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科幻小说上一章:老干部穿成反派妻主后(女尊)
- 科幻小说下一章:掌河山 作者:饭团桃子控
衡玉和萧牧赶回到城中时,天色已经暗下。
一行人入城便直奔了苗记包子铺。
尚不知发生了什么的蒙大柱看着面前的包子铺招牌有些茫然——总不能……吉画师是特意喊将军回城吃包子来了?
可铺子外的桌凳都已经收了,蒸笼也都摞了起来不见了热乎气。
正准备关门的苗娘子见得衡玉和吉吉上前,笑着道:“今日已经打烊了,姑娘不妨明早再来吧。”
这位漂亮的小娘子她是见过的,曾随侯府的萧夫人来过几回,而她也听柳先生说了,这位姑娘就是当初帮阿晴义绝的恩人。
因此,便存了份好印象在。
而下一刻,只听那小娘子开口道:“苗掌柜,我是来寻齐娘子的,不知她可在铺子里吗?”
“找阿晴啊,她染了风寒,昨日我让她回家歇几天养着,今日便没来铺子里。”
“原来如此。打搅苗掌柜了,告辞。”
衡玉向苗娘子微一点头,没有多作逗留。
苗娘子略觉得有些古怪——怎这个时辰来找人?且未上前的那一行人马,瞧着倒像是侯府里的。
萧牧等人很快离开了此处。
齐娘子如今住在营洲城外的东水县上,衡玉此前曾让吉吉去送过御寒之物。此时有吉吉带路,很顺利地就找到了齐娘子的住处。
其租赁的小小宅院在一条胡同的尽头,其路狭窄,马车无法通行。
于是衡玉与萧牧下了车马,步行穿过了胡同。
此处是一片矮小老旧的民居所在,此时四下多已熄了灯,视线昏暗中,似有一丝微弱响动,萧牧当即敏锐地看向前方的一座小院院墙处——
一道灰扑扑的影子自墙头上消失,像是滑入了院中。
衡玉也隐隐瞧见了。
她尚且不甚确定那影子是人还是其它,但当下脚步又快了些。
那是齐娘子的院子!
院中,齐晴脚下放着一只木盆,正往绳上搭着刚洗过的湿衣,待弯腰再往盆中拿起下一件时,手上动作却忽然一顿。
墙角处有异响传来,她戒备地看去,只见昏暗中竟有一道身影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
“是谁!”
齐晴一惊,将衣物丢回盆中,直起身不安地问道。
第058章 问身世
那影子发出嘿嘿笑声,赫然是个男人的声音:“齐娘子这是不记得我了?前日咱们可是才在巷口见过的……”
堂屋里点着一盏油灯,院子很小,此时借着油灯映照也能大概辨认出对方的身形年纪。
是个四十岁上下、个子不高却骨骼四肢粗壮的男人。
且能隐约闻得到对方一身的酒气。
齐晴强忍着恐惧往堂屋的方向后退着:“我不认得你!你快些出去,否则我……”
“否则你要如何?”那男人步步紧逼着走了过来,长着酒糟鼻的脸上堆满了泛着油光的笑:“……我可是个怜香惜玉之人,齐娘子还是不要不识趣的好,你当初和那张老二的事谁不知道?你顶着这样的名声难道还想着嫁人吗?”
“倒不如就跟了我,好处少不了你的,你也不必再起早贪黑去城里做活儿,也省得再吃苦头了嘛!”
齐晴纵是此时满心恐惧,却也不耽误她因这些话而感到恶心至极。
女子做活养活自己是吃苦?
对着这张自以为是的龌龊嘴脸分明才是全天下最大的苦头吧!
“你若再不走,我便要叫人了!”齐晴已退到堂屋门槛前,柳眉竖起呵斥道。
“叫人?嘿,我倒真想听听你待会儿是怎么叫的!”男人眼中笑意浑浊,伸手就要朝齐晴扑过来。
而当此时,他忽觉颈后传来一阵冷风。
下一刻,棉袍衣领就被一把揪住,那人将他往后一拽险些叫他摔了个仰倒。
“谁!”
