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尼安德特人在他们的世界里,75年前就经历过一次磁场减弱过程了,他们没有任何问题呀。”乔克读到库以和普瑞福特的研究报告时,大吃一惊。因为根据他们的地球地质记录提供的证据来看,磁场减弱是几个星期之后的事情,而不是几百年之后的事情。“要是他们能安然无恙地度过磁场减弱过程,那我们为什么不能?”
“我们和巴拉斯特人很像。”现在再把尼安德特人称为尼安德特人,从政治上来说是不妥当的,“但他们毕竟是不同的人种。大脑构成不同,”露易丝说,“你只要看看他们的头颅就知道了。他们能安全度过,不代表我们就可以。”
“哦,你继续讲,露易丝!”
“不,真的。我在网上查找电磁场与意识之间的关系,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理论,叫意识电磁场信息理论(CEIT),是两位研究者独立研究出来。一位是萨利大学的约翰乔·麦克法登,一位是新西兰的苏珊·坡克特。”她停了停,朝窗外望去,然后又继续说,“看,我们已经指认出人脑中每个区域的作用:哪个区域产生视觉,哪个区域进行数学运算,甚至——我想你肯定也在媒体上看到——哪个区域产生了宗教情感。但是有一样事情,我们始终没有找到它的物理位置,那就是意识在头脑中的准确位置。当然了,麦克法登和坡克特都认为自己找到了这个位置——不是在大脑内部,而是在外部环绕着:一个电磁场。这样的磁场允许分散在大脑中的神经元连接起来,共同将小块的信息合成有机的整体,形成完整的形象。”
“大脑中的无线交流?”乔克不由自主地问。
“确实如此。早在1993年,卡尔·坡普就提出意识是头脑中强势场域的表征,但是他认为应该是来自某种未知的强势场域,因为他估计若是我们熟悉的能量源的话,我们早就该测出来了。但是麦克法登和坡克特则说,场域就是电磁场。”
“那他们测出来了吗?”
“哦,大脑内部和周围肯定有电磁活动。但是,你要晓得,我们的巴拉斯特朋友已经把电磁和核能联合起来。换言之,就不仅仅是电磁场的问题,它包括地球产生的电磁场和我们大脑所产生的电磁场,这就远远超过我们所知。”
“但是你提到的这些研究是否证明了这样的场域与意识有联系?”乔克问。
露易丝捋了捋前额的乌发。“不,还没有。颇有一些人对此看法持怀疑态度。当年笛卡儿提出的身心二元理论都落伍很久了。有些人认为CEIT理论不过是一次不受欢迎的回归而已。但是从信息数据处理的角度来看,CEIT理论还是有道理的。基本上,麦克法登和坡克特从不同的角度说明了意识和信息是同样的现象。所以——”
“嗯,所以?”
“哦,”露易丝说,“要是意识是个电磁现象的话,那么它第一次是在地磁场减弱的时候出现也就不足为奇了。现在,如我所说,我们从巴拉斯特的最近试验得知,这样的磁场减弱本身不会给意识带来问题。虽然我是太阳物理学家,应该专门研究中微子,但是我对太阳辐射的整个领域都感兴趣。要是在磁场减弱的几年到几十年过程中,太阳光线在正常的情况下略有偏离,那么我们的大脑中复杂的电磁场就会受到攻击。我越深入研究,就越发认为意识危机会以某种形式爆发。”
“但那太荒唐了吧,”乔克说,“意识不可能是电磁。我去年刚做过核磁共振检查,我向你保证,小姐,在整个过程中,我都是清醒的。”
“这是最常见的反对这个理论的看法。”露易丝点头说,“在《意识研究》上,麦克法登最近的一篇文章指出,大脑的脑液会产生一种法拉第罩,有效地隔断大脑与外部电场的大部分联系。至于核磁共振,他指出那些是静态电场,只有电伏改变它们才会改变,所以它们不会产生生理上的反应。同样,地球的电磁场也完全是静态的,嗯,至少是在磁场减弱之前。但是,与静态磁场不同,外部电磁场在不断变化着,这就会影响大脑的活动。而事实上,使用重复经颅磁刺激(rTMS)时必须遵从严格的准则,阻止正常人诱导性的突发疾病。”
“但是——要是意识就是电磁场的话,为什么我们测不出来?”
