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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点了点头。那件大事,世界上基本无人不知。不必再多说了,但关于它的后续,我还真是知之甚少。想不到这些苏联籍的专家此后经历的政审竟然长达两年!
“他们在校期间,契洛夫的成绩稍好一点,也稍微积极一点。当时阿木的父亲参与这个计划,多半是受了契洛夫的带动,那时候阿木才刚刚出生。所以阿木的父亲后来没有回来,契洛夫就始终认为是自己的责任。此后他没有结婚,全力照顾阿木的母亲和小阿木,他是小阿木的教父。”
“教父?”我问。
“嗯…”金列科娃默默地说,“回国之后,契洛夫放弃了政治信仰,皈依了东正教,为此险些遭受第二次斗争,还好有高层人物过问,才保证他始终作为专家学者的身份存在。20世纪末,契洛夫是俄罗斯地质界的宗师泰斗。小阿木就在他的抚养下长大成人,苏联解体之后,年富力强的阿木抓住机会,成功从技术人员转型成了企业家,凭借着矿石买卖赚了大钱,完成了资本积累,此后经过二十来年的苦心经营,成就了现在的世界顶级富豪。这其中当然离不开契洛夫的帮助。正因此,阿木极力想让契洛夫享受到世界一流的晚年生活,才请他到卡瓦杜岛上游玩。他们上岛的时间是22天前——即2010年3月4日,入住于岛上唯一的六星级酒店香格里拉…”
“3天之后,也即3月7日,阿木因为不可抗力必须立即返回莫斯科——我查证过,这的确是真的。克里姆林宫里的大老板发了脾气。全俄罗斯的富豪都战战兢兢。留契洛夫一个人在岛上。又过了两天,契洛夫就失踪了!”
“我们接收Q先生的任务,是一天前。”我接着说,“也就是说,契洛夫失踪距离阿木联系Q先生,这之间已经有十五六天!”
“所以情况并不简单。”金列科娃补充,“卡瓦杜岛总面积只有16平方公里,地理构成极其简单。岛上只有一座森林,一片湖,原住民居住的城镇和驻军军营,此外就是大片大片的海滩。契洛夫失踪之后24小时,他留在岛上的助理就把失踪事件报告给了阿木。阿木很着急,动用了美国方面的资源,调动了岛上的100名美军一起搜救,迄今为止仍然没有任何发现。契洛夫教授失踪之前,据说携带了全套装备。即便如此,失踪了这么久,他生还的机会也相当渺茫。阿木先生已经对这种可能性有所预料。他的意思,契洛夫教授身为他的教父,即使万一不幸,也要我们查明他的最终下落,以使阿木先生有所慰藉。”
我们分享着这些情报,其实谁也不了解更多。即使同一份情报,分别由我、金列科娃、阿奎斯或者浩二来分析,侧重点也会大相径庭。而我们之间暴露出的差异才往往是情报里蕴涵的最重要线索。
“好了,情况大致是这样,谁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在静默了几分钟后我拍拍手。
“有!”
说话的是阿奎斯,这个玛雅子嗣紧紧地抿着嘴唇,目光坚毅:“冯,我请求退出这次任务。”
“理由!”
“待在这里,等我的刀!”阿奎斯说,“在我们的部族,勇士遗失战刀是绝对不可原谅的过失!我有预感,那个人一定还会来的。我在这里等他,等我拿回战刀,再去跟你们会合!”
“不合适!”我断然否决,“阿奎斯,我们是一个团队。”
阿奎斯没有做声。
“阿奎斯,任务迫在眉睫。契洛夫参与过1959年的行动,今年至少也有70多岁了。他已经失踪了十五六天。即使还活着,恐怕也挺不了多久。”我伸手拍拍阿奎斯的肩膀,“那个人带走了你的刀,已经过了几天,他却始终没有再露面,而我们不是也感觉他没有恶意吗?”
阿奎斯沉默良久,点了点头。
那时我绝对想象不到,阿奎斯丢失的那把猎刀,后来竟会在绝难预料的关头,以决然不可想象的方式出现,甚至成为了我们这次事件的关键转折。倘若这一次不是我坚持要阿奎斯参与这次行动,那么可能我们这个小队出动的三人,都会全军覆没!
