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这个意思,”唐纳甘说道,“我和我的朋友都不愿在一个外族人手下干活。”
“很好,”布莱恩特同意说,“威尔科克斯、韦勃、克罗丝还有你,唐纳甘!你们现在可以随便走,带上你们自己的那份东西走。”
“你们是否决不后悔?”高登问道。他也认为再坚持劝说也没用了。
唐纳甘的计划是这样的。布莱恩特在描述他那次过湖的探险时,他曾说过在岛的东面有一个条件极佳的小驻地。在乱石林立的海岸上有许多山洞,小河里也有充足的淡水。森林一直延伸至海滩,那儿有丰富的飞禽野味。要在那生活和在法国人穴里生活一样容易,而且也比在帆船湾容易得多。除此之外,从那里到法国人穴及海岸的距离都只有12英里远,过湖走6英里,再沿东河走6英里。所以如果必要时,互相联系并不困难。
但唐纳甘并不打算沿水路走到蒙骗湾。他的计划是沿着家庭湖向南行,再沿岸到东河,在那里开辟一块新天地。这可是个长途旅行,约有15到16英里的路程。但他和他的朋友会将此次旅行看作是一次远征,边走边狩猎。所以唐纳甘不需要那艘小帆船,只要把那只“豪科特”橡皮船给他们就心满意足了。因为它已足够让他们穿过东河和其他所有可能碰到的小溪流。
这次远征只不过是一个开端。他们要着眼于找一个永久性住所。这次只不过去蒙骗湾看一看。所以唐纳甘并没多带所需的工具。两支步枪、四只左轮手枪、两把斧头、火药、几根钓鱼线。几条旅行用的毛毯、一个袖珍指南针、一条橡皮船和一些食物,这些就是他的全套装备。
这次远征预计将持续一周。一旦他们选定了他们未来的“家”,唐纳甘和他的朋友就会返回法国人穴,用板车把他们从帆船上抢救下来的属于他们自己的东西带走。如果高登或其他任何人要去拜访他们,那他们都会很乐意招待他们。但在现在的形势下,他们再不能继续呆在法国人穴了,而且什么都不能动摇他们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殖民地的意愿。
太阳升起时,四个分裂者离开了他们的同伴。这些同伴目送着他们的离去,感到非常的伤心。但唐纳甘和他的朋友们却都没有因此而感动。
他们坐着莫科开的小帆船驶过西兰河,然后到达广阔的南荒郊,沿着家庭湖徒步而行。
当他们经过沼泽边时,打死了几只鸟。唐纳甘知道他必须小心看管他的火药,所以按每天的定量狩猎已使他心满意足。那天男孩子们走了五六英里路。大约晚上5点,他们到达了湖的尽头,并在那裹扎营过夜。
夜晚很凉,但点燃的火堆使他们舒服了些。四个人到破晓时分都醒了。家庭湖的南端是由两个高岸组成的尖角。右岸向正北方延伸。湖的东面仍是沼泽地,但因地势比湖面高了几英尺,所以并没有被水淹没。偶尔有几座点缀着小树的小山丘打破这一片绿色浩瀚平地的单调。因为这块地主要是由沙丘组成,所以唐纳甘给它取名为“沙丘地”。他们并不想深入这块未知的土地,因而决定继续呆在湖岸,留下些地方以后再去探险。
他指出来说:“如果地图是对的,那我们就能在离此地7英里处找到东河,这样我们在天黑前就能轻松地到达东河。”
“为什么不朝东北方走?那样我们就能直接到达河口。”威尔科克斯问道。
“那样我们就能少走三分之一的路。”韦勃说道。
“确实如此,”唐纳甘说,“但我们为什么要穿越这片我们一无所知的沼泽地?而且还冒着走重复路的风险?如果我们一直沿河岸而行,那么我们遇到阻碍的可能就很小。”
克罗丝补充说道:“而且这对我们一路上探险东河流域也很重要。”
唐纳甘说道:“显然,这条河是联系海湾和家庭湖的直接通道。此外,我们若沿河而下,那我们就能在森林的另一侧探险。”
