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科幻大师丛书
星潮汹涌
出品人 钱丹凝
著 者 [美]大卫·布林
译 者 王阁炜
丛书主编 姚海军
责任编辑 宋齐
封面设计 刘锦枫
版面设计 刘锦枫
责任出版 邓一羽
出版发行 四川出版集团·四川科学技术出版社
成都市三洞桥路 12 号 邮政编码：610031
成品尺寸 140mm×203mm
印 张 18.5
字 数 350 千
插 页 2
印 刷 四川五洲彩印有限责任公司
版 次 2013 年 11 月成都第一版
印 次 2013 年 11 月成都第一次印刷
定 价 46.00 元
ISBN 978-7-5364-7749-0
■ 版权所有·翻印必究 ■
■本书如有缺页、破损、装订错误，请寄回印刷厂调换。
内容简介
人类的小型科考船“奔驰”：号意外坠毁在尚未被开发的海洋行星基斯拉普上，却因此而解开了宇宙中最惊人的秘密。头顶之上，是纷纷燃烧坠落的异族战舰；脚底之
下，“奔驰”号的人类和海豚船员们则必须要在阻止叛乱的同时，与满怀恶意的行星本身抗争--它在保护源自太初之时的事物，那是最初的文明将智慧散布于群星之间的秘
密。
大卫·布林的“提升”系列是所有科幻小说中最激动人心和出类拔萃的。《太阳潜入者》、《星潮汹涌》以及《提升之战》均曾荣登《纽约时报》畅销书榜，它们谱写
出了同一世界构架下的许多动人传说。在“提升”的宇宙中，所有生物都只有靠着更高级文明的帮助，才能获得“提升”，发展出科技。这给我们留下了一个巨大的、悬而
未决的谜题：是谁“提升”了人类？
作者简介
大卫·布林（David Brin），美国著名科幻作家，1950年10月6日出生，毕业于加利福尼亚大学圣迭哥分校，获空间物理学博士学位。布林最著名的代表作是他的“提升
”系列太空歌剧。该系列由《太阳潜入者》《星潮汹涌》《提升之战》《光明礁》《无限的海岸》和《天空的距离》六部长篇组成。其中《星潮汹涌》和《提升之战》获荣
获雨果奖。
除了科幻创作，布林还为一百多家政府机构和企业充当顾问，并一直活跃在多种科普电视与广播节目中。2007年8月，布林作为嘉宾出席了中国（成都）国际科幻·奇幻
大会，并发表了精彩的演讲，其渊博的学识和幽默的性格给中国科幻迷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中文版序言
[美] 大卫·布林
很高兴能为科幻世界的《星潮汹涌》中文版撰写序言。中华大地上正在蓬勃发展的科幻事业或许将成为人类文化史上举足轻重的一步。这不光是指中国正在大量引进和
翻译外文科幻书籍；更重要的是，包括刘慈欣、韩松在内的许多一流本土科幻作家正在不断地崛起。
而说到科幻，没有任何其他的文学形式能像科幻小说这样，提出那些能够帮助我们直面不确定性未来的问题。
我能举个例子吗？比方说：
我们如何定义“人类”这个概念？
历史长河漫漫悠长，其中的大部分时期，对我们后来称之为祖先的那些男男女女而言，他们眼中的世界，不过是能够一眼望见其居住村庄的小山谷。山谷之外是环绕的
群山，再往外便是异族和其他危险陌生人的领地。对他们来说，时间也是非常简单的概念，昨天、今天、明天，再加上谷物下一次成熟的季节，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还有“我族”的概念。那时候，你应该向周遭哪些人示好，又该对哪些人加以庇护？外界有种种神秘莫测的力量，又有厮杀和流血，恐怕只有最亲密的家人，以及抬头
