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置撒缦以色的安全机房内:冷。等待发布窗,一种假装高科技的说法,其实就是等着通技的导游到场做好准备。这个事实已经让这一百零九个人中(有些人是游客;有些人被通技公司散发的小广告和电视插播广告所吸引、想应征公司的工作;有些人已经看过自己以无所不在夫妇的形象拜访过此地很多次了,他们自己也搞不懂,为什么还要在现实生活中再麻烦一次;有些人是通技安排的托儿,约定好了在合适的时机提问,以活跃现场的气氛)的部分人下定了决心,不会对他们展示的内容表示出丝毫的兴趣。冷!已经五月了!在曼哈顿富勒穹顶之下!穿着一次压制成型的尼龙运动鞋,紧条裤,租来的佛兰莫勒短裙和外套;挂着松上全息照相机(内置保证安全的单色激光灯)、实时回放摄像机;口袋里是沉甸甸的松上喷气枪、安全电击器、功夫手套(脱戴简易,就像奶奶戴上她的手套一样)。
不安地看着在这次游览中碰巧随行的同伴。
吃得很饱。
贼眉鼠眼,往不断咀嚼的嘴巴里倒着镇静剂。
多么生动的情景!
想想吧,万一挤在你身边的是个魔客。
新穷人的世间百态。
终于,导游屈尊现身了。斯塔·卢卡斯不喜欢他看着人群的眼神。如果有人在看着这么大一群人,他是不可能注意到斯塔·卢卡斯这个个体的:二十岁,六英尺高,穿着花鞋子,绅士肥腿裤,血玛瑙色的夹克,上面还缀着真金链子。
他看到的应该是一群乱糟糟的身影,边缘人、闲人和各种隐藏在假面之下的人混杂在一起。仔细看的话,还是能分辨出这群人之中有不同的派别。就像来自加利福尼亚的斯塔和他的跟班,来纽约度个一天两晚的飞行周末,找些乐子,但还没找到。世界变得如此拥挤,你甚至都无法弯腰提鞋子,但两个海岸之间的距离仍然……
在这一百多人中,只有四个小妞值得一看:其中一个已经飞上了轨道,可能都忘了自己在哪座楼里,甚至搞不清楚在哪个城市;另有两个和她们的男人拴在了一起,看上去不可能分开;还有一个看上去像是刚被大风从尼加联刮来,留着非洲式的发型,长着桑葚一样的肤色。斯塔可不能让人看到和她这样的人耍在一起。
剩下的质量都太渣了,难以置信的渣。就说那个套着个麻袋的女人吧:背着个大麻布口袋,留着个小平头,紧张的脸上除了麻点和起皮的地方外满是油光——可能是个圣女。只有宗教才能说服一个普通的女孩打扮得这么丑。
“小妞们都他妈的藏哪儿了?”斯塔小声地嘟囔了一句。肯定都在上班吧。在所有的大城市中,纽约生活费最贵,但工资也最高。洛杉矶和纽约差不多,但那地方最大的雇主是政府,他们把新征的士兵送到太平洋冲突地区。有谁能比政府更富有呢?
只能消磨时间了。只能忍受在冰冷的机房里被推着往前走了。只能等到明天早上飞机把斯塔和他的跟班们送回到亲爱的海滩了。
“他们把特蕾莎藏哪儿了,你说呢?”离他最近的跟班辛克·霍德思问了一句。他指的是撒缦以色传说中的女朋友,同时也是无尽的黄色笑话的源泉。斯塔懒得搭理。辛克昨晚出去购物了,他现在身上穿着纽约流行的新衣服。斯塔有点不高兴。
前面有一对夫妇领着孩子,不止一个,也不是两个,而是三个孩子。身边的人都投以嫉妒的目光,令他们尴尬不已。他们大声解释说这些不全是他们的孩子,只有两个是他们的,还有一个是他们的表弟的。看上去,他们试图缓和周围人的情绪,但又不是很情愿,所以当导游叫着让大家向他靠拢时,他们很快就停止了解释。
“下午好,欢迎来到通用技术大厦。我没必要跟大家介绍通用技术——”
“那你为什么还不把嘴巴闭上?”辛克小声说。
“——因为在这个半球,每个人都很熟悉它。甚至在这个半球之外,从月球零号基地,到海底深处的中大西洋矿业项目。不过,我们众多的业务中,有一项是你们一直以来最感兴趣的,那就是无所不在夫妇。我们马上向你们展示。”
“他应该住嘴,把嘴巴焊上。”辛克说道。
斯塔对着一步之外的另外两个跟班打了个响指,示意他们上前来,从两侧夹住辛克。
“把你留在这儿,”斯塔说道,“纽约粉。或者,把你从三万英尺高的飞机上扔下去,落地时保证屁股底下没有垫子。”
“但是我——”
“收声。”斯塔说道。辛克服从了,委屈地瞪大了双眼。
“抬头看,看到你们头顶上方的花岗岩石板啦?上面用通技的高精度爆破成型技术刻了字。有人说,人类没法在自然界的石头上应用爆破技术,我们听了之后,马上就着手行动,把我们公司的座右铭刻在了最前面。”
斯塔身边一个逃学学生翕动着嘴唇,竭力想辨认出斜刻在石板上的字迹,不自觉地小声念了出来。
“刻在后面的是一些著名的例子,用来表明人类的短视。你们看看吧,像是什么速度超过每小时三十英里,人就无法呼吸,说什么大黄蜂不能飞,行星间的空间是上帝专属的领地。这话跟月球零号基地上的那些人说去吧!”
