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哥对我的吐槽不以为然,叹了口气说:“鬼啊,我们真就不回这岛啦?两晚水上别墅,还有免费的早餐啊……”
什么时候了还在想着免费早餐,我对水哥也只能写个“服”字了。
我苦笑了一下,再次说了一遍我们的计划:“水哥,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最好的情况,当然是我们找到了那架失事的飞机,然后该拍的照拍了,该拿的证据拿了,趁着天亮之前,我们飞回鹤璞岛。如果运气好,动作快,你还能在水上别墅再睡个下半夜。”
水哥看了下手表,点点头:“我喜欢你的这个想法。那如果没找到飞机呢?”
我挠了挠头:“如果你光是想着回去睡觉,其实没找到飞机还更好。这个水上飞机,加满油了也只能飞……多久来着?”
唐双已经戴上了耳机,并没有听到我的提问,我只好凭记忆说:“六七个小时吧,我们十点起飞,到凌晨一点钟,如果没有任何发现,就会准备返航了,回到岛上是在四点之前。”
我皱着眉头继续道:“所以说,真的不回鹤璞岛,只有两个情况,一个情况是被岛上的人发现,我们开着飞机跑了,这样的话印度飞机师会通知我们,我们就直接飞到飞机岛去,搭最近的一个航班走人。另一个情况,就是我们在失事飞机上找到了必须带回但是又无法瞒过岛上人眼睛的东西……虽然我也不知道那会是什么啦。”
我摊开双手:“总之,就这样。”
水哥哦了一下,没有说话,我知道他的想法肯定是:那就别找到吧,哥还要回去睡觉呢。
实际上,我的想法跟水哥差不了太多。如果飞机不回去的话,我的损失要比他大多了,因为我连Surface都没带,只是把小说都上传到了邮箱。所以,我也没做好不回岛上的心理准备。而且,这次我们冒险出来陪唐双,去找她梦中的那架飞机,就算没有找到,她已经尽力去做了,没有太大遗憾。如果真的找到了,谁知道那上面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呢。所以,对我跟水哥来说,没有找到飞机,也没有被鹤璞岛的人发现,无惊无险地回酒店睡觉,就是最优的情况。
这时候,甜爷却双手合拢,做了一个少女的祈祷:“那架飞机一定要找到呀。”
我正想说什么,唐双严厉地喊了一句:“鬼叔,绑好安全带。”
我吐吐舌头,赶紧坐好,然后系好安全带。
唐双再次重复道:“所有人员系好安全带,5分钟后,我们就要起飞了。”
这时候,飞机已经滑行了一段距离,离开了鹤璞岛的珊瑚礁。我坐在副驾驶上,望着窗外一片漆黑的海面,深深吸了一口气。
身旁的唐双正在有条不紊地操作着,神情专注,英姿飒爽。认真的女人,也可以很帅。
水哥希望飞机找不到,甜爷希望能找到。我不禁在心里想,对于唐双来说,那架飞机到底是找到好一点儿,还是没找到好一点儿呢?
唐双的生命,一直跟飞机紧紧联系在一起。按照她的说法,她从三四岁开始就一直做那个水下飞机的梦,然后因此对飞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如今,她正开着一架偷来的水上飞机,在没有月亮的夜晚飞行,去找那架梦了二十多年的水下飞机。
这个问题,或许只有等找到了那架空客A310飞机之后,才能够解答。

第33章 可怕的女人

  被浮筒分开的海水,就像我的思绪一样,都往脑后抛去。5分钟后,唐双一拉操纵杆,水上飞机便开始从海面爬升。
巨大的轰鸣声中,座椅推着我的背,我慢慢飞到了半空。
天是黑的,海也是黑的,唐双开了水上飞机的灯,飞机像是夹在两片竹炭面包中的一小块蛋黄。
严格来讲,水上飞机是不能在夜间飞行的,因为它的电子辅助仪器不够,基本靠驾驶员目测来控制。放在10年前,在这样黑漆漆的晚上开一架水上飞机上天,在茫茫的大海中没有参照物,驾驶员很容易迷路。幸好现在科技发达,各种卫星定位仪都很精确,所以我们基本能够知道自己现在的位置在哪儿,准备去的位置又在哪儿。
不对,我们要去哪儿,只有唐双知道。
当飞机开始平稳飞行后,唐双摘掉耳机,我便提出了这个问题:“我们往哪儿飞?”
