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干脆拿了钱袋出来打开,把钱袋里的东西都倒在了柜面上。
这个时候,店里进来了两个人,唐瑾并没有在意。
他找到了两文钱,给了店员,正在把桌面上的东西给钱袋里边装。
“诶~”这时一声吃惊的声音从旁边响了起来,唐瑾边把东西装进钱袋里边转回头去看。
只见田守一脸怒气的望着自己,怀疑的打量着他的钱袋:“你装的什么东西?”
这一句很不友好,简直像他偷了他家什么东西一样。
对于这种幼稚的小朋友,唐瑾并不想理他,把钱袋的绳子系上,淡淡的道:“自然是装我自己的东西。”
“不是,我看到你里边有一块破玉。”田守见唐瑾想走,急忙拉住他的袖子说。
唐瑾的钱袋里的确有一块玉,就是他外公给他的那一枚,听到田守说这是一块破玉也没有生气,你总不能跟小孩子一般见识吧。
他不理会田守转身就走。
他的态度让田守的怀疑更深了,急了,连忙拉住唐锦的袖子挡在了他的面前道:“你别走,你是不是心虚?”
“我心虚什么啊?”唐瑾不想与幼稚的人纠缠,有些无奈,微微叹着气问。
“你……你……”在没有看清东西前,田守的家教也不能让他随口胡说,诬陷别人偷东西,于是只好道,“我看到你口袋里的玉跟我们家的一样。”
田守的眼神是深深的怀疑,话里的意思就是说唐瑾偷了他家的东西。
“一样又怎么样?还不允许两块玉长得相似了?”唐瑾有些无语。
“不是,真的一样,你掏出来让我看看!”田守的火气慢慢大了起来。
看到他这样认真,唐瑾这才不把田守的举动当做小孩子不成熟的表现。
他一脸沉静的望着田守,应该是田守看错了吧,如果是真的,那这代表的什么唐瑾不敢深想。
考虑了一下,唐瑾又打开了钱袋,把他外公给的那块玉掏了出来,递给了田守:“你一定是看差了,可别冤枉我。”
田守过接玉,仔细的翻过来倒过去看,认真的道:“没有错啊。”说着他抬起头来看唐瑾,脸上的怀疑简直就差说唐瑾偷了他家的玉。
唐瑾心下一沉,如果田家真的有一块玉跟他老外婆的玉一样,那么……
难道田家的老爷子有可能是他的老外公吗?
这个怀疑在意识到田守姓田时,更深了。
第二这个姓氏,原本就是源自于战国时期齐国豪族田氏,是以,姓第一至姓第八的人里要是有谁改姓,第一个最会改的就是田姓,下来才是改成妫guī姓。
唐瑾一脸怀疑的盯着田守:“你家里有权势,也不能这么眶我啊,我可不相信堂堂的定南侯家里会有这样一块破玉。”
田守被唐瑾反讽回来,有些尴尬,神色别扭的道:“我没眶你,我家真的有这样一块玉,一模一样。”
唐瑾一把从田守的手里抢回了自己的玉,不耐烦的道:“装的跟真的似的!你什么金银财宝没见过,平常的东西哪里会放在眼里。要是你家真的有这样一块玉,你更加不可能留心了。”
“不是!!”田守急了,“平时要是有这样一块破玉,我当然不会在意了。可这块玉是我曾祖父的,我曾经偷出来玩,被他打过一顿,所以记忆深刻。”
“你几岁的时候偷的?”唐瑾问。
“五岁多。……嗯,六岁多?”时间长了,田守有点记不清楚了,他一挥手道,“记不得几岁了,但是因为被打,我记得很清楚,就是这块玉。”
唐瑾翻了个白眼:“这至少都六七年前的事了,我就不信你真能连每分每毫的细节都能记得清清楚楚!怕不是再有一块形状颜色大小相似的,你也觉得是你家的玉。”
“……”被唐谨说的这样肯定,又过了刚开始的疑惑,田守突然也不确定了。他开始怀疑,真的是他记错了?
“你是怀疑我偷了你家的玉?我连你家有这样一块玉都不知道,更没有去过你家,怎么可能偷了你家的玉?再说了,若我真去你家偷东西,就为了偷你家这样一块破玉不偷点别的东西?你家要是丢了很多东西,恐怕你早就知道了吧?”
