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兹退回到大厅时还在不停地咳嗽,他举起科尔给他看的那些东西,问道:“这些东西有危险吗?”
“你拿去试试看吧,“科尔嚷道,“再让我在这儿看到你,我就去告你乱下命令,贻误工时。快点走,走开,不要再来了,再让我看见你,我就不干了,你另请高明吧!听清楚了?”
拉兹还是怪怪地盯着乔尼。正在这时,远处居住区三层下的方向传来阵阵愤怒的吼叫声,拉兹急匆匆地走了。
“那些东西真是你在这儿发现的吗?”安格斯问科尔。
“当然不是,”科尔回答说,“现在把门关好,锁死,再用栏杆堵上,我们开始工作。特尔最不想去的地方是现在的这个营地。我们一收拾完,他就会派人来,看他们会不会在这儿被炸死;我敢肯定,这是他第一件要做的事。”科尔听了听远处传来的吼叫声,对乔尼说:“一定是你引起了一场骚乱。特尔在笼子里能很清楚地听到。车克真的告诉了他们。”
乔尼把门锁好堵死后,向安格斯做了个手势,安格斯立刻掏出几件撬锁工具,他们一起在墙上壁橱的锁边工作起来。
《地球杀场》作者:[美] L·罗恩·哈伯德
(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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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第一节
他们的难题是怎样全面地监控这间办公室。他们在房子里安装窃听器,但必须保证窃听器不被发现。对手特尔虽有点疯狂,但毕竟是采矿学校培养出来的最具才干的保安总长之一。
假如乔尼等人能把这件事做得很圆满,他们就能够把远距传物的全套技术及其数学理论录制下来。那样的话,他们就可能通过摄影录音器得知塞库洛星所发生的事情,就可以探寻其他种族和行踪和意图,就要以与其他星系取得联系,并可以在地球上保卫他们自己。
特尔必须得从画草图开始设计并制作出运输机控制仪,原有的在旧平台附近的那台已全部报废,被炸得不成样子了。
乔尼他们需要一种装置,能够从特尔的肩上录下他翻开的每部书,他记下的每个数字。给他办公室的工作间里要装上一种仪器,能够录下特尔拿起的每一个电阻器,放入的每一根电线。
特尔每天工作前或结束后,肯定会用探测器检查这儿的每一个角落,而且会检查得非常非常仔细。
如果特尔稍微有所察觉有人在监视他,他就不会开始工作。如果他认为技术被外族人窥探到了,他就会自杀。特尔的脑袋里毋庸置疑有一种装置,同他们在塞库洛尸体里发现的那一种一样。
安格斯终于明白了乔尼一直让特尔活下去的用意,明白了他们为什么战斗机把这些地方炸成一团糟。这事情很玄妙,成功的机会很小,但也不得不这样做。他们冒着多大的风险啊!乔尼把生命作赌注押了上去但回报也是可观的,塞库洛远距传物技术!整个地球就靠它了。
橱子终于被打开了,里面盛满了一名保安总长所需的各种装置和用具,还有特尔认为非常重要的图纸与记录文件。
乔尼搜寻着有关远距传物及其数学理论的超机密文件,但没发现任何与之有关的东西,倒是发现了另一件有趣的东西。
那是一件各种矿物在地球上的贮量的记录。公司早在几百年前就勘探了地球上各种矿物的贮量,后来就没再进行过勘探。但特尔自己却做了新的勘探。
乔尼禁不住微笑起来,地球上还有十六条黄金矿脉,都与开采过的那条一样贮量丰富!在安第斯山和喜马拉雅山--这两处离得太远,而且在这两处开采会太引人注目,所以特尔还没有着手进行。啊,天!其他的矿脉还含有丰富的铀矿。
关于地球现存矿物资源的记录很厚,几百年来,每一个保安总长都详细地记录下无线遥控飞机的勘探发现,说是为了安全才进行巡视,实则是为了探矿。