2010年3月28日,下午13点45分。南太平洋群岛,斐济东南,一艘豪华游艇风驰电掣般掠过水面。
“阿尔吉列夫斯基!”驾驶座副座上的人回过头,向我们伸出手,自我介绍,“我是阿木先生的助理。情况紧急,就不多说了。契洛夫教授失踪至今已经超过15天!我们一定要尽快找到他。契洛夫教授与阿木先生情同父子,阿木先生对此事非常重视。只要找到教授,酬金绝对不是问题!”
这是一个40来岁,很精明干练的俄罗斯人。身材健壮,西装革履,胡须刮得很干净,看起来和影视作品里粗豪的俄罗斯人形象完全不同。英文说得非常流利,一副精英派头。
“事情突然,我们只能保证尽最大努力。”我说,“也请你们理解。”
阿尔吉列夫斯基说:“当然,当然。冰之女神金列科娃小姐的芳名,我们都是很仰慕的。这次你们既然亲自出手,我想事情是一定可以成功的。”
我心中一动,反问道:“契洛夫教授已经失踪这么久,你可以担保他至今仍然活着?”
阿尔吉列夫斯基立即摇头:“不,不!谁也没办法担保。但我有信心!我相信万能的主会庇护着他的子民。契洛夫教授是我们俄罗斯最受尊敬的学术泰斗,一生襟怀磊落,为人清白,他一定不会出事。”
我点点头,说:“但愿如此。”
游艇在海上行驶了三个多小时。阿尔吉列夫斯基说:“到了。”
我们举目望去,茫茫海面上并没有岛屿的踪迹。突然,发现海面上出现了一列舰队,这列舰队的外围是四艘驱逐舰,中间是一艘巡洋舰率领着三艘大型补给舰。这些舰船倘若开足马力,瞬间就会抛下我们这艘小小的豪华游艇。但它们此时的速度很缓慢,似乎正有意等待什么。
15分钟之后,我们四个人和阿尔吉列夫斯基一起登上了补给舰,停在舰上的一艘舰载直升机立即发动。我们登上直升机,飞向高空。舰队也开始加速,在空中看着壮观的舰队在大海上扯出条条白浪,直升机不断攀升,载我们过来的那艘小游艇已经看不见了。
“这是上岛最快捷的方式。”阿尔吉列夫斯基耸耸肩,“不幸中的万幸,我们赶上了两周一次的补给,军队的设备永远是最好的。”
我问他道:“这附近的海域,都在海军的势力范围之内?”
阿尔吉列夫斯基回答:“是的,我们计算过,如果以奇兵突袭拉瓦杜岛,准备充分的话,也可以在海军反应时间之前突袭成功。但是附近若干海里之内,都不存在势力辐射的空白。海军一旦全力搜查或者追击,即使再小的船舰也逃不出他们的监控。所以,不存在从海面上把契洛夫教授绑走的可能性。契洛夫教授已经76岁了,海盗们绑架他,唯一的目的只能是赎金,但是要绑走契洛夫教授又不被发觉,除非海盗们有国家级别的反侦察潜艇。相信我,冯,即使契洛夫教授是阿木先生的教父,他也不值得让海匪们花这么高的成本。”
“就是说,教授现在一定还在岛上!”金列科娃紧接着问。
“是的,美丽的女士。”
“你保证?”
“我保证!”
我们都静了下来。驾驶这艘直升机的是一位现役美军飞行员,对我们的交谈充耳不闻。直升机似乎漫无目的地向前开去,海上的舰队早已经被甩得无影无踪,浩瀚无边的大海在我们身下尽情展开胸襟,海的尽头,可以明显看到我们这个星球的曲面。
天已经黑了。海面上出现了一轮硕大的圆月。或者是因为我们飞行在空中,月亮看起来格外大格外近,海水在月光的照映下反射出粼粼波光,美丽得无法形容。我们都不说话,连呼吸也刻意放轻了,静静地望着宁静的海面。海面的尽头终于出现了一片璀璨的光亮,像倏然浮上海面的一条星河。
那就是卡瓦杜岛!