听着唐瑾有条理的话,田守也觉得是自己想多了,可他不想承认自己看错了,小声嘟嘟:“可是真的很像啊。”
“你也说了,只是像。”唐瑾低着头,将玉小心的放进了钱袋里。
他一拉两边的绳子,一边将绳子系节,一边说:说不得这我这玉跟你家那块玉,是一个地方产的,是以颜色质地才像,又或者颜色像,是同一个师傅教出来的徒子徒孙雕的,手法一样才像。”
田守看唐瑾这样的态度,有些不好意思。要是他被人冤枉偷了东西,肯定能跳起来打对方。
不过要田守道歉,他又说不出口来。
唐瑾把钱袋小心的放到胸口后,抬头对着田守道:“就算这些可能都不是,世上长的像的两个人多的是,更何况两块玉?”
看到店里有人注意他们两,唐瑾认真的注视着田守的相貌道:“大庭广众之下,你不应该这样,传出去要是变了味,会影响我的名声。”
田守羞愧的低下了头,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也让人生气,不过我原谅你了。”唐瑾说完,对着田守点了点头,拿好自己的笔,越过田守,出了店门。
表面上,唐瑾很平静,可是一出店门走远了,他的思绪就乱的很了。
以田家的家世来说,这样一块不值钱的玉,根本不可能重要到田守将东西偷出来玩被打了一顿。
而这世上,另一块与他手里一样的玉,就在他老外公手里。
所以,田守的曾祖父,很可能就是他的老外公了?
那么,既然那块玉那么重要,为什么不回来找他老外婆呢?是功成名就之后,觉得一个农妇配不上自己,所以抛妻弃子了?
拟或是有豪门贵女求嫁,干脆就当自己无妻无子?
唐瑾想起自己外公给他说他老外婆去世的时候说夫妻两终于可以团聚,说他老外婆等了一辈子他老外公回家去,心里突然酸的不得了。
原以为到了地下能夫妻团聚,却发现自己等了一辈子的人还在阳间,只是不要他们母子了。这种讽刺,怕是让人难过的想杀人。
就这样走了一阵,唐瑾的脑子慢慢的清醒了过来。
因为事关自己的亲人,他就比较感性了。他只是觉得田守的神情十分认真,是以才觉得他没有说谎。
可要是,真的是田守看错了呢?
本朝现在的很多贵族,以前也是平民,有一块不值钱的有纪念意义的玉很平常,说不得只是巧合。
看田家长辈的态度,说不得这中间有什么误会。或许他老外公回来找过老外婆和他外公他们,只是以为人死了?
但也说不定田老爷子打国守不是因为玉有多需要被珍惜,而是重孙偷东西的这个举动不能被姑息,要好好教育。
唐瑾心里乱的很,一会儿肯定这件事,一会儿又否定这件事。
等回了家里,唐老爷子一看,就注意到了唐瑾神色不对。他放下手里的笔,认真的问唐瑾:“发生什么事了?”
唐瑾于是将他外公给他玉和遇到田守的事给说了出来。
听完以后,唐老爷子也是沉默了。
唐瑾的情绪已经恢复了很多,感叹道:“我老外婆要是发现,她以为的‘你心如我心一样坚定’,却原来是自己在人间不值得等待,也不知道是怎样的心酸,会难过成什么样子。”
唐老爷子看唐瑾小大人一样的说起男女之间的感情,还是这种态度,心下有些担忧。
“老爷,你怎么想的?”唐瑾出声询问。
结果,唐老爷子说出了一句很出乎唐瑾意外的话。
第158章 快来订阅我(∩_∩)
唐老爷子说:“这个世界上并没有鬼,人死了,烟消云散,什么都没有了。”
没想到唐老爷子竟然说的是这事,一个现代人,竟然要被一个古代人教无神论……
被这样一打岔,唐瑾的情绪基本上平定了,失笑点头:“我知道的。”
唐老爷子这才问:“那你真的觉得,定南侯是你老外公么?”