公司使用“半岩心”法可以勘探到熔化的岩心层,甚至可以不穿透地壳就勘探到地壳的最下层。他们采足了自己所需的矿物后,就把剩余的贮量作为财产保持下去。
特尔暗中把公司的贮量勘探记录挪开了,他有自己的目的。
乔尼迅速地把记录的每一页内容录下来,他虽然不是为这而来,但他们确实需要这些文件,这些文件能够告诉他们这个星球上还有丰富的矿产资源,还远远没有被开采一空。
安格斯刚刚发现了他们所要寻找的--特尔的窃听器探测器。那是个长方形的盒子,有根天线从盒子里探出,顶端是一个圆盘状的小东西。盒子上有开关,有各种调节频率、光束、蜂音器的按钮。
他们选择了从前车克所用的接待室,在那里开始了工作。房间很大,乔尼在一张桌子上捣鼓着窃听器探测器;安格斯和科尔则用金属板搭起一个工作台,把它跟地板焊在一起,然后又韧炼了焊点,使工作台牢固得不能被挪动。他俩又弄来一个凳子,摆在工作台前。弄好这些,基本的布局就算完成了,乔尼把他的那一摊挪到工作台上来。
乔尼已经有了些进展,他使用了遥控器里常用的微型窃听器发报机,把它们装在探测器的键钮里,只要探测器一打开,遥控继电器就会把脉冲信号中转发出。遥控继电器小得必须使用显微镜才能看见,是用分子喷布器把它们喷布在键钮里的,难就难在必须把它们喷在需要的地方,而且必须在显微镜下操作,肉眼是看不见的。
乔尼在探测器的远处放上一个示波器,然后调动探测器的各个键钮,观察示波器的反应,还好,效果不错。
下一步就更难了,需要采用飞机视屏显像管上的可变光缆簧片,把它们安装到探测器里边。这些簧片非常微小,它们是同轴心的,能够从开度很大到完全闭合,可自动调节受光量。
乔尼先把簧片分开,把它们喷布到探测器上,再喷布上铅,然后把它们组装在一起,让它们不仅能够工作,而且能够开合自如地保持良好状况。
他们找到些收缩环装在这些铅包的簧片周围,再用微型窃听器装在收缩环里面,激发它们活动。
他们共作出一十五个,都进行了全面的测试。探测器一打开,簧片就闭合。探测器一关闭,簧片就张开。也就是说,探测器一旦打开,铅包的可变光缆片就闭合起来,这样就等于在窃听器外布上了一层铅,窃听器不再工作,不能再探测或是“看到”、“听到”任何信息。探测器一旦关闭,那层铅就从窃听器外消失了,窃听器就又恢复了“看”和“听”的功能。
迄今为目,进展顺利。他们到各个贮藏室巡查了一圈,拉兹又出现了,他们告诉拉兹正在寻找纺缍形缓冲器--实际上他们寻找的是营地里所有能找到的窃听器探测器以及能够制作窃听器探测器的元件。他们把找到的器件全放在一个盒子里,把盒子放到车上准备运出去。
现在他们已制作出了一个运转政党但尽做无用功的窃听器探测器和十五个可被用来遮盖窃听器的可变光缆簧片组。
拉兹又过来了,说他们工作毫无声息,是不是在怠工;科尔把他赶走,然后摸出一个磁盘播放起来,里面立刻传出了锤击、钻眼、敲敲打打的声音。
他们清理好一切,把研制出的新产品隐藏好。这时他们才意识到这一天真漫长啊。他们一直都还没吃东西。还有很多事情要办,但是眼下他们该休息了。
乔尼和安格斯不想回到飞行学院,怕遇到太多的飞行学员,他俩决定在查尔以前的房间里住一夜。科尔回学院去给他俩弄些吃的,再捎些工作服过来。
丹那迪恩应该已经抵达飞行学院了,乔尼用车克的打字机打了个便条,让科尔去送给他。
字条的内容如下:
一切顺利。三天后将营地牢房里的三十三塞库洛运往指定的康恩沃。谎报海上失事,暗中把他们送到医生处。必须在三天后进行。你不会有困难。这些塞库洛自己闹着要离开。把这张字条吞掉。
科尔接过字条,急匆匆地走了。
乔尼和安格斯舒展一下躯体,觉得一天的工作进展还算顺利,都觉得很满意。
第二节
乔尼躺在查尔二十英尺长的床上,听着空旷的营地里传来的点点回音,神经有点紧张,他焦急地等待着科尔返回。天已经很晚了,不知道科尔因为什么耽误了。为了消磨时间,乔尼拿起本书看起来。
