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他这副滔滔不绝的样子,感觉他去东莞打工也好,做向导也好,都是选错了职业道路。属于他的舞台应该是说单口相声。
小明跟水哥正并肩走着,咬着耳朵在说什么小声话,时不时浪笑几句。
小希看他们注意不到自己,假装不经意地问:“多吉,我们这一路去神湖,要是万一下雨什么的,有没有什么客栈啊、小木屋之类的,可以避雨?”
根据多吉的介绍,去神湖要从下雨崩出发,跟昨天从上雨崩去冰湖,刚好是两个相反的方向。
按照多吉的说法,来雨崩的游客里面,大概20个人里面,才会有1个去神湖。因为路不好走,来回来回要10个小时以上。虽然有人早出晚归,当天来回,但他也觉得在神湖旁边搭帐篷,住一夜再回来,会更好一些。因为神湖那边的风景特别美,辛辛苦苦爬上去了,住一晚才能更好地领略。
水哥朝小明得意地点头:“今晚我们可以混帐了。”
小明娇羞地说:“讨厌啦,昨晚还没折腾够吗?”
这一对狗男女,体力体质都属上乘,昨天晚上辛勤劳作了那么久,今天走气路来也是气不喘,腿不弯的。
多吉指着路那边的下雨崩村,跟我们继续介绍:“亲!下雨崩的海拔是3000米左右,神湖海拔4300多米,垂直落差有1300多米,单程是18公里。听起来是不是不远啊亲?不过路可特别难走啊。”
我怀疑他在东莞是给淘宝店当客服的,开口闭口都是亲,等下不知道会不会跟我们讨好评。
小希问他:“有多难走?”
多吉回答说:“亲你们昨天是去了冰湖吧?上雨崩去冰湖跟西当进来雨崩的路,一路上都有垃圾桶或者电线杆,所以特别好认也不怕迷路。我们现在去神湖,可是没有这些东西的哟。我们这一路又小又窄,去的人又少,一路上也遇不到几个人,你们可要跟好多吉啊,如果掉队了迷路了,找不到人问路的知道吗亲?在森林里还有很多岔路的,万一走错了可就出不来了哟。还有啊你们知道吧?这两年生态环境保护得好,野生动物又多了起来,要是迷路了遇上狼啊野猪啊什么的,那就麻烦了……”
我看着他这副滔滔不绝的样子,感觉他去东莞打工也好,做向导也好,都是选错了职业道路。属于他的舞台应该是说单口相声。
小明跟水哥正并肩走着,咬着耳朵在说什么小声话,时不时浪笑几句。
小希看他们注意不到自己,假装不经意地问:“多吉,我们这一路去神湖,要是万一下雨什么的,有没有什么客栈啊、小木屋之类的,可以避雨?”
多吉抬头看了看天:“今天不会下雨的啊亲,多吉保证,下雨了你可以给多吉差评。”
我心里暗笑,这向导还真是憨得可爱。
小希穷追不舍:“我是说万一,万一下雨的话,你们都是怎么避雨的?有可以住人的小木屋什么吗?”
多吉歪着头想了想:“我们这一路过去,先会走进一个原始森林,里面本来是有几个猎户的,不过前几年猎枪全都被政府收走了,也不给打猎了,他们就都搬村里住,房子也荒废了。亲你知道我们这些藏式的木房子,没人住没人管的话房顶会漏水的,下雨的话房子里面比外面还大……”
我看他说的完全不在点子上,就帮小希问道:“那在神湖旁边呢?有没有什么客栈之类的,这样不想住帐篷的客人,就可以去住客栈啊。”
多吉恍然大悟地说:“哦哦哦,亲你在问这个啊?客栈嘛在神瀑旁边是有的,去神瀑的客人多啊。但是神湖那里可没有客栈,亲你想想一天就那么几个人过去,今天估计就你们这一伙吧,这还算是旺季,淡季的时候几天都不一定有人去。在神湖开客栈,没有客人啊亲,你想想,换了你会不会去开客栈?肯定不会的对吧亲?”