作了这一重要决定后,他们迅速出发了。距湖面三四英尺高处有一条小路。他们沿这条路走过了沙丘地。随着太阳冉冉升起,他们更清楚地看到几英里外的景致已发生变化了。事实上,大约上午11点,他们在一条小河边停下,停在一些大山毛榉的树荫下吃午饭。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们向东望去,所见之处是一大片郁郁葱葱的青草地,一直延伸到地平线。
威尔科克斯早上打的一只刺鼠刚好做为他们的盘中餐。饭菜是克罗丝做的,而且做得很好。他现在成了这次远征队伍的厨师。午饭后,唐纳甘和他的朋友们又徒步出发。河边森林的树种和陷阱树林中的差不多,只是常青树种更为丰富。这儿的松树、云杉和绿橡树比白桦、山毛榉多,而且全都高大无比。唐纳甘高兴地看到这儿的动物群和岛上其他地方的一样种类繁多。小羊驼和驼马到处可见。有一大群驼马在饮水。灌木丛中到处都是野兔、秃鹳、栉鼠、西囗和其他鸟类动物。
大约晚上6点,他们又停下来休息。河岸被一条从湖里流出的小河切断了。这一定就是东河。因为唐纳甘发现了上次布莱恩特和杰克、莫科一同探险时扎营所留下的灰烬。所以不难判断,这就是东河。他们在相同的地点扎营并在原灰烬中烧火,在相同的树下睡觉。这样做似乎是最好的方式。
八个月前,布莱恩特在同样的地方停留时,绝对没想到他的四个朋友会因企图在查曼岛的这块地方单独居住而来这里。也许当克罗丝、威尔科克斯和韦勃意识到自己远离法国人穴舒服的床铺时会稍感遗憾。但他们的命运已与唐纳甘的命运紧紧相连。唐纳甘因过于自负而不甘心承认自己的错误,过于倔强而不放弃他的计划,过于嫉妒而不向他的对手妥协。
他决定第二天就立刻过河。
他说道:“我们过河后,花一天时间向下走到海边。那里距离这儿不到6英里。”
克罗丝表示赞同说:“是的。莫科就是在左岸找到石松果的,我们到那儿时可以采摘些食物。”
他们打开了橡皮艇。它一滑进水里,唐纳甘就坐着橡皮艇向河岸对面划去,后面则拖着条绳子。划了几桨后,他很快就向前走了40英尺。接着,唐纳甘在他那边放线,威尔科克斯、韦勃和克罗丝则在这边拉线,把船拖回来。船来回共走了四趟,所有的男孩就都到了河的左岸。
过河后,威尔科克斯就把船又折起来,像个旅行包。他就把它背在背上。坐小帆船从东河顺流而下肯定不会这么累。正如布莱恩特、杰克和莫科以前所做的。但橡皮船一次只能载一个人,所以顺河而下是行不通的。
这可不是个简单的行程。森林太浓密了,地上荆棘丛生,不时有被最近暴风雨吹断的树枝挡住去路。他们的必经之地大部分都是沼泽和泥潭。唐纳甘在森林中并未找到鲍定以前走过的痕迹。在陷阱树林里却有他走过的痕迹。但毫无疑问的是,他曾经来过这儿,因为地图上明确地指明了河的流向是直达海湾的。
中午,他们在一棵松树下停下来吃了午餐。在那儿,克罗丝采摘到了很多石松果,他们就以此充饥。然后在接下来的2英里路中,男孩子们不得不在灌木丛中穿梭,有时还要用斧子开路,所以他们此时离河还不是很远。由于这些耽搁,他们直到晚上7点才走出森林。夜晚降临了,唐纳甘根本看不到海岸线,他所能看到的只是一线泡沫;他所能听到的只有海浪拍打海滩的波涛声。
他们决定就在停留的地方露营。晚餐做的是几只松鸡。整夜都烧着火。今天轮到唐纳甘守夜,威尔科克斯、克罗丝和韦勃则在松树巨大的伞冠下躺下,因为走了一整天,他们早已精疲力尽,所以很快就入睡了。