男人惊叫一声,刚想反抗,双臂就被死死压到身后,疼得他吱哇乱叫起来。
齐晴越发惊骇——怎么又翻进来一个!
正准备要抓起堂屋门后的锣面时,只听后来那人道:“齐娘子,是我!”
这声音像是听过的,齐晴壮起胆子定睛看去,只见那身形高大的少年浓眉大眼,赫然是——
“蒙校尉?!”
“是我,齐娘子莫怕!”蒙大柱点头。
此时院门被人从外面拍响,一并传入耳中的还有女孩子略有些着急的声音:“齐娘子!”
这是……吉小娘子身边的吉吉姑娘?
齐晴赶忙小跑着前去将门打开。
“齐娘子没事吧?”衡玉连忙问。
“吉姑娘放心,我没事。”齐晴说话间,看到了少女身后站着的人,一惊之后赶忙行礼:“民女见过萧侯爷!”
萧牧的目光落在她面上一刻,微一颔首后,便与衡玉一起走进了院中。
那被蒙大柱制住的男人见衡玉等人走来,心中更怕了几分:“你们……你们是何人!”
衡玉看向他,眼神微冷:“这句话该问你才对,你可知私闯民宅是为何罪?”
“什么私闯民宅……我,我不知道!”见形势明显不妙,那男人忙道:“我只是喝醉了酒,脑子一时糊涂了,都记不清自己是怎么过来的了……”
“喝醉了酒竟还能翻墙?”衡玉冷笑一声:“且为何不去翻府衙的墙?不去翻定北侯府的墙?偏偏翻得是独居女子的院墙?”
打着喝醉了酒的名号装疯卖傻,这把戏当真过于烂俗且恶心。
正如那些借着醉酒施暴之人,他们纵然事后总要声称醉得什么都不记得了,却仍能无比神奇地于醉酒时准确地判断强弱,耍酒疯时只敢将拳头挥向毫无反抗能力的老弱妇孺,若遇到个八尺壮汉便只如瘟鸡般缩着脑袋绕道,再遇上个官老爷的话,势必更要陪着笑脸儿、或是躲得远远的生怕惹了官老爷晦气的。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个“眼明心亮”的醉酒法儿?
那男人脸色几变,就要挣脱:“……我走,我走便是了!”
今晚算他倒霉!
“谁准你走了!”吉吉一脚踹在男人腿弯处,男人痛叫着往前一扑跪在了地上。
于此同时,一物从他袖中跌落在地,发出一声轻响。
吉吉弯身捡起,脸色当即一沉:“姑娘,他还带了刀!”
衡玉看向那柄生了些锈的匕首——原来这就叫“一时糊涂”、“记不清怎么过来的”啊。
“《盛律·贼盗》内所注,诸夜无故入人家者,笞四十。”衡玉看向齐晴,定声道:“主人登时杀者,勿论。”
“齐娘子,喏!”吉吉将匕首递到齐晴面前。
“……”齐晴神色紧张地接过。
那男人已吓破了胆,忙磕起头来:“是我混账,是我有眼无珠!竟敢生出如此龌龊心思……我给齐娘子磕头赔不是了!”
这伙人显然来历不寻常,真要将他宰了他可太死得太亏了!
男人万分惧怕之下,连连扇起了自己耳光。
“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见他鼻血都冒了出来,衡玉才觉稍稍解气。
萧牧看她一眼,适时开口道:“可要移送官府吗。”
蒙大柱下意识地看向自家将军。
为何竟从将军的口吻中听出了一丝莫名的请示之意??
“自当如此。”衡玉看向齐晴:“齐娘子意下如何?”
男人自扇耳光的动作一顿——送官府?不杀他了?