我跟小希交换了一下眼神,这个多吉罗罗嗦嗦说了一堆,归纳中心思想,就是神湖旁边没有住人。
可是这不对呀,之前那个马夫大哥,明明说仁青平措是住在某个湖边的。雨崩附近只有两个湖,冰湖我们已经去过了,没发现有人住。如果神湖旁边也没有,难道是那个马夫大哥说错了,或者那个大姐翻译错了??
我们正在挠头的时候,多吉却峰回路转的,突然来了一句:“哎呀不对,神湖旁边,好像是有人住的。”
小希眼睛一亮:“是吗?是怎样的人?”
多吉挠了挠头:“亲,多吉也没亲眼见过,多吉是听回来的游客说的,说遇见一个像是我们本地村民的,背着吃的用的往神湖里面走,问他话也不回答,可能是不懂汉语。”
我提问道:“会不会也是进去玩的?”
多吉斩钉截铁地说:“他们说那人背了很多东西,肯定是长期住在那边的。不过具体提住在哪多吉也不知道,而且也没听过村里有谁搬到神湖那边去住了……”
小希的表情整个就生动了起来,看来她的想法跟我一样,都认为多吉说的这个人,就是马夫大哥说的仁青平措了。
这样一来,我们剩下的任务,就是找到他而已。
这时候,水哥跟小明聊完了羞羞的事情,也追上了我们。
水哥凑过来问:“你们在问多吉什么呢?在找人?”
多吉张开大嘴,感觉马上就要把我们刚才问的都抖出来,小希神色紧张,我赶紧帮她转移话题:“多吉,你说今天就我们这批人进神湖,那昨天呢?”
多吉眨巴眨巴着眼睛:“昨天?哦昨天是有几个人,三男一女,本来联系了多吉做向导的,后来又没请多吉,不知道他们到底进去没。”
我点点头,他说的三男一女,应该就是前天晚上在梅里café遇见的香港人了。按照我对香港同胞的了解,他们都比较,呃,比较珍惜生命,所以肯定是请了向导的。估计他们跟我们一样,也在神湖旁边住了一晚,昨天进去今天出来吧,说不定我们等下就会遇见他们回程。
我们五个人一路边聊边走,过了下雨崩之后,开始进入一片茂密的原始森林。这里的树木比昨天的还要高大茂盛,遮天蔽日的,而且岔路很多,幸好有多吉带路,要不然确实容易迷路。
森林里的路其实根本不能算路,只不过是人踩出来的而已。我们走了好久,多吉带着我们走过一段倒下的枯木,指着脚下的树干说:“进神湖,一定会从这条木头上踩过,过了这里,前面就没有岔路啦。”
从这段木头过去不久,我们在林子里歇了几次,把午饭也吃了,然后到下午一点钟,就走出了原始森林。周围的植物切换成了低矮的灌木,四周的视野也开阔起来,一片云雾缭绕中,周围的雪山若隐若现。
果然,这里的景色比冰湖的要更美。
多吉提醒我们,接下来是这条路线里最危险的部分,一定要跟着他的脚步,小心走。
虽然他是个话痨,但是他的这番警告并没有夸大。这段山路的非常的陡,感觉有45度甚至更多,窄得只能一个人通过。路的一边就是比路更陡的陡峭山坡,深不见底,坡上只有草,没有树木遮挡,如果不小心一脚踩滑,估计就会咕噜咕噜直接掉到山底,滚成一个没有四肢的肉丸子。
这一段路不长,但是我们走得特别小心翼翼,用了20多分钟才走完。
通过这条路之后,我们来到了一个半山腰的牧场,我看了下sunnto的登山表,现在已经是下午两点多,海拔接近4200米。
也就是说,我们前面四五个小时一直在爬坡,已经上升了1200米的海拔,草甸这里跟神湖只差100米的海拔,接下去略等于平路了。
多吉的介绍也证明了我的猜测,他说,穿过这个草甸,经过一个垭口,马上就能到神湖了。
这个草甸地势平坦,因为海拔高的关系,有云雾在草地上缭绕,我们刚走出一片云雾,不多久又走进另一片;又因为秋季的关系,草甸长满了金黄色的草,中间点缀着血红色的狼毒花,还有粉红色的格桑花,在雪山跟云雾的映衬下,整个草甸就如同仙境般。
小希跟小明两个女孩子,在这样的美景下,忍不住唱起了歌来。我跟水哥虽然是大老爷们,在这样的景色里也是觉得心情愉悦,在草甸上天真烂漫地跑着,像是春光灿烂猪八戒。只有多吉见惯了这些场景,无动于衷,只是拿着我带的单反,很尽责地帮我们拍各种合照。
我们走到一个开阔地,云雾飘散,对面的山脊上,出现了一个小镇。
我眯着眼睛看去:“那是哪里?该不会是飞来寺吧?”
