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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想要我干什么?”
“要求并不高。把你手中剩余部队的控制权交给我们指定的军官。也许是一名沃维的联络官——毕竟是他们付你钱。你把取代你的人介绍给你指挥链上的下级,然后在剩下的时间里就可以回到‘胜利号’上的禁闭室里安安全全地待着了。”
“这场战斗结束后,不会有一个还活着的游骑兵了!”
“有这种可能。”迈尔斯勉强承认道,“你本来就想把他们全部抛弃掉嘛。请注意,我不是在让你在这个交易和什么更好的交易之间作选择。不答应这个,那就去见西塔甘达人。他们欣赏的叛徒可是仅限于那些对他们有利的而已。”
卡维罗看上去好像要啐他一口似的。但她说:“很好。我认输。成交。”
“谢谢。”
“但是,你——”她的蓝色眼睛冷若冰霜,她的声音低沉而狠毒,“——你会尝到苦头的,小男人。你今天趾高气扬,但是时间会让你威风扫地。我敢说,只要等上二十年就行。但我怀疑你活不了那么久。时间会告诉你,你的忠诚给你换来的只会是一无所有。等他们把你嚼烂,吐出剩下的渣滓的那天,我只会为无法到场亲眼看见你的下场而感到遗憾,因为你会变成一堆谁也认不得的肉末。”
迈尔斯把外面的士兵叫了进来:“把她带走。”他的语气几乎是在请求。门在他的俘虏和押送她的士兵身后关上了。迈尔斯转过身来,发现埃蕾娜正看着他。
“上帝啊,那个女人让我浑身发冷!”他颤抖了一下。
“啊?”格雷果说话的时候,胳膊肘依然杵在原位,“但是,你们俩好像相处得不错。虽然方式很奇怪。你们的思考模式挺接近的。”
“格雷果!”迈尔斯表示抗议,“埃蕾娜?”他想要求得一张反对票。
“你们两个都非常狡猾,”埃蕾娜不太肯定地说,“而且,呃,个子都矮。”看见迈尔斯嘴唇紧闭,露出生气的样子,她连忙解释道:“这种相似更多的是外表上的,而不是心理上的。如果你是个权力狂,而不是,不是……”
“其他什么狂,对吧?说下去。”
“——你也会策划出那种阴谋的。你看起来很享受看穿她计划的过程。”
“我想我好——像——该谢谢你?”他耸起了肩膀。真的吗?那会是二十年后的他吗?愤世嫉俗,心中的怒火无从发泄,结果精神变态?自我封闭,只有在权力游戏中玩弄统驭之术、操控他人才会觉得刺激?厚厚的装甲钢板中包裹着一只负伤的野兽?
“咱们回到‘胜利号’上去吧。”迈尔斯赶忙说道。
“我们都还有事要做呢。”
迈尔斯在“胜利号”上欧瑟将军的舱房中焦急地踱步。房间宽度不大,他走几步就得掉个头。格雷果屁股靠在电脑桌的边上,看着他不停地来回晃荡。
“……自然,沃维人会疑心重重。但是,有西塔甘达在冲着他们脖子后头吹气,他们肯定还是会相信的。然后跟咱们达成交易的。你会希望尽量让交易的条件有吸引力,尽快地把事情办妥,但是,当然,千万别做出过多的让步——”
格雷果冷冰冰地说:“也许你会愿意跟我一起去,然后在边上拿全息投影给我提词?”