不见低头见的乡邻才值得信赖。待到日子好过了些，族群的概念也随之扩大，你甚至可能见证这个山谷中的几个村子结成联盟，以此对抗相邻山谷里那些茹毛饮血的野蛮人
。
所谓文明的发展，其实就是人类逐步拓宽自己视野的过程。从村庄到山谷，从山谷到郡县，从郡县到王国，从王国到世界化的国家，最终延伸到地球之外。我们不妨对
历史进行一番思考和归纳。是的，尽管开始的步伐很慢，但我们人类——这个从担惊受怕到接受了科学之光的物种——正在把越来越多的不同的族群纳入自己的大部落。我
们陆地迁徙，我们飘洋过海，我们的语言在不同的列国之间传播。那些曾经看起来身着奇装异服、肤色与我们天差地别的人，他们千奇百怪的思想其实不但有其现实意义，
甚至值得学习——而他们也确实成了我们中的一员！好吧，既然事已至此，那为什么不让女人、夷族，以及观点与我们不同的人，也奔向这文明的篝火，参与这场盛宴呢？
文明的步伐一路向前，人类的视野也在继续拓展。上文说到的，都是历史与当下，但未来呢？未来，我们将去向何方？幸运的是，有那么一种文学，正先于我们而行充
当着斥候的角色。它就是科幻小说。科幻小说为人类提供了新的视野，凭依着它，我们看见了新的时间、新的空间、新的族群和其他一切我们祖先连想都不敢想的事物。说
实在的，科幻故事早已不再是对当下时代继续发展的逻辑推演——很多时候它描述的内容甚至与之相悖——而成了幻想与梦境。在阅读科幻小说的时候，无论是书中人物还
是读者，都始终反复问着同一个问题：我们将遭遇哪些前所未闻的人与事？
他们是否会对我们造成冲击，改变我们的价值观？
我们能否在彼此之间观念的深渊上架起桥梁，展开对话？
我们是否会遭遇新的威胁、犯下新的错误，并找到新的解决之道？
我们是否会遭遇新的敌人，抑或获得新的盟友？
随着不断地发展，人类将越来越能包容与自己差异巨大的他者——我把这种过程叫做“寻找他者”，作为一个天文学家，特别是一个有志于搜索地外智慧生命的天文学
家，这种想要拓展人类认知的点子总是在我脑海里萦绕不去（实际上，我有本小说的名字真的就叫“寻找他者”）。
在《星潮汹涌》所处的“提升宇宙”之中，描写人类的全新视野和认知就是这么一桩非常有乐趣的事。在这个系列中，“我族”的概念和现在大不相同！语言差异，信
仰悬殊，性别不同算什么，不同种族又如何……甚至连其他的物种也成了“人类”的一员！我们的后代究竟会把“人类”的定义拓展成什么样呢？为什么我们不能把人工智
能视若己出呢？为什么我们不能把那些在自己的帮助下得到提升、跨越了自然进化过程而直接成为智慧生命的物种，也当作自己的一员呢？
想象一下，如果人类真的是地球上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获得了高等智慧的物种，那该多悲哀啊！
因为是第一个高等智慧物种，我们是不是该肩负起老大哥的责任来？五十万年前，我们人类在进化中艰难地逐步获得了智能，而今，我们该不该帮助其他的物种实现同
质化的提升和飞跃？就算有了我们的帮助，这些新获得高级智慧的生命，在其发展之路上，又会碰到什么样的困难和趣事呢？
在《提升之战》里，黑猩猩被提升之后，获得了与人类平等的地位，使地球文明变得更为开放。
而在《星潮汹涌》之中，读者可以试着想象一下海豚获得了智慧之后会是什么模样——它们会如何思考，如何交流，如何谈情说爱——这可是经过了两百多年基因改造