他正在读“为结束矿物匮乏而进行的第一次星际大战”一章时,科尔回来了。
科尔显得很严肃,即使是隔着面罩也能看出来。“丹那迪恩被捕了。”他说。
科尔说,丹那迪恩驾驶着战斗机,傍晚时到达飞行学院,他先去安排食宿,在走出大厅的时候,两名穿猴皮衣挎子弹袋的人从阴影里蹿出来,说他被捕了,把他带走了。远处还埋伏了一小队那样的人。
他们把丹那迪恩押上一辆陆地车。拉兹开车,把他送到了那个国会大厦,就是古城里圆顶被粉刷一新的那幢大楼。他们把他送进法院,第一星球长立即给罗列了一大堆罪名。如扰乱委员会工作计划,挑起战争等等;可是后来,第一星球长仔细看了看他,说:“你不是泰勒!”第一星球长把卫队长叫来又询问了一番。然后他让丹那迪恩发誓不挑起苏格兰与他族的战争,就把丹那迪恩又放出来了。
丹那迪恩回到飞行学院之后,我把字条交给了他。他现在很好,让我提醒提醒你。
“这就是说,”科尔总结性地说,“他们认为是你回来了,他们一定是到处派了眼线,他们要抓的是你!我们得抓紧干活,小心点,越早干完越好,我们要尽快把你弄出这块危险的地方。”
乔尼和安格斯吃了些科尔带来的食物,然后睡了四个小时。科尔也回到他自己从前的老房间,戴着面罩睡了一会儿。
天亮之前,他们又开始了,而且加快了速度。科尔放上了另一张唱盘,播放着捶捶打打,敲敲碰碰的音乐。他们所进行的工作跟那声音可真是太不协调了。
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把“眼睛”--图像发射器安装到不会被看到或探测到的地方。
他们在铅色玻璃房顶上的合适位置凿了许多“子弹孔”。房顶最高的部位玻璃颜色最深,阅读器就得安在那儿了。
“子弹孔”周围必须造出些星状纹,那些头发丝样的裂纹能使它们看起来像是子弹从外部射进来。他们不仅在特尔的办公室房顶上制造出一些子弹孔,还在其他房间的房顶上也造了一些出来,这样就不显得特尔的办公室特殊了,特尔也就不容易起疑心了。
他们把阅读器和发射机放进小孔,然后用单向透明罩把小孔修补起来,再多加上些玻璃胶粗略地补在周围的裂缝上。
每个阅读器都有一个铅包的可变光缆簧片,一起被放在一个微型铅盒里。看上去的效果像是一个粗心的工人马马虎虎地把小孔修补过,但修得非常不精致。特尔办公室的两个房间都被安上了诸如此类的阅读器和发射机。
“他不会想到的。”科尔呲着牙说。“他害怕的是呼吸气被用光,而空气钻了进来。”
到下午的时候,他们完成了房顶阅读器工作,用探测器和接收机试过,效果很好。探测器打开时,它们就不再有探测功能,好像不存在一样;一旦探测器关闭,它们就开始正常工作。
他们开始了管道作业。这回可真得捶捶打打了。他们要把铅包--簧片阅读器装在房间里的管道内,阅读器从黑暗的管道内向外能看见工作间的相当一部分地方。他们把阅读器分别装入管道入口和出口。科尔个子虽矮,力气很大,他弯弄铁片就像在折叠纸张一样轻松。
科尔把管道连接处处理得很巧妙,每当他们进入或走出的时候,管道就摇摇晃晃,东倒西歪。如果用手碰,它们看起来就像要散架,马上要四分五裂的样子,可是实际上它们都是被钢板焊接在一起,异常的坚固。
阅读器装好测试之后,他们把管道摆放到原地,打开了循环器气泵。夜已经很深了,他们毫不在意地一直工作下去。到晚上一点钟的时候,整个的呼吸气循环系统修复开通了。
他们追赶时间似的毫不松懈,接着开始了下一步,就是怎样把所有阅读器上的内容集中起来清楚地传送到几英里外的飞行学院。
所有的阅读器都只能在几百英尺以内的距离内工作,它们的动力装置必须在几百英尺以内,接收它们的信号也必须在几百英尺以内。它们还分别有各自的频率,这意味着一个非常庞大繁杂的电线系统。