迈尔斯停下来,清了清嗓子:“对不起。我知道在谈判交涉方面你比我懂得多。我……一紧张就会胡说八道。有时候。”
“是的。我明白。”
迈尔斯成功地让自己闭上了嘴,但他的脚仍然停不下来,一直到舱内的蜂鸣器响了起来。
“俘虏如命带到,长官。”对讲机上传来乔达克军士的声音。
“谢谢。请进。”迈尔斯侧过身子,揿下桌边的开门钮。
乔达克带着一小队人马把恩加利上尉和欧佛霍尔特军士围在当中,走进了房间。他们确实是按照迈尔斯的命令对待那两个俘虏的:他们洗了澡,刮了脸,梳理了头发,穿着刚熨好的灰色登达立制服。制服还加上了相应的军衔章。不过他们看上去还是明显很阴郁,敌意满满。
“谢谢你,军士,你和你的队员们可以走了。”
“走?”乔达克的眉毛一挑,仿佛在质疑这一命令是否明智,“你确定我们不需要至少留在外面站岗,长官?别忘了上次的事情。”
“这回没有那个必要。”
恩加利用愤怒的目光否定着这毫无根据的断言。乔达克犹犹豫豫地往后退去,手中的击晕枪全程都稳稳地瞄准着那两个俘虏,直到大门关上,截断了他的视线。
恩加利深深地吸了口气:“弗·科西根!你这叛逆的小怪物!我要把你送上军事法庭,剥了你的皮,做成填充标本,安到这——”
他们仍然没注意到一言不发的格雷果。格雷果依然倚在桌边,同样穿着一套登达立人的灰制服,只不过他衣服上没有军衔章。登达立军里可没有与皇帝相应的职位。
“唔,长官——”迈尔斯抬手示意脸气得发黑的上尉把目光转向格雷果。
“很多人都跟你深有同感,恩加利上尉。我恐怕你得去后面站队,等着轮到你。”格雷果微笑着说道。
恩加利话说到一半猛地没了声音。他吐出半口空气,赶紧立正站好;值得表扬的是,虽然他脸上的表情混乱不堪,百感交集,但其中深切的宽慰明显大占上风:“陛下。”
“我要向你道歉,上尉,”迈尔斯说,“为我对你和欧佛霍尔特军士的专横处置。但我当时判断,我营救格雷果的计划,太过,呃,微妙,超过了,超过了……”你的神经系统“……的承受能力。所以我想,最好由我个人负担这个责任。”真的,你没亲眼看见还会更高兴点。而我呢,没有人从旁掣肘,我也更高兴。
“少尉们负担不起这么大规模行动的责任的。他们的指挥官才行!”恩加利咆哮起来,“如果你的计划——无论它多么微妙——失败的话,西蒙·伊林肯定会第一个向我指出这个问题。”
“那么好吧,长官,恭喜你,你刚刚成功地营救了皇帝。”迈尔斯怒气冲冲地说道,“而他,作为你的总司令,要给你下几道命令——如果你能允许他从旁插嘴的话。”
恩加利闭上了嘴。很明显地,他不再注意迈尔斯,转而全神贯注地看着格雷果:“陛下?”
格雷果说话了。“在方圆几百万公里之内,你和欧佛霍尔特军士是帝国安全部仅有的人手了——弗·科西根少尉不算,他另有些杂务要做——我要你和欧佛霍尔特军士跟在我身边,直到我们与增援人员取得联系。我也许还会叫你们执行一些信使任务。在我们离开‘胜利号’之前,请把你们收集到的确切情报通报登达立的作战部门;他们现在是我的帝国的,呃……”
“最恭顺的仆从。”迈尔斯悄声提出建议。
“部队。”格雷果最后说,“请将那套灰色制服——”(恩加利厌恶地看了看他自己身上的衣服)“视为我军正规军的服装,予以相应的尊重。毫无疑问,你们会换回你们以前的绿军装的——待我换上自己的之后。”
迈尔斯插了进来:“你们启程去沃维太空站的时候,我会把登达立的轻型巡洋舰‘羚羊号’和我们的两艘信使快船中较快的那艘一并派去,供格雷果个人使用。如果你们要执行送信任务,不得不分开的话,我建议你们用小一点的那艘船,把‘羚羊号’留给格雷果。‘羚羊号’的船长贝尔·索恩是我最信任的登达立船长。”
“迈尔斯,你还在考虑我的撤退路线?”格雷果朝他扬起一边眉毛。