唐双腾出右手,从背后掏出一个iPad,扔到我手上:“自己看。”
我拿起iPad:“哦,密码是……”
唐双还没回答,背后的甜爷抢着说:“我的生日,0624。”
我笑了一下,没想到霸道总裁“T”也搞这一套,用女朋友的生日当密码。
输入0624,打开iPad之后,我就笑不出来了。里面是一张截取了Google卫星地图之后,做了许多标记的DIY(自己动手制作)海图。
在这张海图里,鹤璞岛只占了右下角的一小块,其他地方都是深蓝色的海水,还有一些块状起伏表示海底深度的变化。
在鹤璞岛的北边海岸上,有七个黑色的叉叉符号,都拖着长长的弧形虚线,像是台风的路径图。这七条虚线之间,因为弧度的不同,有三四条分别交汇在三个点上,这三个交汇的点,在周围画上了红色的圆圈,像是靶心跟周围的环。
在三个红圈旁边,从左到右,还分别写了A、B、C三个英文字母。有一条黄色的虚线,把三个圆圈串了起来;黄色虚线的一端从鹤璞岛上伸出,另一端又回到了鹤璞岛。
这些都是什么鬼?
我研究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弄明白这张海图的含义。
在海岸上的那些黑色叉叉,就是鹤璞岛发现A310的残留物的地点;而它们拖着的黑色虚线,则是根据当时的洋流所推测的残留物的漂流路径。
当然,对洋流只是做了粗略判读,所以7条黑色虚线并没有全部交织在一起,而是每3条或4条形成一个交汇点。这个点就是可能的A310客机坠毁的地点,红色的圆圈,则是我们需要巡视、探索的范围。至于串联起三个红圈的黄色虚线,则是我们这架黄色水上飞机的预定航线。
我看懂了这张图之后,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在鹤璞岛北岸的七个黄色叉叉之中,从左边数起,第二或者第三个,就是下午大黑带着我捡到那件黄色充气救生衣的地点;而剩下的六个叉叉,我不知道唐双是从谁那里得到的信息,是上岛之后才拿到的,还是没上岛时就准备好的?
无论哪一种,都毫无保留地展示了这个女人的超高智商,以及可怕的执行力。先不管对还是不对,能通过这七个黄色叉叉,最后分析出3个A310客机可能的所在地,代表的都是她强大的逻辑分析能力。
我不由得问自己,如果是我,能不能搜集到这些信息?能不能画出这张海图?能不能开着水上飞机去找海图里标示的地点?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3个问题的答案都是,不能。
我从iPad上抬起头,看着从一开始的紧张里舒缓开来,操作越来越娴熟的唐双。
这个女人,真的是从任何一个方面,都完全把我碾压了。
我在人生的这三十几年里,一向自视甚高,从来没有过什么偶像,作为一个直男癌患者,更是很少去佩服一个女人。唯独这一次,在唐双面前,我深切地感受到自己不过是个自大的“战五渣”。
如果有一天,她会从弯变直,然后神差鬼使地跟我在一起,这大概就是我所能想象的最具挑战、最疯狂、最刺激的人生经历。与跟唐双谈恋爱相比,攀登珠峰,或者跟另一个平行空间的自己对话,又算得上什么呢?

第34章 一无所获

  唐双的眼睛仍然直视前方,却对我说了句:“鬼叔,我们快到A点了。”
我还沉浸在跟唐双谈恋爱的疯狂想象中,一时没反应过来:“哈?A点?啥A点?”