一阵奉承的笑声传来。斯塔前方隔着几个人的圣女听到那个名字后,在胸前划了个十字。
“妈的这地方怎么那么冷?”前面一个离导游很近的家伙喊道。
“如果你跟我一样穿着通技的全天候织物,就不会有这种感觉了。”导游立刻回复道。
又是一个该死的托儿。这群人中间有多少是通技的员工肯定都是政府强迫通技雇的,做些可有可无的工作。难道他们不想做些更有意义的事?
“但是,你的问题提醒了我,让我想到了另一个例子,证明人类能错得多离谱。七八十年前,有人说,如果要制造一台跟人一样聪明的计算机,那它将占用相当于一座摩天大楼的空间,而且需要尼亚加拉瀑布来冷却它。好吧,这段话并没有刻在石板上,因为它在冷却这件事上只说对了一半——事实上尼亚加拉瀑布还不够,它还不够冷。我们用的是成吨的液氦。但是,他们在摩天大楼这个说法上大错特错了。请大家分散站到这个阳台边来,我来告诉你们原因。”
不情愿地,这群人沿着一个马蹄形的阳台散开,看着下面寒冷的鸡蛋形的小机房。阳台下面的大厅里,着装统一的男女来来回回,间或以冷漠的眼神抬头看一眼。感觉受到了冷遇,这群人中又有一批决定不再对里面的任何东西感兴趣。
斯塔有些心不在焉。他的眼睛盯着下面散乱的设备。那些设备摊了至少有八九十英尺长:电缆、管道、键盘、输入输出装置、任务清单、架子上堆放着闪着金属光泽的零碎物品。
“虽说没占满整幢大楼,它也够大的!”有人喊道。又一个该死的托儿。斯塔努力压住火气,辛克在一旁蹭着鞋底,发出很大的响声。
“错了。”导游说道,晃了晃高举在手中的聚光灯。灯光越过设备和人群,落在一个不起眼的亚光金属墩上。
“那个,”他庄严地说道“,才是撒缦以色。”
“那东西?”那个托儿尽职地发出惊呼。
“就是那东西。十八英寸高,底部直径十一英寸。它是世界上运算能力最强的计算机,归功于通技的专利技术——冰液。事实上,它是第一台超脑级的计算机。”
“你就瞎吹吧!”前面有人喊了起来。
导游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不知道该说什么。
“别忘了还有……”那个人接着说道。
“什么?抱歉,我不——”导游不知所措地笑了一下。打断
他的不是托儿,斯塔得出了结论。他踮起脚尖看发生了什么。
“想起来了,苏联也有超脑级的计算机,早在——”
“让他收声!叛徒!该死的骗子!把他扔到楼下去!”
喊声几乎条件反射般立刻响了起来。辛克往前挤去,和其他人一起大喊。斯塔眯起了眼睛,从口袋里拿出一包海湾金叶,在嘴角叼了一根。包里只剩下四根了,之前给几个纽约佬发了一圈。在这边的海岸,这个曼哈顿烂货就是你能搞到的最好的了。他狠狠地咬下了自动点火点。
苏联人干了什么有那么重要吗?除非你收到了入伍通知。没什么好叫唤的,轻省点不好吗?