迈尔斯微微躬身:“如果局势恶化,总得有人活下来为我们报仇。更不用说,我们必须绝对保证让登达立的幸存者得到报酬。我想,我们欠他们不少。”
“是的。”格雷果轻声说道,表示同意。
“我还有份关于最近一系列事件的私人报告要你交给西蒙·伊林,”迈尔斯继续说,“如果我——如果你比我先见到他的话。”迈尔斯递给恩加利一份报告。
转眼间恩加利各项任务的优先级就被重新排列了一遍,听得恩加利一副头昏脑涨的样子:“沃维太空站?波尔的六号太空站才是能让您的安全万无一失的地方,陛下。”
“去沃维站是我的职责所在,上尉,自然也是你的职责所在。来吧。我会在路上向你详细解释。”
“你要让弗·科西根自由行动吗?”恩加利朝着迈尔斯皱起眉头,“跟这些雇佣军一起?对此我有点难以同意,陛下。”
“我很抱歉,长官。”迈尔斯对恩加利说,“我无法,无法……”服从你。但迈尔斯没把这几个字说出口:“如果要我为这些雇佣军安排了一场战斗,自己却不出现在战场上的话,我完全无法同意。我本人和……游骑兵的前任司令官之间的差别之一就在于此。我们之间必然要有些差别,也许就在于此。格雷——皇帝应该明白。”
“嗯。”格雷果说,“是的。恩加利上尉,我正式指派弗·科西根少尉作为我们驻登达立的联络官。直接向我负责。这样的安排就算是对你来说也应该觉得足够好了吧。”
“需要‘足够好’的对象不是我,陛下!”
格雷果稍稍犹豫了一下:“那就换成对贝拉亚的最高利益吧。即使对伊林来说,这个理由也足够好了。咱们走吧,上尉。”
“欧佛霍尔特军士,”迈尔斯补充道,“你将担任皇帝的私人保镖和传令兵。直到另有任命为止。”
在战场上突然听到晋升的消息,欧佛霍尔特看上去满脸高兴(译者注:这里的“高兴”和前文的“另有任命”是基本无法翻译的文字游戏:原文故意用同一个词的不同义项)。“长官,”他扭头对迈尔斯低声耳语,“我还没上过高级课程!”
他指的是西蒙·伊林强制所有宫廷卫兵都要参加的帝国安全规程指导。由他本人亲自执教,以训练格雷果的日常保镖,进一步磨炼他们的高超技能。
“军士,相信我,我们所有人现在都遇到了类似问题。”迈尔斯低声答道,“尽力而为吧。”
“胜利号”的战术室里一片忙碌,每个岗位上都有人,每个全息显示屏都亮着,进行战术调动的船只和舰队在上面川流不息。迈尔斯站在董肘边,越发感到自己是多余的。他回想起军事学院里的那则笑话。规则一:只有在你确实知道某些战术计算机不知道的东西,你才可以否决它的建议;规则二:战术计算机总是比你知道得多。
这就是战斗?嘈杂的房间,闪动的光影,加上带坐垫的椅子?也许超然的态度对指挥官来说是很有好处的。他的心跳平缓下来。如果处理不当,身处这种大小的战术室会导致信息过载,思维卡死。关键是挑选出那些重要的信息,而且永远也别,一次都别忘了,“地图并不等于地域”(译者注:英文谚语。强调对一个事物的概略描述并不能等同于事物本身)。
迈尔斯提醒自己,他在这儿的任务不是指挥,而是观察董指挥,学习他的指挥方法,看看他不同于贝拉亚学院标准的思维方式。只有当外部的政治/战略需要比这边内在的战术逻辑更重要的时候,迈尔斯才会动用他的否决权进行裁决。迈尔斯祈祷着,希望那种事不会发生——因为那种行为还有个更简短,也更丑恶的名目:背叛自己的部下。
一艘小型跃迁侦察艇闪动着出现在虫洞的咽喉区域。迈尔斯进一步集中自己的注意力。在战术显示器上,那艘穿梭机只是在缓缓转动着的黑暗旋涡中的一个粉红色亮点。在监视屏上,它是远方固定不动的星辰映照下的一艘船身修长的飞船。在船上插着神经连线的飞行员的感知中,它是自己肢体的某种奇特延伸。但在另外一边的显示器上,它也许是一堆遥测读数的集合——按照某种柏拉图式的理念或者说是数字神秘学的观点来看。哪一个才是事实真相?全都是,抑或全都不是。