殊不知衡玉本也没想要杀他——到底律法中也标注了的,已被擒获,无能相拒者,本罪虽重,不合杀伤。
此等情形下,若真杀了人,主人家也是要受到惩治的。
她可是极守法的。
至于方才出言吓唬——
哦,无非是想叫他给齐娘子多磕几个头罢了——萧侯爷都看出来了。
所以,还是那句话,人一定是要多读律法的。
齐晴也大松了口气。
她还以为吉姑娘当真要她杀人呢。
这种事她实在没经验,不知和杀鸡可是一个道理,且面前之人一刀扎下去必然油腻腻的恶心……
若不杀,又怕吉姑娘对她失望……
当下则不必发愁了。
“还是送官吧。”齐晴干脆地道。
“别,别!”那男人回过神来赶忙伸手在怀中一阵乱掏,摸出几个铜板和几粒碎银来:“齐娘子,这是我赔罪的一点心意!若是不够我还可以立下欠条的!”
齐晴仿佛压根儿没听到这番屁话,看了眼手中匕首,向衡玉问道:“吉姑娘,持刀擅闯民宅,想来是要罪加一等吧?”
衡玉点头,看向在萧牧的示意下走了过来的两名近随:“有劳二位将此证物一并带上。”
那两名近随应声下来。
男人大惊失色:“……齐娘子,事情闹大了,若有不清不楚的话传出去,于你的名节也是没有好处的!”
若真去了官府,丢人现眼不说,单是他家里的母老虎都能把他给撕了!
岳家肯定也会恼怒,他就是靠着岳父的帮衬才得了个活儿做!
他真不该色迷心窍的!
怪不得都说这个齐氏是个扫把星,根本沾不得,谁沾谁就得吃官司!
先是张老二,如今又是他!
听他一口一个她的名节要紧,齐晴只想冷笑。
名节?
名节是能当饭吃,还是能在她走投无路的时候变成吉姑娘来救她出火海?
苗娘子说得对极了,名节就是专拿来欺负女子,以及在女子被欺负时还要让她们闭嘴的阴间玩意儿。
总之这晦气的东西谁爱要谁要去吧。
男人很快被带离了此处。
齐晴向衡玉和萧牧道了谢。
她到底只是个弱女子,遇到此等事说不怕是不可能的,若非吉姑娘和侯爷及时出现,她当真不敢想象能否逃过此劫。
不过……
如此夜晚,吉姑娘和侯爷为何会突然来此?
衡玉与萧牧互视了一眼后,是衡玉开了口:“不知齐娘子可有空一叙?”
“自然。”齐晴连忙道:“吉姑娘,萧侯爷,请屋内说话吧。”
萧牧道:“我在外面等候即可。”
他不便入独居女子室内,且此事由吉画师单独与其相谈显然更为妥当。
衡玉便向他点头,与齐晴一同进了屋内。
“齐晴请了衡玉在条凳上坐下,倒了杯茶壶里的清水递到衡玉面前,有些歉然局促地道:“太过粗陋,招待不周,吉姑娘勿怪。”
衡玉双手接过那粗瓷杯,笑着道:“岂会,娘子所居干净整洁不提,且所备之物皆极为实用——”
说着,看向门后挂着的东西:“尤其是这面锣。”
齐晴抿嘴一笑:“皆是吉姑娘先前的提醒——”
此前吉姑娘便提醒过,一人独居恐不安全,若遇到不可控之事记得定要向邻里呼救,吉姑娘还告诉她,律法所定:诸邻里被强盗及杀人,告而不救助者,杖一百;闻而不救助者减一等。
所以尽可大胆呼救,邻里多半不会置之不理的。
她想着,嗓子到底没那么好用,于是就备了面锣,方才她往屋内退,便是存了想敲锣的心思。
还有——
“为防万一,我还养了条恶犬防身的。”
衡玉闻言看向凑到了自己脚边汪汪唧唧的那只毛绒绒的黄色奶团子。
她不由笑着道:“这条恶犬没数月半载,怕是还恶不起来的。”
齐晴也跟着笑了。
“娘子一人住着,到底还是不安稳。”衡玉道:“不如明日我替娘子在城中寻一所住处先住下如何?”