唐瑾已经形成了一个习惯,每次唐老爷子问他什么事的时候,他就会非常认真的考虑,因为别人问他什么事大都是随便问一问,他老爷问他都是有目的的,他不想答错。
他又考虑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其实并不确定。按我外公的年龄来算,我老外公被抓兵丁时是……”
唐瑾在心里算了一下:“六十二年前的事。”他外公为了考中秀才,家里没钱说亲,成婚比较晚一点,他外婆开怀迟,第一个孩子又夭折了,是以只比他老爷小了九岁。
“而自太祖的太康初年到如今,已经有了八十六年,这不太可能。”唐老爷子应着。
每个朝代不是成立了之后就安稳了,他们还会继续打仗,打个十几年二十几年是很正常的事。
唐瑾就记得,唐朝成立后又打了十几年的仗才算统一了。
不过,国家成立之后再打仗,可能前几年会有大的战役,可越往后去战役就会越小,能立的功就越少。
定南侯啊,一听这个封号,就不是平常的军事人物,是能安定一方的人才。
所以从时间和情理上来算,并不对。
想到这里,唐瑾问唐老爷子:“老爷你知道定南侯是什么时候被封侯的?你十四岁以后,国家有没有什么大的战争?”自己的想法是一回事,还是要求证一下。
唐瑾正想着,唐老爷子要是不知道的话,他就去找别人打听,这不是什么小事,知道的人肯定多。
结果,听到唐老爷子说:“大的战争只有一场,就是平定南疆。正是因为平定了南疆,定南侯才被封为定南侯。我离开京城那一年,正好见过他带军回京时的盛状。”
唐瑾意外的张开了口,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考虑了一下,才说:“我仔细看过田守的相貌,与我和我舅家人没有半分相像的地方。”
“哦?那你觉得就算是亲戚,你们也应该相像?”唐老爷子反问。
唐瑾摇了摇头,很多亲父子都不相像,更何况是不亲的表兄弟。
他叹了一口气:“好烦,我宁愿我外爷没有给过我这块玉。”
唐老爷子被逗笑了:“世事就是如此,遇到突然的变故,只能努力去改变,不能改变的,就要努力去适应他。你以后遇到的烦心事还多着呢。”
唐瑾胳膊肘支在桌子上,双手托着下巴:“我就是不知道这件事万一要是真的的话,到底要不要告诉我外爷。”
唐老爷子没应,唐瑾就轻声自语:“你说他刚失去了母亲,慢慢的悲伤散去了日子也就好了,要是突然知道自己的父亲还活着,不知道要被气成什么样子。我真怕他被气出病来。”
“所以你现在要弄清楚的是这件事?”唐老爷子反问。
唐瑾摇头:“当然不是了。我要先弄清楚定南侯的那块玉是不是与我手上的这一块是一对。真是一对的话,那么那块玉最初到底是定南侯本人的,还是他从别的地方得到的。”
“那你现在忧心这么多事做什么?不是白担心?”唐老爷子说完,拿起桌子上的纸,递给唐瑾,“来,我们从今天开始学习。”
学习?
学习什么?
唐瑾拿过纸,读起了上边的内容来。
唐老爷子望着唐瑾认真阅读的脸,心下叹了口气。
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心太软了。也重感情,更能体谅人,才说得出什么‘你心如我心一样坚定’的话来,他真担心他长大以后会为情所困。
唐瑾看了前边一段,疑惑的抬头望着唐老爷子,以为自己看错了,或者上边这一张纸不对,于是拿出下边的看了看。
结果发现,好像是同一本书里的内容。
他又继续看第一张,心里低声念着:人之情多矫,世之俗多伪,岂可信乎?子曰:巧言、令色、足恭,左丘明耻之,丘亦耻之。耻其匿怨而友人也。
以他现在的水平,读文言文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当然一下子就看懂了其中的意思。
这意思是说,人与人之间的情感基本上都是做出来的,世间的习俗基本上都是虚假的,这些怎么能相信。孔子说:甜言蜜语、和颜悦色、毕恭毕敬,左丘明认为可耻,我也认为可耻。可耻的是他们心中藏着怨恨,表面却与人要好的虚伪行径。
唐瑾不解的抬头问:“老爷……”这内容一看,就不是正统的儒家思想,甚至可以说是相反的。
唐老爷子不解释,只说道:“人者多欲,其性尚私。多欲则贪,尚私则枉,其罪遂生。孰难料也。”