“事实上,我们可以。苏珊·坡克特罗列的所有研究都证明了大脑的电磁场在特殊性状下会以可复现的方式发生改变:你看到某物是红色的,而不是蓝色;听到中音C,而不是高音C;这些时候都可以测量出头脑中电磁场的变化。她很擅长击破反对该理论的论点。比方说,胼胝体——连接左右半脑的束状神经——损伤的话,那你肯定认为大脑的两个半球之间就无法交流。但是,除了一些人为的场合,脑分裂病人行为并无异常,尽管他们的左脑和右脑没有物理上的连接,但是在意识上它们是连成一体的。坡克特说,因为意识就是电磁场,而电磁场包含了整个大脑,而不是通过神经的化学反应。”
“所以你说的是——什么来着?——大脑的两个半球以心灵感应的方式交流?哦,继续说!”
“就算之间没有硬接线,它们的的确确是在交流,”露易丝说,“那是事实。”
“那为什么我站在你旁边,但是我却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呢?”
“嗯,首先从大脑本质上来说,是一个法拉第罩,保护着自己。其次,坡克特认为意识的变动频率是在1~100赫兹的范围之内,主要集中在40赫兹。也就是说,它们的波长约为8 000千米,那么接受电磁场信号的理想天线长度是一个波长。没有一个大型的接收器再加上敏锐度极高的仪器,你站在我旁边,基本就接收不到我的任何信号。但是电磁场在个体头脑中形成一个整体,这也是合情合理的。意识中最大的问题就是所谓的连接问题。看看这本书。”她指着桌子上的一本书,是一本核能研究,“大脑中的一部分认出那是绿色的,大脑中的另一部分则从记忆库中搜索出这个东西的外形,大脑中的第三部 分则把‘书’这个字找出来描述它。我们知道那就是大脑工作的方式——一系列相兼容的功能。但是这些小块如何聚集起来产生出思想,让我们知道我们看到的那个绿色的东西叫做书呢?CEIT认为,正是电磁场负责这样的连接。”
“非常值得深思。”乔克说。
“有些尖锐,但确实是从扎实的科学理论基础上推导出来的反证预测。乔克,我告诉你,直到另一个平行的世界出现后,我才去想到底是什么组成了意识,但这个领域非常有意思。”
“所以你担心地球磁场减弱的话,我们的意识或许也会受到干扰?”
“我没说将来会怎么样——毕竟,你说得也对,尼安德特人就平稳地度过了他们世界的磁场减弱过程。但是,嗯,是的——我是在担心。我想,你也担心吧。”


第23章
但是尼安德特人没有跨越直布罗陀海峡。在直布罗陀,我们看到了他们与我们的差别。因为,当我们看到一个新世界就在不远之处,我们会去占领……
“这就是密码子记录器的样机。”维珊指着桌子上摆放的一架浅色仪器说。
玛丽看着仪器,它大概有三块并排放置的面包那样大小——尼安德特人肯定不会用这样的方法来衡量大小。
“只要你需要,它能合成任何种类的脱氧核糖核酸、核糖核酸,或者是制造染色体或别的结构所需要的额外蛋白质。”
玛丽惊叹地摇摇头。“它是个生命工厂。”她看着维珊说,“在我的世界里,你肯定会荣获最高的科学奖——诺贝尔奖了。”
“但是这儿,”维珊说,“它被禁了。”她的声音有些苦涩,“我完全是出于好意。”
玛丽皱起眉头。“你原本的目的是什么?”
维珊沉默良久。“我有个弟弟住在医院里面。”她望着玛丽,“我们已经除去大部分遗传性的基因失调,但是有些事情还会出错。这些事情是基因性的,而不是遗传性的。我的弟弟有——我不知道你们怎么称呼它。他的第22对染色体多出来一个。”
“你是说第21对染色体,”玛丽说,“不,不是,这儿应该是第22对。我们称之为唐氏综合征。”
“这种症状在格里克辛人中也有吗?”维珊问,“身体和智力都是发育不健全?”