后的新智慧生命所构筑的文明呢。这种水生物种如何驾驶太空船？它们面对难题和危险时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它们的艺术又是什么样子？
天哪……宇宙海豚！光这个点子本身就够有意思的了。但我希望阅读此书时，你不光是被这个不同寻常的点子所吸引，希望我对各个角色迥异性格的塑造，还有跌宕起
伏的故事，也能让你从中获得乐趣。
除了本书之外，类似的主题也出现在《太阳潜入者》，和“提升系列”的第二个三部曲《耀矿》（Brightness Reef）、《无尽海岸》（Infinity's Shore）和《天堂的
范围》（Heaven's Reach）中，那个系列讲述了最初的“提升”是如何开始的。
让我们回过头来。
《星潮汹涌》所描述的冒险故事事关人类的起源，你可以看到人类是如何与海豚站在一起，去面对超古代文明在数十亿年前留下的遗产。在太初文明所留下的古老谜题
面前，往日的信仰轰然倒塌。而我们的英雄们，不但要面对旧日的恐怖梦魇，同时也必须努力寻找微弱的新……希望。
当然，冒险不会就此结束！不断地提出新问题，然后是更新的问题。我们怎么能让古板的教条束缚了思想的自由？求知欲是上天赐予人类的最佳赠礼，而在这个世界上
，没有其他国家能比中国更称得上是求知欲的摇篮。
继续探索，继续追问。愿你心中求知的太阳常升不落。
（虞北冥 译）
序章
引自吉莉安·巴斯金的日记——
“奔驰”号现在就像一条跛了脚的狗。
就在昨天，身后的格莱蒂克追兵离我们只有一步之遥，我们不得已在超速状态下冒险跃迁。在摩尔格伦之战中幸存下来的那套概率引擎不停地呻吟喘息，不过还是把我
们送到了这里。现在，我们正处在一颗Ⅱ型白矮星浅浅的引力井中，恒星的名字叫做克瑟米尼。
根据大数据库中的记录，这个区域内只有一颗适居行星：基斯拉普。
说它是“适居行星”实在是太客气了。我、汤姆、希卡茜和船长一起花了好几个小时寻找其他更适宜的行星，但最后克莱代奇还是决定在这里落脚。
作为医生，我对在这样危机四伏的星球上着陆并不放心。但基斯拉普是个海洋世界，我们的船员又大多是海豚，在水中才能行动自如，这星球的环境方便我们修理飞船
。基斯拉普上还有许多重金属矿藏，应该会有我们所需要的原材料。
这颗星球人迹罕至，这也是我们所看重的一点。根据大数据库中的记载，这颗星球已经荒废很长时间，格莱蒂克人也许不会想到来这里寻找我们。
昨天晚上我对汤姆也是这么说的。我们手挽着手，通过休息室的窗口看着行星在视野中越来越大。这颗惹人喜爱的蓝色行星上点缀着长条状的白色云朵，平静的外表下
暗藏杀机。恒星光线无法照到的半球上，隐约能看到火山熔岩发出的黯淡红光，还有闪烁的闪电。
我对汤姆说肯定不会有人追到这里来。虽然我的语气坚定无比，但这骗不了任何人。汤姆微笑着一言不发，应该是在嘲笑我这种自我安慰的想法吧。
当然了，他们肯定会来这里找我们的。“奔驰”号没有经过任何传送点，而能够进行空间跃迁的路线很有限。唯一的问题是，我们能不能在格莱蒂克人找到我们之前修
好飞船，离开这个星球？
今天，我和汤姆很多天以来第一次有了属于我们自己的时间。我们回到生活舱之后做了爱。
在汤姆睡觉的时候，我写下了这篇日记。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
克莱代奇船长刚刚打了电话过来，要我们两个到舰桥上去。我猜是要我们人类作为庇护种族出现一下，让海豚们能够看到我们。就算像克莱代奇这样经验老到的海豚宇
航员，偶尔也会有这种需求。
如果人类也有这样的心理寄托该多好。
