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迪丝·埃杰顿的听众们仿佛在梦中听一个童话故事,这个故事是小说,而不是现实。他们说不上来最令他们吃惊的是什么,是大自然的随心所欲呢?还是擅于利用自然的姑娘的远见卓识与非凡的能力?令他们惊奇的事情还没有完呢。
“面对这样的发现,”伊迪丝接着说,“我抓紧时间巩固开发的权利。一个地块用拉多先生的名字,另一个地块用斯多先生的名字,其他的地块用我堂姐的名字、洛里克和我的名字进行了注册。为了取得这些特许权,其中的大部分人又不在,我不敢说我没有做错什么事情……不过,在这类事情当中,主要的是成功。”
“当然啦!”本·拉多赞同道。
“用不着说我密切注视着现实的情况。这些地块得以开发,使用的是本·拉多先生和萨米·斯金先生的资金。因此,地块是属于他们的。我一直只把自己当作他们的代理人,做代理人的工作。今天,一切手续都齐备了。我收到了美国领土上一个地块的最后一份签了字的文件。”
伊迪丝一面说一面走向占据着房间一个角落的箱子,从里面取出一叠纸张。
“这是财产证书,这是我的和洛里克的保证不向真正的业主提出任何要求的文件。只缺少简的,不过,我认为我可以担保她不会拒绝的。”
作为回答,简亲吻了堂妹。
至于本·拉多,他对这种崇高的品德佩服得五体投地。“妙不可言!妙不可言!”他咂着嘴说。
伊迪丝站了起来。
“现在,”她说,“你们如果想在自己的产业上转一圈的话,我做你们的向导;借这个机会,本·拉多先生还可以向洛里克问好。”
他们走出小屋子,在开发的场地上到处乱跑。那里是一片繁忙的景象,对此工程师比对刚刚听到的大胆的外交活动更为敏感。
一切都像记时器那样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在富含金砂的地带的两头(一头在加拿大,另一头在阿拉斯加),各有两架摇汰台在工作,由安置在新河岸上的一台水蒸气水泵供水,几乎就在中央位置的对面;大部分工人在这个位置上用盘子或者盆子来工作。
“这个水泵没花什么钱,”伊迪丝解释说,“水退后,我在原来的河床里发现了它。可以认为它来自于上游的一个地块,去年发大水的时候被丢弃了。真是非凡的奇迹,它竟然完好无损。我们只要把它清洗干净、安装好,找到煤就行了,不过,煤可不容易找到。这是题外的话了。”
本·拉多再也忍不住了。
“可是,”他大声地问,“请您告诉我是谁领导了这一切、是谁组织了这些工作、是谁安装了这些机器设备?”
“是我,拉多先生,在洛里克的帮助下。”伊迪丝以一种既非自命不凡、也非过分谦虚的口气回答。
“是您!”工程师大叫一声,从这时起,他似乎陷入了沉思。
伊迪丝继续解释。她将同伴们一直领到以洛里克的名字注册的、在阿拉斯加土地上的最后一个地块。在正式属于工头的地块上,他们正巧碰到了他;见到本·拉多他好像非常激动。可是,苦思冥想的工程师却以有点陌生的神态来回答这位忠实的仆人友好的表示。
这些人在工头的陪同下,回到开发区的中心位置。
“这个地方最富含金砂,”伊迪丝说。
“这里经常一个盘子淘出的金砂价值1000美元!”工头骄傲地补充道。
在观看了几个工人的淘洗工作(其结果的确和工头说的一样)之后,他们开始向小屋走去。
正要跨过门坎的时候,本·拉多突发奇想,用一个动作阻止了伊迪丝。
“您刚才不是说,”他问,“您是7月25日离开道森的吗?”
“没错,”伊迪丝回答。
“四十里河的河床抬高是哪一天发生的?”
“7月23日。”
“我可以肯定,”本·拉多大声说,“拥有这笔财富,应该归功于咱们的火山!”