玛丽点点头。但是唐氏综合征还会导致格里克辛人长相异常,包括舌头突出、面颊松陷,甚至有内眦赘皮。玛丽想知道巴拉斯特人的唐氏综合征患者长什么样子。
“我妈妈是140代,她应该在20岁的时候生第一个孩子,但是那时候没有怀上;30岁也没有;直到40岁的时候,我才出世;50岁的时候生了我弟弟拉纳玛。”
“我们那儿也是,大龄产妇容易生出有唐氏综合征的孩子。”玛丽说。
“因为身体产生完整染色体的能力下降。我想克服这个问题——我做到了。我的密码子记录器可以清除掉所有复制过程中的错误,所以——”
“所以什么?”玛丽问。
“对不起,”克里斯蒂娜说,“我不知道该怎么翻译维珊用的那个词。它指的是应该是1对染色体,却出现了3个染色体。”
“三体细胞。”玛丽说。
“要是我父母能有这样的技术帮忙,”维珊说,“虽然年龄大了,但是他们依然可以产出合格的双倍染色体,还有很多类似的情况都可以避免。”
玛丽很认同她的话。在格里克辛人的孩子中,每500个当中,就有1人一出生就有性别染色体问题,如克兰菲尔特综合征(2个或以上的X染色体,1个Y染色体),3-X综合征、特纳综合征(只有一个X染色体,另一个发育不完全),或者是XYY综合征,患此症的男性有暴力倾向——她猜想科尼留斯一定有个多余的Y,他的性格和体型都符合。还有一些别的组合,但主要是导致流产。
“但还不止那些,”维珊说,“阻止三体细胞的出现还有其他类似的紊乱,只是我最初的工作动力。我一旦着手研究,就想到一些别的很完美的可能性。”
“嗯?”庞特问。
“是的,我想要排除掉基因选择过程中的任意性,而是由父母自己来决定。”
“那怎么说?”庞特问。
维珊看着他。“你从你父母那儿各继承了一部分特征。你的24对染色体所需的脱氧核糖核酸一半来自你的父亲,一半来自你的母亲。但是你所产生的每个精子都可以任意选择那些特征。你——庞特·布迪特——拥有的DNA中,眼睛的颜色、头发的颜色等一切,要么像你的父亲,要么像你的母亲。但是你的精子只有12对染色体,也就是说任何单个的精子中,每一个具体的特征中,要么是像父亲,要么是像母亲,不可能两个都像。其中的一个精子或许是眼睛像母亲,头发像父亲;而另一个精子则完全相反;而第三个或许全部像你母亲;第四个或许全像你父亲,等等。你有成千上万个基因,所以,你所产出的精子就不会有相同特征的。同理,产出的卵子也是一样,没有哪一个卵子会和母亲的父亲或是母亲的母亲的基因物质一样。”
“明白了。”庞特说。
“事实上——梅加是你的女儿吧?”
“是的,我是!”梅加说。
维珊弯下腰,跟梅加的脸平齐。“你看,她是棕色的眼睛,而你是金色的眼睛。”维珊说,“你还有别的孩子吗?”
“有个大女儿,叫杰斯梅尔。”
“杰斯梅尔的眼睛是什么颜色的?”
“跟我一样的。”
“她太幸运了!”梅加嚷道。
“她确实是。”维珊说,直起身,轻拍小姑娘的头,她看着庞特,“棕色是显性的,金色是隐性的。通过自然过程,你的孩子遗传你眼睛颜色的几率是1/4。但是,你要是用密码子记录器的话,就可以让你的两个孩子都有金色的眼睛,或者是你和你的女伴所想要的任何的遗传密码子。”
“哇,”梅加说,“我希望我可以有双金色的眼睛!”
“明白了吗?”维珊说,“自然怀孕的过程就是任意选择一系列的特征搭配在一起。”
庞特点点头。
“但是你还不明白吗?”维珊说,“那样做太疯狂了,绝对是一场赌博。像眼睛的颜色这种特征还不至于产生什么后果,但是有些特征就至关重要了。你有两个基因与你眼睛的水晶球体相关:一个来自你父亲,一个来自你母亲。比方说,你母亲的那个非常好,就算老了,也不需要戴眼镜,而你父亲的那个很糟糕,很小的时候,就需要眼镜,那么你会选择哪个?”
“当然是我妈妈的那个。”庞特说。
“确实是!但在自然怀孕过程中是没得选的。完全只能任凭运气来决定你的孩子遗传哪一个,谁叫你携带不健康的基因呢。但要是我们重新排列脱氧核糖核酸,在每对特征当中,我们都选择我们自己继承较好的那一个,然后我们可以生成一个双倍体,只包括那些最好的特征。同样,玛丽也这么选,从她的全身当中,选择最好的特征来组成一个双倍体。然后将它们合成,就会制造出一个继承你们两个所有优点的孩子来。这个孩子依然是一半基因继承父亲,一半基因继承母亲,但继承的绝对是双方最优秀的基因物质。”
“哇,”玛丽摇头说,“这可是在设计一个孩子,但是……”
维珊摇摇头:“不是的,尽管从技术上密码子记录器可以做到,它可以不需要父母的基因,单独编程。但是这不是我的意图。马上就要孕育149代了,我希望这是有史以来最棒的一代,继承父母全部的优点,而没有父母任何的缺点。”她又摇摇头,声音比正常的时候更低,“它能做到像清除基因库那样改善我们人种的质量。”过了一会儿,她看上去是暂时要把她的苦涩放置一边,“那显然再也不会了,但只是你们两个可以受益。”
玛丽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她要做妈妈了!这真的要梦想成真了。“这太棒了,维珊。谢谢你!你能教我们怎么用吗?”