该停笔了，我要去叫醒那个疲惫的同伴。不过结束之前，我想记下汤姆昨天晚上对我说的话。当时我们正望向基斯拉普那在暴风雨笼罩下的海洋。
他转过身来，嘴角向上扬着，他想到什么可笑的事情时总是这副表情。他轻声用三音海豚语念了一首俳句：
※风起星辰曳，
※水波翻涌暗雷生，
※爱侣心可动？※
诗写得很蹩脚，但我还是陪着他笑了。有时候，我真觉得汤姆身上有一半的海豚血统。
第一章 浮力
你所有的善行
都不过是
过眼云烟……
——弗朗西斯·鲍蒙特和约翰·弗莱彻
1．俊雄
在过去几千年中，海豚一直在编造有关人类的笑话。人类在他们眼中是种滑稽古怪的生物。尽管人类修改了他们的基因、教会他们使用机器，也没有改变他们的这种看
法。
真是一群自作聪明的家伙。
俊雄两眼紧盯着潜水舱里的仪表，假装正在察看深度计。表盘上的指针一直停在水下十米的地方，没有任何东西需要调整。但看到基皮鲁一路游来，他还是紧盯着表盘
不放。那家伙肯定是来找事的。
“小小手，给大家唱首歌吧！”体形圆润的灰色海洋生物横着身子从俊雄右边滚过，然后绕回来凑到他眼前，“来一首，歌里要有大海，有星星，还要有回家的飞船！
”
基皮鲁的声音在海豚那结构复杂的颅腔里回响着，听上去好像是低鸣的巴松管。他还可以发出好多种别的声音，比如双簧管或是高音萨克斯。
“怎么了，小小手？你的歌呢？”
基皮鲁知道其他船员一定听到了他说的话。那些海豚悄无声息地游着，但俊雄知道他们也在听着。他不禁庆幸考察队的队长希卡茜还在很远的地方巡视着。要是她在这
儿就更糟糕了，她会命令基皮鲁离俊雄远点儿，就像俊雄是个小孩子一样。这比基皮鲁说的任何话都要伤人。
基皮鲁懒洋洋地打了个滚，肚皮朝上游到男孩的座椅旁边，摇了摇尾鳍，毫不费力地停在潜水舱旁边。基斯拉普星上晶莹透明的海水似乎把一切都扭曲了。虽然海底的
山脉看上去仿佛笼罩在峡谷深处缭绕的烟雾之中，但山顶如珊瑚岩般的金属堆仍在隐隐闪光。黄色的卷蔓从海面上垂下，摇摇晃晃地漂动着。
基皮鲁那灰色的皮肤带着磷火般的光泽，又窄又长的 V 形口腔中露出尖利的牙齿和残忍讥讽的笑意。他的牙齿看上去更大了……不知是水的折射，还是俊雄自己的想象
。
这海豚为什么如此刻薄？
“你不想给我们唱歌吗，小小手？唱一曲吧，要是我们能在这颗所谓的行星上找到个太空港，就可以拿你的歌声换些饮料给大家喝了！唱支歌，让做梦的人梦到陆地的
歌！”
俊雄头顶的空气循环器一直在低声响着，但现在，由于尴尬，他的耳朵里充满了嗡嗡的声音。他很清楚，基皮鲁随时都可能用新起的外号取代之前的“小小手”——“
大梦想家”。
刚开始和海豚船员一起组成探险队时，俊雄曾经无意间哼了首歌（这当然是个错误），引得其他海豚纷纷咂舌嗤笑。若是再被他们安上“大梦想家”这么个名头，他可
真受不了了——只有最伟大的海豚音乐家或是座头鲸才会被如此称呼。
“我现在不想唱歌，基皮鲁。你还是找别人的麻烦去吧。”俊雄努力控制着自己，没有让声音发颤——这让他有了一点点胜利的感觉。
让俊雄欣慰的是，基皮鲁只是发出了一声尖厉的叫声。那是句三音海豚语，声调极高，语速极快，甚至有些像原始海豚语。在人类面前使用这种语言，本身就是一种侮
辱。海豚随即一躬身，如离弦之箭一般向海面游去。
四面八方都是明亮湛蓝的海水。闪光的基斯拉普鱼类在潜水舱旁边巡游而过，它们背上多棱的鳞片闪烁着，仿佛是结霜的叶子随风飘过。四周的海底遍布着各种颜色的
金属堆。初升的阳光穿透了纯净无波的海水，照亮了这个陌生而致命的世界中各种稀奇古怪的生物。