她今日前来印证之事未必就是肯定的结果,若是想错了,齐娘子往后独居的日子还长。
“多谢吉姑娘好意。”齐晴笑着道:“苗娘子好心让我搬去铺中与她同住,我本打算待风寒痊愈便搬去的。”
衡玉放心下来:“如此再好不过了。”
齐晴这才问道:“还不知吉姑娘是为何事前来?”
这般时辰找来,按说该是急事——
然而衡玉接下来所言,给她的感觉却像是在聊闲天。
“说起来,还没问过齐娘子原本的家中情况,不知娘子可还有亲人在吗?”
此前她大致了解过,只知齐娘子本是原晋王府的家生子,其爹娘是晋王府家仆,是因晋王谋反之事,而被贬为了贱籍。
齐晴道:“三年前晋王府出事时,我爹娘都已年过五旬,阿爹因在晋王府的二管家手下做过事,之后查抄王府时被抓去审问府中账事,没能受得住刑……我阿娘身子弱,又因受不住阿爹离世的打击,在流放的路上也没能撑多久便没了。”
衡玉留意着话中关键,道了句“齐娘子节哀”,才又问道:“娘子再没其他兄弟姐妹了吗?”
齐晴摇了摇头:“阿娘身子不好,只得我一个孩子。”
所以,这是身子不好,生养艰难。
且三年前年过五旬者,‘生’下齐娘子时,也有三十上下了……
衡玉心中更多了份判断,继续问道:“那娘子对幼时之事可有什么印象?譬如与令尊令堂相处时是否有异样之处?”
两岁时走丢,自是很难留有什么记忆,但若果真是偷来捡来的孩子,与蒙家同在营洲城内,必不可能做得到毫不心虚。
“幼时之事记不甚清了。”齐晴努力回忆着,道:“只记得阿爹阿娘待我很是保护,许是只我一个孩子,便格外爱惜些,我十岁之前几乎是未曾离开过王府的。倒记得有次偷偷跑了出去,回来时挨了阿爹好一顿打,阿娘哭着说,若遇到了拍花子的可如何是好……”
说到这里,齐娘子有些伤感地笑了笑。
衡玉心底已渐渐掀起了波澜。
这些当真都只是巧合吗?
“不知吉姑娘为何突然问起这些?”齐晴自是从一开始就意识到了不对,但恩人所问,她没道理不答的。
衡玉看着面前那双与她所绘画像越发重叠的眉眼,正色道:“此行来寻齐娘子,实则是为了一个或许听来有些荒诞的猜测——”
若她今晚从对方这里得不到丝毫线索,她或还要再斟酌一番究竟是否要言明此事。
但齐娘子话中的“巧合”实在太多了。
齐晴疑惑地看着神色郑重的少女,轻声道:“还请吉姑娘明言。”
一阵风钻了进来,吹得老旧木桌上的油灯火苗忽暗忽明,灯芯挣扎着护住那一小簇火光,待风止时,屋内恢复了明亮。
近两刻钟后,衡玉适才从屋内行出。
齐晴跟在她身侧也走了出来。
等在院中的萧牧看了过去。
衡玉看着他,道:“侯爷,动身去蒙家吧。”
萧牧看了一眼神色有些怔怔的齐晴,微一颔首。
第059章 见到神仙了
衡玉和吉吉带着齐娘子上了马车。
蒙大柱跟着自家将军上马,揣了一肚子疑惑——如此深夜,为何突然要去他家中啊?
将军与吉画师去就且罢了,怎还带上了齐娘子呢?
且吉画师那般着急去了军营里寻将军,到底是为了何事?
有意想问上一句,但见自家将军已经驱马在前,大柱便也只能先跟了上去。
一路思索未停,待在自家门前下了马,再看向那位被吉吉扶下马车的齐娘子,少年眼底已经多了几分难言的情绪翻涌。
难道说……
一个猜测浮现心头,却叫他愈发不敢开口去问,当即只上前拍响了自家紧闭的大门。
此时已进戌时,家中的人多已歇下了,前院养着的大狗闻声吠叫起来,才惊动了老仆迟迟来开门。
“少东家回来了!”那老仆习惯性称呼道。
蒙大柱点头:“财叔。”
老仆此时已看到他身后的情形,为首的年轻人身挂玄披,高大挺拔,相貌不凡,而其身后站着一行身披乌甲之人,个个都腰间佩刀,牵着威风凛凛的大马。
只消一眼,老仆的瞌睡便尽除了——若非是自家少东家在,这阵势说是来抄家的他都信!