“当然了,”她说,“我希望电池还有电……”她按了一下开关,一会儿,仪器中间的方形屏幕发亮。“你首先把适量的源化学物质放在这个孔上,”她指着仪器右边的一个洞,“结果在这里出现,浮在纯净水上。”她指着左端的水龙头,“当然,你要把它与一个玻璃容器相连。”
“能不能具体说明这个结果?”玛丽问,很感兴趣地盯着仪器。
“一种方法就是通过声音,”维珊按了一个开关,对着仪器说,“生成一串脱氧核糖核酸,长度100 000个核苷酸,不断重复基码腺嘌呤—胞嘧啶—胸腺嘧啶。”她转向玛丽,“这是氨基酸的代码——”
“苏氨酸。”玛丽说。
维珊点点头。“正确。”
仪器上闪现几道绿光。“啊!那儿——它在说它需要原料。”她指着屏幕,“看见了吧?它们在这儿具体指定。当然了,你也可以用键盘输入数据。”她指着拨动开关,“你在这儿要么选择脱氧核糖核酸模式,要么选择核糖核酸模式。然后你输入相关数据,直接到单个核苷酸。”她指着4个方形按钮说。
玛丽点点头,肯定设置的是DNA模式,按钮显示的是尼安德特语言中的腺嘌呤、鸟嘌呤、胸腺嘧啶、胞嘧啶。玛丽指着另一块8×8网格形状的按钮群问道:“这些肯定是用来规定密码子的,是不是?”密码子是遗传学术语,共有64个,每个由3个核苷酸组成。每个密码子代表一种氨基酸,共有20种氨基酸来合成蛋白质。因为密码子的数量多于氨基酸,同一种氨基酸有2个或更多密码子,这些密码子就为同义密码子。
“是这样的,”维珊说,“那些按钮是让你选择密码子。要是你不介意哪个密码子代表特定的氨基酸,你只要在这边直接选择氨基酸的名称就可以了。”她指着一组20个按钮,共有4行,每行5个。
维珊继续说:“当然了,这些按钮通常是用来做精确编辑的,要手动排列一个长长的脱氧核糖核酸的序列会很枯燥乏味的。正常情况下,我们可以把这个仪器连接到电脑上,然后直接下载想生成的基因设计方案就可以了。”
“太神奇了,”玛丽看着维珊,“谢谢你。”
“我的荣幸。”维珊说,“那现在,我们开始工作吧。”
“现在?”玛丽问。
“当然了。我们不是生成真正的DNA,但是我们要先设立好程序。首先,我们从你和庞特身上提取脱氧核糖核酸的样本,然后排列它们。”
“你在这儿就可以做?”
“密码子记录器可以做到的。我们只要给它脱氧核糖核酸的样本,剩下的让它去分析吧。每个样本它要花上2个小时吧。”
“只要2个小时就可以排列完整的个人基因?”玛丽惊讶地问道。
“是的。”维珊说,“我们开始吧,然后我去给大伙找点吃的。”
“很乐意帮忙去打猎,”庞特说,他笑着举起手来,“尽管我知道你也不需要。”
“我欢迎有人加入,”维珊说,“但是,首先要从你们身上提出点基因物质……”


第24章
要是说地球磁场减弱带给我们的危险有任何启示的话,那就是我们人类只有一个家园,这太危险了,孤注一掷是愚蠢的……
庞特让那位立方车司机先回科拉达可去,他们稍晚点儿会再叫一辆车送他们回家。
维珊和庞特出去打猎了,留下玛丽和梅加待在屋子里。梅加向玛丽展示她的新玩具,玛丽则给她讲了个故事,梅加又教玛丽唱了一首尼安德特歌曲。跟梅加在一起的时间过得真快——玛丽知道要是他们自己有个孩子,还会更好。
维珊和庞特终于回来了,战利品是一只野鸡。维珊去烧这只鸡,庞特则做沙拉。维珊家的屋顶上有一个太阳能面板,她还有一个储存食物的真空箱子、一个电烤炉、几盏荧光灯,还有别的东西,都是她决定离开尼安德特的社会时,朋友赠给她的告别礼物。总的来说,玛丽认为只要有足够的书来读,在这儿生活也不糟糕。维珊把掌上电脑拿给玛丽看,并告诉她是怎么利用屋顶上的太阳光来充电。“这里面储存了40亿个字的文本,”她说,“当然了,我没有办法看新出的书,但是也没有关系,那些新书都是垃圾。我就爱看这些经典作品!”维珊把这个小玩意抱着贴在胸口,“我太爱读经典作品了!”