俊雄并没有心情欣赏基斯拉普水中的美景。他恨这个星球，恨这艘把他们带到这里的残缺不全的飞船，恨这些同样遭受着灾难的海豚。他开始在脑中幻想，刚才应该用
什么样的话去回击基皮鲁的挑衅，才能让自己心里好受些。
“你要真这么有本事，基皮鲁，干吗不用你的歌声把这石头变成钒？”或者，“让海豚听人类的歌根本就是浪费，我看不出有任何用处，基皮鲁。”
俊雄在想象中这么说了一通，心情好了不少。但他明白，在真实世界里自己永远也不会说出这种话来。
首先，在银河系四分之一的港口中都可以当做法定货币使用的是海豚的歌声，而不是人类的。至于鲸鱼，海豚那体格庞大的表亲，它们那悲凉的曲调则最有价值。在至
少一打的星球上，基皮鲁的表亲只要从肺里稍稍吐出口气，就可以想喝什么就喝什么了。
另外，在“奔驰”号上强调人类的等级特权更是可怕的错误。哈尼斯·苏西是船上仅有的六名人类乘员之一，航行开始的时候，飞船刚刚离开冥王星轨道，他就警告过
俊雄。
“你要是好奇的话不妨试试看，”机械师告诉他，“他们不知会笑成什么样，如果我在旁边的话，我也会和他们一起笑的。多半还少不了有海豚拿话来刺你。海豚最讨
厌什么？最讨厌的就是明明没做什么值得尊敬的事，却摆出一副庇护种族的架势来的人类。”
“但《条约》上说……”俊雄当时还想反驳。
“《条约》你个头啊！那些条条框框只有格莱蒂克人跟人类、黑猩猩和海豚在场的时候才用的。如果‘奔驰’号被索罗人的巡逻队截住了，或者在什么地方要找皮兰的
大数据库管理员查消息，就要假装是梅茨博士、奥莱先生甚至你我这样的人类在指挥飞船……因为那些自命不凡的家伙不会在像海豚这种年轻种族身上浪费一丁点时间。不
过在其他的时候，我们都要听克莱代奇船长的吩咐。
“见鬼，现在这日子已经够难过了。我们得想办法讨好索罗人，还要假装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因为这帮外星人对我们已经是最好的了，至少他们承认人类是比果蝇高
等的生物。你能想象如果我们真的要接管这艘船的话会发生什么吗？能想象人类把海豚变成像奴隶一样唯命是从的扈从种族吗？你觉得你会喜欢吗？”
当时俊雄非常坚定地摇了摇头。像银河中其他种族对待扈从种族那样对待海豚？光想想就让他觉得心烦。他最好的朋友阿齐就是只新海豚。
但总有像现在这种情况发生。身为在一艘成年海豚驾驶的宇宙飞船上唯一的幼年人类，俊雄真希望将来能得到补偿。
我们的飞船现在哪儿也去不了，俊雄提醒自己。对基皮鲁的愤恨被更迫切而沉重的担忧冲淡了。他们也许永远也离不开基斯拉普的海洋世界，永远也看不到故乡了。
※停下你的脚步——驾潜艇的男孩※
※探索的鱼群——都到此处集合※
※希卡茜将至——我们等待她到来※
俊雄朝上看去。年长的海豚冶金学家布鲁基达正从左上方游来。俊雄用三音海豚语答道：
※希卡茜要来了——我的潜艇已经停下※
他松开了潜艇的油门。
在声呐屏幕上，俊雄可以看到来自侧面和前方远处的回声。派去侦察的船员开始返回了。他朝上看去，西斯特正和基皮鲁在水面上嬉戏。
布鲁基达开始改用通用语。虽然声调刺耳又结结巴巴，总比俊雄的三音海豚语要好。不管怎么说，海豚已经经历了几代的基因工程改造，至少让他们向人类的方向靠近
了些。
“你没有找到我们需要的材料吗，俊雄？一点儿也没有？”布鲁基达问道。
俊雄看了一眼分子筛，“没有，长官。到目前还没有任何迹象。考虑到这颗星球地壳里的金属含量，海水简直纯净得难以置信。几乎没有任何重金属盐分。”
“长波检测也没发现任何东西吗？”