“什么火山?”伊迪丝用询问的声音说。
这时,本·拉多对她讲述了去寻找金火山的冒险经历。他讲完故事之后,没人怀疑如此大胆地引起的火山爆发是克朗代克的这个地区地壳震动的首要原因。大家都明白了:地下的震动逐渐向外传播,决定了一系列的、互相对称的隆起与凹陷。
绵延数百公里的大裂谷清晰地表示出这种力量的方向,这股力量在这里结束了。这个地方已经被以前的地震解体,这股力量在这里结束时又将地面抬高了两米作为补偿,右岸的从前的地块相应地塌陷下去;从而形成一个大约宽50米、长1000米的地块。
这些结论符合简·埃杰顿观察生活的方式,因此她特别激动。不,行动总是有用的。这次的远征就是一个新的例子。当他们认为努力白费的时候,释放出的能量却在几百公里之外作出了意想不到的反应,使他们可以凯旋归来。
伊迪丝用微笑使激动不已的堂姐平静下来,然后说:还有一件事要做,就是审查经营的帐簿。
当大家都进入屋子后,她将帐册摊开,一一解释,其方式方法使本·拉多的赞赏情绪达到了顶点。为了计算成本和支出,为了监管金子的出出进进,为了防止盗窃(在这样的工业中,这种事故特别应当防范),她运用自己的聪明才智发明了一些十分简单、却其极严谨、容不得错误与钻空子的方法。
“我今天上午才结束我的工作,”她总结道,“如果你们不来,我也打算返回道森,带上文件的副本。洛里克留在这里继续领导开发工作直到冬天,正如你们看到的那样,完全可以遥控这项工作。”
听到这些话,本·拉多离开了屋子。他感到窒息。这个小姑娘给他上了一课。她没有给他留下任何可干的事情。一切都完美无缺,比他做得更好。
有些担心的萨米·斯金跟着表弟出去。为什么本·拉多突然出去了呢?他是不是偶尔感到不舒服?
不,本·拉多不是不舒服。他的眼睛茫然地望着远方的地平线,深深地呼吸着空气,如同一个受到强烈震动的人打算恢复平静。
“那么!本,”萨米走近他说,“现在,你的目的达到了,我想你是满意的。你将有几百万来摆弄了。自然,我的那份也给你,我就这样不在乎!……”
萨米在坚固的牙齿中间打了个响指。
本·拉多拉住表兄的胳膊。
“萨米,你认为伊迪丝小姐怎么样?”他推心置腹地问。
“她很可爱、十分可爱。”萨米热情地回答。
“不是吗?……可是,这样说得还不够,她是一个奇人,这位姑娘,萨米,一位真正的奇才!”本·拉多若有所思地说。

第十七章 结算
两兄弟和两姐妹在129号地块小住几日之后,就返回道森城,留下洛里克领导当地的工作。一切事情都与他谈妥了。他指挥地块上的生产活动,直至金矿被挖完为止,这种情况现在还难以预料。他每周一次将报表寄往萨米·斯金和本·拉多着急赶回去的蒙特利尔。
工头个人的利益自然与实现的利润相关联。在这方面,他完全相信自己的主人们,因为他知道他们是正直与公平的。四十里河的金矿被开采完的那一天还远着呢,洛里克将来也会成为富翁,要么自己开发金矿,要么到一片更温和的天空下去逸享天年。
当然,4个人在马车里有些拥挤,但是无人抱怨。大家的神经依然受到这一系列幸福的激情的震动,都表现得非常高兴。伊迪丝也一反其有点冷淡的平静的常态。
路上,两兄弟询问两姐妹有什么计划,她们分别讲了自己的打算。她们的计划很简单。既然命运没有给简的努力带来好处,她们的状况不会有任何改变。简继续勘探,伊迪丝回到病人身边。
本·拉多和萨米·斯金没有生气,只是问两位姑娘是否把他们当成忘恩负义的魔鬼了。谈话到此为止。
那天晚上,到了解决问题的时候了。在本·拉多的召集下,4个人来到一个本包下的客厅里。
工程师立刻直入问题的核心。
“今天的日程是结清咱们的帐目,”他说,“同时宣布会议开始。”
萨米打了个哈欠。
“这一定很无聊乏味!……”他说,“况且,我已经对你说过了,永无满足的本,给我记上一个零字就行了,全都拿去吧!”
“如果咱们以这种玩笑话开始的话,”本·拉多严肃地说,“咱们的会议就开不完了。萨米,我请你严肃一些。”
“咱们都严肃一些吧!”萨米叹了口气,表示同意,“可是,这么多时间都浪费了,可以更好地利用这些时间!”