乔尼在探测器上又多加了一个遥控开关,让它来操纵多路电线盒。这很简单,很容易办到。难办的是很难使信息集中传送到飞行学院。他们采用了陆地电波以解决这个难题。陆地电波与空中电波的不同就在于陆地电波只能通过陆地传送。发射与接收的天线就用天线杆埋入地里即可。陆地电波有不同的波长波段,不会被任何探测器探测到。地球上的塞库洛使用陆地电波并不广泛,乔尼他们只好自己动手,把大量的零件组装好,将普通的无线电电波转化为陆地电波。
正值秋天,天仍然很黑,安格斯和科尔急急忙忙地回飞行学院去安装接收机的录像机。他俩把一部机器装在一个卫生间里,另一部装在一个废弃的电话亭里,第三部装在教学祭坛前一块松动的瓷砖下面。
乔尼在这边把电线盒埋在房子外的地面下。他心里准备好了,只要有人问他,他就说“在找电缆”,但是这话没用上,外面一个人都没有,整个世界都睡着了。乔尼把燃料箱也埋进去,里面的燃料能用半年多,燃料箱外裹了一层防水布。然后他把陆地天线也砸入地下,再覆盖上草皮。没人能看出来那一块草地被人动过--这要感谢他作为猎手的高超技艺。
乔尼又回到房子里检查了一遍,每个铅包簧片组都运转正常,阅读器已通上了电,随着电线盒的开关而受到操纵。乔尼通过它们向科尔和安格斯发出了信号。
乔尼忙忙碌碌地摆放好桌子,把桌子焊牢,又把板子一一放回原地。
八点钟的时候,安格斯和科尔悠悠荡荡地回来了,看起来像是按时来工作的样子。他们插好门,然后不约而同地对乔尼咧着嘴笑了。
“效果良好!”安格斯说。“我们看到你在忙碌,甚至能看到你焊接管上的编号。所有的十五产阅读器都能在屏幕上显示出来!”他猛地甩出手来,手里拿着一个视盘。“这儿是所有的录像!”
乔尼将录像释放了一遍,确实很清楚,连微小的颗粒都能看清楚,更不用说读数字了。
他们三人都深深地舒了口气。
安格斯用手搭在乔尼的肩膀上,指着门对他说:“前面的这些活需要有你的才智,下面的事就简单了。不过是使特尔相信,说服说服他就是了。你现在多呆一会儿,就多一分危险。”
科尔把他们组装好的探测器放回到原地,把壁橱里的东西摆放得跟从前一样。他一边动作着,一边对乔尼说:“我叫你来的时候就准备好了一架飞机,已加好油了,就停在机库大门对面的地方,编号的最后两位数字是93。一切都准备好了,你走吧。他们想抓的是你,他们不会抓我们。”
安格斯又说道:“我们再用四十五分钟就能把剩下的这些事情料理好。罗伯特命令你离开这里--也命令我们让你尽早离开。”
科尔锁好了壁橱,又开始把壁橱一角撬歪,使它看起来像被捣弄过而最终又没被弄开。“再见吧!”科尔用很强调的口气说。
是的,剩下的活不多了,他们很快就能干完,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了。乔尼想过之后说道:“我在飞机里准备好等着,一切都弄完后去告诉我一声。”
“你赶快走!”安格斯说。
乔尼向他俩敬了个礼,走了出来。他俩在他身后又把门锁上了。乔尼先到查尔的房间去收拾东西。那时是早晨8:23,他已经晚了两个小时了。
第三节
那天早晨五点钟的时候,布朗·利穆普确信他已找到了泰勒。
这段日子以来,布朗·利穆普真是食不甘味,寝不安眠,连静静坐一会儿都不可能。他一天二十四小时瞪着狂乱、执著的眼睛,唯一的信念是抓到乔尼,惩罚乔尼。
下午三点的时候,布朗·利穆普似乎看到胜利在向他招手。他从一部录制仪里抽出了一张拍摄得很清晰的飞行照片。这部录制仪自从被搬进国会大厦,他就经常埋怨它的操作太复杂,一旦录制不出他所希望的画面,他就对它敲敲打打。近一段日子,他一直通过这部仪器搜索从苏格兰飞出的每一架飞机。这张照片上的飞行员一定是乔尼,瞧,他又在高地上空玩弄他那些小技艺了,让飞机在空中跳跃翻腾。照片是无声的,可是布朗·利穆普却觉得耳朵被飞机的响声震疼了。是的,就是泰勒,穿着猎装,没错!