唐纳甘虽然十分困倦,但还是设法保持清醒。轮到他叫醒一个同伴来接替他时,他的朋友都睡得很死,以至于他都不忍心叫醒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树林里静悄悄的,如同在法国人穴里一样安全。所以他往火堆里添了几根木头后,也倒在树底下,闭上了眼睛睡着了,一直睡到太阳照亮广阔的海平面时才睁开眼睛。

第六章 沙滩上的小船
唐纳甘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顺河而下到达河口。在河口,他和朋友们第一次见到了大海,他们目不转睛地盯着海面,广袤的海上空寂无人。
“但是,”唐纳甘说道,“我们有理由相信,如果查曼岛离美洲大陆不远的话,穿过麦哲伦海峡开往智利和秘鲁的一些船只应该可以在我们的东边经过。这也是我们为什么应该在蒙骗湾安身的另一个原因。尽管布莱恩特将它取名叫‘蒙骗湾’,我想,但愿不会再蒙骗我们。”
说这话的时候,唐纳甘也许在为自己与法国人穴的朋友们分裂找正当理由,至少是一个借口;但另一方面,他以为开往南美各港口的轮船会出现在岛的东面而不是西面的想法倒是合乎情理的。
正如布莱恩特所说的,河口处有一个海风海浪袭击不到的小港。如果他们的帆船当初停靠在这个海岸边,那么帆船也就不会出事了,他们甚至还可以乘着帆船回家。
小港周围的岩石后方是一大片森林。那里的树林一直延伸到家庭湖畔,向北则延伸到地平线。对于岸上的花岗岩,布莱恩特并未夸大其辞。岩石很多,他们可以从中精挑细选。但唐纳甘认为明智之举就是不要离河太远。他突然想到一个铺满细沙的地方。在那儿,大伙可以感觉如同法国人穴一样舒适。那个山洞很大,可以容纳下所有的人。因为有很多小山洞与其连接,可以形成一些独立的小房间,而不仅仅是大厅和贮藏室。
他们花了一天的时间探索沿岸几英里的地方。唐纳甘和克罗丝打了几只(共鸟)鸟。威尔科克斯和韦勃到东河去钓鱼,抓到六条与西兰河里一样的鱼。其中有两条很大的鲈鱼。暗礁群密密麻麻的凹凸不平的礁缝中,成千上万的水生贝壳类动物形成了东北部港湾的一道防波堤。附近海藻中有大量的鱼,因此没有必要去四五里开外去寻找。
大家应该还记得布莱恩特曾经爬上一块巨大的、形状类似一头熊的岩石。唐纳甘也被那惊人的相似之处深深吸引。于是他把岩石下边那处藏身的海湾命名为熊岩港。
下午,唐纳甘和威尔科克斯爬上了熊岩,以便好好地远眺海湾,但东方既看不到有船只,也看不到有陆地。他们也没看到曾吸引布莱恩特注意的那团白点。他们认为,出现那团白点的原因要么是太阳在对面地平线的位置太低,要么就是布莱恩特一时发生了视力错觉。
晚上,唐纳甘和他的伙伴们在一丛浓密的荨麻树下吃了晚饭。尊麻树一些较低的上方罩住小河,投下一层阴影。他们在那里讨论了是不是该马上返回法国人穴,以便能取到在熊岩洞安家所需的一些东西。
“我想,”韦勃说,“我们不应该浪费时间,环湖旅行需要花上好几天呢。”
“但是,”威尔科克斯说,“我们返回的时候,像布莱恩特一样把船驶到东河去不是更好吗?”
“那倒可以省一些时间,”韦勃表示同意,“也可以省去我们不少麻烦。”
“唐纳甘,你认为如何?”克罗丝问道。
“威尔科克斯,你说得对,”他回答说,“如果我们有一艘小帆船的话,莫科可以想办法弄到?”
“但莫科会同意吗?”韦勃看上去将信将疑。
“为什么不呢?”唐纳甘反问道,“我难道不能像布莱恩特一样命令他吗?况且,他要做的就是把我们运过河。”
“他必须服从,”克罗丝说,“如果我们从陆地上运所有的东西的话,那工作就会没完没了,而且我想马车又不能穿过森林,我们一定要有一只4帆船才行。”
“要是他们拒绝给我们呢?”韦勃坚持说。
“拒绝!”唐纳甘大声说,“谁会拒绝?”
“布莱恩特,他不是殖民地的总督吗?”