身后的水哥也跟着起哄:“鬼叔,你只知道G点。”
我骂了一句:“别闹。”
唐双对于我的愚蠢表示出了极大的宽容:“你看看iPad里的海图,有3个可能的飞机残骸所在地,用红色圈出来了,A点是我们要去的第一个。”
我马上就想起来了,A点是三条虚线交汇的一个点,离鹤璞岛最近。
所以我们的飞行路径,是从鹤璞岛先到A点,然后再到B点,等最后到C点,刚好是凌晨一点钟左右,如果在C点还是一无所获的话,我们就可以打道回府了。
我赶忙应道:“啊,是吗?那我来帮你看。”
唐双点了点头:“到了A点附近,我就减慢飞行速度,鬼叔帮忙看前方跟右方,我来看前方跟左边。甜爷,水哥,你们也从舷窗往外看下,一发现有特别的东西,就喊我。”
甜爷兴奋地喊:“好!”
水哥懒洋洋地说:“知道了。”
我坐直身子,打起精神,眼睛看五秒前方,又赶紧转过脸来,看着左边的海面,生怕一不小心就错过了什么。
想想也是好笑,刚才起飞之前还分析了一通,如果没发现A310飞机,才是对我最有利的情况,但是一旦坐进水上飞机,在黑夜的海面上梭巡,还是打心底希望能找到些什么,经历些什么,才不枉此行。
男人哪,从骨子里就热爱探险。
这次的天文大潮超出了我的想象,海水比正常的时候要浅个十几米;水上飞机已经飞出那么远了,海水看上去还是只有薄薄的一层,有几块地方,甚至露出了海底山的顶峰。如果我们不是来办正事的话,我绝对会让唐双在一座海底山旁边降落,然后爬到山上拍个照片,逼格简直要突破天际。
正当我努力扫视海面时,突然,身后的水哥大喊了一句:“天啊,在那里!”
我还没反应过来,唐双已经敏捷地打了一把方向盘,不,是把操纵杆往右倾斜,水上飞机马上向右倾斜,朝着水哥说的那边绕圈靠近。
我朝右边看去,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因为我们都被安全带固定在座椅上,所以也没办法走到水哥右边的舷窗去看,只能通过问水哥来解决。
甜爷紧张地问:“有没有断开两截?”
水哥的声音有点儿困惑:“断开两截?船搁浅了会断开两截?”
唐双和我异口同声道:“船?”
水哥非常无辜地说:“是啊,船啊,你们以为是什么?那里有个渔船,就在那里啊,你们看,可能水退太快,搁浅了哈哈。”
他爆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哈哈,这些当地人真笨。”
唐双没有说什么,我却看见她深深吸了口气,估计是在平复情绪。然后她调整了位置,让水上飞机回到我们既定的航线上。
我交代后面的两个人:“看见飞机残骸的话马上喊,别的东西就不要理了,尤其是你啊水哥,不要说是船了,就算是苍井空搁浅了,你都别出声。”
水哥一点儿都不感到羞愧,嘿嘿一笑道:“好啊,可那要是松岛枫呢?”
我差点儿要喊“就算是你妈搁浅了,你也给我闭嘴”。为了不影响队伍的团结,所以只是在心里骂了一遍。
我只不过是个帮手,就能被水哥气成这样;反观唐双这个事主,却比我镇定多了。每逢大事有静气,说的就是她这种人。
唐双看着导航仪:“快到A点了,我开始降低高度,各位帮忙看着海面。”
飞机开始缓慢下降,我看了看时间,从起飞到现在不过用了半小时。再看一眼iPad上的海图,从鹤璞岛到A点的航线长度,是A点到B点的一半,也是B点到C点的一半。也就是说,如果保持同样的速度飞行,我们找完A、B、C三个点,要用掉两个半小时。
而从C点飞回鹤璞岛的路程,大概有B点到C点的两倍那么长,也就是两小时左右。两个半小时,加上两个小时,再加上A、B、C每个点梭巡需要的半小时,刚好就是六个小时。再考虑到唐双之前跟我说过,这架水上飞机的滞空时间,最多也就在七小时左右。看来,iPad上的这张海图,以及整个寻找失事飞机的项目细节,都是经过她的精密计算、合理安排的。
难怪唐双的爸爸要把公司交给她打理啊,有这样一个强有力的管理者,他就躺着等公司上市吧。要真到那一天,我一定得去买个几万股,让唐双带我发财带我飞。
不过,话说回来,她现在就在带我飞了。