多吉夸奖道:“亲你没猜错,对面就是飞来寺。”
我不禁有些感叹,我们从飞来寺开车到西当温泉,又从那边辛辛苦苦爬山进了雨崩,用我们的双脚去丈量,两地间的距离又远又曲折,艰辛难行。但是,从这半山腰看去,飞来寺却就像在眼前;我们折腾了那么久,以为自己走了很远,其实身处这连绵的大山,不过像是在盛满米饭的碗里,从一颗饭爬到了旁边的另一颗饭。
人类,原本就是这么渺小。
小希想的却是另一件事,她若有所思地说:“难怪90年那一次,喇嘛们都聚集在飞来寺,诅咒攀登卡瓦格博的登山队,原来就在两对面呀。”
多吉瞪大眼睛,竖起了大拇指:“亲,你怎么知道那么多啊?”
小希有点不好意思,指着水哥:“哪有,我都是听他说的。”
多吉抿着嘴唇,点了点头,然后又说:“亲你说得没错,不过这件事我们就不说啦,又不是什么好事。走,我们马上就到神湖了,那里可比这更漂亮啊!”
我们跟在多吉身后,朝神湖走去,我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
这一路走来,我们一个人都没遇到。
别说游客了,就连当地的藏民都没有。
更奇怪的是,那群三男一女的香港人,到现在都还没见到踪影。按照道理来说,他们早就应该要回程了。难道是神湖真的太美,所以他们现在还呆在那?
但是没有道理,因为现在都快下午三点了,从这里出去到下雨崩,走得再怎么快也要4个小时,而7点钟的时候,天就黑透了,任何有登山常识的人都不会冒险走夜路,更何况是那么险的路。
据我所知,香港同胞都稍微有那么点怕死,神湖再美,他们也不会冒这样的风险。
我忍不住问向导:“多吉,从神湖到下雨崩,一共有多少条路?”
多吉回过头来说:“亲,就一条路。”
得到他的确认后,我更觉得奇怪了,对水哥他们说:“你们还记得,前天晚上我们在那梅里café里吃饭时,有几个香港人来跟我们搭讪,记得把?”
他们纷纷点头说记得,我继续道:“香港人当时约我们第二天来神湖,也就是昨天;昨晚我们在梅里café没看见他们,所以他们应该是在神湖旁边住了一晚,这么一算,他们就是今天回去才对。可是我们这一路上来,没有遇见他们,可真是奇怪对吧?”