布朗·利穆普笨手笨脚地操作着机器,往回翻找那架飞机的航线,他总是区别不开那些塞库洛数字,不过还好,他总算拍摄下那个飞行员的照片了。
那不是泰勒,布朗·利穆普很失望,但也意识到自己太不理智。泰勒怎么可能用手臂乱挥乱舞呢?上次在营地见他的时候,他一条腿跛着,拄着拐杖走路,右手臂受伤,根本不会动。
下午4:48的时候,布朗·利穆普又从仪器里抽出了另一张照片,一架飞机飞过维多利亚湖上空,在湖边降落,一个人从飞机上下来,在湖边投掷石块。那人穿猎装,一样的头发,一样的胡子。天,是泰勒!但转念一想,那不可能是泰勒。那人用右手投掷石块,而且走路的时候,很平稳,显然不是跛腿。
布朗·利穆普气哼哼地把照片扔下了,正在这时,拉兹闯了进来,似乎有什么消息要向他汇报。布朗·利穆普问他知不知道有两个泰勒,同时出现在相距遥远的两个不同的地方。
“我正是想说这事。”拉兹大声叫道,“其实有三个苏格兰都长得跟泰勒很像。特尔告诉我们应该根据泰勒脖子上长期戴颈圈留下的伤来找。我搞不明白斯道麦朗为什么老把领巾竖得那么高,裹住脖子。他以前不这样。我刚才醒过来的时候,突然把一切都想明白了。他是用领巾遮掩那伤痕!泰勒现在就在营地,他冒充斯道麦朗!”
莫名其妙,他们居然得出了正确的结论。
布朗·利穆普立刻行动起来,他已一次又一次听到过拉兹关于伟大的军事领袖希特勒的宣传,又受到了特尔的有预见性的点拔,他早就预谋好了一切,等待这一时刻。
两天前,他与史尼斯将军最终达成协议。每人每天一百元的报酬是有点太高,但布朗·利穆普认为付给史尼斯将军是值得的。
两个突击队被派到了乔尼家所在的村子。他们扫荡了那个村子,把人们统统赶到了山的另一边。他们根本不听村民们的强烈抗议,有可能制造事端的五个年轻人被布朗·利穆普招收到了飞行学院,其中三个学机械操作,两个学飞行驾驶。至于老人和孩子,布朗·利穆普根本不屑于考虑。他们为来年冬天播种的庄稼和准备的一切全被毁掉了。布朗·利穆普跟他们宣称,让他们迁移是为了挖掘和清理村子地下的古老的战略基地。
他们在泰勒家的房子里埋藏好了地雷和炸弹,设好了陷阱。布利岗提爆破专家向布朗·利穆普保证,只要乔尼一开门,就立刻会被炸成碎片。
他们打算等乔尼一出现,就告诉他他家所在的地下有旧矿井,有一个已经爆炸,乔尼一定会不听警告,自己开门去看,那么一切就都成定局了!这样布朗就不会因为泰勒的死而担任何责任或受到谴责,从而引起众怒民愤。这位第一星球长自己也搞不清这到底是他的主意还是特尔的主意,但不管怎么样,都不失为一条妙计,充满了政治智慧。一定要为国家和民族除去这个穷凶极恶的罪魁祸首泰勒,同时要保证使国体政体所受的影响压缩到最低限度。布朗·利穆普想到这些的时候,会有一种强烈的意识,他认为自己已成长为一个伟大的政治家,比古今往来的许多知名人物毫不逊色。
下午六点,布朗·利穆普命令史尼斯将军,撤换营地的看守与警卫。学员们被永久地从营地里解除出去了,他们在飞行学院的学业将不再受到打扰,国家现在有了专门的保安部队。到八点钟,营地将全部换上布利岗提人值勤。
布朗·利穆普收到紧急报告,跟“斯道麦朗”一起的那两个人离开了营地,向飞行学院去了。营地值班员已将此做了记录。