20点18分,我们四个人、一条狗成功着岛。
岛上早有一行军车在等我们。我们下了直升机,立刻就有全副武装的美国士兵跑过来,提过我们手中的箱子,同时检查是否携带放射性、生物、化学武器,排查过后,他们客客气气地把我们领上车,我、金列科娃和阿尔吉列夫斯基坐一辆车,浩二和阿奎斯领着老狗坐第二辆。
阿尔吉列夫斯基凝视着车窗外闪烁的灯光,叹了口气,说:“非常抱歉。知道各位十分辛苦,但是希望尽快进入状态。契洛夫教授可能撑不了多久。”我点点头。
军车直接把我们载到了岛上的军事基地。车缓缓开进基地的时候,我就知道情报有误了。以这个基地的规模,岛上的驻军绝不可能只有100人,而且我注意到给我们开车的士兵和迎接我们的士兵都露着胳膊,胳膊上的肌肉发达,眼神锐利,装备精良,也绝不是我们事先想象的那种在岛上不愁吃喝百无聊赖的形象。
基地的入口有士兵荷枪实弹地把守,内部停着两辆武装装甲车,车上的穿甲弹都是实弹满载。我和金列科娃互相望望,眉眼中都有忧色。众所周知,美国军人是世界各国军队里最不讲究军容仪态的。以至于当年日本的战争狂人佐藤贤了对美军的实力嗤之以鼻,导致后来吃了大亏。某种程度上说,美军的军容之散漫是他们国家自由精神的一个反映,并不代表美军不善战或不能战。我们在这座岛上基地所见到的军人,在我看来每一个兵都正处于备战状态。这只有两种可能:其一,岛上最近出了大事。但即使契洛夫教授的教子是世界级富豪,这也不过是个失踪事件。另一种可能是,这些岛上驻军并不是随便派遣在此的。他们没有丝毫闲散的样子,都是出色的精英。这样的几百精锐军人配以大量先进武器,驻守在这原住民不过3000人的弹丸小岛上,为的是什么?
我还没理出头绪,军人们已经将我们引入一座营房。面积并不大,亮着灯。进去的时候,正看见一个穿着黑袍的老人背对着我们,庄严地站起身来。说道:“愿主饶恕我们的卑微和狂妄。阿门!”
他转过头来,这是一位已经上了年纪的老人,头发眉毛都已经花白,没有蓄须。眼神明亮,神情十分严肃。我注意到他的黑袍胸前挂着一个小小的金色十字架。他显然也注意到我们这些新面孔,但眼睛里的精光只一闪,一个字也没说。
阿尔吉列夫斯基似乎认识这个人。他深深地躬身施礼:“穆勒牧师!”
“阿尔吉列夫斯基。”那老人,穆勒牧师回应道,他的语声深沉而威严,“太晚了!你真的相信这些人能救出契洛夫教授吗?主的圣光在照耀着你们,要获得救赎,除了祈求主仁慈的宽恕,就只能企望你们自己真诚地悔过!”
他不再说下去,黑袍一振,径直走出军营。关于随军牧师,据我所知,在美军之中是有年龄限制的,一般不会超过40岁。而穆勒这样一位年纪已高的牧师,为何还在岛上服役,是什么原因呢?阿尔吉列夫斯基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说道:“穆勒牧师是岛上的随军教士。他已经在岛上40多年了,本来早该退役,但岛内上上下下,军民都很尊敬他,这里又是休闲胜地。”
这时军营里一个人冷哼了一声,说:“不要胡乱代表我!”
阿尔吉列夫斯基立即说:“当然,尊敬的韦布中尉!”
顺着话语声,我们看到了这个人。与苍老而威严的穆勒牧师完全不同,这位韦布中尉是典型的身经百战的美国军人。他看上去至少有50岁,平头,两道白眉,短而硬的白色胡楂,神情严谨淡漠。而他裸露着的肌肉、发达的脖颈和手臂显示了他极其剽悍的个性。若是与他针锋相对,恐怕只有我和阿奎斯勉强可以一战。至于浩二,可能在15秒钟之内就会被他扭断脖颈!难怪他能在遍布精锐的卡瓦杜岛上做上主官。
穆勒牧师应该是这个岛上资格最老的人了,但与韦布中尉似有不合,我们刚进军营的时候,就听见他们的谈话似乎正产生歧义。
这时候韦布中尉明显已经消了气,他对阿尔吉列夫斯基和我们都点头招呼,说道:“请坐。军营条件简朴,抱歉。阿尔吉列夫斯基,这就是你们紧急找来的人?”
