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大师兄又拿着那布条回来,带着股醋味,递给了师傅。
师傅点点头,顺手就把布条缠到了自己头上,遮住了眼睛,然后说:“好了,都睡吧。”
我诧异道:“这就行了?”
“行了。”师傅说:“有了这个,心里就踏实了,就能睡着了。”
说完,师傅往后一倒,躺了下去。
我只好对大师兄说:“大师兄,你照顾好师傅,晚上睡轻一点,有什么事情,就叫我。”
“知道!”大师兄说:“赶紧回吧,别提溜着那根东西晃来晃去的。”
我站起身子,临走的时候,踹了大师兄一脚,赶紧跑。关灯进里屋的时候,我听见大师兄嘟囔道:“这没大没小的兔崽子。”
让你说我。我得意洋洋的晃着那根东西,钻进了被窝,一把搂住娇娇,故意假模假样地使劲顶了两下。
“死去!”娇娇骂我:“软的跟面条似的,还不老实!咱爸到底怎么了?”
“说是被马乂星、万建魁给反咒了。”我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对娇娇讲了一遍。
娇娇叹息道:“这样下去,真是没完没了了,你来我往,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我心中也是一阵凄惶,当初开这个头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收尾这么难?
李海,李海,我脑子里突然蹦出来一个念头——劝李海把马乂星和万建魁都给干掉算了!
这个念头一出来,连我都吓了一跳。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恶毒了?
不能这样,不能这样,我心里默默念叨了几遍,才稍稍平静下来,搂着娇娇,在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这一觉,午夜梦回许多次,前所未有的不踏实!
好在第二天白天,也没什么事发生。
但又是在夜里——夜半时候,师傅再次惨叫了一声,把我和大师兄给叫醒了。
依旧是被魇住了,我和大师兄叫魂似的,把师傅给叫回来,师傅一把把黑布条给扯了,说:“这一招又破了,那老狐狸和狼崽子肯定是把装猫眼的药瓶子放到水缸底下了,又把连着电的灯泡也放进了水里照着。用黑布条蘸水蘸醋遮眼睛,已经不管用了,这次做梦做的更厉害,梦见你们师娘了。”
“师傅,你做梦怎么老是梦见自家的人?”大师兄说:“自家的人,你还怕?”
师傅说:“你知道啥?越是自家的人,越是凶!要拉着我去地下跟她团聚呢!”
我说:“那这次怎么破?”
师傅说:“老大,去院子里捧点土回来吧。”
大师兄奇道:“捧土干什么?”
师傅说:“回来撒我脸上,身上点,就当是把我给活埋了。”
“啊?”我和大师兄都是一惊。
师傅解释说:“人死了,就什么厌都不起作用了。不能真死,就诈死,棺材我是不敢躺了,有阴影,就弄点土撒撒,意思意思吧。”
大师兄只好起身去院子里,走到门口的时候嘟囔道:“老三,下回出来穿点东西行不行?别让师傅老使唤我。”
我说:“谁叫你不裸睡?”
大师兄说:“我怕硌着师傅!”
“这臭小子!”师傅骂了一句。
片刻后,我和大师兄看着师傅把土撒在自己脸上,身上,然后神色还真的放轻松了。
我和大师兄面面相觑,大师兄伸手就把他放在枕头下面的笔记本给拿出来了,翻开就记。我摇摇头,起身回里屋。我是越来越累了,真想快点了结这场恩怨!大家都快收手吧!
天亮了,我仰面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娇娇做好了饭,叫了我好几次,我也不想起来,没有胃口,也没有动力。直到他们吃完,说要刷锅了,我还是躺着。
起来干什么呢?
现在我满脑子都是厌胜,厌胜!我都快要疯了!
娇娇气的要掀我被子,我死拽着不让她掀。
“叮铃铃……”
娇娇的小灵通突然响了起来!
师傅在家,不会是他打的,只能是李海!
我翻身一跃而起,立即接通了电话,那边传来的声音果然是李海:“是木郎?”
我说:“是我!”
