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但你需要我待在实验室里…”
它并不是什么都知道！“可上面更重要。我会时刻通知你这儿的情况，怎么样？”
兔子的脸上突然快速闪过一连串表情：愤怒，紧接着是了然于胸的一笑，但笑容一闪即逝，仿佛兔子后面的驱动者不希望这笑容被人看到似的。最后，它发出一声做作的叹息，“唉，你们总是这么疑神疑鬼。好吧，我满足你的愿望——”它在洞口旁跳起了优雅的舞步——“就此撤退，帮你抵挡来自上面的危险。”它露出了一口大白牙，“我期待着得到所有的报酬。你知道我的能力。”
“当然。为防止发生意外，”——以及你想制造意外的企图——“我们中的一个会充当你的联络人，协调你和你的地面行动。”
【短信】瓦茨→布赖恩、安达：
庆子？
【短信】安达→布赖恩、瓦茨：
交给我好了。
兔子又挑衅似的转了一圈，随后，它的所有影像、痕迹，都从这间有着塑料墙、老式水泥地的小房子内彻底消失了。阿尔弗雷德关闭了剩余的互联网连接。现在，这里只剩下一堆旧衣服、一辆手推车、一个在地板中央的洞…还有一个受害者。
图书馆动乱的声音依旧源源不断地从山上传下来，令人放松。
【短信】瓦茨→布赖恩：
实验室的数据怎么样？
调查设备传送数据已经有几分钟了。谎言能蒙混过关吗？甘布克能放弃他的理论吗？
【短信】布赖恩→瓦茨：
已完成百分之二十。尽管还要做更多的分析，但在我第一眼看来，这些实验室是无害的。
太好了！
【短信】精灵大王→精灵小王：
前进，我的朋友！哈西克的混蛋们害怕了！
哈西克人开始向后退却，在蒂姆·翰恩的前方留出了一片空地。他驱动着装载机继续前进，一路碾压着挡道的机器蜘蛛。双方对峙的战线也发生了移动，现在他几乎来到了图书馆正南方的入口。敌人已经处于劣势，精灵公会一方有更多的实体人来到了现场，意味着有更多的视觉特效支持。不过，哈西克公会的远程参与者达到了二十多万个，而虚拟精灵的数量还不到他们的一半。图书馆另一侧的卸货平台旁是一座小山包，地方太小了，容纳不下太多的实体人。在那儿，哈西克公会——世界级的公会——占据着优势。“危险的知识”来到此处，指挥着一场照亮了北方山谷的空中演出，声势极其壮观。在声光指引下，哈西克援兵黑压压地从山上冲了下来。
蒂姆竭力跟踪着整个局势，同时忙着踩踏每个能踩踏到的机器蜘蛛。今晚，双方都有出彩的地方，足以让两个公会在明年有足够的谈资；但他仍然有机会赢得一个干脆的胜利。今晚，精灵公会有机会从边缘市场跃升为整个世界的主角，变得跟哈西克、普拉切特和宝莱坞的巨头一样。他们需要的只是令人生畏的一击，一次足以清扫哈西克人和他们之间上空所有特效的打击。他驱动着大智兽，他的迷雾和迷雾中的钢铁，在战线上来回穿梭，践踏着机器蜘蛛的残骸，但他怎么也想不出还能有什么更壮观的举动。该死。
好在他身边还有全世界的精灵，他们的智慧无与伦比。
【短信】精灵大王→精灵小王：
解锁我装载机上的过载功能。
翰恩照办了。
精灵大王的影像迟滞了一阵子。通过技术员视窗，翰恩看到它的动力装置将电容充到了快要爆炸的程度。
接着，精灵大王像个人类运动员似的向前冲去…上帝，它一下子跳过三十英尺，跳到蛇形路旁的草地上。它看了看北部的山谷，然后通过虚拟的和真实的两种渠道对着“危险的知识”大吼一声。真实的声音把人的耳朵都快震聋了。
“嘿，你，渺小的‘危险的知识’！你我是棋逢对手，对吗？”
卸货平台旁的谷地上，“危险的知识”对着装载机晃了晃拳头，“真正的对手！”
“但我们中只能有一个胜利者。”