在愤怒的人群打破那个人的脑袋之前,公司警察把他拖走了。导游也恢复了正常。
“看到光线聚焦的地方了?那是撒缦以色的输入端。我们从那儿输入世界上所有主要通讯社播发的新闻。撒缦以色负责处理信息,而英继星负责传播结果,告诉我们世间的百态。”
“是的,但是,你们肯定不会让撒缦以色只干这个。”另一个托儿大声说道,吓得斯塔在他的夹克里打了个哆嗦。
“当然不会啦。撒缦以色的主要工作是解决不可能的问题,这才是我们通技的日常工作。”导游停顿了一下,想让这句话起到更好的效果,“理论研究显示,一个如同撒缦以色一样复杂的逻辑系统,只要输入足够多的信息,总有一天它会发展出自我意识,发展出人性。而且,我们可以自豪地说,已经有迹象表明——”
前方出现了一阵骚乱。好几个人使劲往前挤,包括辛克,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斯塔站在原地叹了口气,没有动。肯定又是个事先安排好的行动。这些笨蛋怎么分不清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但是——
“这是亵渎!你们这些魔鬼的仆人!人性是上帝的礼物,你们怎么能往机器里放置灵魂!”
——通技的托儿不可能叫喊出这种话。
斯塔前面有个笨蛋挡着路:一个老家伙,比他矮几英寸,轻上几磅(1)。他把他一把推开,并拉着辛克挡住身后的人群,随后倚在阳台的栏杆上探头看去。是那个穿着棕色麻袋的小妞,正沿着一根二十英尺高的柱子双手交替着向下攀爬。那些柱子是用来支撑阳台的。离地还剩五英尺时,她松手跳了下去,落在已警觉地围上前来的工作人员中间。
“那是特蕾莎!”有人喊了一声,想显得有幽默感。作为回应,几声三心二意的笑声响了起来。但是,走廊上多数人都显得有些害怕。无所不在夫妇之前的拜访中从未出现过类似情景。想看得更清楚的人与想往外走的人挤在了一起,火气和声音几乎同时起来了。
斯塔饶有兴致地考虑并否决了多种可能性。没有哪个圣女会携带远距离武器,比如电击枪、火药枪、手榴弹。所以,那些瑟瑟发抖挤向出口或是趴在地上的笨蛋全都是白费工夫。不过,她肩膀上背着的那个大包倒是挺能装东西的——
一把伸缩斧子!打开后,刃的长度跟斧柄一样长。嗬!
尖叫声传来:“魔鬼的把戏!砸碎它,在你们下地狱之前忏悔吧!不要冒充上帝——”
她把包甩到离她最近的人的脸上,那是一名负责照看机器的员工。随后,她向撒缦以色冲了过去。一个机警的男人朝她扔了本厚重的服务手册。手册击中了她的腿,她趔趄了一下,差点摔倒。趁此机会,工作人员围了上来。有人手里拿着多芯电缆,充当没有把手的鞭子;有人手里拿着尚未安装的货架支柱,充当棍子。
然而,这群胆小鬼只是围住了她,并没有人上前发动攻击。斯塔鄙视地撇了撇嘴。
“快动手啊,小妞!”辛克喊道。斯塔没说什么。他原本也想喊同样的话,但被辛克抢了先。
女孩镇定地走向对手阵中最勇敢的一个人,那人挥舞起手中的货架支柱,一阵金属对撞的声音回响在机房里。他叫了一声,货架支柱一下子掉到地上。她挥着斧子冲了过去。
他的手——斯塔清楚地看到它飞到了半空——在空中转着圈,像是只羽毛球。斧刃上有血滴下来。
“嘿嘿!”他低声笑道,将身子又往外探出了两英寸。
她身后有人挥了一下电缆,在她脸上和脖子上留下了红色的印记。她咧了一下嘴,但没有理会疼痛,而是用斧子狠狠地砍向一根输入电缆。它断成了两截,塑料碎片和亮闪闪的金属碎片四处飞溅。
“嘿嘿,”斯塔的兴致更高了些,“接下来呢?”
“我们今晚出去好好痛快一下。”辛克激动地提议,“我已经很多年没见过这么狠的小妞了!”