玛丽笑了笑。维珊的口气很像科尔姆,喜欢研究莎士比亚和他同时代的作家。她得把她的哈勒金小说藏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免得他看到了两个人又要争辩。
这顿饭很丰盛,玛丽得承认——也许是她忙乎了这么久,真的饿了。
吃饭的时候,密码子记录器得搬到地板上。吃完后,维珊又把它搬回桌子上。梅加在一个角落里蜷着身子睡着了。三个大人则围桌而坐:维珊坐在椅子上,庞特坐在木头上,玛丽坐在真空箱子上。
“好,”维珊望着仪器,“已经排好顺序了。”她指着屏幕说,“玛尔、庞特,如你们所看到的,你们各自的脱氧核糖核酸是由50 000个活动基因组成的。”
“50 000个?”玛丽问,“我们最新统计结果是人的DNA中只有35 000个活动基因。”
维珊皱眉:“啊,是这样的,你们肯定漏掉了……我不太清楚你们管它叫什么。一种外显子折叠。稍后我会显示给你们看它是怎么运作的。”
“请吧。”玛丽说,她充满了好奇。
“总而言之,这台仪器已经把你们各自所拥有的50 000个等位基因排好序。那就是说,密码子记录器可以继续操作下去,生成你们想要的东西:一副有等量染色体的配子。但是……”
“什么?”玛丽问。
“嗯,我告诉过你们我最初发明这个仪器的目的:帮助父母挑选遗传给子女的等位基因。”
“我们很乐意随机生成。”玛丽还没有仔细想好,就脱口而出。或许对于这样的调整生命物质的行为,天主教思想会本能地进行抵制吧……虽然,任何使用这台机器的行为本身就是一个很大的调整行为。
维珊皱眉:“你们要都是巴拉斯特人,我也同意——但是,你自己也看到了,玛尔,如果你们都是巴拉斯特人,也没有必要用密码子记录器,只要直接随机组合你们的基因物质就可以了。”她摇摇头,“但是你们不是。”她往下看着庞特的前臂,“我本以为我不会再用到它们了,但是……庞特的机侣!”
“你好,”一个男声从外置扬声器中传了出来,“我是哈克。”
“哈克,好的,”维珊说,“自从与玛尔世界的人接触之后,肯定有人研究过巴拉斯特人和格里克辛人在脱氧核糖核酸上的区别。”
“哦,是的,”哈克回道,“这是个热门话题。”
“通过信息平台网络能不能看到那些数据?”
“当然可以。”
“好,”维珊说,“在整个过程当中,我们需要进入信息平台网络。”她抬起头看了看玛丽,又看看庞特,转而又看玛丽,“我强烈反对把你们的脱氧核糖核酸直接合在一起。我们现在要谈的是融合两个种类。现在,是的——”她指着密码子记录器的屏幕,“很显然,巴拉斯特和格里克辛的基因大体相同,但是我们必须查清楚到底他们有哪些不同,然后再仔细选择。”她指着玛丽说,“小鼻子是不是你们人种的典型特征?”
玛丽点点头。
“哦,那儿,你看到了吗?要是编码出一个格里克辛人的小鼻子,却长着巴拉斯特人的大鼻孔,该多难看呀。应该仔细选择特征,让它们能够融和,至少让它们不要相互干涉。”
玛丽点头。“你讲得对。”虽然心里很不舒服,但她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心满意足的样子,“那么,我们可以点些什么?”
“哈克?”维珊问。
“基因分歧——”
“等等!”维珊说,“我还没有问你们一个问题。”
庞特笑了笑。“哈克是个智能机侣,”他说,“你知道库巴斯特·冈特吗?”
“研究人工智能的那个?”维珊说,“我听说过。”
“好的,”庞特说,“大概10个月前,他给我的机侣升级。你可不是唯一一个想改善巴拉斯特人种的人。库巴斯特希望每个149代都能装备真正的人工智能。”
“好呀,希望他们不要把冈特的工作也禁了——虽然我倒是欢迎有个邻居。不管怎么说,我要请哈克总结一下已有的研究中,格里克辛基因与巴拉斯特基因的不同之处。”
“我正准备告诉你们。”哈克说,“如你们观测到的,无论是巴拉斯特还是格里克辛,都有50 000个活动基因。但是98.7%的基因都有对等形式,只有462个基因仅存在于巴拉斯特人中或者是格里克辛人中。”
“好的,”维珊说,她看着玛丽,“你可以去碰运气,但是我想我们还是仔细地看看那462个基因,每一个我们都要做出明智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