“当然！而且肯定是我，大家都知道。”“危险的知识”朝着数百万个虚拟的支持者挥了挥手。（但蒂姆能分辨出，其中大部分都是伪造的影像。）
“也许。”精灵大王再次跳了起来，这次跳向卸货平台的边缘。整个机动过程令人震惊。想想看，影像内部是重达好几吨的实体机器。“但是，整个冲突的目的是什么？”它一挥手臂。拉拉队长成了上帝，所有精灵都将音响开到最大功率，放大它们的吼叫声：
“这是我们的地盘！”
“这是我们的图书馆！”
“我们需要真正的书！”
“是的，”精灵大王说道，“我们战斗的目的是为了图书馆。应该由图书馆来决定！”
听完这句话后，所有的精灵声效都消失了，不安的寂静笼罩着精灵们。有的时候，网络公会喜欢滥用隐喻，说出的话在旁人听来就像胡言乱语。翰恩朝四周看了看，观察着精灵大王引发的寂静。让图书馆来决定，听上去不错，但怎么才能办到呢？
北部谷地上传出一阵狂笑。敌人也得出了相同的结论。我们没戏了。翰恩想着。但随后，他注意到“危险的知识”没有笑。那家伙向山上前进了一段距离，和精灵大王眼对眼地相互瞪着。现在，双方都陷入了一种奇异的寂静。
不知怎么回事，“危险的知识”知道精灵大王说的是什么意思。“那么，”哈西克人的上帝终于开口了——如丝绸般高贵的嗓音响彻整个图书馆上空，同时深深钻入全世界观战者的内心深处，“你想让图书馆来决定，将由谁来照顾它、拥有它？”
“还有，里面的书到底该有多真实。”精灵大王带着几乎像是友善的笑容接口说道，“我提议，把问题提给图书馆——让它选择，我们中谁才是它真正需要的。”
“哈！”现在，“危险的知识”也笑了，但笑容显得如此狰狞凶恶。那家伙向山下走去。每跨出一步，它的身体影像都相应变大，完全符合透视原则，它的眼睛始终瞪着精灵大王。通常情况下，如此普通的视觉效果不可能赢得敬意，但它却十分符合此时的情境。而且，那个在背后驱动影像的人，在影像长高的同时，完美地维持了盔甲的几何图形。
“危险的知识”转身面对数百万个虚拟的支持者，“挑战是公平的。我向知识的追随者们号召：跟我一起给敌人以最后一击。让图书馆看到，我们才是它未来的和最伟大的支持者。让图书馆向全世界展现它的选择！”
寂静被打破了，通过在校园里新找到的或是从精灵手中夺来的功率放大器，数百万个哈西克人发出了巨响。
所有的玩家——包括机器人、真实的或是虚拟的人——又重新投入了战斗。卫兵和管理员向精灵阵地发射火球。翰恩的大智兽又开始踩踏。图书馆的大合唱翻开了新的章节，旋臂上的战斗变得比刚才更耀眼了。但是，现在的战斗号角是为了取悦图书馆。图书馆也真的在光照下发出了光芒，照亮它的光柱似乎来自它上方无尽的高空。光线完全是虚拟的，但它出现在每个视点之中。
翰恩随着大伙一起发出呐喊。他被此刻的场景深深地打动了。战斗进行得远比他想象中的更加激烈。部分原因应该归功于普通观众，他们代表了世界的觉醒；另外的部分原因得归功于实验室和圣迭戈分校管理层的容忍和默许。娱乐业的大佬在现场四处转悠，他们可能会在将来带来大笔的现金流。要不是今晚战斗的双方都制造出了精彩的场面，这一切都不可能实现。新的艺术设计，虚拟影像包裹着实体，他们的机械军队——这都是今晚的亮点。
然而，不管是哈西克人，还是精灵，所有人的希望都变得渺茫起来。如果图书馆不“回答”，或者它的回答只是更多的影像，那么再过三十秒，现场的火热就会慢慢消散，而且大多数人——甚至包括蒂姆·翰恩——会开始觉得有点傻。这就是许多短命团体的命运，尤其是那些开头非常成功的团体。伟大的诺言能带来伟大的成功，但首先必须实现诺言。