就在我想着这些乱七八糟东西的时候,飞机已经下降了一半的高度,感觉离海面的距离也就一百米多一点。海水退潮的程度似乎越来越厉害了,从飞机上往下看,就像是下雨天之后的沙地;在这样的高度飞行,其实我心里还是有点儿忐忑的,要是一个不小心掉下去,浮筒摔坏了,水上飞机估计就报废了。这样一来,没找到失事飞机,自己倒先成了失事飞机,可就不好玩了。
唐双稳稳地操控着飞机,在A点的红圈范围内绕着圈子梭巡着,力求覆盖几平方千米内的所有可能之处。
估计是我们的一片赤诚感动了上天。好吧,我也不知道马尔代夫的上天是归哪个神管的。总之,这时候风把天上的云雾都吹开了,虽然没有月亮,但满天繁星照亮了海面,让我们用肉眼在进行大海捞针似的这项工作时,变得稍微轻松了点。
我认认真真地盯着海面,比高考时看题目还要走心。虽说是在帮唐双找飞机,其实我也夹带着私心,因为这架失事的空客A310对我来讲也有着特殊的意义。毕竟,我曾经梦见过它两次,一次在飞机上,一次在泳池里。而且,我高度怀疑,这架飞机跟我要找的那个平行时空的连接点有着紧密的联系。
可惜,飞机在海面飞了半小时,我们也直勾勾地看了半个小时,什么东西都没发现。
唐双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失望的表情,她只是一边拉操纵杆,一边对我们说:“A点没有发现,现在我们去B点。路上大概能飞一个小时,如果累的话,你们可以轮流睡一下。”
身后的水哥嚷嚷道:“天哪,眼睛都看瞎了。”
我揉了揉眼睛,确实有点儿酸痛。按摩了一下眼珠子,再睁开眼的时候,我却看见有什么东西从眼前飘落。我敏捷地一把抓住,摊开手,发现掌心里有几根断发,而且像是白色的。
这就奇怪了,我的头发一向以黑又硬闻名江湖,都可以去拍洗发水广告的;最近又没有纵欲酗酒什么的,怎么会沦落到掉头发了?
我思考了几秒,得出结论,一定是因为帮唐双生了付老爷子的气,再加上帮唐双找飞机太耗费精力了;等回到国内,要找她报个工伤才行。

第35章 穿着泳衣的鲨鱼

  既然打定主意要讹唐双一笔,在飞往B点的路上,我也就没有休息,一直都认真地看着海面。说不好她的计算出了点儿小问题,失事飞机不是在三个点附近,而是刚好在飞过去的路上呢。
还没一会儿,身后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即使飞机的马达声也没能掩盖。我回头一看,却是水哥睡着了,正在打鼾。他的进化能力也是牛,这一次不但没吐,还能快速入睡,如果再让他坐几次,估计能演化出在水上飞机上吃着火锅唱着歌的功能了。
我再看另一边的甜爷,她却是跟我一样,非但没有休息,还全神贯注地看着舷窗外面。不同于夹带私心的我,甜爷这么认真,纯粹就是为了帮唐双。有这样一个尽心尽力的女朋友,唐双也算是找到真爱了。
虐死单身狗系列。
水上飞机继续在夜里航行,像天地间的一只黄色小虫子。我打开iPad里的海图,现在快十一点半了,也就是说,我们已经在海图上的A点跟B点这条黄色虚线的正中间。
下面的海水已经退得像滩涂,不知道有多少来不及游回海里的小鱼就这样搁浅在沙子里,莫名其妙地没了命。
作为一个对海洋知识完全没有了解的人,我也不知道这样夸张的退潮,到底是正常到每隔几年就会发生一次,还是属于正常人一辈子都见不到的奇观。更不知道那么厉害的退潮之后,会不会出现更厉害的涨潮,甚至海啸什么的。
无论如何,海洋啊,大自然啊什么的,比我们想象中的牛×多了,所以千万别想着跟它杠正面,趁着这次退潮,赶紧找到那架飞机,然后平平安安回到鹤璞岛,完成一次惊心动魄却又有惊无险的旅行。当然,这只是我作为人民群众的一个美好愿望而已,一般来说,都会被现实残忍地打脸。
在从A点飞往B点的过程中,我全程都看着下面,可惜仍然是一无所获。
就快要到B点的时候,唐双已经开始降低高度了,水哥这才醒了过来,心满意足地打了个哈欠:“爽,睡得真舒服。”
我不禁骂道:“睡舒服了就赶紧帮忙看着,我们这一路上可……”
我话还没说完,水哥突然大惊小怪地又喊了一句:“天哪!那是啥?”