“好,你快过来,我家里出事了!”李海的声音很低沉,显得有些愤怒,却不是太慌张:“木郎啊,你听我说,你最好带上你师傅。我准备给马乂星打电话,让他也过来。”
“中!”我精神一震,说:“你等着,我跟我师傅一起过去!”
李海说:“大概多长时间?”
我说:“二十分钟!”
“好,等你们快到了,我再联系马乂星。”李海的声音阴瘆瘆的。


第四十七章 蟹壳烟,黑狗血

等我和师傅到了李海的家里以后,我才知道,李海家里出现的邪祟是什么东西。
一进大门,我就被惊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徐冬梅和谢丽红面无人色的站在屋门口台阶上的侧面,不敢进屋,也不敢下院子里,就连李海也是一脸惨白!
一股奇怪的味道隐隐飘荡在空气中,一大片毛茸茸、黑乎乎的拳头大小的东西,挤在院子中央,快速的蠕动着,像是在争抢什么东西,又像是在互相撕咬,那是——老鼠!
另外,还有几十只老鼠,在院子里来回蹿动,发了疯似的团团乱钻!它们瞪着豆一样大小的眼睛,发出灰暗的光芒,呲牙咧嘴,露出尖长的牙齿,伸着猩红的舌头,发出刺耳的叫声:“吱吱!吱吱!”
徐冬梅和谢丽红躲在李海身后,瑟瑟发抖,那些老鼠却根本不怕人,不时的跳到台阶上,从三人的裤腿下面钻过,吓得徐冬梅和谢丽红尖叫连连!
我也怕老鼠,准确来说,不是怕,而是恶心!
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密集恐惧症,尤其是对从心底都犯怵的东西,更害怕!
我想,这世上估计没有几个人会喜欢老鼠,它们丑、臭、脏!它们传播疾病,而且会咬人!
老家曾经有个婴儿,被半夜钻出来磨牙的老鼠,咬掉了半片嘴唇,一辈子都是豁子嘴!
被老鼠咬过的皮肉,就算好了,也会长疮,鼠疮!
我和师傅一进来,师傅就冲李海他们喊道:“你们快回屋里去,别让老鼠给咬了!”
李海说:“屋里也全是老鼠!”
“啊?”我和师傅都是一愣。我感觉头皮发麻发的都快要炸开了。
谢丽红喊道:“不但有老鼠,还有蛆,还有蝇子!在厨房里,涌出来一团又一团,恶心死了!”
我说:“给消防队打电话,让他们过来抓啊!”
李海瞥了我一眼,然后摇了摇头,说:“等马师傅过来看看,是怎么回事吧。”
我怔了怔,心中暗道:这个李海又变卦了?这么快就又相信马乂星了?
师傅却低声说道:“治标不治本,今天让消防队过来把老鼠给弄走了,明天还会来。还有那蝇子、蛆虫咋办?”
我猛然明白了,李海等马乂星来,是要治本!
师傅喊道:“你们也别站在屋门口了,过来院门口吧,这里没有老鼠。”
李海“嗯”了一声,朝我们两个走过来,徐冬梅和谢丽红也紧紧跟着,出了院子大门,她们才惊魂甫定。
李海看着师傅,说:“这位就是木郎的师傅吧?”
“对。”我说:“也是我爸,岳父。”
“哦!”李海恍然的一笑,伸出手来,要跟师傅握手,师傅跟他握了一下,说:“我姓郑,叫我老郑就中。”
“中!”李海笑道:“地道!老郑师傅,不好意思了,看这家里给弄的,害的你们连院子都进不了,屋子也进不了——满屋子老鼠乱窜,比院子里还多!”
我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冬梅的嗓音有些喑哑,说:“早上一起来,我就听见院子里吱哇吱哇的乱叫,一开门,满院子都是老鼠,差点没吓死我!”
徐冬梅说着,拍拍胸口:“更吓人的是,屋门一开,一群老鼠就往屋子里乱钻。”
李海笑道:“听听,把她吓得喉咙都叫唤哑了。”
“你还笑!”徐冬梅白了李海一眼,说:“厨房里更恶心人,满屋子苍蝇乱飞,还有蛆虫从灯罩里、橱柜里钻出来,一团一团的涌。”
谢丽红说:“我来了以后也吓瘫了!老天爷,这是遭了啥灾啊!会不会真是让万师傅说中了,这宅子不好,招小人,招脏东西?”