精灵大王到底在想什么？翰恩打开了技术员和艺术家视窗。他通过精灵的视点、空中的飞行视点、甚至是实验室的设备视点观察着。他想不通精灵大王为什么要这么做。最好能找些招数，将大家的注意力从无法兑现的诺言上引开。
战场已经收缩到了图书馆四周，敌对双方你来我往，使用各种招数，慢慢地竟形成了和谐的节奏。音乐声渗入了叫喊声。过了—会儿，所有本地声音都和乐声变得同步了，每个人的叫声都喊在拍子上。音乐声越来越大，翰恩注意到功率放大器中有来自警察局和消防局的设备。为了给此次行动增光添彩，有人不惜冒实体犯罪的风险。
然而，没有确凿的结果，这一切都将变得毫无意义。
事实上，有节奏的叫喊声仅勉强维持了数秒钟，随后又蜕变成了混乱。什么也没发生，也没有人指望着还会发生什么。但是…又传来了另一种声音，大地也发出了一阵阵的战栗。十年前，蒂姆·翰恩经历过类似的感觉——玫瑰峡谷大地震。
翰恩害怕了。他关闭了所有叠加图层，用裸眼惊恐地观察着。真正的灯光在现场来回晃动，照在每个实体参与者的脸上，也照亮了大型机械那棱角分明的身体。来自天堂的虚拟光柱已经消失了。图书馆偶尔也会被照亮，但更多时间是处在阴影之中。
大地的震动变得更强烈了。图书馆的墙壁和天花板似乎都在颤抖。已经傲立了几十年、经历了玫瑰峡谷地震的双金字塔建筑——它在发抖，上千吨的混凝土在发抖。
该放音乐了。
现场充斥着尖叫声。很多人还记得玫瑰峡谷，但更多的人是因为眼前的奇迹——他们唱起了歌，配合着眼前的场景，歌声传遍了整个世界。
图书馆在摇摆，一会儿这部分沉下去，一会儿那部分又升起来。它晃动的样子就像是在跳舞——不是踢踏舞，而是一个双脚牢牢站在地上的人的舞蹈。翰恩意识到并没有发生地震。有人劫持了建筑的稳定系统。他以前读到过，一幢动力充足的建筑几乎能在任何地震中生存下来，除非地震在它正下方开了条裂缝。但是，此时此刻，动力被反过来用在了建筑自己身上。
有节奏的摇摆变得更明显了，往左十二英尺，接着又往右十二英尺，然后是上下摇摆。看上去，部分建筑像是快和其余部分分离了。天花板跳的耸肩摇摆舞慢慢传到了外部的支柱上。一阵既像是真的、又像是天才创作的声音响彻现场——也可能是两种声音的混合体，听上去像一座大山被从它的根部撕开了。
支柱交替地摆动着…图书馆开始行走了。翰恩是通过裸眼观察到的，所以看上去或许不像虚拟影像那么壮观。以一种令人窒息的节奏，第一条五十英尺长的腿迈了出来，接着，另一条又明显地抬离了地面，向着精灵大王的方向迈出了几码，随后又在岩石的挤压声中放了下去。建筑的剩余部分和它们一起，以图书馆的中心——设备间——为轴移动了。
精灵大王走上前去，抱住了最近的一根支柱。音乐变成了胜利的凯歌。欢呼声震彻了全世界，尽管听上去还显得有些不确信，还有些惶恐。
【短信】汉森→夜班职员：
这是不是一次值得载入史册的大事件？
图书馆做出了选择。
25 你无法再依靠艾丽丝
【短信】布赖恩→安达、瓦茨：
该死！国土安全部会对此做出反应的。兔子先生疯了吗？
【短信】安达→布赖恩、瓦茨：
它声称，“图书馆之舞”只会引发联邦调查局的干涉，反而会给我们赢得更多的时间。
【短信】布赖恩→安达、瓦茨：
好了，我已经下载了所有发自调查设备的数据。感谢上帝，有了这些数据，我们就能判定那些实验室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阿尔弗雷德已经在按计划开始撤退了。他骗过了他的朋友们，但是…他对艾丽丝·宫的攻击怎么样了？如果她仍然保持着清醒，无论什么样的撤退步骤都是徒劳的。