“‘鲨饵一号’向舰队一号报告,”董的控制台上传来飞行员的声音,“安全通行时间为十分钟。请等待定向窄波信号。”
董对着通信器说:“舰队开始跃迁。紧密排列,依次进入。”
在虫洞旁等候的第一艘登达立飞船移动到位,在战术显示器上开始闪闪发光(尽管从监视屏幕上看,它似乎没有任何变化),然后消失了。三十秒后,第二艘飞船跟上,压着跃迁之间的安全间隔极限。两艘飞船想在同一时间重新在同一地点实体化的话,结果一艘船也不会出现,只会产生一次惊天动地的爆炸。
战术计算机不断整理着“鲨饵”那边用定向窄波通信传来的数据;显示器上的图像在不断旋转,时而显示代表着虫洞入口这边的黑色旋涡(但实际上黑洞这边是无法描绘的),时而显示出对面的出口旋涡。出口旋涡那边,有一大片亮点、斑块和线段,它们代表着许许多多的飞船,在飞行,在调动,在开火,或者在逃走;沃维本国侧坚固的战斗用太空站,跟迈尔斯让格雷果前往的海根枢纽那边的沃维太空站是一对;还有西塔甘达的进攻者们。终于看到了他们的最终目的地了。当然,这些全都只是假象,只是几分钟之前的图像。
“啊哈!”董点评道,“好一团乱麻。我们上吧……”
跃迁警报喇叭响起。轮到“胜利号”了。迈尔斯抓住了董的椅背,尽管他理智上知道,那种运动的感觉只是一种幻觉。他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无数梦幻组成的旋涡,摄住了他的心神。持续了一小会,抑或是一个小时;无法计算(译者注:在虫洞中,时空位于奇点,因此时间长短无法计算)。胃部的疼痛和随之而来的恶心也都恍如一梦。跃迁结束。一刻间,整个房间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在竭力恢复自己混乱的方向感。然后,人们重又开始小声交谈,继续先前的话题。欢迎到沃维来。穿过虫洞,跃入地狱。
战术显示器收到了新的数据,图像边转动边刷新,上面显示的那一小块宇宙的中心被重新定位。他们这边的虫洞目前尚未失守,沃维海军舰队和沃维指挥下的游骑兵飞船组成了一条单薄不堪、千疮百孔的战线,联合饱受围攻的沃维太空站一起守住了这里。西塔甘达人已经发动过一次攻击,但被打退了,现在正在射程外徘徊,等待着增援部队的到来,发动下一轮进攻。西塔甘达的援兵正从另一个虫洞源源不断地穿过沃维恒星系抵达战场。
那个虫洞从进攻者那边而言,堪称华山一条路。但它一开战便告失守了。尽管西塔甘达人上来就完全出其不意地发动了一轮大举进攻,沃维人本来也许仍然可以守住阵地,但这时游骑兵的三艘飞船看起来是误解了他们的命令,在应该发动反攻的时候脱离了战斗。于是西塔甘达人抢占了桥头堡,部队开始源源涌入。
第二个虫洞,迈尔斯刚才通过的虫洞这里的防卫设施原本要更加完善些——直到惊恐万分的沃维人把所有可以抽调的武器装备全都抽回去防御母星的高空轨道了。迈尔斯不能责怪他们,无论他们做出何种战略选择,都相当艰难。但是现在西塔甘达人得以跳过重兵把守的行星,实际上得以畅通无阻地驶过整个沃维恒星系,大胆地尝试把海根枢纽这边的虫洞也占领下来。
进攻虫洞的首选办法是声东击西、收买和渗透,也就是说,骗到手。第二种办法——在实施过程中最好也能声东击西——是迂回战术,派兵从另一条路线(如果有的话)进入对手本土领空。第三种是在发动进攻前,用一艘自杀飞船释放一堵“太阳墙”——一批核导弹一次性在一个区域发生大规模爆炸——制造出一个平面波,消灭邻近太空中的一切——其中经常也包括它自己。但太阳墙所费不赀,消散得又很迅速,还只能产生局部效果。游骑兵的混乱和西塔甘达人攻克的第一个目标附近仍在升腾着的辐射脏雾证明,西塔甘达人这次试图将这三种方法联合运用。