女孩又躲过一次攻击,用左手从一个推车里取出了件东西。她把它朝着撒缦以色的方向扔了过去,一阵火星标志着她砸中了目标。
斯塔仔细考虑着辛克的提议,倾向于同意。斧子上的血已溅脏了女孩身上的棕色外套,受伤的男人躺在地板上哀号。
他抽着海湾金叶,感觉就快要决定今晚的节目了。烟气自动地被四倍的空气稀释,旋转着冲进了他的肺。他仍然把烟屏在肺里——他能屏九十秒,不会有麻烦——就在这时,又有新角色登场了。
(1)1磅=0.4535924千克。
背景环境(3)
你必须把他翻过来
世上没有巧合。
(巧合:你没有注意它的另一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时髦罪行词汇表》,查德·穆里根著)
我们中有魔客。背景:“魔客”是“杀人狂”的英式说法。若有人跟你说,它是“魔鬼”的误读,不要相信他。你能在魔鬼面前活下来,但是,如果你想在魔客面前活下来,最好的做法是:出事时不要在现场。
在二十一世纪以前,人口密度最高的地方极有可能是亚洲的某个城市(除了罗马,我一会儿再说罗马的事)。当太多的人挡住你的路时,你抓起一把大砍刀或短剑,出门照着脖子就砍。就算你没学过怎么使用刀剑也没关系。你要对付的都是普通人,处于正常的参照系内,所以他们都死了。而你处于狂战士的状态。背景:“狂战士”发源于挪威的某些社区,他们一年中的大部分时间都坐在乔多山谷里无所事事,两边的高山无法逾越,头顶盖着可怕的灰色恶云,而且因为冰冷的风暴,你也无法从海上离开。
在南非的恩古尼人中有一种说法,你光杀死一个祖鲁战士是不够的——你必须把他翻过来,让他后背朝下躺在地上。背景:查卡·祖鲁有个做法,他的卫士都是从小就被带离父母,在残酷的环境中长大,没有任何财物,除了一根长矛、一面盾牌和一个用来放置阴茎的套子,更没有丝毫的隐私。他相当于非洲的斯巴达人。
还有,当罗马成为世界上第一个拥有百万居民的城市时,来自东方的自残自虐的神秘宗教掌控了它。你跟在献祭众神之母的游行队伍的后面,你抽出其中一个教士的刀,你割下了你的睾丸,挥舞着它们跑过街道,直到你碰到一座大门开着的房子,你把它们扔进门里。他们给你女人的衣服,从此你就加入了教士的群体。是压力驱使你做出了这种反应,让你觉得这么做还是一条捷径!
——《你是个无知的傻瓜》,查德·穆里根著
现场记录(2)
来自过去的断手
诺曼大步走出电梯,准备大发一场经过精心计算、别人之前很少见过的脾气,让任何一个他的手下见了之后,都会内疚地垂下脑袋。他还没顾得上看清撒缦以色机房里的情景,脚却踢到了地板上的一个东西。
他瞥了那东西一眼。
那是一只人的断手,从手腕处被切了下来。
“我的外祖父,”艾华德·豪斯说,“是个独臂人。”
六岁的诺曼·豪斯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的祖父。他不太懂这个老头跟他说的意思,但他知道这很重要,就像不能尿湿床单,不能跟柯蒂斯·史密斯的儿子太友好一样。那个男孩尽管年龄跟他相近,肤色却和他的相反。
“跟如今你能见到的那些干脆利落的切口不一样,”艾华德·豪斯说道,“不是截肢。不是在医院动的手术。他出生时是个奴隶,懂吗,还有……
“他是个左撇子,明白吗?他干了什么,他——他没忍住,朝主人举起了拳头,把他好一顿痛打。主人叫来五六个壮汉,拿铁链把他捆在田里的树上,那片田足有四十英亩。然后有人拿来了锯子……
“锯断了,大概在这个位置。”他指着自己那根瘦得跟麻秆似的胳膊,手指停在胳膊肘下三英寸的位置。
“他只能任人宰割。他是个奴隶。”
诺曼打量着机房里的情况,异常镇定、异常平静。他看到手的主人躺在地板上呻吟着,手腕夹在腋下,想在无法承受的痛楚中寻找合适的点位,压住飙血的血管。他看到了被砸烂的输入装置,碎片散落在一个吓得失神的员工脚下。他看到一个脸色惨白的白人女孩与她的对手面对面站着。她眼里闪着光,胸膛剧烈起伏,手里的斧子还在往下滴血。
他还看到,上方的阳台挤着超过一百个傻子。
他没有理睬地板中央正在发生的事,而是走到安装在墙上的一块板子前。他连着拧下两个快卸螺丝后,板子掉到了地板上,露出里面错综复杂的保温管网,像一群老鼠尾巴似的纠缠在一起。
他拧了几下一个扇形的阀门,用手掌边缘朝着一个接头迅速猛击了一下,速度快到凉气来不及侵入他的皮肤。随后,他将一根软管夹在胳膊底下,拖着它走了几步。它的长度应该足以让他实施计划了。