“对。”李海说:“马师傅和万师傅都是高人,说三天之内有东西上门,就真是有!”李海说这话的时候,牙齿咬的脸颊上的肉都抽搐着。
我和师傅面面相觑,知道李海是动了真怒——马乂星确实是乱了阵脚了,弄这么一出,就算李海以前能信他,现在也不会信他了!这一招,能骗过徐冬梅和谢丽红,却骗不过李海。
李海看看师傅:“老郑师傅,你懂这个吗?”
“我懂。”师傅点点头,说:“我知道是咋回事。厌胜门里的老把戏了……”
“好。”李海摆摆手,打断了师傅的话:“老郑师傅先别说,咱们看马乂星来了以后,怎么处理。对了,老郑师傅,木郎,待会儿马乂星他们到了以后,我说什么话,得罪你们了,千万不要放在心上,你们知道我是什么个意思就成!”
我“嗯”了一声,说:“知道——他们也快到了吧?”
李海翻翻手表:“也该到了。”
“哎呀!”
李海话音刚落,院子拐角处就传来一声惊叹:“这院子里怎么跑过来这么多老鼠?”
说曹操,曹操到!马乂星和万建魁出现了!他们正隔着院墙——铁栅栏——往院子里看,嘴角噙着笑,那是幸灾乐祸的笑。
“哟!”马乂星看见师傅,先是一愣,然后皮笑肉不笑,说:“这不是郑师傅吗?咋,夜里能睡好啊?”
“托你的福!”师傅冷笑着说:“天天黑做噩梦!梦见一只老狐狸带着个狼羔子,到处咬人!”
万建魁的脸抽动了一下,舔了舔嘴唇,没吭声。
“这梦做得奇,不过好在是梦,别真的被咬住了。”马乂星嘿然一笑,又朝李海说道:“李先生,您叫了陈木郎和郑国彬来,又叫我们师徒来,是几个意思?”
李海说:“我请的是您!他们俩是不请自到,如果碍着马师傅的眼了,我把他们撵出去?你们两个,走吧?”
李海一边说,一边朝我递眼色,我明白是什么意思,配合着演戏嘛,于是我大声说:“我们在这里碍着谁的事儿了?这是大门外,我们一没进院子,二没进屋子,谁撵得着我们?”
“这……嗐!这俩人厚脸皮!”李海为难的说:“马师傅,他们在院子外站着,还真撵不着。就先别管他们了,这,这眼下的事情要紧!你看你说三天之内有东西要来,我还不信,结果这还真来了!屋子里也有,不但有老鼠,还有蛆虫、蝇子!这,这咋办?您老快下厌吧!”
马乂星假意叹了一口气,说:“我早就看出来这宅子里会招这些个脏东西,你还不信。要是之前你就听我的劝,也不会受这惊了。”
李海忙问:“那现在还晚不晚?能治不能?”
“治倒是能治。”马乂星为难的说:“就是要麻烦多了。”
“别管多麻烦,别管使多少钱,马师傅只管弄!”李海说:“这东西太磕碜人了!我这上千万的宅子都不能进了!”
马乂星看看师傅和我,说:“下厌赶走这些东西,没问题,就是这两个人不能在这里,院门口也不能站。我们是仇人,他们在这里,我心里不安宁,下厌也下不好。”
马乂星还是怕我和师傅搅了他的局。
师傅冷笑起来:“马乂星,你弄这一出,能骗得过别人,骗不过我!你要是不下,那我可就代劳了。不就是下厌吗?下厌弄走这些老鼠和蝇子、蛆虫,不是啥难事!门里面的把戏,你懂,我也懂!”
马乂星脸色一变:“门里面的把戏?郑国彬,你啥意思?”
“别装蒜了!”师傅说:“狼崽子之前都说出来了!厌胜门,好啊,死灰复燃了!”
“是你说的!?”马乂星回头去看万建魁,声色俱厉!