唐瑾静听着,在心里翻译着这句话的意思:人的欲望是多种多样的,人的本性是自私的。欲望多了就会起贪心,极端自私就会有偏差,罪恶从此便产生了。谁都无法预料。
唐老爷子轻叹一口气,对唐瑾道:“这或许就是田家为何有一块和你一样的玉。”
唐瑾抿唇不语,玉的事,他肯定会查清楚。
他低头看了一下,发现这几句话是截取出来的,并不是一段。
唐老爷子这才解释:“这是来俊臣的《罗织经》,分阅人、事上、治下、控权、制敌、固荣、保身、察奸、谋划、问罪、型罚、瓜蔓,共十二卷。我每天教你一卷,你要快速背过,不能告诉别人。”
一提起《罗织经》来,唐瑾就明白了。
他所知道的《罗织经》,是唐朝武则天时期的酷吏来俊臣所著,书里讲的就是怎么样罗织罪名陷害无辜。
请君入瓮这个成语,就是出自于来俊臣的故事。
其他的,就只知道以前曾经因为是反书而被禁过,再不知道其他了,并没有看过。
“这来俊臣呢,是咱们长安城的人,历史上有名的小人。”
唐老爷子开始讲作者,讲完作者,就开始讲第一卷 阅人来。
他知道唐瑾能看懂,还是亲身教他,可见重视。
卷一也就四段,一百九十八个字,要背过并不难。
背过之后,唐老爷子要求唐瑾继续背,打乱顺序的考察,非要唐瑾学的滚瓜烂熟。
熟了以后,还要唐瑾抄了十遍,抄完后,告诫唐瑾:“这书现在虽然没有被禁,不过也差不多了,让别人知道你学习这本书,只会给你带来灾祸,不会给你带带任何好处。”
唐瑾点头:“我知道,学习它的好处可以让我在官场走的更顺利。”
唐老爷子赞许的点着头。他喜欢唐瑾这一点,心思灵透,沉得住气。
讲完了事情的重要性,唐老爷子带唐瑾去厨房,将他们写下来的手稿全烧了。
田守那边,回家比较晚,考虑了半天,还是觉得要去问一下长辈为好。
到了曾祖父身边,又不知道怎么开口,磨磨蹭蹭的。
定南侯是想等曾孙自己问,等来等去不见问,心下有些郁闷,难道做事就不能果决一点吗?到底在拖延个什么劲儿?
“你到底何事?”他语气中带出了一些火气。
田守被吓了一跳,提起的勇气都没有了,连忙摇头。
“真没事?你莫要骗我。”定南侯盯着田守的眼睛看。
田守一阵心虚,不敢说谎了,这才开口了:“我今天看到一个人,拿着一块玉佩,跟您藏在书房柜子里的……很像。对方说不一样,可我还是觉得一样,您能再让我看看那块玉吗?”
“什么玉?”定南侯喝着茶,随口问,根本不知道重孙说的是哪一块玉。
“就是我小时候好奇偷了的那块,还被你打了一顿。”田守连忙回答。
定南侯端着茶杯,想了一下,慢慢的才想起来是哪块玉来,接着才意识到重孙说的什么。
因为意外,他有些吃惊,放下茶杯,皱着眉思索。
房间里安静极了,两个人各自都能听到自己的呼吸。
定南侯想到了年轻时的那些事,最后轻叹了一口气。不知不觉,五六十年过去,他以为……
静默了一会儿后,定南侯去取了玉来,拿给重孙看:“你记错了吧?”
田守接过了玉,认真的看了两遍,摇头道:“没有记错,就是一样啊!”对着唐瑾时,因为时间长了他可能记错,不过唐瑾的那块玉今天刚看过,不可能看错。
田守疑惑的望着定南侯:“怎么会有两块玉一样?”
定南侯搓了搓手指上从玉上沾上的灰尘,苍老的声音淡淡的道:“这种不值钱的玉,恐是哪个师傅一次做了很多,不一定有两个一样,许是有很多个一样的。”
“哦。”田守解了疑惑,把东西恭敬的还了回去,顺口问出自己心里的话,“曾爷爷怎么会有这样的一块玉?”
问完后,田守就后悔了。他曾听他爷爷说过,家里以前很穷。
定南侯慈祥的笑了笑,苍老的声音温和的回道:
第159章 快来订阅我(∩_∩)
“这是一个恩人的旧物。”
恩人,什么恩人?田守心下好奇,想着这玉这么烂,肯定是他曾祖父还没有发达时结识的,那时候给一碗饭也能称为恩人。
觉得知道了答案,田守就向长辈请求回去了。
“这件事情,不要告诉别人。”定南侯轻声道。
田守有些奇怪,知道这也正常,就点头应了:“是。”
“若是那个唐瑾问起,你应该怎么说?”定南侯问。
问起什么?田守有些疑惑,望着定南侯,想着这说的是问起这块玉吗?他不好意思的笑道:“是我冤枉了他,他并没有偷我们家的玉。”
定南侯听到这里心里就叹气。这个重孙算是读书资质最好的一个了,不过还是不聪明啊:“这就完了?”