阿尔吉列夫斯基说道:“是的,这四位都是世界顶尖级的精英。”
韦布中尉冷冷地说:“我对此表示欢迎。希望四位精英可以代替我那些不成器的手下,把老契洛夫一根汗毛不少地找回来。”
他话语中的不满之色昭然若揭。我暗暗扯了扯阿奎斯,叫他不要动怒。阿尔吉列夫斯基赶紧把话接过去:“哪里,这么广阔的面积,如果没有军方的协助,我们还是十分吃力。不管怎样,中止搜救的命令下达之前,还需韦布中尉尽力协助我们。阿木先生一定会记得韦布中尉的好处!”
“那并不重要。”韦布冷哼了一声,转过身去,刷的一把拉下一张比例很精细的岛上军用地图,“我还是要提醒你们,契洛夫教授在酒店里租了一套十分精良的探险装备。岛上主要的三大区域:森林、湖泊和居住区,我们都已经排查过,甚至还出动了直升机!这帮有钱人专爱惹麻烦!我们的士兵已经将森林从头到尾搜查了一遍,毫无异常。这座岛上连像样的野兽也没有。唯一的一种拉瓦杜蛇,蛇毒的血清酒店里就有,每个外出探险的人都会随身携带。拉瓦杜蛇蛇毒并不猛烈,被咬的人要一个小时以后才会出现试敏反应,契洛夫教授不会迟钝到一小时之内都不注射血清。”
“水下呢?”我问。
韦布中尉仍然盯着阿尔吉列夫斯基,不正眼看我们:“水下已经用声纳彻底滤了两遍,不要忘了我们是海军陆战队!水下根本没有1米以上的东西,除非契洛夫教授已经被分尸了!”
浩二厌恶地皱起眉头。阿尔吉列夫斯基也苦苦一笑。
“但是教授始终没有被发现,这是事实。”我说,“那么,居住区?”
“我们没有获权对岛上所有居住区进行彻查。”韦布中尉说,“从有军人上岛起就没有。那时候这岛就这么大,岛上的东西一眼就看得清。现在宾馆酒店公寓盖得乱七八糟,一时哪里查得过来。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这岛上的任何居民和游客,在教授失踪之后,都再没有目睹的记录。你们也知道,这座岛现在在发展什么该死的旅游业。每天24小时灯火通明,几乎每分每秒都有人在活动!如果这么长时间内始终没人看到他,我宁可相信他根本就不存在。好了,现在,你们几位精英,事情是你们的了。”
他转过身来,双手按着桌子,两眼灼灼地望着我们,摆出送客之意。
20点55分,仍旧是那两辆军车把我们送出军营,武器装备也交还给了我们,住进早已预订好房间的豪华酒店。这座酒店的服务对象都是世界级的富人,奢华程度自然不用说。阿木的财力,富可敌国,自然不至于在这种事上计较,给我们安排的是一整套总统套房,我们四人各自都有独立的套间。整整一天舟车劳顿,都有些累了。但契洛夫失踪事件是如此急迫地催促着我们。以至于简单看了一下房间之后,谁都没有休息。包括阿尔吉列夫斯基在内,都聚集到一间房间里,商量下一步的对策。
“不管怎样,休息是必要的。”阿尔吉列夫斯基叹着气,“这没办法勉强。今晚请各位安心休息,明天一早投入救援工作。”
我对大家说:“明早6点30分,仍旧在这里集合。阿奎斯,你有什么思路?”