万建魁嘴角一抽,冲着师傅骂道:“郑国彬,你个老东西!”
我上前指着万建魁道:“不要脸的白眼狼,你再骂你爹一个试试?”
万建魁恨恨的看了我一眼,没再吭声。
马乂星脸上阴晴不定,看看师傅,又看看李海,说:“李先生,你到底信谁?”
李海一笑:“谁能帮我度过这个难关,我就信谁。把老鼠、蛆虫、蝇子给我赶走的,我出十万块!”
听见这个数目,万建魁眼都绿了,马乂星却指着师傅,说:“这个郑国彬,可是个地地道道的木匠,不懂厌胜术的木匠!”
“马乂星!”师傅冷笑一声:“真逼着我说出来这里面的道道儿啊,蟹壳烟,黑狗血!”
师傅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一句话,马乂星的脸竟然迅即变得像死人脸一样!
他呆呆的看着师傅,半天才喃喃说道:“你,你,不可能,不可能……这法子,只有看过经的人才懂……”
突然间,马乂星像是明白了什么,他猛然回头问万建魁,道:“郑国彬手里头有经?”
“我不知道。”万建魁摇了摇头:“没见过。”
“想要经,晚了!”师傅狞笑一声:“马乂星,马藏原当年指使你害死我师父,到底是为了啥!?他们可是师兄弟啊!我师父死的时候,我就把经,当纸钱给烧了!”
我大吃一惊,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师祖爷曹步廊和马藏原是师兄弟?
他们都是厌胜门里面的人?
当年师祖爷的死,难道不单单是斗厌那么简单?而是另有隐情?
师傅和马乂星口中所说的“经”,我可以肯定,就是《厌胜经》!
莫非就是为了这本书,师祖爷曹步廊才死在马藏原的手上?而师傅一直没有对我们讲实话?


第四十八章 招鼠术和生蝇术

看看万建魁,也是一样惊讶的脸色,他显然也懵了。
“郑国彬!”马乂星突然喑哑着嗓子喊了一声道:“那经是门里面的东西,你不能烧啊!”
师傅也红着眼叫道:“已经成灰几十年了!”
“会有人找你的!”
“找啊!去地下问我师父要去!”
两个人就这么样,你瞪着我,我瞪着你,都红着眼睛,喘着粗气,蹦着青筋,张着鼻孔,活活像是两只斗鸡!
李海等人全都看呆了。
这里面的恩恩怨怨,别说他们不知道了,就连我,现在也已经是一头雾水了。
“走!”
片刻的沉默,马乂星朝着万建魁喝了一声,扭头就准备离开。
“慢!”
李海上前伸手一拦,说:“马师傅,就这么走了?”
马乂星眯着眼睛:“李先生还想干啥?”
“把我家里弄成这个样子!设局骗我,害我,坑我媳妇儿!”李海“嘿嘿”冷笑了两声,说:“真当我是面人儿了,想怎么捏,就怎么捏?今天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人是走不了了!”
“李海!”马乂星一看这是彻底翻脸了,设的局崩了!他也翻脸了:“你老实一点,拿钱消灾,撞死人的事情或许还能有缓!你要是给脸不要脸,死人的家属就该上警察局哭冤了!带着坐你车的那个女目击证人去警察局!”
局崩了,骗不成了,改成赤裸裸的威胁了。
李海脸色铁青:“马乂星,你怎么知道有个女的上我车?”
“烂桃花啊。”马乂星笑了起来:“李海,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你他妈的设局害我!”李海跳了起来:“上我车的那个女的,是你们的人!那个被我撞了的人,也是你们弄了个尸体丢过来的,对不对?!”
“是又咋了?”马乂星恶狠狠说:“三天内,拿五十万消灾!”
“消灾?我消你妈的灾!”李海突然上来,一拳砸到了马乂星的脸上!马乂星“嗷”的一声惨叫,被打的满地滚了起来,众人无不大惊失色,徐冬梅和谢丽红哪受得了这个,当即是“哇哇”乱叫。
万建魁弯腰就去捡地上的砖头,我早冲了上去,拦腰抱住他,一拱身,把他按在了地上,搦着他的两条胳膊,死死压着,让他不能动!