本·拉多接着说:
“第一点应该考虑的是四十里河的开发是发现金火山的结果,当然是间接的结果。”
“同意!”3位与之对话的人说。
“因此,为这次远征作出的承诺完全有效,首先是对雅克·勒丹母亲的许诺。给她的部分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四分之一行吗……”简·埃杰顿建议。
“或者,四分之四也行,”萨米加上一句,“我看不出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本·拉多耸耸肩膀。
“我觉得,”伊迪丝用平静的声音提出意见,“给她年金更好一些。”
“像往常一样,伊迪丝小姐说得对,”工程师说,“咱们采取年金这个原则,以后再确定金额,不用说,一定要打的宽裕一些。”
大家一致同意。
“此外,”本·拉多又说,“一定要大大地补偿洛里克、侦察兵和所有与咱们一起去金火山的人。”
“这是显然应该做的事情,”两姐妹异口同声地说。
“剩下的部分,根据与简小姐达成的协议,应该一分为二。一份给她,一份给我。我认为简小姐不会拒绝与堂妹分享她的那部分,129号地块的开发应该归功于她。尽管萨米一副厌恶的神态,我还是要与他平分我的一份。”
“您的分配不公正,”简提出异议,“既然没人强迫您,您要和我们分享,至少应该执行所有的协议。您忘记了以前有一个协定规定您可以从我在克朗代克的利润中提取百分之十。”
“确实如此,”本·拉多神态肃地承认。
他拿起一支铅笔和几张纸。
“现在算一算吧,”他说,“咱们说好,我有您的一半的十分之一,就是全部的二十分之一;那么,总的来说:我是二十分之十一,您是二十分之九。”
“如果我算的对的话,”萨米以世界上最严肃认真的态度插话,“计算结果是:伊迪丝小姐的部分为三十八、八十九分之……四分之三的五分之七……至于我的那一份,用北极圈的半径除以金火山的高度,得出的商数再乘上侦察兵的年龄。这样,可以得到一个指数方程式,求出方程的根,进行代数分析和微积分的计算,任选……”
“这些玩笑话太没意思了,”本·拉多干巴巴地说,两姐妹却笑得前仰后合。
“乱七八糟!”萨米·斯金叹口气说,然后去坐到最远的角落里,表现出极度的漠然置之的神态。
本·拉多用气愤的目光盯着他,又耸了耸肩膀,接着说下去:
“咱们在运输贸易公司的存款已高达……”
简·埃杰顿打断他的话。
“不管怎样,拉多先生,”她以世上最自然的神态说,“这些计算有什么用处呢?”
“可是……”
“对,有什么用呢?……既然,咱们显然要结婚的。”
懒懒散散地躺在扶手椅上的萨米·斯金抓住扶手一下子坐了起来,他确实吼叫了一声:
“和谁结婚?”他的声音压抑。
他蜷缩着身子,面部的肌肉痉挛,双拳紧握,像是一头要跳起来的野兽。
他的朋友们面对这个如此可笑的场面,再也忍不住了,一同纵声大笑起来。
萨米没有笑。他刚刚明白了自己的心思,因此心慌意乱。他在恋爱,他这个顽固不化的、对自己的独身如此满意的独身男人;他进乎崇拜地爱,已经很长时间了。自从在“足球号”的甲板上,这位开怀畅笑的姑娘第一次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就爱上了。他这么心甘情愿地承受在这些古怪的地区进行的荒谬的跋涉。完全是因为她,也是为了她。既然他无法说服她离开克朗代克,为了和她呆在一起,他只好强迫自己在那里生活了。现在,她平静地说要结婚了!大概和本·拉多吧,他比不幸的表弟更年轻、更有魅力。当然,倘若如此,他会悄然离开的……不过,他将是多么痛苦啊!