甜爷制止道:“水哥,搁浅的船什么的就……”
水哥喊道:“不是船,人,是个人!”
我也向着右边看去,但因为角度不同,视线被飞机外壳挡住了,所以什么都没有看到。
我皱着眉头分析道:“是不是哪里有船搁浅了,所以船上的人走下来了?”
水哥急了:“不不,是个女人……”
我哈哈笑道:“水哥,你是想女人想疯了吗,松岛枫真搁浅在下面啦?”
他用力跺了一下脚,骂道:“什么松岛枫,是个女人躺在水里,穿着,穿着……”
他仔细辨认后说:“红色泳衣!”
我心里一惊,浑身汗毛倒竖。
穿着红色泳衣的女人,那不就是在岛上的第一天凌晨,在水屋下面以诡异姿态游过,然后第二天又想要装成唐双,引诱我游出外海的东西吗?
我刚想制止唐双,她已经一拉操纵杆,飞机向右倾斜,朝着水哥说的方向飞去。
开飞机不像在地上开车,可以直接打死方向盘掉头,要转弯只能够倾斜机身,慢慢修改角度,靠近目标。
在几次角度变换中,我也看见了水哥所说的那个穿着红色泳衣的女人。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再次确认,那就是我在鹤璞岛上两次见过的东西。那个东西套在一件传统的红色连体泳衣上,此刻似乎正在浅水里挣扎,哗啦啦地溅起白色的水花。
我心里百分之百确定,那玩意儿肯定不是个人。我们现在的位置,离最近的鹤璞岛也有上百千米了,没有人可以游到那么远的地方。更何况是人的话,早就用脚站起来了。
那么,那个东西到底是……
飞机在绕了几圈之后,终于掉转了方向——那个红色物体现在处于机身左侧。
这次,换成坐在唐双身后的甜爷,大声喊道:“那不是人,不是……是一条……鲨鱼!”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鲨鱼穿着红色泳衣!”
这时候,飞机已经下降到离海面只有二三十米,这样一来,可以更清晰地看到下面的东西,但是相对来说,飞机掠过海面的速度也更快了,所有物体都是一闪而过。
水上飞机再次转换角度,这一下,那个红色物体清楚地出现在水上飞机的正前方,落在我和唐双的视线里。
红色物体在我们眼里只停留了半秒不到,水上飞机便从它上方飞过了。
但是这就够了,我跟唐双对视了一下,异口同声道:“鲨鱼。”
真的就是一条鲨鱼,不知道是什么品种,体型巨大,在它背鳍到尾鳍中间,套着一件旧式的红色连体泳衣。
这是什么玩意儿?鲨鱼怎么会穿人的泳衣?
确定了那是一条鲨鱼之后,唐双重新拉起操纵杆,飞机回到原来的高度上,继续朝B点飞去。
虽然一条穿着泳衣的鲨鱼搁浅在沙地上活蹦乱跳,这样的场景确实足够神奇,但这并不是我们今晚要找的东西。不过……我皱着眉头想:在失事飞机可能出现的地方,出现了一条穿着泳衣的鲨鱼,应该不是巧合那么简单。
身后传来水哥的声音:“这是鲨鱼精啊!”
看来,他也发现了穿泳衣的不是女人,更不是松岛枫,而是一条活生生的鲨鱼。
甜爷像是发现了活的美少女战士月野兔,声音里更多的是兴奋:“好厉害!好厉害!你们看见没有,鲨鱼穿着泳衣!是反着穿的!”