进攻虫洞问题的第四种推荐解法是,当有军官建议你从正面进攻防守严密的虫洞的时候,枪毙那家伙。迈尔斯相信,在他被干掉之前,西塔甘达人会转而采用那种解决方案的。
时间在流逝。迈尔斯把一把电脑椅固定在地板上的夹具里,仔细研究这战术室中央的显示,直到他的眼睛流泪,大脑有陷入恍惚、暂时失忆的危险,这才站起来清醒一下自己的头脑,顺便在各个岗位上转了一圈,乱发了一通议论。
西塔甘达人在调动部队。在战斗间歇期间出人意料突然到来的登达立部队让西塔甘达人陷入了暂时的混乱之中;他们不得不修改原本的计划,把对沃维发动的最后进攻变成又一轮打了就跑的削弱性进攻。到这时,西塔甘达人已经几乎无法隐瞒他们的数量或动向了。防守方的登达立人却给他们一种暗示:跃迁点的另一侧好像还藏有秘密预备队(谁知道那边是有支大得/小得(译者注:原文此处又是文字游戏,一个词同时有这两种相反意思)不得了的预备队?反正迈尔斯不知道)。迈尔斯脑子里闪现出一线希望:也许单单这种威胁就足以让西塔甘达人终止攻击。
“没可能。”迈尔斯说出这种乐观想法后,董叹着气说道,“他们已经陷得太深了。对他们来说,死伤的人数已经太多,无法再假装只是在随便玩玩了。甚至连他们自己都骗不过去。哪个西塔甘达指挥官要是现在承认失败,那回国就要上军事法庭。即使在没有了获胜希望之后他们也会再坚持很长一段时间,因为他们的高层正绝望地想弄到一面胜利的旗帜,好盖住他们流血的屁股。”
“这太……太卑劣了!”
“到处的社会都是这样,孩子,不单单是西塔甘达那边这样。这就是人类社会的固有缺陷之一。而且——”董咧嘴笑了笑,“——实际上他们根本就不是没有获胜的希望。这个事实我们得尽力掩盖,不让他们知道。”
西塔甘达军队开始移动了。他们前进的方向和加速的行为暴露了他们想强行突破的企图。这种战术的诀窍在于局部集中兵力,用三艘或者四艘飞船集火攻击对方的一艘飞船,让守方的等离子镜系统应接不暇。登达立人和沃维人准会用同样手法对付西塔甘达的零散飞船——要不是交战双方都有少数船长在飞船上装备着新式内爆枪的话。这些技艺精湛、胆量过人的船长们玩着一场疯狂的“谁是胆小鬼”比赛(译者注:黑帮和一些反社会青年的一种试胆比赛。一般形式是比赛双方驾车高速对头行驶,先转弯避开者被视为“小鸡仔/胆小鬼”),极力设法将目标纳入自己内爆枪短短的射程之中。与此同时,迈尔斯还抽出一部分注意力尽量监视着游骑兵部队的排兵布阵。并不是每一艘游骑兵的飞船上都有沃维顾问的,把游骑兵放入西塔甘达人正前方的阵形比把他们放入登达立人背后的阵形要好多了。
战术室里,技术人员和计算机的低沉呢喃节奏几乎丝毫未变。其实这场死亡舞会该有盛大的音乐助兴才对啊,鼓声,风笛声……但如果现实打破了这个精心装饰过的气泡,一切都会在骤然之间,绝对,彻底地结束。
有视讯通信进来的提醒声响起,打断了迈尔斯飘飞的思绪。舰内通信——是啊,他们周围确实还有一艘飞船把他们装在其中呢——一名气喘吁吁的军官向董报告道:“这里是禁闭室,长官。你们在那边小心一点。这里发生了越狱。欧瑟将军逃走了,他还把所有其他的俘虏也放了出去。”
“该死的!”董恼火地瞪了迈尔斯一眼,指着通信器说,“你来搞定。让奥森加把劲儿。”然后他再度把注意力转回到自己眼前的战术显示器上,嘴里嘟囔着:“这种事在我指挥的年代根本不可能发生。”
迈尔斯溜到通信台前,坐到椅子上,接通了“胜利号”的舰桥。“奥森!你听到了欧瑟逃跑的消息了吗?”