我特意指名向阿奎斯提问,是因为他是部族里首屈一指的优秀猎人,追踪猎物的技术炉火纯青。嗅觉更应是非常灵敏的,而追踪和搜救,本来就是一体两面。
阿奎斯沉吟半晌,说道:“没有看到踪迹之前,还不能断定。我需要先看看教授最后出现过的地方。”
阿尔吉列夫斯基说:“这个没有问题。教授最后失踪的所在,是一处野外探险的营地。宿营地现在还有士兵在严加保护,一直没有破坏。明天一早,就请各位从那里看起。”
我说:“好,那就先这样。大家各自回去休息!”
众人都答应,随后便纷纷散去。我也伸了个懒腰,这才感到倦意像烟云一样升腾起来。我打了个呵欠,躺倒在足以把我淹没的柔软大床上,衣服也没脱,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正酣眠得自在,突然听到门外传来砰砰的用力敲门声,我从睡梦中惊醒,一跃而起,三两步跃到房门侧面靠墙而立,低声问:“谁?”
门外传来浩二猴急的声音:“老大,我!”
我晃了晃头,望了望腕上的夜光表,刚过零点,不禁怒道:“你小子不老实睡觉,在我门外鬼叫什么?!”
浩二低声道:“老大。我发现了一个大怪事!紧急怪事!想来想去,也只有先告诉你。”
我开门让他进来。浩二衣着光鲜,一副小花花公子的派头,呼吸却很急促。进了门来,一把抓住我的衣服,说道:“老大,跟你说了,可不要不信!”
我说:“你说就是。”
浩二用力深呼吸,平稳住心弦,说道:“老大,刚才大家分散之后,我回到房里,待了一会儿,觉得不累不困,就换了身衣服,带了点钱,打算去酒店外逛逛。”
我听他语焉不详,心中好笑,说道:“找美女就去找美女,绕那么多弯子干吗!”
浩二急道:“嘘!小声点。可别让金列科娃姐姐听到!”
我这才恍然,笑道:“怪不得你有事不去问她,却先来找我。好了,不要绕弯子,说吧,碰到了什么怪事?”
浩二继续说下去:“结果不知道是我面生还是怎么,走了一遭,一个美女也没来找我。我奔着人多光亮的地方走,结果走到了他们的镇子里。老大你知道,这座岛现在唯一与外界交流的方式,就是旅游业。”
我困意盎然,急着说:“你哪里来那么多废话?”
浩二急道:“怎么是废话呢?你听我说。这岛上不是主要旅游业吗?所以直到这时候,镇子里还开着许多小店,有不少游人在里边乱逛。旅游业你是知道的,小店里卖的,都是些土特产,当地手工什么的。我反正找不到美女,就跟着在里边逛。结果,我看到了这个!”
他说着,变戏法似的从怀里一掏,就掏出一柄刀来!
我一看,眼睛就跟着直了!
这分明是在新加坡别墅外被神秘来客带走的,阿奎斯的那把猎刀!
“怎么样?咄咄怪事吧?”浩二见我也愣了,不禁得意非凡,“怎么能想到这把刀会出现在这里?比咱们来得都快!仅售18美元!”
我翻来覆去捧着刀端详,却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仔细看去,却又的确是阿奎斯那把。阿奎斯的猎刀是手工打制,这个我们都知道,绝不会有一模一样的仿制品。但一眼望去,就是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奇异感觉。浩二见我反复端详,还以为我怀疑他买到了假货,指着刀鞘说:“没错的老大!看,十三颗金星!这个我们都知道,绝对错不了!”
我也摸不到头绪,便把他打发走:“好了,这把刀先放在这里。你小子快回去睡觉,不要再出去乱逛。这刀究竟怎么样,等明早上阿奎斯自己看过再说。”
第二天清早,2010年3月29日晨6点25分。
阿奎斯呆呆地望着那柄猎刀,已经连续望了15分钟。因为这柄刀的关系,我提前半个小时起床,叫醒阿奎斯。
“不是!”阿奎斯突然道。
浩二当时就急了:“阿奎斯,我没有必要弄一把假的来讨你人情。这明明是你的刀,十三颗金星,没有错。”
“刀,的确是我的!”阿奎斯缓缓说,“你们看这里,这一小块红渍,是我小时候玩刀不小心割伤了手,留下的血渍。年深日久,都渗入到了木纹里。就算有人要仿制,也不可能仿制得这么像!这的确是我的猎刀。但,不是我丢的那把!”