“联邦调查局请求授权，以控制冲突区域。”
“基于何种理由？”说话的同时，鲍勃·顾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图书馆。光是实景视窗中的影像就足以使人震惊不已。这是一幢二十世纪的混凝土巨兽，原本像古老的城堡一样蠢笨，可是今晚，它却在行走之后仍能保持完整。
“理由是，有充足的证据表明区域内发生了违反联邦法律的行为，例如——”一连串对法律的引用出现在鲍勃的视窗内，“联邦调査局认为这实质上是对联邦建筑的攻击。”
鲍勃犹豫了一会儿。现场的确有犯罪行为，尽管圣迭戈分校尚未正式上报。到目前为止，联邦调查局觉得这仅仅是一次普通的执法行动，不需要监控小组出动。监控的重点——他的重点——是监视加打击。先是监视，然后实施打击。这场骚乱是为了掩护什么呢？他瞥了一眼实验室的状态数据，仍然全部是绿色。终于，他回答道：“拒绝请求。国土安全部一直在监视这一区域。不过，请把我们的初步分析发给圣迭戈的警察局和救护队，以及校园的校警。做好准备随时启动应急网络。”
“初步分析发给圣迭戈警察局和圣迭戈分校校警。遵命，长官。”
鲍勃的目光又转回图书馆。它依然矗立着，但充满了危险。
他的分析师显然是这么认为的。在过去的三十秒内，整个分析师链条差点散架了。艾丽丝让结构工程师展开分析。长篇报告中喋喋不休地谈论着图书馆是怎么“行走”的，以及给里面和附近的人带来的危险等等。海军陆战队的网络节点也深深地卷入了讨论，他的手下同样为此兴奋不已。这种情形是无法接受的。
鲍勃坐直身子，开口道：“各小队注意！做好行动准备。”虽然需要他们实际出动的概率仍然接近于零，但该命令可以让他的人进入各种攻击装置。更重要的是，它能转移他们的注意力。海军陆战队的网络节点摆脱了纠缠，进入了严格协调的攻击准备程序。鲍勃又观察了一阵子被转移了注意力的分析师集群。艾丽丝已经设法让他们摆脱了图书馆话题。结构工程师不再是讨论的焦点。图书馆行走了，它想掩盖什么呢？他的职责是监控和预防最致命的意外。例如，生物实验室仍然安全吗？美国大陆西南部其他地区都发生了什么？
他转身走出办公室，进入一条狭窄的隧道，隧道通向他自己的发射平台。分析师视窗跟随着他，挂在他视角的右方。艾丽丝又增加了 1500 名新分析师，大多是生物学和药物学方面的研究员。
天花板在隧道的末端划了个弧线，变矮了。他的攻击装置是一架小巧的飞行器，它的设计是两种因素相互妥协的结果——因素之一是到达目标的时间，因素之二是尽量让战斗指挥官隐身。从隧道内看过去，只能看到它开启的舱门和部分黑色机身。他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但没有加载安全囊。
艾丽丝在干什么？他看到分析师集群在不断增大，已经变得比任何全球行动所需的还要大。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圣迭戈分校周围的生物实验室。没错，那地方是显得有些怪异。尽管安全系统显示的都是绿色，但它的职员全都参加了今晚的骚乱，而且都是主力干将。这的确值得注意，不过同时也使得监控实验室变得更容易了。该死！艾丽丝甚至开始将跟踪美国大陆西南部货物运输的分析师抽调到了实验室上。
对任何人而言，滥用高级分析师都是个污点，而且没什么补救措施。即使在真正的战斗中，类似的偏执行为都十分少见。