他朝着女孩走去,眼睛一直盯着她。
一个圣女,名字极有可能是多卡斯、塔比瑟或玛莎。成天想着杀戮。成天想着毁灭。典型的基督教反应。
你们谋杀了你们的先知。我们的则是死于年长,备受尊崇。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你们照样会高高兴兴地杀了他。如果我们的先知回到这个世上,我会跟他说话,就像跟一个老朋友那样。
软管刮擦着地面,像一条邪恶的蛇在爬行。在离她六英尺远的地方,他停了下来。她犹豫了,不知道这个用冰冷的目光盯着自己的黑皮肤男人想干什么。她先举起斧子想砍他,又放了下来,想着:这肯定是想引开我的注意力,是个陷阱。
她猛地扭回头看,以防有人从她身后发起攻击。但是,工作人员认出了诺曼手里的东西,他们都散开了。
“他只能任人宰割……”
他的手颤抖着打开软管前端的阀门。他举着它,在心里默数了三声。
先响起一阵嘶嘶声,接着有雪花飘落,在斧子上结了一层冰,然后是拿着斧子的手以及手后面连着的胳膊。它们都结冰了。
紧接着,斧子的重量直接把女孩的手从胳膊上拽断了。
“液氦。”诺曼简短地对四周的看客解说了一声,一松手,让软管砰的一声掉到地上,“把你的手指浸进去,它会像干木棍一样断掉。别去尝试,这是我的忠告。还有,别相信你们听到的关于特蕾莎的谣言。”
他没有去看那个女孩。她已经向前栽倒了——晕了,或者因为惊吓过度死了。他只是看了看结冰的手,手上还拿着斧子。他应该会有些想法才对,例如得意自己反应很快等等。但什么都没有。他的头脑,他的心灵,和地板上那个已经没有生机的东西一样冰冷。
他转身向电梯走去,对自己很失望。
辛克挤到斯塔身边。
“嘿嘿!”他说,“值得来看吧,嗯?我们今晚去找些小妞,好好玩玩儿。这才能让我飞到正确的轨道!”
“不去。”斯塔说道,眼睛盯着“棕鼻子”消失的电梯门,“不想待在这个鬼地方。我不喜欢他们这种处理问题的方式。”
世间百态(2)
摆弄细胞
“纽约公共图书馆的馆藏真的藏在纽约,这一状态已维持了十多年。当然,具体地点属保密信息。不过,这种做法并没有给读者造成不便,反而让他们能更方便地接触馆藏。”
世上最先进的复印系统是伊士曼柯达的全息印。把要复印的东西打开,用普通的剪刀沿着线剪开,把碎片摆好,最多可摆放二十四个碎片,你能复原98%的原始信息。
唐纳德·霍根和其他一千二百三十五个人坐在一起。他们中的某些人或甚至是所有人,都曾在某个时刻,查阅过他曾查阅的同一本书或杂志。
然而,几乎不可能有人连着查阅的两本书或杂志都和他的选择一样。他利用撒缦以色打乱了检索模式,而且,作为额外的保险措施,他用雅塔康语打印检索的结果——一种艰涩冷门的语音,与日语有些类似,同样在两套完整的音节文字中掺杂了一堆中文的象形字。不过,和片假名产生自日本本土不同,它的文字是由中世纪晚期穆斯林皈依者引入东南亚的阿拉伯书面文字变种而来。
摘要:作者描述了几个新泽西州优生理事会遇到的有争议的家谱。一个有效的方法,能查出对应色盲症的基因是——
细胞结构摘要
浏览生物化学摘要期刊
脑部化学研究院会议记录
如果你在寻找一种特定的细菌,能把低等级的泥浆转化成高利润的硫黄,向明尼苏达矿业公司索取他们的UQ-141菌群的样本吧。助你成为百万富翁的有机物,仅需一千美元邮资。
摘要:计算机检测了矮类人猿卵子的基因,结果显示——
当代研究成瘾原理最有价值的参考书是弗莱伯格和马勒所著的《主观知觉的变形》。它的内容涵盖了:鸦片及其衍生物,可可及其衍生物,仙人球膏及其衍生物,大麻及其衍生物,皮特里茄、卡皮草等等,麦角酸、摩羯诺®和脑爽金®等人工合成物。还有特别为三古丁®撰写的附录。每卷微缩版:七十五美元,仅限医学专业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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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景环境(4)
国 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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