水哥切了一声:“鬼啊,你想多了吧,他们昨天就回去了不行吗?谁说回到雨崩就一定要去那个新加坡人的馆子吃饭啊。”
听水哥这么一说,我竟无言以对。
他说得也有道理,可能香港人就是昨天当天来回了,或者计划有变,根本没来神湖也说不定。总之,是我自己想多了。
闹了这么一个笑话,感觉在两个妹子前挺丢脸的。我不好意思地偷偷瞄了小希一眼,却发现她正在四周张望,好像根本就没听见刚才我们的对话。
我马上猜到了她在看的是什么,现在已经越来越接近神湖了,她要找能住人的小木屋,还有木屋里那个长得像仁青平措的神秘男子。
毕竟,这才是她跟我们进雨崩,并且来神湖的真实目的。
走了不到10分钟,传说中的神湖,终于出现在我们面前。
第一眼,我们就被震撼了。
神湖的面积不大,甚至比昨天的冰湖还要小一些,但这丝毫不影响它震撼人心的美。神湖的水是墨绿色的,水平如镜,静静地躺在高山之上,就像是十万雪山之间的一面镜子,或者是天神掉落在群山,一粒墨绿色的勾玉。
在墨绿色的湖水上面,有白色的云雾缭绕,像是洁白的哈达,带给人一种宗教仪式般的圣洁的美。
神湖的美不容亵渎,让人肃然起敬,我们都被这种难以言说的美所震撼,体会到了作为人类的渺小,甚至自惭形秽。在两三分钟里,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湖面,竟然没有人说一句话。
整个神湖就只有我们五个人,在这几分钟里,光线、声音、时间似乎都凝固了,我们融入到这种大美里,变成了脚下沉默不语、历经岁月的野草和格桑花。
“这也太美了。”
第一个说话的是水哥,要放在以前,他肯定是以“卧槽”开头的,但是在这样圣洁的美景面前,估计就连他粗鄙肮脏的灵魂都被洗涤了。
我也深吸了一口气:“确实,幸好来了啊。”
小希跟小明也慢慢回过神来,牵着手走向湖边,多吉在她们身后说:“亲,神湖的水只能喝,不能用来洗手,千万记得啊。”
我好奇地问:“为什么啊?”
小希回过头来说:“当地的风俗习惯,你尊重就好了,问那么多。”
多吉却笑嘻嘻地说:“这位亲问得好,为什么不能洗手呢?我们这边有个传说,如果在神湖洗手的话,就一定会下雨,下雨那就很麻烦啦,我们帐篷都还没搭好,等下地面湿了睡起来难受,万一下大了路更不好走,我们明天回去就麻烦了……”
我听着多吉絮絮叨叨的介绍,一边点头,一边向四处张望。湖边跟湖面一样云雾缭绕,在视野范围内,却并没发现能住人的小木屋,也没发现游客的帐篷,更没有除我们之外的其他人影。这么说来,那伙香港人确实不在这里,正如水哥所说,要不然就是昨天下山去了,要不然根本没来。
正这么想着,却突然听到水哥诧异的声音:“你们看,那是什么?”
我抬起头来,顺着水哥手指的方向看去。
在神湖的中心,有一个红色的物体,正在一沉一浮
我心里突然一麻,想起了在冰湖的时候,也是看见湖中心有个一沉一浮的红色物体,然后再拿望远镜去看的时候,却找不到了。
怎么那么邪门,这里面也有?
而且,怎么会又是红色?
这一路进雨崩,我已经遇见太多跟红色有关的东西。首先是跟小希在山路上的照片拍摄地点看到的,整座雪山都变红的幻象。在去冰湖的路上,遇见了穿红色冲锋衣的穿越小风。小明掉进冰湖里的帽子是红色的。昨晚,我做的那个梦,也是一片红色的血,像史前大洪水一样,淹没了整座雪山。
现在,神湖里那个红色的物体会是什么?我突然想到,难道是那个穿越小风的尸体?
小希站起身来,拿出她一直霸占着的水哥的望远镜,看向湖中间的红色物体。
然后,她踉跄退后了两步,像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天哪!”
我背后一阵发凉,能把小希吓成这样的,难道真的是一具浮尸?
小希放下望远镜,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不可能,怎么可能?”
旁边的水哥按捺不住,一下拿过她手里的望远镜,朝湖里那东西看去。
他看了一会,反应却跟小希相反,平淡得多,甚至有点不屑:“切,还以为什么东西,把你吓成这样……”
水哥放下望远镜,嬉笑着对小希说:“不就是一顶帽子吗?谁不小心掉进去的呗。”
小希的表情却莫名严肃,连小明也紧张了起来,抓住小希的手。
水哥的笑突然就凝固了,表情变得沉重起来:“不会吧?那帽子是……”
我不用拿望远镜,也猜到了什么,忍不住抢着问:“小希,那帽子是你的?”