奥森恼怒的面孔出现在屏幕上:“是的,我们正在处理。”
“命令更多的突击队员前往战术室、工程部和你自己的舰桥作为警卫。现在出这种乱子,真太不是时候了!”
“这还用你说。我们也看得到那帮过来的西塔甘达杂种。”奥森按断了通信。
迈尔斯开始监控内部安全频道,只是在武装精良的卫兵赶到的时候才停下来分心看了看。欧瑟逃跑时肯定有人给他提供了帮助。应该是他部下一个或几个忠心耿耿的军官。这让迈尔斯不得不对飞船内部这些安保人员本身的安全性产生了怀疑。欧瑟会试着跟米特佐夫和卡维罗联手么?几个因触犯了纪律而被关禁闭的登达立士兵被发现在通道里游荡,于是被带回到禁闭室去了;还有一个自己主动回去了。一名疑似间谍被堵在了一间储藏室里。目前还没有真正的危险迹象……
“他在那里!”
迈尔斯打开那个频道。一艘货运穿梭机正脱离夹具,从“胜利号”侧腹向外驶去,进入太空。
迈尔斯不再理会监控频道,找到火控部门的频道:“不要,再说一遍,不要对那艘穿梭机开火!”
“唔……”那边答道,“好的,长官。不对那艘穿梭机开火。”
为什么迈尔斯下意识地有种他们本来就没打算开火的印象呢?显然是一次配合默契的逃逸。随后的猎巫行动中肯定出现很多肮脏龌龊。“给我接通那艘穿梭机!”迈尔斯命令通信军官。噢,对了,再派一个卫兵到通往穿梭机库的走道去……太晚了。
“我试试,长官,但他们不回答。”
“船上有多少人?”
“有好几个,但我们不知道确切——”
“给我接通。即使他们不回答,他们也会听。”
“给你转过去了,长官,但我完全不知道他们是否在听。”
“我试试看。”迈尔斯吸了一口气,“欧瑟将军!把你们的穿梭机掉头,回‘胜利号’上来。外面太危险了,你正在一头冲进交火区。回来,我亲自担保你的安全——”
董越过迈尔斯的肩头往下看:“他想到‘游隼号’上去。该死的。要是那艘飞船退出的话,我们的防线会崩溃的。”
迈尔斯回头看了一眼战术计算机:“肯定不会。我记得我们把‘游隼号’放在了预备队区域,正是因为我们怀疑它是否靠得住。”
“是的。但是,如果‘游隼号’退出的话,我可以确定有另外三名自己拥有飞船的船长们会跟着它退出。如果有四艘船退出的话——”
“游骑兵们就会不顾他们的沃维指挥官,四散奔逃,然后我们就得被人一锅烩了。是的,我明白了。”迈尔斯又看了一眼战术计算机,“我不认为他能成功——欧瑟将军!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见鬼!”董烦躁地叫了一声,回到自己座位上,再度全身心地投入到对付西塔甘达人的事情里。四艘西塔甘达的战舰正在合力攻打登达立阵地的边缘,与此同时另一艘舰正试图穿过中央,显然是想缩短距离,发动内爆枪攻击。这艘船上的某个西塔甘达等离子炮手随随便便地开了几炮,干掉了离群突出的穿梭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