田守被问懵了,什么完了,这是什么意思啊?
定南侯叹了口气,要是有慧根的孩子,刚刚就应该回他“曾爷爷觉得应该怎么说”,或者就算不明白,也会询问,而不是木头一样呆着。
“我应该先他道歉?”看着定南侯似乎不太高兴,田守试探着问。
定南侯叹了一口气,觉得田守到底才开始长大,许是他要求太高了,于是嘱咐:“你就说,你看错了,只是相像,并不是同一块玉。”
“……”为何啊。田守到了嘴边的话又收住了,点头应是。
看重孙这样子,定南侯也没心思再说了,挥了挥手让他下去了。
等人一走,定南侯有些意兴阑珊。
这孩子难道就没有发现,两块玉是一对吗?这世上的定婚信物,怎么可能有第三块?
定南侯坐在椅子上,觉得平时喜欢的茶也不香了,皱着眉。
那人,叫第二什么来着?
祝帘军兵败后,占据秦甘地区多年做困兽之斗,抓了很多壮丁,收的赋税极多,很多人都被生生饿死了。
他以为,在那样的境况下,第二氏母子早都尸骨无存了,便没有寻去。
一晃,是……六十年了吧?
没有遵守承诺,开始还有些愧疚。要不是如今被提起,早都已经忘记了。
定南侯静静的坐在椅子上,回忆自己的人生。
唐瑾第二天坐了车去上值,点卯后,就去找秘书少监平大人,打听田家是哪里人。
平大人听着唐瑾露风的声音,只觉得他可爱,想抱在怀里或揉揉头。不过有俞大人关注,唐瑾又有官职在身,只好忍了。
他没有回答,而是笑着问:“你打听田家做什么?”
唐瑾就把他跟田守的争执说了,又道:“就想看一下,他们老家那里产玉不,产又产什么玉。”
平大人才不信这个说法,问唐瑾:“玉呢?”
“没带。”唐谨从昨天后就把玉藏在了家里,怕丢了。
平大人也不再问了,给唐瑾说:“他老家是川省的。”
一听是川省,唐瑾就觉得定南侯是他亲戚的可能小了些。
这个时候户籍管理很严格,就算有战乱,一般人重报户籍也是报祖辈住的地方。
“他家是什么情况?”唐瑾继续问。
平大人于是就讲起了定南侯家的情况来。
定南侯三子三女,嫡庶孙十一个,重孙更多,与叶易鲁何胡张等家联姻。
而这个张家,是田家老家的亲戚。
从谈论里,唐瑾知道了田家每年会派一个子孙回老家祭祖。
除非特殊条件下,古人一般不会去认别人为祖宗,是以,这个定南侯址有八九不是第二家的老爷子了。
唐瑾下值时,对唐老爷子说起这事,并感叹了一句:“我竟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唐老爷子笑着应:“那是自然。”
唐瑾对唐老爷子说:“我想去田家的家学看看。”
唐老爷子明白他的动机,夸他:“事情没有下定论之前,还是要多方求证的好,不能偏信。不过你以后做这种事,还是要注意安全。”
车里有衣服,唐瑾换下官服穿上常服后,去田家的家学门口等人。
京城里的很多学堂下学都晚,唐瑾到的时候还没有下学。
等田家家学下了课,唐瑾观察了一下下学人的长相和神态,也没看出与他或者家里以及第二家男性亲戚相像的。
这就从另一方面说明了田家也许与第二家没有血缘关系。
不过为什么定南侯手里有另一半玉这件事,除非去问定南侯本人,不然谁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唐瑾暂时将这事放在了心里,他白天去秘书省上值,下了值跟着唐老爷子学习《罗织经》。
这书很短,一天背一卷,十二天就背完了。
唐老爷子再一次嘱咐唐瑾:“我们学他,并不是要害人,而是要清楚害人的手段,以防止别人害我们。”
唐瑾点头,以他的思维来看,有很多话再反骨,讲的挺有道理,也有很多不好的内容,害人的方法也是防不胜防。
在这期间,收到了家里人的飞鸽来信。
先是说信收到了,再说家里的情况,唐大姐的婚事,六礼已经走了四礼了,等日子到了就成亲。家里的进士牌坊快要建好了,建好以后要请人吃席。