突击队队员们都已拿到了发放的潜水式机枪。拉兹接受了简洁的命令。他带着两个身背潜水式机枪的布利岗提士兵去营地,他要在那里静静地等着,只要“斯道麦朗”一出现,就把他抓起来,然后把他带到这里的法庭。拉兹被警告,不要跟泰勒冲突,发生战斗。泰勒将在一两个星期后,受到世界最高法院的审判,那将通过官方的正式的手续。这种“缉捕”和“审判”都是布朗·利穆普查字典查找出的办法。经过审判后,再把他带到那个村子,把他引入设下的陷阱,说不定到时候押送他的学员和俄国兵都得跟着他一块被炸死。
拉兹曾说:“趁他现在在特尔的办公室,我马上把他抓住。”
布朗·利穆普说:“不行,特尔说他能识破乔尼的鬼把戏。你现在抓他,另外跟他在一起的那两个会帮他;我们要抓的只是罪犯泰勒。一定要平和地稳稳地把他带来控告他,然后再把他引到村子里的炸弹上去。尽量礼貌地对待他,满足他的合理要求,不要急于求成,避免引起骚动。”
“也不要再把办公室损坏了。这一项是特尔的要求。”
拉兹记住了要点,带好两个士兵,检查了他们的潜水式机枪,上了一辆装甲陆地车,向营地开去。
布朗·利穆普又告诉史尼斯将军:“让你的士兵们隐藏在营地内不要被人发现,今天早晨务必提高警惕,保持高度注意,除非受到攻击,否则不要开枪。
史尼斯说能办到,但士兵们都只关心报酬问题。
布朗·利穆普根据古代法官的长袍样式给自己做了一套法官服,准备在正式场合穿,现在他拿出来套在身上,他不时走到窗口向外望望,最后站在一块破旧的裂了缝的镜子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为一生中所忍受的谩骂和羞辱,报仇的时间到了!
第四节
乔尼向查尔的房间迈进去两步,一支乌黑的潜水枪枪管顶在了他的左肋,另一名布利岗提从椅子后冒出来,端着另一支潜水式机枪瞄准了他。
拉兹从床后站出来,手里举着手枪对准他。
“我们来不是为了要杀你。”拉兹说。然后他把布朗·利穆普的话加上自己的润色说了一遍。拉兹从布朗·利穆普的嘴里听到的乔尼全是怎样地狡诈,怎样的有欺骗性,怎样地危险,所以拉兹以为要抓到他一定得像希特勒一样有手段有办法。“按照我们的要求去做,我们不会伤害你的。这是一个完全合法的正规程序,是委员会的命令要逮捕你,这些是委员会派出的部队。”
乔尼进来的时候,忙着摘空气面罩,否则他能够闻到布利岗提人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奇臭无比的气味。
安格斯和科尔还需要一个小时,一个小时之后就能把特尔办公室的一切“修整好”。这些臭家伙有可能去那办公室,把他俩也抓起来,他一定得拖过这一个小时去。
乔尼意识到拉兹和那两名布利岗提已经在这儿呆了一会了。乔尼让科尔捎工作服的时候,科尔已把斯道麦朗的东西都收拾起来,捆成了一堆,整整齐齐的摆在床上。可是现在,那捆衣物被翻得散落开,铺了一床。从非洲和飞行学院带来的食品袋也被拎了出来。安格斯的东西很少,工具袋他随身带走了,所以这些东西显然只是一个人的。
站在乔尼身后的布利岗提,朝同伴一使眼色,把乔尼的枪从腰间掏了出来。
乔尼耸耸肩,心想:一定要拖时间!“你们要把我带到什么地方?”
“你今天上午要到委员会,你受到委员会的指挥。”拉兹说道。
乔尼随意地把门关上,不让走廊上的人看到。安格斯和科尔不会从那条路到机库去,但他们肯定会弄出点声音来。最糟糕的是,他们可别放弃了手上的工作跟这帮人打起来!
“我从昨天到现在还没吃过东西。”乔尼说。“能不能让我先吃点东西再走?”