“布莱恩特会拒绝!”唐纳甘说,“难道那小帆船属于他一个人所有吗?如果他布莱恩特敢拒绝,我会答应吗?”
唐纳甘没有把话说完,但很明显他不会屈从于他对手的命令。然而,正像威尔科克斯说到的那样,讨论这件事毫无必要。他认为布莱恩特会在他的伙伴们搬到熊岩的过程中提供一切帮助。因此,根本不必为此担心,他们唯一要考虑的问题就是该不该马上赶回法国人穴。
“绝对应该马上回去。”克罗丝极力催促。
“那么我们明天就动身?”韦勃问。
“不,”唐纳甘说,“动身前我想去海湾的尽头四处走走,以便能弄清楚小岛北部的情况。我们可以在两天之内抵达北岸再返回。说不定在那个方向有某块鲍定没有见到并且在他的地图上也没标出的陆地呢?如果连这一情况都没弄清楚就在这里安身也太不明智了。”
第二天是10月14日,唐纳甘和他的朋友一大早就沿着海岸线向北进发了。点缀在森林和大海之间的岩石群延伸有3英里长,岩石脚下有一条宽约200英尺的沙带。到达最后一块岩石时,已近中午了。大家停下来休息了一会,吃了午餐。
不远处,一条小溪咚咚流入海湾,虽然它的流向是从东北至西北的,可水源却不像来自湖里,从小岛北部流下来的水顺着狭窄的溪谷汇入大海。唐纳甘把小溪命名为“小北溪”,因为它实在太小,还称不上河。
只稍许划了几桨,橡皮船就到了对岸。接着,男孩子们就在岸边开出一条路来。当时大约是3点钟,顺着小溪往前走时,唐纳甘越来越觉得他们应该往西北方向走。于是他们打算放弃往北走的念头,正在这时,克罗丝大叫起来:“看哪!唐纳甘,快看!”
他用手指着一个红色的庞然大物,它正在小溪边高高的草丛和芦苇中间的大树下移动。
唐纳甘对韦勃和威尔科克斯做了一个手势,叫他们别动。然后把枪上了膛,与克罗丝一起悄悄地匍匐前进追踪那只移动的庞然大物。
那是一条体积庞大的动物,如果多长上一只角并且下嘴唇稍长一点的话,看上去就像一头犀牛。
先是一声枪响,紧接着又是一声。唐纳甘和克罗丝各自开了一枪。但是,在约有50码远的距离的情况下,子弹对于那头动物厚厚的皮丝毫不起作用,它从芦苇中冲出来,很快消失在森林里。
唐纳甘看清楚了,那是一头性情非常温和的动物,一种经常在一些南美河流邻近地区碰到的体积巨大的膜类动物。尽管猎手们不怎么高兴,那家伙逃脱了,也不是很令人沮丧。毕竟对付这类动物,他们还是无能为力的。
小岛的这一部分森林极为茂盛。由于这里有成千上万棵榉树,唐纳甘就把它命名为“榉树林”,并在地图上挨着熊岩和小北溪旁边标示出来。
夜晚来临的时候,他们已经走了9英里的路,再走几英里,他们就能抵达岛的北端了。不过那是明天的事。
太阳一升起,男孩子们就出发了。他们现在再也不能浪费时间了,原因有很多。其一是有变天的兆头。从西部刮过来的风势增强了,近海处大团厚重的云急速移动着,但它们还在高空中,希望不会带来大雨。探险者们会毫无惧色地迎着大风前进,尽管大风有可能会带来一场大雨,但他们并没有退缩。事实上,如果真要是刮大风又下大雨,他们将不得不回到熊岩去躲雨。
于是他们加快了脚步,虽然风使得他们不得不侧身走。白天尚这样不如人意,晚上会令他们更加难受的。暴风呼呼地刮过来,5点钟的时候,闪电中夹杂着雷声。
唐纳甘和他的伙伴们并没有退缩。眼看快接近目的地了,他们士气大振。左边还是那片榉树林,他们可以随时去树下躲雨。况且,现在刮着这么大的风,一时还不必担心下雨。
8点的时候,他们隐约听到了海浪拍岸的声音。显然,岛的沿岸有一排礁石。
原本雾气迷蒙的天空更加变得越来越暗。只要还有最后一丝光线,最好是加紧赶路。树丛的边缘是一块宽约0.25英尺的沙滩。由于有向北前进的碎浪的冲击,沙滩上翻腾着层层泛着白沫的浪花。
尽管非常疲劳了,男孩子们仍然耐着性子往前赶。他们想在天黑之前看看太平洋的这一部分,哪怕是匆匆的一瞥。看它究竟是一望无际的大海还仅仅是狭窄的海峡把这个小岛与某块大陆或另一个小岛分割开来。
稍稍领先几步的威尔科克斯突然站住了。他指着海岸边缘一团黑黑的东西,那到底是一头巨大的鲸鱼类动物死在沙滩上呢?还是被往北的海浪卷到岸边的小船呢?