“虽然噪音非常强烈，但我检查过的所有波段都没有发现共振反应。我根本无法确定能否找到饱含磁单极子的镍粒子，更不要说我们要找的其他材料了。就像在干草垛
里找一根针一样。”
真是矛盾。这颗星球的金属含量极为丰富，这也正是克莱代奇船长决定在这个星球避难的原因。但这水真是太纯了……纯得可以让海豚不带任何装置在里面游泳。不过
，有些海豚还是会抱怨说这海水让它们浑身发痒；在水里游过的海豚回到船上时，都要经过螯合处理。
矛盾的解释就摆在他们眼前：在海中的植物和鱼群身上。
基斯拉普上生物的骨骼并非由钙构成，而是其他金属。这些活体过滤器吸收了所有金属，使得海水变得异常纯净。最终的结果是海洋中到处都闪烁着金属和金属氧化物
的明亮光泽。活生生的鱼类身上长着闪闪发亮的背鳍，水下植物泛着银光——相比之下，带着叶绿素的树叶反倒显得俗不可耐了。
举目所见，到处都是巨大的金属岛屿，这些多孔的岛屿由类似珊瑚的生物历经数代形成，金属和有机物共同组成的外骨骼积成了体积宏大的平顶山丘，有些甚至高出水
面数米。
珊瑚岛顶上生长着钻孔树，它们的根部可以穿透金属，从水面以下吸取有机物和硅酸盐。这些树木扎根在珊瑚岛最上方那层非金属的沉积物上，在其下的金属堆上蚀出
一个个小洞。这真是一种奇怪的共生组合。“奔驰”号上的舰载数据库并没有相关的资料。
俊雄的仪器找到了纯锡构成的海藻丛、一堆含铬的鱼卵、铜化合物组成的珊瑚堆……然而还没有找到便于采集的钒，也没有他们所需要的那种镍化合物。
他们需要的是一个奇迹，让一船海豚船员在七个人类、一只黑猩猩的帮助下，能够及时修好飞船，离开这个见鬼的星域，摆脱身后的追兵。
按最好情况估算，几周之后就能够离开。否则的话，就可能被十几个外星种族中的任何一个抓住，对方讲不讲道理就不好说了。最糟糕的结果是引发星际战争，其规模
恐怕是百万年间都难得一见的。
想到这些，俊雄感到自己如此渺小、无助，又年幼无知。
俊雄听到声呐发出微弱而尖锐的声音，那是侦察员在返航。在扫描器的显示屏上，彩色的音程曲线显示着来自远处的每一道声波。
两个灰色的影子出现在东边，很快游到了上方的海豚群中。他们在水中跳来跳去，玩闹似的互相撕咬着。
最后，其中的一只拱起身子，直朝俊雄冲了过来。“希卡茜来了，她要你浮到水面上去。”基皮鲁喋喋不休地说着，语速极快，“小心，别在路上走丢了啊！”
俊雄朝他做了个鬼脸。基皮鲁这种蔑视实在是太过分了。就算是说通用语，海豚的声音听上去好像也是在不停地咂舌头一样。
潜艇搅起一团细小的气泡，向上升起。浮出水面后，海水沿着艇身落下，留下一道道长长的水迹。俊雄锁上推进器，翻过身子摘下面罩。
突然到来的寂静实在是种解脱。潜艇的轰鸣，声呐发出的滴滴声，还有海豚们的吵闹都消失了。微风带来新鲜的空气，吹过他湿漉漉的黑色长发，原本让他耳朵发热的
情绪也逐渐平复下来。风中带来异星的味道——古老岛屿上的次级生物散发出刺鼻的气体，钻孔树在新陈代谢高峰期也会散发出浓郁如油脂般的味道。
而所有盖过这一切的是淡淡的金属气息。
这些金属不会对人体造成伤害，在飞船上时他们是这么说的，尤其是全身包着防水服的俊雄更没有危险。理论上说螯合处理可以清除在巡逻途中所吸收的所有重金属元
素……但它们到底会造成多大危险，没人能打包票。
如果我们要在这里待上几个月甚至几年会怎样？
要是这样的话，“奔驰”号上的医疗设施也无能为力了，金属会缓慢地在他们体内积累。到那时候，他们就要祈祷有约弗尔人、泰纳尼人或是索罗人的飞船到这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