“财叔,这是我们侯爷——”
侯爷!
萧将军?!
老仆双手一颤,赶忙上前行礼,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萧牧:“老人家不必行此大礼。”
“要得要得……”老仆激动得近乎要说不出话来。
这可是萧将军啊!
虽说少东家在萧将军跟前做事已有些年头,但这可是他头一回见到活的萧将军!——四舍五入他这是见到神仙菩萨了!
老仆又连连磕了几个头。
给神仙磕头的机会可不多,务必要磕够本才行的!
至于磕伤了头?——正好可以拿来同人炫耀!
老人家过分虔诚,萧牧只得使人将其扶起。
“还不知萧将军深夜亲临,可是有何交代?”老仆激动不减地询问。
萧牧看向衡玉。
衡玉便道:“我们是寻温大娘子而来,烦请传个话。”
找大娘子的?
老仆不敢多问,只连忙侧身:“是是,诸位请随小人来……”
待将人请入院内,又示意家丁赶紧去告知二老爷和二娘子。
很快,蒙家两院的灯火先后亮起,上上下下嘈杂忙碌起来。
有些仆人还在睡梦中被吵醒,隐隐约约听说什么“菩萨到了”,只当自己还在梦中。
“民妇见过萧侯爷。”
居院前堂内,被婆子扶着的温大娘子正向萧牧行礼。
“大娘子身体抱恙,不必多礼。”萧牧道:“深夜前来,多有打搅了。”
“侯爷言重了。”温大娘子笑笑:“本也未曾歇下的。”
她患下失眠之症已久,许多日子里甚至空望着窗外天色发亮时,才能勉强睡下两个时辰而已。
“只是不知侯爷屈尊前来寒舍,是为何事?”温大娘子语气恭谨又从容。
萧牧被问得倦了,再次看向衡玉,干脆道:“我是随吉画师一同前来的——”
只是出口之后,才意识到“随”之一字,莫名就很有些跟班的意味了。
温大娘子便看向衡玉,眼神温和含笑。
衡玉则道“夜中寒凉,大娘子,咱们还是去内室说话吧。”
温大娘子点头应下。
见萧牧显然没有跟进来的打算,便福身道:“有劳侯爷在此稍坐片刻了。”
萧牧点头,在堂中坐下等候。
“齐娘子跟我来,别怕……”
见齐晴站着未动有些无措模样,吉吉上前轻轻拉起她一只手,小声说道。
齐晴微微点头,这才与吉吉一起跟在衡玉身后,同温大娘子入了内室。
蒙大柱犹豫一瞬,到底没有跟进去,然而紧攥的手心里已是冷汗密密。
“大娘子还是回榻上说话吧。”衡玉劝道。
“无妨,左右已起身了,活动活动也是好的。”温大娘子被婆子扶着,含笑在椅中坐下。
齐晴看着温大娘子略有些吃力的动作,端正却削瘦的身形,甚至是微白的两鬓,一时莫名便觉心中酸涩难当。
这感觉来得很奇怪。
她此行前来说是为了验证吉姑娘给出的那个惊人猜测,但潜意识里还是觉得绝不可能,只需验证罢,她便可以安心回到她租赁来的那座小院子里继续生活——
可当下望着眼前这个样貌依稀可见年轻时的风华、却因寻女之事而拖垮了身子的温大娘子,她却觉胸口处生出一阵难言坠痛。
而温大娘子似察觉到了她的视线,坐定后便看向了她。
方才在堂中人多声杂,温大娘子便未能细细留意,此时方才得以看清对方的衣着样貌。
四目相接一瞬,温大娘子含笑问道:“不知这位娘子是——”
齐晴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是衡玉开口道:“这位是齐晴齐娘子。”
温大娘子一贯也算消息灵通了,只稍稍反应了一瞬,便大致猜到了对方的来历。
便目含友善地称赞道:“原来是前些时日被称为女子表率的齐娘子。”
齐晴闻言连忙摆手:“不敢当……”