那是一艘没有右舷的船只。更远处,靠近被海浪冲得上下翻滚的一排海草那里,威尔克斯指着沙滩上的两个人。
唐纳甘、韦勃和克罗丝先是站住了。随后,他们根本没有考虑做事的后果,便径直朝那两个人走去。他们以为那只是两具尸体。
然而,他们一下又被吓住了。他们也顾不及那两个人是否还有一丝生机,也顾不了那两个人需不需要他们的帮助,他们跑到树下躲避去了。夜色越来越浓,虽然夜空不时被闪电照得通亮;雷声的轰鸣与大海的咆哮声越来越大,四周的树枝开始折断,却没有伤及躲在树下的孩子们。在沙滩上扎营帐是不可能的,因为大风吹得沙子像弹片一样漫天飞舞。整个晚上,男孩子们都呆在同一地方没有闭一下眼。寒冷残忍地折磨着他们;他们不能生火,生怕冒险点燃地上的树枝会让火势借风势蔓延开来。
可能是恐惧使他们不敢闭上眼睛。他们只是默想着船是什么时候开来的?这些人属于哪个国家?这船是不是从附近的陆地上过来的?暴风中是不是有船沉没了?所有这些假设都合乎情理。在暴风停歇的片刻,唐纳甘和威尔科克斯在小声地讨论着这些问题。
与此同时,他们开始产生了幻觉。当风势减弱的时候,他们好像听到了远处传来了哭声。凝神细听,他们想是不是还有其他遭到船难的人在沙滩上游荡。不,这只不过是幻想的愚弄罢了。暴风雨中没有绝望的呼救。不久,他们认识到开始因恐惧而放弃的行为是多么荒谬!他们本应该冒着被风吹倒的危险奔到礁石那边,但在这漆黑的夜晚,沙滩不断地被上涨的潮水的浪花冲刷,他们又怎么能找到船或是尸体所在的具体位置呢?
他们开始变得精疲力竭。长期以来,他们放任自由,自行其事,觉得自己成了了不起的男子汉。当第一次在大海边碰到了人类的尸体时,他们发觉自己又成为了小孩子。
不一会,他们又恢复了镇静,明白了他们的责任所在。早上,天一亮,他们就决心去沙滩上把两个遭船难的人埋掉。
但黑夜仿佛没有尽头,就像黎明永远不会来驱散恐惧一样。要是他们看看表知道什么时候了该多好啊!”但划火柴是不可能的,即使他们用床垫来遮挡风势也不行。克罗丝试了几次也没有用。
不久,威尔科克斯想到另外一个知道时间的办法。他的表每走24小时,表上的发条就要转12圈。由于是晚上8点上的发条,只要数一数发条的圈数就可以确定流逝的时间。转了四圈后,他得出的结论是八小时过去了,现在是早上4点,天就快亮了。
很快,东方出现了黎明的曙光,暴风还在继续,云低低地压在海面上,在返回到熊岩港之前,他们担心会下雨。
然而出发之前,‘他们还得对遭船难的人们尽最后一分善心。晨光一穿透小港上笼罩的浓雾,他们就走到沙滩上,艰难地与阵阵暴风搏斗。他们得不时地紧紧地抱作一团以免被风刮倒。船被移到了靠近低洼的沙地,这可以通过上涨的潮水漫过的一排野草看出来。
可是,那两具尸体不见了。
唐纳甘和威尔科克斯在沙地走了20来码远。
什么也没有!潮水没有留下他们的任何踪迹。
“可怜的家伙!”威尔科克斯说道,“他们既然不见了,是不是说明他们还活着呢?”