小希凝重地点了点头。
我感觉到一阵鸡皮疙瘩,内心深处涌现出的恐怖,比真的见到一具浮尸还要厉害。
多吉不知道我们演的是哪出,忍不住问道:“亲你们怎么了,湖里那个是帽子吧,哎呀也不知道谁那么不小心。”
我深吸了一口气,跟他解释说:“是帽子没错,不过,是小希的帽子。”
多吉仍然不知道其中缘由,奇怪地问:“小希?她的帽子?我刚才没看见她帽子掉湖里了,怎么还漂那么远去了,哎呀这要怎么才能捞上来啊……”
我看了一眼小希跟小明,继续给多吉讲解来龙去脉:“这个帽子,是昨天我们去冰湖的时候,不小心掉进湖里的。”
多吉继续唠唠叨叨:“哎呀亲你们怎么那么不小心,帽子掉进湖里你们没关系,可是污染了我们这个神湖啊,你说这要怎么捞上来啊……慢着,你说什么?你说是昨天掉的,掉到冰湖里?亲你是这样说的吗?”
我知道多吉心中无法理解,难以相信,如果我们四人不是亲眼看见,也同样无法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幕。
昨天在经过山涧的时候,被冲刷到冰湖里的帽子,今天,竟然出现在不知道多少公里外的另一个湖里。
如果说两个湖是相连的,那还能解释成一个巧合,刚好从冰湖顺着水流,流到了神湖里。
可是,神湖跟冰湖根本不是相连的,这点不用问多吉都知道。
更无法解释的是,我们昨天去的冰湖海拔3500米,而现在身处的神湖,海拔是4300米。一顶帽子,怎么可能违背重力原理,逆水而上,来到了这另外一个湖里?
简直不可思议。
小明抓着小希的手,昨天,那顶帽子就是从她头上掉下去的,当时她还说要赔一顶给小希。现在她摇着小希的手,问出了我心里也想问的那个问题:“小希,你会不会是认错了?”
小希还没来得及回答,突然之间,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神湖似乎是听到了刚才小明的话,所以,湖面的水突然起了波澜,湖水慢慢涌动,而我们并没有感觉到足够吹动湖水的大风。
涌动的湖水,带着水面上的红色帽子,像是长了眼睛一样,径直朝我们漂来。
我们都被吓到了,面面相觑,被面前诡异的景象,震说不出话来。
然后,我们就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红色帽子,漂呀漂,漂呀漂,像是被无形的绳子牵引着,又像是水下面有个人戴着红色的帽子,一直向我们游过来。
我们都有点惊慌失措,别说小希了,就连我跟水哥,都止不住想要向后退。
但是在这个时候,我注意到小明不光没有向后退,脸上甚至露出了欣喜的神色。
像是神湖要跟我们玩游戏似的,这红色帽子漂到离我们3米远的地方时,就停了下来,一动不动的。
湖面又恢复了水平如镜的模样,那红色帽子像是镶嵌在湖面上似的,帽檐背对着我们,所以还看不到正面刺绣的英文字。
我还抱着一丝认错了的侥幸,问小希:“这是你的帽子吗?”
小希点了点头:“没错,是我的帽子。”
我走到湖边,试了一下,够不到那个红色帽子。3米这个距离很暧昧,不远不近的,似乎稍微想点办法,不用下水就可以够得到。我觉得,这神湖是故意在耍我们,我甚至有种感觉,如果我们探下身去拿,那个帽子就会往远处漂走,直到我们掉进湖里去为止。
这么想着,我放弃了尝试,站直身子问小希:“这帽子你还要吗?”
小希下意识地往后退一步,左手按住她今天戴的另一顶牛仔布的帽子,右手连忙摆动:“不要了,不要了。”
多吉也有点懵了:“亲你们说的是什么?这帽子是昨天掉在冰湖的?”
小希转身问他:“多吉,神湖跟冰湖,是不是有河连在一起?”
多吉斩钉截铁地摇了摇头:“没有,这两个湖水都是直接流到山下的,互相没有河流连接。”
小希又提出了一个想法:“那会不会是两个湖底,有看不见的地下河连在一起?”
