大桥,老蒋家就在附近了。
我四周张望了一眼,不见人影,心中更加失落。
刚过了桥,转过道慢湾,冷不防路边大槐树后突然扑出来一道黑影,刷的就到了眼前!
我吓得浑身一激灵,急往后躲,那黑影却止住了,“汪”、“汪”几声,吠的煞是清脆。
却是条威武雄壮的大黑狗!伸着舌头,瞪着大眼,巴巴的瞅着我,还拦住了路。
“好狗不挡道!”我正不自在,又被这大狗吓了一跳,更加没好气,说了句话,就弯腰假装捡石头。
村子里没拴着的狗都有个通病,见人就想咬,可你要是弯个腰,假装捡石头砸它,它就跑了。
可是没想到我弯了腰,那大黑狗也不动,我都把石头捏在手里了,这大黑狗还是不动,反而一屁股坐在了那里。瞅着我的眼神还有种愚弄的表情。
“老蒋!”叔父在后面跟了上来,喊道:“赶紧出来!不然剥了你的狗炖肉吃!”
“哈哈!”
爽朗的笑声中,一道高大的人影“噗通”从树上跳了下来,又吓了我一跳。
那不是蒋赫地是谁?
“伯。”我连忙喊了一声。
“嗯。”蒋赫地拍拍我的肩膀,道:“看着又结实了点。不赖!汉琪啊,你的眼还恁么贼!我藏得恁严实,你都能瞅见?”
“多大的人了,还藏树上。”叔父道:“我没有瞅见你,不过瞅见了这条狗,就肯定想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