这人心狠手辣,打起架来,下手没有轻重的。
马乂星捂着脸,趴在地上,一双蛇眼怨毒的看着李海:“李海!你疯了!你等着住监狱吧!”
“老东西,跟我玩这一套!看看谁住监狱!”李海啐了一口,拿出手机来,按了一个号,接通了,说:“老高,过来吧,这两个诈骗犯就在我这里,你们过来带走,他们还有同伙,一定要一网打尽!”
马乂星一愣:“你这是在报警?你还敢报警?”
李海一笑,用脚踢了踢马乂星,说:“老东西,下半辈子,在监狱里过吧。诈骗罪,敲诈勒索罪,数额巨大,要五十万啊,够你住到死了吧?我懂法的。”
“你没证据!”马乂星叫道:“你撞死人了,肇事逃逸,我们有证据!”
“别喊了,听听这个。”李海从兜里拿出来一个小黑盒子,拨弄了几下,一按,里面有声音传了出来:
“马师傅,就这么走了?”
“李先生还想干啥?”
“把我家里弄成这个样子!设局骗我,害我,坑我媳妇儿!真当我是面人儿了,想怎么捏,就怎么捏?今天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人是走不了了!”
“李海!你老实一点,拿钱消灾,撞死人的事情或许还能有缓!你要是给脸不要脸,死人的家属就该上警察局哭冤了!带着坐你车的那个女目击证人去警察局!”
“马乂星,你怎么知道有个女的上我车?”
“烂桃花啊。李海,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你他妈的设局害我!上我车的那个女的,是你们的人!那个被我撞了的人,也是你们弄了个尸体丢过来的,对不对?!”
“是又咋了?三天内,拿五十万消灾!”
“……”
那是个录音机!
李海早就准备好了的!
马乂星的脸,像是瞬间被抽干了血,万建魁本来还在挣扎,现在也趴着不动了。
李海阴笑着:“别欺负我年纪小,也别欺负我读书少。商场如战场,尔虞吾诈,手段不比你少!”
马乂星喃喃道:“你这次是算计好了,要阴我……”
“对!”李海说:“就是算计好了要阴你!”
马乂星说:“你就算准了,我会说出来吗?”
“除非你舍得你们辛辛苦苦布好的那个局给废了!”李海说:“那样的话,你估计就不会说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啊。骗子会眼巴巴看着要到手的钱飞了吗?”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确实,李海说的对,马乂星他们辛辛苦苦布置好的局,就是要骗钱的,翻脸之后,露底之后,骗不成了,能不威胁吗?
除非他们真的放弃了李海这块肥肉。但到了这份上了,有几个骗子能放弃?
于是他们言语威胁了,而只要一出言威胁,就是敲诈、行骗的最好证据!
警察很快就来了,领头的队长,好像跟李海很熟悉,两人有说有笑的,还约了吃饭的时间。
马乂星和万建魁被带走了,马乂星在被铐上手铐的时候,回头阴瘆瘆的看了师傅一眼,说:“郑国彬,你活不到过年了!”
这话说的我心里头猛然一紧!
一个警察上来给马乂星打了个嘴巴子,马乂星“嘿嘿”笑了起来。
万建魁在瞅我,像头饿狼一样在瞅我,他说:“老三,你等着我出来。你和娇娇一起等着啊!”警察也给了他一个嘴巴子,人终于也被押上车,带走了,但是我的心里,却沉甸甸的,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师傅也是这样,像是被抽干了力气,没了劲儿一样,无精打采的。
李海却相当兴奋:“今天多谢两位了。”
师傅说:“客气了。我看就算是没有我们爷儿俩,李先生也能摆平。”
李海笑着摇头:“摆不平,就这院子里的老鼠和屋里的苍蝇、蛆虫,我都摆不平。”
“这个好弄。”师傅说:“用水冲。用水把整个院子的地坪给冲一遍,老鼠肯定跑光跑净。屋子里用拖布蘸醋拖地,老鼠也会跑光。至于厨房里的苍蝇和蛆虫,要是嫌恶心的话,把灯罩和橱柜都换了吧。”
李海说:“这就行了?”