我们可爱的向导挠着头:“多吉从没听说过这种讲法……”
这时候水哥站了出来,用跟我之前想的一样的逻辑,打断了小希的推测:“不用再问了,不管是地面河流也好,地下暗流也好,问题是神湖的海拔比冰湖高啊。水向低处流,帽子跟着水走,怎么可能会从低处的冰湖,流到高处的神湖呢?”
小希皱着眉头:“水哥,那你的意思是?”
我插嘴道:“我们的意思是,要不然这就是人为的,要不然就是见鬼了。”
多吉被我的话吓了一跳,赶紧摆手说:“亲,在神湖面前,可不敢这么说啊。”
一直没说话,面带诡异笑容的小明,这时候突然发言了:“你们说错了,不是人为的,更不是那什么,是神湖,不对,是神仙实现了我的愿望。”
剩下四个人都转头看着她,小希更是奇怪地问:“小明姐,你说的是啥意思?”
小明放开抓着小希的手,双手抱拳放在胸口,兴高采烈地说:“小希,昨天从冰湖的融雪上面过的时候,我不是不小心把你帽子弄掉了吗?我特别不好意思的其实,想买一个回来给你,你又说那个是纪念版,现在买不到了。这样一来,我就更内疚了。我又想到水哥说的,卡瓦格博的山神很厉害的,所以啊,昨天晚上我就在客栈的阳台上,对着卡瓦格博许愿了……”
我心里暗暗好笑,昨天晚上你还有时间许愿,不是一直在跟水胖子啪啪啪么?
小明可不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继续道:“我请求卡瓦格博的山神,如果真的是那么灵验的话,就把小希的帽子送回来给我。”
她又跑到湖边,指着那个红色帽子:“你们看!多吉,你们的山神真的好厉害,好灵验,真的把帽子送回来给我了!天哪,我一定要发个朋友圈,告诉大家都来雨崩,对着卡瓦格博许愿!”
小明这种自high的状态,并没有感染我们,至少没有感染我。堂堂大山神又不是你家暖男,还会做把一顶帽子送回失主这么微不足道的事情?更何况,如果是在冰湖那边被好心人捡到,带回雨崩还给小希,倒算是一个温馨有爱的故事,但问题是——以这么诡异的方式来送回来,只会把人吓到吧?
我们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小明却抓起了地上放着的登山杖,跑回湖边就要去够那个红色帽子,小希一直在旁边喊不要了也没有用。
然后,就在水哥想要上前去帮忙的时候,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小明就在我们眼前,咚一声掉进了湖里。
她掉进湖里的姿势如此诡异,不知道别人怎么想,给我的感觉是——要不然就是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把她拉进去的,要不然,就是她自己主动要掉进去的。
幸好现在是枯水期,湖里的水浅,我们几个年轻人反应又快,七手八脚就把她拉了上来。
小明在水里泡了十秒不到,身上穿的又是全套防水的登山装备,所以问题倒不大,把头发擦干包起来就行。
小明也真是执着得过分,都掉进水里成了落汤鸡,她还一脸的笑,右手扬起来兴高采烈地说:“哪,小希!”
我的目光被那顶红色的帽子牢牢吸引,那上面果然写着一行熟悉的英文字——Richardson。毫无疑问,就是小希跟卫衣配套的,那一顶纪念版的红色帽子。
小希根本不想去接那帽子,小明却像是看不出来,硬要往她怀里塞。
我看场面有点诡异,有点尴尬,赶紧一把帮小希接过帽子,一边跟向导打趣说:“多吉,你刚才说不能在神湖里洗手,不然就会下雨,现在小明算是在神湖里洗澡了吧,又会怎么样?难道是下雨吗哈哈哈……”
我的笑声被多吉严肃的表情打断了,这个话痨向导,用一种我们不熟悉的低哑音调说:“不,不会下雪,照我们当地的传说,在神湖里洗澡,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很不好的事情……”
我们都被他的神态吓到了,水哥壮着胆子问:“到底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