艾丽丝又有了新行动。警告信号出现在所有视窗之中。攻击飞行器的舱门滑动着关闭了，抗荷安全囊自动紧扣在他身上。发射、发射、发射，信号在他眼中闪烁，倒数时钟也出现了，从三十秒开始倒数。这是分析师触发的预警机制。该行动只有在一种情况下会出现：分析师认为己方武装力量所在的掩体即将遭到核武器的直接攻击。所有装置都将被发射出去，在飞行途中再决定下一步行动计划。
但是，分析师集群没有显示任何此类威胁。
攻击的目标是圣迭戈分校。
抗荷安全囊膨胀起来，紧紧包裹着他。倒数时钟显示还剩二十五秒。他打开高级分析师的视窗，“艾丽丝！请告知发射的理由。”
艾丽丝双目圆睁，“非常简单。刚开始我们进展缓慢，但现在我们已经掌握了全部情况。这是一次综合性威胁。网络调节路径上的 77 号门已经被破坏了。控制程序警戒信号大量指向认知力研究区，通过追踪——”视窗内出现了类似鼠标指针的东西——“显示那儿有问题。”她对着他皱起眉头，突然大叫起来：“你不明白吗？这次我们要失败了！僵硬的教条阻止了我们采取适当的应对措施！这次——”
离发射还剩十秒钟。艾丽丝·顾的生理指标出现在视窗内。
还剩八秒钟。鲍勃取消了发射命令，停止勤务、停止勤务、停止勤务。这一命令同时发给艾丽丝。包裹在身上的抗荷囊松弛下来，但他几乎没有察觉。艾丽丝低着头，但仍在喋喋不休，脸上是一副已然绝望的神情。口水在她的军装上溅得到处都是，但他已经顾不上这些细节了。他提升了她的副手，取代了她。副手是一个中央情报局的特工，应付今晚的局面，这位特工显得过于消极。不过话说回来，当一个像艾丽丝这样的明星失常之后，她又能做什么呢？
特工正在尽她的全力，“我会在两分钟之内安排好一切，长官。”
在这两分钟内，鲍勃·顾成了个瞎子，所谓的监控成了一堆无组织的聪明人看着成百万条无序的数据流。其中一条数据流是关于医疗方面的：艾丽丝的即时培训症发作了。这是她职业生涯中来势最猛、也最突然的一次。尽管她竭尽全力想和人沟通，但她的话题始终无法离开分子生物学。
中央情报局的特工又回到了线路上，“长官，你还好吗？”
“我——我没事。”鲍勃浏览着分析师视窗。特工已经暂停了美国大陆西南部其他地区的行动，现在他们总算掌握了足够的后备力量。艾丽丝设置的分析师网，其中的大部分连接都不够准确，特工正在修正错误，希望获得正确的连接和随之而来的协调效应。只不过，她的部署重心仍然太过倾向于圣迭戈分校，可能艾丽丝最后的几句话让她怀疑那儿或许会出现敌对行动。好吧，今晚发生了这么多事，那地方的确值得关注。“我没事。”
在过去的十二个星期里，兔子学到了很多，你可以说它在成长。今晚，所有的事情都扎堆了。重要的是，冲突正处于高潮——比性生活有趣得多，兔子对这一点非常肯定。我成了精灵公会在现实中的手臂，耶！当然也有意外。事件引出了一个足以成为它对手的人物（或者应该说，这个人物本来就存在，只是因为这一事件才进入了它的视野？），在骚乱的第一阶段，双方的行动兔子都参与了…但是现在，“危险的知识”已经被某位富有创造力的人物占据了，一个与兔子同样享受今晚这份欢乐的人物。总体而言，它掌握了上百万个新关联，其中有一些称得上是人类中的绝顶髙手。还有，作为添头，它找到了一个特殊的新朋友。
冲突本身显然比它打算掩护的潜入行动成功得多。好笑的是，尽管兔子提供了大量线索，比如吃剩的胡萝卜根等等，但阿尔弗雷德和他的同伴仍然没有找到它力量的源泉，也不明白它的力量到底有多么强大。然而，有个关联人告诉兔子，从长远看来，地下发生的事也同样重要。阿尔弗雷德在那儿玩着神秘的游戏。是时候了，兔子打算弄明白阿尔弗雷德到底在找什么——嘿，没准儿我也能分一杯羹呢。