拉兹后退几步,站到墙边。两个布利岗提士兵也跟着退后了几步。乔尼把食品袋里的东西和盛水的葫芦都拿出来,坐下,先喝了点水,然后扒了几根香蕉吃起来。
布利岗提士兵自从离开非洲之后还是第一次看到香蕉,乔尼给他俩递过去几个,他俩本想接住,但拉兹一声斥责,他们只好又站了回去,保持警惕。
乔尼吃了香蕉,看到了小米面包,于是又有当地牛排给自己夹制了一个三明治,然后非常仔细地一片一片地吃着。他手上的那块塞库洛大号手表一分一秒地向前走着,乔尼照着一个小时的时间往下磨蹭。
“都是些什么样的指控?”乔尼问。
拉兹很勉强地笑笑,他正为了自己能够保证委员会机密不被泄露而感到骄傲,“你会被告知的,在合适的地点,由合适的人。”
乔尼吃完了面包,又拿起一些果仁。表针还是不紧不慢地移动着,还有四十九分钟。
乔尼再次看了看食品袋,从里面抽出些非洲甜甘蔗,他剥了皮,津津有味地嚼着,时不时从葫芦里咂两口水。
乔尼想,如果他们一直这样沉默,万一安格斯和科尔闯进来看看他是不是已经走了,那事情可就糟了。或者安格斯认为乔尼已经带着工具上了飞机,也有可能进来看看,那时也会被抓甚至遭到枪击。乔尼于是立刻大声说起话来,想让他俩听到房内有奇怪的声音。
还有四十二分钟了。
“你们把我的衣服弄得一团糟。”乔尼埋怨道,“我还得再重新收拾。”
拉兹心中正在想另一件事。他想验证一下眼前这人的真实身份,刚才一着急,忘了这事了,现在想起来,他急于要看到领子下面的伤痕,但拉兹也变得聪明了些,他担心乔尼会揪住一个布利岗提做护身,所以耍了个小把戏。他见乔尼的夹克衣领高高竖起,遮盖住了脖子,于是说道:
“我并不是故意说你衣着不合适,你现在穿的是工作服,但在委员会面前露面是件很严肃的事,在那样庄重的场合出现,还是应该换套衣服。你如果愿意,现在就可以换,我们已把枪械全除去了,你尽管随便点。”
乔尼听到拉兹提到委员会,就觉得恶心,充满厌恶,但他还是满面笑容地说:“太好了,既然这样,我就换套衣服。”
乔尼把散落在床上的衣物都拣在一起摞好,还故意弄出点声音来。他想,最好让拉兹能一直不停地说下去。再坚持三十九分钟。
科尔把斯道麦朗的衣服都给乔尼带过来了。乔尼把所有的都收拾干净,摆得井进有条,然后看看这件,看看那件,用一种很挑剔的眼光,似乎在决定应该穿哪一件。“这件行吗?”“这件怎么样?”“平常人们去委员会的时候都穿什么衣服?”乔尼不断地提问,征询拉兹的意见。委员会非常正式,非常严格,很注意它的威严和派头,它有无穷的力量。大家都应该认识到。拉兹絮絮叨叨而又无比骄横的说着。还有二十八分钟。
乔尼突然看到了那套衣服,他没想到斯道麦朗这个挺讲究穿衣,讲究干净利索的人会把那套衣服保留到现在。那套衣服是从前在矿脉时乔尼给他的,为了让他看起来和乔尼相像。克瑞茜做了好几套和这一模一样的衣服,乔尼把它们分别给了丹那迪恩、索尔、斯道麦朗,使他们三人看起来和乔尼无法分辨。乔尼解开那件鹿皮猎装。还有二十三分钟。
乔尼脱下身上的夹克,想简单冲个澡再穿衣服。
拉兹一下把身子斜过来,看到了,脖子里布满了细密的伤痕。特尔曾告诉他一个好的保安总长总是靠躯体上的印记来判定人的身份。这回没错了,他就是乔尼!他抓到乔尼了!拉兹暗暗高兴。
“你最好能快一点,”拉兹说,“我现在知道你确定无误是乔尼.泰勒。你脖子里有伤疤。”
他原来是为了这个,乔尼想。
“其他人几小时前离开了,是不是?”拉兹问。
“对,他们是几小时前走的。”听到这儿,乔尼明白了,安格斯和科尔去飞行学院安装接收器和录像机的时候,营地看他俩离开的记录,但他俩回来的时候,营地没有做记录。这样就太好了!还有二十分钟。
“你留在后面是不是要搞什么小动作?”拉兹又说。“我们早晚能够发现,你的伪装该结束了,泰勒先生。”拉兹觉得自己这几句话说得很有份量,而且全是自己发挥出来的话,于是他进一步命令道:“穿衣服。”