“对,这就行了。”师傅点点头。
李海说:“这是个什么原理呢?刚才我听见老郑师傅说,蟹壳粉、黑狗血,那是什么意思?还说什么经,那经又是什么意思?”
“经,是厌胜门里骗人的秘籍宝典,叫做《厌胜经》,实不相瞒,我师父原本也是厌胜门里的人,他拿着那本经,死的时候传给了我,我给烧了。”师傅说:“经里面记载的都是些下作的厌胜术,比如那蟹壳粉就是‘招鼠术’的秘方,用腹下有毛的螃蟹制作毒药,剧毒,可以用来杀人,但是把这螃蟹的壳磨成粉末,放在火里烧成灰,把灰洒到某个地方,就能招老鼠。老鼠的眼睛基本上看不见东西,全凭一只鼻子闻,它们对这蟹壳粉的味儿非常喜欢,闻到了以后,绝不会再走,会发了疯似的往味道浓的地方钻,互相咬,乱蹿……所以,你们家能进来这么多老鼠,就是被马乂星、万建魁偷偷撒了蟹壳粉。但是,这城里面是没有这么多老鼠的,肯定是他们特意捉来的,然后在昨天晚上才往你们门口一放,老鼠闻见味儿,自己就跑进来了。”
徐冬梅和谢丽红听见这话,都惊得长大了嘴。
李海回顾徐冬梅说:“听见了没有?这肯定是那个万建魁,进了几次家,偷偷把蟹壳粉撒到了院子里和屋里。”
徐冬梅又是恼怒,又是羞愧,说:“谁会想到还有人用这种法子害人的!”
谢丽红忙说:“那个万建魁还在厨房里鼓捣过,没让我和冬梅姐进去,说是看看有没有什么脏东西,这么说来,那厨房里生出来那么多蛆虫和苍蝇,也是他捣的鬼?”
“对。”师傅说:“黑狗血是‘生蝇术’的秘方。这黑狗血不是黑狗的血,而是黑色的狗血,是用普通狗血配出来的。”
说着,师傅看了我一眼,我知道师傅是什么意思,马乂星那黑狗血的来源,就是刘老汉的那条大狼狗!
师傅说:“这黑狗血最腥,最臭,苍蝇喜欢的不得了,只要晾着放上几天,保管里面全都是蛆虫的卵,再把那血抹到你们家厨房中的灯罩里和橱柜里,蛆虫、苍蝇能成窝成窝的生出来!”
“怪不得我总是闻见厨房里有股味儿!”谢丽红说:“找来找去,就是找不到在哪儿,原来是在灯罩里,还有橱柜的角落里!这万建魁,天杀的,太缺德了!”
师傅说:“蟹壳粉经不住水冲,经不住醋洗,所以院子里用水一冲,屋里拖布蘸醋一拖地,蟹壳粉的味儿就全消了,老鼠也不会再来了。灯罩和橱柜换了,苍蝇和蛆虫也不会再生了。”


第四十九章 坟里藏书

师傅说完,我们无不惊叹,李海说:“这厌胜术真是博大精深啊!”
“有啥博大精深啊。”师傅一笑:“全都是见不得人的下作东西!早早失传了才好!”
“这我不同意。”李海肃容说道:“老郑师傅这话说的就太偏激了,厌胜术存在了数千年,全都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智慧结晶,失传了该多可惜?之所以有人拿它来害人,是因为用的人心术不正,跟这厌胜术本身,没有什么关系。试想一下,用刚才那个招鼠术来灭绝老鼠,该多厉害?弄个大铁网,里面撒些蟹壳粉,放到老鼠出没多的地方,开个孔洞,老鼠不都往里面钻了吗?钻的多了,一网打尽!省时、省力、省钱!有什么不好的呢?那个生蝇术,配好的黑狗血,如果里面混一些药,比如敌敌畏,晾到外面,蝇子一窝蜂围上去,然后就被毒死了,还用得着喷杀虫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