而后说了一些家里的小事,最后询问他们在这里可安好。
因为鸽子带信,字都写的密密麻麻,不能写太大,太大废纸,纸多了就重,鸽子带着重。
唐瑾询问家里的人情况后,唐老爷子让唐三叔写回了一封家书。
唐瑾学完了《罗织经》后就有了空闲时间,下值后就有空在家里转悠了。
晚饭还没有吃,天还亮着,唐瑾看到他三叔带着他三哥在院子里看书,就笑着说:“我学完了,可以读书了。”
因为他学习,唐老爷子不许唐三叔和唐三哥在唐瑾回来的时候读书时出声,怕吵到了他。
唐瑾在家里的地位已经和比唐老爷子高一点了,两人都没有意见。
一听到唐瑾这样说,唐三叔就笑了:“我们看书也行,不读出声也能学。”
“这可不一样。”
“哪里一不一样?”唐三叔一听就来了兴趣。
“大声读书,能加深记忆,学习的更快,你看我平时读书也是大声读的。”唐谨解释着。
唐三叔一想的确是这样,有些高兴:“那我明白了,以后读书就大声一点。”
唐三婶正在厨房门口择菜,笑着听两人对话,对唐瑾他们道:“米已经煮了了,这个菜做好就可以吃了。”
唐瑾点了一下头,看了一眼院子,奇怪的问:“最近好像没有见到秦大夫?”
“秦大夫想在京城开个医馆,最近都在考察地段租金这些呢。”唐三哥见有自己知道的,连忙回应。
开医馆?在京城?
唐瑾听了以后,有些发愁。
在他的感觉里,秦大夫的很多野方子很好用,但他到底是一个小地方出来的土大夫,医术怎么可能和京城的大夫比?
要是开医馆,赔了本不说,要是治不好人病死了却是大麻烦,这个得有点人际关系吧?
接着就想到,他也算是有用的人际关系了。
可开医馆,哪里是一个人能开的起来的?
以前城里的小诊所,至少得有两三个人呢。
唐瑾正发愁着呢,就见到秦大夫面带笑容的回来了。
唐瑾问候了人,询问他:“开医馆都要做什么啊?”
“这可多了,要选地方,要去药房订药材,找人打药柜桌椅等,要找学徒,最主要的是,要办文书。”秦大夫坐在了唐瑾身边的小板凳上,一一解释。
“这么多?你一个人忙的过来吗?”唐瑾询问。
“慢慢的也就做过来了,我不急的,明年开后年开也一样。”秦大夫应着,一派走哪看哪的样子。
唐瑾看他并不像是非要做医馆的样子,委婉的建议他:
“开医馆肯定很麻烦,京城和咱们那里的规矩不一样,要不你先去一个医馆里坐坐馆,了解一下京城豪门,有些人与事多的家族或者是不易接触的勋贵们,我们就得远着点他们,免得惹出麻烦来。”
等秦大夫去了医馆坐馆,别人肯定会考察他的医术,或许那样他就打退堂鼓了。
不过唐瑾人小,神色却很自然,秦大夫没有看出唐瑾的潜在用意,只以为他是真的这样建议,觉得这的确是个好办法,他是得多了解一下。
于是对着唐瑾笑道:“还是你想的周道,我就算是再好的医术,贸然闯进来也不稳妥。”说完又摇了摇头,“对自己太过自信了也不好。”
唐瑾觉得自己脸上的神色快要绷不住了。
他怎么从来没有发现,秦大夫是一个自信到有些自恋的人啊?
可能是周围有些安静,秦大夫一看三人,发现唐三哥神色不太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与平时说的不一样,猜到了唐瑾或许并不信任他。
笑着问唐瑾:“你觉得我不行吗?”
“呃?”唐瑾一下没反应过来,没有直接回答,顿了一下才应道,“我不知道你的医术到底是什么水平,并不能判断你行不行。”
他不会说我不信来打击人,也不会说你很棒让秦大夫去盲目自信。
秦大夫笑了,说出了一句让唐瑾极其意外的话:“我是扁鹊后人,家族传承的医术,医术再怎么差,也比一般的大夫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