“他们哪去了?”克罗丝问道。
“他们哪去了?”唐纳甘一边指着汹涌澎湃的海水,一边回答说,“喏,就是那里,后退的潮水带走了他们。”
他顺着岩石爬了上去,用望远镜扫视了一下海面,连一具尸体也没看到!他重新回到了留在船边的伙伴们中间。
说不定船里可以找到一个海难的幸存者?
船是空的。
这是一艘很长的商船,甲板在前,主干约30英尺。它再也经不起风浪了,被抛到沙滩上的时候,吃水线以下的右舷已被撞坏。船桅的主干正好从甲板以上拦腰截断,几块帆布破破烂烂地挂在船缘的系缆墩上。所有留下的只是一些绳子的接头。存粮、器皿、武器丝毫不剩。无论是储存室还是船头的小仓里,都是空空如也。
船尾写着两个名字,指明了船的所有者以及注册港口的名称。塞汶号——旧金山。
旧金山!加利福尼亚海岸的一座港口!船是从美国来的。
远处是水天一色。

第七章 入侵者
自从唐纳甘和他的伙伴们离开法国人穴之后,年幼的殖民者非常沮丧。他们怀着深深的懊悔,看到了一个可能导致致命后果的分裂局面。
很明显,布莱恩特没有什么可谴责自己的地方,然而对此他比其他人更黯然神伤。也许他以为这事全错在他自己。高登试着安慰他,却也只是白费力气。“布莱恩特,他们会回来的,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快!唐纳甘虽然很固执,但形势对他太不利了。我敢打赌,恶劣的气候来临之前,我们又会在法国人穴聚集一堂的。”
布莱恩特只是摇摇头。离开的那几个人也许会因情况不妙而回来,但除非是形势非常严峻。
“在恶劣的气候来临之前。”高登如是说。
这些殖民者会在查曼岛过第三个冬天吗?难道到那时还不会有救援吗?整个夏天是不是都没有商船队进入太平洋的这些海域?既然如此,他们会不会看到奥克兰山上的求救信号呢?
事实上,求救信号只是挂在高于岛平面200英尺的上空,从很远的距离外是看不见的。在与巴克斯特尝试设计制造某种能经风浪的船只的努力失败之后,布莱恩特又试着想出把求救信号升到更高空的办法。他经常把这事挂在嘴边。有一天,他问巴克斯特是不是可以借助风筝把信号升得更高些。
“我们有绳子和布,”他解释说,“如果我们做一个非常大的风筝,它就可以飞得很高,我们可以让它飞1,000英尺那么高。”
“没有一丝风可不成。”巴克斯特说。
“这种情况不多见,”布莱恩特回答说,“在没有风的日子里,我们可以把风筝收下来,一旦我们把绳尾绑在地上的树桩上,风筝就不会随风向的改变而改变位置,它不会给我们惹麻烦的。”
“这倒可以试一试。”巴克斯特赞同说。
“况且,”布莱恩特加上一句说,“如果白天我们看得见风筝,60英里开外吧,我们可以在它的一条尾巴上挂一盏灯,这样晚上也能看得见了。”
布莱恩特的想法是切实可行的。对这些过去经常在新西兰放风筝的孩子们来说,这也没什么大问题。这个计划一宣布,所有的人都情绪高昂地认可了。
金肯斯、埃文森、托内和科斯塔一想到一个比他们所见过的风筝还要大的风筝就兴致勃勃,风筝飞上天时攥紧拉线的感觉多美妙啊!他们提了不少建议。
“它得有一条长长的尾巴。”
“还有大耳朵。”
“上面要画一张大脸。”
“还要把信号送上天去。”
这很令人鼓舞。虽然小不点们只知道看热闹,但这本身是件很严肃的事情,说不定还可以带来幸运的结果。
在唐纳甘和他的三个伙伴离开法国人穴之后,巴克斯特和布莱恩特很快就着手做这一工作了。
“看到这东西会使人们眼睛一亮,”索维丝议论说,“当初鲁宾逊和瑞士的鲁宾逊一家怎么就没想到放风筝来求救呢?好遗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