是时候了，可是兔子被锁在了外面。该死的阿尔弗雷德。光纤被接入了阿尔弗雷德的军网。只要不向国土安全部告密，兔子就无法再接近他，可向国土安全部告密的话，兔子精心设计的这出喜剧也就全毁了。哈！阿尔弗雷德的军网连着的都是什么人？不过是几千个聪明的印–欧联盟分析师罢了！他们还没聪明到可以完全隐身于政府的系统中。他们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生活。兔子从布鲁塞尔蹦到尼斯，从孟买跳到东京。当然，一路上它都在倾听内心自我反省的声音。好好想想，用在美国安全系统上的那些个把戏或许能帮上忙。它启动了上千个关联人，下意识地倾听着上百万个对话。在那个所谓安全硬件环境的种种负担之上增加最后一根稻草，随后——万岁！
兔子进入了军网！它从阿尔弗雷德的隐身飞行器上追踪下来，接着…它再次进入了瓦茨位于皮尔纳楼的指挥中心。兔子看了一眼奥罗斯科的生理报告。还活着。哦，阿尔弗雷德不是个魔鬼，只在迫不得已的时候才会出手。他究竟有什么目的？我能分到什么？
顺着阿尔弗雷德的连接，兔子蹑手蹑脚地潜入了实验室。不出所料，阿尔弗雷德·瓦茨正在利用兔子那伙手下安装在实验室里的设备，将大量数据发给位于日本和欧盟的同事。兔子安静地观察着——当一个人想隐身时，最好不要提任何尖锐的问题。它捕捉了部分原始的加密信息，搞明白了阿尔弗雷德往外发的都是什么。
即便如此…这仍然不合常理。向外传输的数据与兔子的本地观察不匹配。兔子的脑海中一下子亮起了一盏灯。阿尔弗雷德并不是在找东西！他想确保的是，不让他联盟中的朋友发现他在此地展开的行动！阿尔弗雷德，你这个老狐狸，在美国人的设备上运行自己的程序，又在盟友面前隐瞒了这一切。什么样的行动值得如此保密，还要设计如此壮观的场面来掩盖？解决这个问题就像解谜。而兔子是解谜大师，比印–欧联盟的任何分析师集群更棒，就连艾丽丝·顾领导下的分析师也比不上它。
哎哟。有个关联告诉它说艾丽丝遇到大麻烦了。兔子一直尽心尽力地扮演着送信伙计的角色，把艾丽丝身边神神秘秘的监视器材发回的信息传给阿尔弗雷德。艾丽丝的崩溃肯定跟阿尔弗雷德脱不了干系，但他是怎么做到的？地下发生的一切一下子变得更有趣了。
阿尔弗雷德的研究中心位于认知力研究分子生物实验室的一角。其他地方的数据都真实地传输出去，而且都是些正常的研究。兔子更加仔细地观察着认知力研究区传出的伪造数据。两段加密数据中漏出了一个短语，“动物样本”。动物样本，动物样本。这个术语通常指的是某方面生理条件与人类相似的动物，一般用于研究如何治疗疾病。不知怎的，兔子不相信阿尔弗雷德的目的是为了治疗某种疾病。认知力区有很多动物，大多数是昆虫。成群的果蝇，每一只都被标上了记号。兔子潜入了本地的数据库。看上去，阿尔弗雷德像是在研究摄心术，但具体的内容不容易看懂。兔子并不总是那么快，碰到难题时，它和那些低级的生命体一样：它得带着问题睡觉；一觉醒来，本能会带给它深邃的洞察力。
碰到今天这种情况，等到明天已经太晚了；再过五分钟可能都太晚了。阿尔弗雷德的活动即将结束，而兔子与调査设备的连接也将随之中断。该死，调査完成后，那些设备很可能自毁。兔子迟疑了一阵子，它倾听着内心的自我发出的声音。它有自己的直觉。现代情报机构致力于防止恐怖事件，但是阿尔弗雷德…不管他在这儿制造了什么，其后果肯定超越了任何恐怖事件，将给人类带来难以想象的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