乔尼冲了个澡,没想到却把布利岗提士兵看呆了,他们从没见过或者压根就没听说过还有洗澡这回事。
“你们是怎样发现我的?”乔尼问。
“这恐怕不能告诉你,有关国家机密。”拉兹回答。
还有十七分钟。“啊,是不是又是从希特或者别的什么人那儿学来的招数?”乔尼说道。他想到科尔曾告诉过他拉兹对这个话题疯狂着迷。
“是希特勒!”拉兹很生气地纠正他。
“希特勒,这名字听起来不像塞库洛,塞库洛人名一般不是两个音节。不过个别时候也有两个音节的名字。”乔尼说。
“希特勒不是塞库洛人,他是人类。是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军事领袖和宗教领袖。”拉兹抑制不住地狂笑起来。
“那一定是很久以前了。”乔尼又说。还有十五分钟十七秒。照他俩的计算,四十五分钟就能完工,但万一用一个小时呢?还是拖延到一个小时吧。
远处传来一声车的启动声,车从斜面上响了一下开走了。没错,是科尔疯狂的开车方式!他们已经完工离开了。
乔尼穿好了衣服,打好了行李,尤其把斯道麦朗的飞行服,领巾和护目镜整理好,把所有的都捆成了一堆。
“你保证把这些东西交给斯道麦朗。”乔尼说。见拉兹没有搭话,乔尼决定还是随身带走。
乔尼不知道如何从目前的境况中脱身,他还没想过,不过他有点奇怪,为什么飞机还在那儿停着,安格斯和科尔却开车走了呢?尽管如此,乔尼想他俩总算是逃出去了,还不赖。
“我们走吧。”乔尼说。
第五节
他们从另一层的门里往外走,这个门平常是上锁的。乔尼扫视了一圈,想找个学员,让他把斯道麦朗的东西捎出去,但一个也没看见。
“我会负责把它送到飞行学院。”拉兹推测出了乔尼的意图。乔尼还没完全看出来,拉兹故意选了一条不会碰到别人的路线,他害怕万一被学员们和俄国兵看见会引起骚乱,学员们和俄国兵当然站在乔尼一边跟他对垒。有些学员和俄国兵是刚刚从地下军事基地来的,是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
风暴就要来了,浓重的乌云从山边滚滚而来,裹挟着电闪雷鸣,风越吹越劲,地上的草往一边倒去。几片枯叶在空中飘飞,秋天已深,在这个地势较高的平原上,空气中已带有一丝凉意。
这场风暴给了乔尼一种警戒,他离开非洲的时候是在风暴之中,来到美洲等待他的还是风暴。他把行李卷放在车后部,自己也钻了进去。车窗玻璃的颜色故意染过,防止外面的人看进来。两挺潜水式机枪对准着他,车往国会大厦开去。
拉兹驾车技术很糟,乔尼很瞧不起他,而且乔尼从他的话里听出,即使是他们瑞典人,也都瞧不起他。乔尼认识很多瑞典人,觉得他们都很好,很善良。
拉兹仍然沉醉于他那古代的军事领袖,喋喋不休地说着,乔尼可真听够了,他从后面嚷了一声:“你闭嘴!你自己是个什么样,还好意思说。闭嘴,你这个叛徒。”乔尼这样说实在是太不明智了,不过他实在忍受不下去拉兹的聒噪了。
拉兹闭嘴了,但眼睛眯了起来。他忽然感到万分欢快,因为他想到乔尼再过几个小时就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车在国会大厦从来不用的一个边门停下了,周围没有人,走廊里也没人。拉兹是提前预谋好的。
他们把乔尼从车里押出来走到一扇门内,许多布利岗提士兵隐在暗影里,端着枪对准了他。子弹已上膛待发。
法庭办公室里坐着布朗·利穆普。
布朗·利穆普坐在高台上的一把椅子里,穿一件黑色长袍,两边各摆放着一本古代法律书,脸上有一种不健康的光泽,两只眼睛倒是很亮,俨然一只秃鹫准备扑向死尸。房间里空空的,只有他、布利岗提士兵和乔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