“什么意思,你有两把刀?!”浩二开始头大。
“不,我当然只有一把!”阿奎斯也朝浩二瞪眼睛,“我们部族的勇士,从小就会得到这样一把刀作为礼物,以后终身佩戴。刀在人在,刀亡人亡!绝不再换。”
“可你又说这刀不是你的…”
“对!不是。”
“你只有一把刀!阿奎斯,我…我…”浩二彻底无语了。
我伸手止住浩二。
“刀,的确是我的。这没有错!”阿奎斯说,“这样的猎刀,我也的确只有一把。但,这把刀不是我丢了的那把。至少,不完全是。”
我听到这里,就隐约懂了他的意思。
只听阿奎斯又道:“刀子本身,一丝不差。但附着在刀上的精髓,那些勇敢和杀气,都不见了!它现在就是一把普普通通的刀!再不是我们部族勇士所凭依的,视之为勇气和生命的那把猎刀!它…失了魂!”
一把刀失了魂,这无论如何都足以堪称极怪的怪事。人类是否有魂灵,迄今为止,仍然被视为科学史上一道极难攻破的谜题。尽管世界各大宗教对此都持肯定态度。而人类失魂的事件,也偶尔即有耳闻。但一把刀失了魂,这种事情发生的几率,比人类失魂,无疑还要小很多。至少活在世界上的人类,倘若魂灵存在的话,每一个都有魂灵。但刀呢?有资格拥有所谓“刀魂”的刀,在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所有刀里边,凤毛麟角。
“中国古代,有所谓宝剑藏锋的说法。”我说,“据说宝剑是有灵性的。如果遇不到它的真命主人,或者被污秽的东西玷污,就会失去它的锋芒和光泽,变成一块凡铁。但这个事情,和阿奎斯这把刀,还不太一样。”
金列科娃也点点头:“阿奎斯本人就是这把刀的主人,不存在不得其主的可能。污秽看起来也不太像。阿奎斯这把刀是杀戮无计的猎刀,不是君子之器的宝剑。”
“所以看起来它倒像是真的离了魂…”我沉吟,“本想在这个行动之后再着手帮阿奎斯找这柄刀。想不到刚上岛,就遇到这样怪事!”
门外传来敲门声,浩二过去开了门。阿尔吉列夫斯基匆匆而入。见我们一个个神情怪异,不禁一怔:“各位真是信人,这么早就起来了。怎么样,可以开始行动了吗?”
“当然可以。”我言不由衷。
2010年3月29日上午8点08分。卡瓦杜岛,契洛夫教授失踪的营地。
“契洛夫教授最后出现就在这里。”阿尔吉列夫斯基说道。
尽管被失魂刀弄得不知所措,阿奎斯还是很敬业,立即俯下身去,察看相应的一连串轨迹。对于阿奎斯而言,哪怕蚂蚁般大小的蛛丝马迹都难以逃出他的耳目。术业有专攻,我和金列科娃知道帮不上他什么忙,索性向两边散开,关注起周围的地势来。
不关注则已,一看之下,倒是有所醒悟。我连忙问阿尔吉列夫斯基:“这里的地势,似乎很高?”
“卡瓦杜岛上没有山峰!”阿尔吉列夫斯基说道,“岛中间是湖,地势下陷。算是一个盆地的形状。这个营地位于森林和居住区的交界,从地势而论,的确比较高,可能是整座岛上,几个制高点之一。南太平洋海域气候湿润,阴晴不定。一旦突降大雨,地势低的地方很可能有危险。教授选择在高地上扎营,是很明智的。事实上,当天也的确下了一场雨。就是这场雨把周围痕迹冲得一干二净,增加了难度。”
我同意他的观点:“教授是一个人出去?”
阿尔吉列夫斯基有些讪讪地说道:“是的。我曾经提出跟随,被教授强烈否定了!教授年纪一大,脾气也跟着大起来,很反感别人瞧不起他,凡事都喜欢亲力亲为。其实拉瓦杜岛无非这么大地方,所谓野外探险也是有限的。教授出去之前,在酒店里租用了整套的野外探险设备,还有武器。设备很全,都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