唐双认真地开着水上飞机,只是轻轻地回答了一句:“看见了。”
甜爷在后面叽叽喳喳地说:“真的好厉害啊,不是亲眼看见的话肯定不会信!哎呀,可惜了刚才没来得及拍照。对了,你们说是谁给鲨鱼穿上泳衣的啊?”
水哥心有余悸,声讨给鲨鱼穿泳衣的人:“就是,到底哪个孙子干的好事,吓死哥了,还以为可以来个英雄救美。”
我皱眉想了一会儿,说出了我的分析:“我觉得,那泳衣不是人给鲨鱼穿上的。”
水哥哼了一声,不屑道:“那还能是它自己穿的?”
我点了点头:“你说得没错,还就是它自己穿的。”
甜爷的声音像林志玲一样惊奇道:“怎么会?”
我看了唐双一眼,她微笑着点了一下头,看来是赞同我的推断。
我于是信心十足地开始分析:“你们看过宣传保护海洋生态的纪录片吗?现在人类往海里扔了太多垃圾,像塑料什么的是不会降解的。我看过海龟的前肢被套上塑料袋,很小的时候就钻进去,一直挣脱不开,结果长大了勒着前肢,在海里游泳都是斜着的,那叫一个惨……”
甜爷连声道:“看过,看过,还有海豚肚子里的塑料袋!”
水哥大概知道了我要讲什么:“你是说,这鲨鱼也跟海龟一样?”
我点点头:“嗯,我的推论是,有人把连体泳衣扔海里了,这条鲨鱼还小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被红色吸引了,钻过去的时候泳衣卡在鳍上,挣脱不了。随着鲨鱼越长越大,就只能一直这么穿着了。其实,我在岛上的时候,也见过这鲨鱼,当时快吓尿了。”
水哥咦了一声说:“我也……”
甜爷爱心泛滥地说:“啊!那怎么不去救那鲨鱼,帮它把泳衣脱下来!”
她的说法如此有道理,我一时竟无言以对。
海龟那么温顺的是好救,可一条活蹦乱跳的大鲨鱼,你想给它把泳衣脱了,再拖到水深的地方……
对动物有爱心是一回事,怎么表达爱心就是另一回事了。
唐双虽然在认真开着水上飞机,但其实也在留神我们的辩论,这时候她从另一个角度开解她的女朋友:“宝贝,刚才那里的水太浅了,我们的飞机没办法停。就算在深水区找到地方停,再涉水过去,一是太危险了,二是未必能找到。”
甜爷还是在心疼那条鲨鱼:“可是……”
我帮忙安慰道:“甜爷,你放心吧,刚才那些水够泳衣鲨鱼活下去,撑到涨潮的时候。你想想,这退潮也不是第一次吧,如果这样就能挂,它也长不了那么大一条了。”
我没说出来的话是:大到一口咬掉你的腿,骨头都不带吐的。
甜爷半信半疑地问:“真的吗?”
唐双非常真诚地说:“鬼叔说的是真的,我在牛津大学的那个教授朋友也这么说,所以不要担心了,宝贝。”
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唐双还拉了个牛津大学教授来担保,看来她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的本领,也是颇为高超。
怕甜爷还提这件事,我尝试转移话题:“要我说,鲨鱼身上穿的泳衣,不一定是谁扔进海里的,也有可能是那架失事飞机上的乘客的行李散掉了,鲨鱼刚好过去……”
我吞掉了“过去吃尸体”这个猜测,继续说道:“翻弄那些行李,然后就不小心套上了。”
水哥也受到启发:“我看有可能,那泳衣是连体的,像刚有卡拉OK那会儿,粤语歌伴唱带里穿的。你们说的那飞机,也是九几年掉的吧,时间刚好对得上。”
甜爷终于也转移了注意力:“啊!是说飞机就在附近吗?”
唐双总结道:“不排除这个可能,宝贝,鬼叔,还有水哥,我们现在已经到了B点上空,帮忙看一下海面。”
我们三人相视点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