她不过是在吉姑娘和萧侯爷的帮助下才得以与张老二义绝罢了。
“当得。”温大娘子笑着道:“娘子可莫要小看了此事的影响,便是我这久居病榻之人也是如雷贯耳了。”
看着那双带笑的眼睛,听着这善意的声音,齐晴莫名就觉眼眶有些发涩,低声道:“那也是吉姑娘的功劳……”
“也是娘子自己争气。”温大娘子看着齐晴,声音温和:“娘子如今以何谋生?我这儿有间瓷器铺,倒是正好缺个心细之人……”
齐晴听得一愣,而后感激地道:“多谢您的好意,我如今在早点铺子里做活儿,倒也轻松的。”
有意让二人先说上几句话,而并未插嘴的衡玉这才开口解释道:“大娘子误会了,今日带齐娘子前来,实则是为了旁的事。”
温大娘子聪慧通透,但却还是没能想到她们此行的真正目的。
或者说,是不敢想——
有些东西越是在意,越不敢轻易碰触,尤其是早已成了伤口。
而听到衡玉这句话后,温大娘子面上的笑意便凝淡了些,语气里掺杂了一丝自己都意识不到的试探:“……旁的事?不知有什么是我能帮得上忙的吗?”
第060章 验证
温大娘子身侧的婆子,也将目光真正定在了齐晴的脸上。
吉画师还没说明此行前来的真正目的,而又是在萧侯爷的陪同下,如此大的阵势,想来事情多半不会小了去……
而面前这位娘子的年纪……
难道说?!
婆子心中紧揪了一下。
“近日我做得一幅画,略微觉得那画中人的眉眼与齐娘子有些相似——”衡玉尽量叫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那么郑重其事,笑着道:“想着齐娘子的年纪也与令爱相仿,便带来同大娘子说说话。”
女孩子语气随意,却仍叫一贯稳重温和的温大娘子眼神剧震。
温大娘子几乎险些自椅中起身,双手紧紧扶在椅侧,定定地看向齐晴。
而此时,闻讯而来的二房夫妇刚同萧牧行罢礼,正要入内时,隔帘听着了此言,亦是神色一变。
单氏连忙打起帘子走了进来。
“大嫂!”
单氏的视线很快便捕捉到了那道灰蓝色的纤瘦身影,定了定心神,才望向衡玉:“吉画师之意是……”
看着众人的紧绷模样,衡玉再次道:“只是说说话而已。”
单氏会意。
她明白……
这些年来,他们蒙家为了找回鸢姐儿,不知用了多少法子。
可纵观所见所闻,但凡是走丢了的孩子,一百个当中又岂有一个是能被找回来的?
若是找得回来,堪称是奇迹了。
一开始,他们也曾幻想过奇迹会出现在自家身上,可是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
说句难听些的话,她和丈夫早对找回鸢姐儿不报任何希望了,之所以一直还在继续找,只是因为不想让大嫂失去支撑而已。
而这些年来,天南地北被找回来、或是被送上门来认亲的女孩子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结果没一个是鸢姐儿。
单氏如此对自己说着,以叫自己冷静下来。
帘外的蒙父堪堪回过神来,大步走进了室内,他的情绪起伏比单氏更要外露几分,顾不得同衡玉打招呼,便盯着齐晴问道:“……不知姑娘年岁几何?”
他此前带人去了外地洽淡生意,是昨日才风尘仆仆回到家中,方才忽然听闻萧侯爷来此,连忙就和妻子起身赶了过来。
却不料,萧侯爷竟是为鸢姐儿之事而来!
“二十二岁。”迎着一双双情绪紧绷的目光,齐娘子的声音有些微弱。
二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