“和谁结婚?”他用饱含泪水的声音又问,为此,简止住了笑声。
“和您啊,斯金先生,”她说,“这是水到渠成的事。怎么啦?……”
她没有时间把话说完。
萨米冲上前去。他把她像羽毛一样抱起来,抱着她狂舞乱跳,同时深情地吻着她。简挣扎、反抗,但是无济于事;发疯似的萨米根本感觉不到她的踢打。只是到了他上气不接下气时,他才跌坐在扶手椅上,像海豹一样喘着粗气,放开了身轻如燕的恋人。
“大疯子!”简不气也不笑地说,同时整理着被弄得乱蓬蓬的头发。
简似乎没有注意正在默不作声地看着伊迪丝的本·拉多和一直低垂着双目的堂妹,她继续被疯狂的萨米打断的谈话:
“为什么要问早就知道的事情呢?这同样是十分清楚的事情,和我与斯金先生结婚一样,拉多先生娶我的堂妹。”
伊迪丝的眼皮轻轻地抖动。
“伊迪丝小姐,您能证实您的堂姐刚刚说的话吗?”本·拉多用有些颤抖的声音问。
作为回答,姑娘抬起了明亮的双眼,正大光明地伸出一只手。
萨米·斯金兴奋极了,他手舞足蹈、引人发笑;他推推搡搡,撞翻家具,开始在室内四处乱转。
“咱们在这儿干什么?”他说,“既然咱们全都同意啦,干嘛要浪费宝贵的时间呢?赶快行动!见鬼!赶快行动!”
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让他明白了一个婚礼、更不用说两个婚礼不能在夜里临时举行,并且答应他尽可能缩短必要的准备时间后,才使他安静下来。
他们确实在加紧准备,几天之后,两个婚礼同时在道森的教堂举行了。这是一个漂亮的仪式。两对新人的冒险经历使婚礼具有传奇色彩。
全城的人(说实话,淘金时节人数不多),在婚礼的队伍经过的地方围成人墙。简的咄咄逼人的美、伊迪丝的冷傲的靓丽、本·拉多坚毅的神情和萨米·斯金的堂堂的仪表受到许多公众的赞赏。
同甘苦共患难的同伴们全都在场:洛里克、侦察兵和远征金火山的全体人员。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欢乐、更加圆胖的皮尔科克斯大夫挽着伊迪丝的胳膊,简被一身新装、脸色像太阳一样火红的巨人帕特里克送上了礼台。简希望他这样,爱尔兰人对于年轻的女主人给子他的这种荣誉也倍感骄傲;尽管女主人身着白色婚纱、手持一束橙花,他依然天真地、固执地叫她“让先生”。
“把胳膊给我,帕特里克。”
“是,让先生。”
“小心点,帕特里克.你踩着我的裙子啦。”
“是,让先生。”
他改不了口。简开心地笑了。
婚礼的当天晚上,两对新婚夫妇就乘坐一条在育空上顺流而下的轮船离开了道森。洛里克和侦察兵在岸上向他们挥手告别。洛里克明天就出发去领导地块上的工作,侦察兵则将带着他的人经过湖区返回斯卡圭。不过,如果他继续从事向导这个艰苦的职业的话,不过是出于自愿与爱好罢了。变得富有的侦察兵也不得不承认搞勘探有时也会有好处的。
与他们相反,这个故事中出现的另外两个人物也陪同新人们顺育空河而下,向蒙特利尔进发。内鲁托在最后的时刻下了决心:不离开像萨米·斯金这样坚定不移的猎手。至于帕特里克,只有死亡才能把他和“让先生”分开。
远方告别的欢呼声渐渐平静下来,道森的灯火愈来愈远、慢慢地看不见了;黑夜包围着不知疲倦地喘着粗气的巨大轮船。天气晴朗。布满星辰的夜空下,气温不冷不热,一年的这个时候,这是很少见的。
萨米·斯金在船的尾部集中了四把椅子,他们坐在那里平静的享受着美好的时光。
不过,本·拉多很快就打破了幸福的沉默。他无法阻止自己大脑的工作,他已经在酝酿新的计划了。有了巨大财富的支持,今后,他什么事业都可以干了。因此,他浮想联翩,并且大声讲出来。行动、创造、生产……将成堆的黄金变成巨大的企业,然后又变成金子;这些金子再变成更大、更多的企业……循环往复……直至永远!
简用一只贪婪的耳朵听着,与疯狂的梦想者对话。渐渐地,他们两人的椅子靠在一起了。后来,一动不动地坐累了,他们就一同站起来,去肩并肩地双肘支在护栏上;一个人忘记了自己的妻子,另一个人忘记了自己的丈夫。
萨米叹了口气。
“他们两个人走啦!”他对呆在身边的伊迪丝说。
“应该,”通情达理的年轻妻子说,“好好对待他们、爱他们,他们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
“您说得对,伊迪丝。”萨米承认,但是说话的声音不那么信服。
然而,他真的有些忧愁了。他的胸中又叹出一口比方才更长的气。
“是的,”他又说,“他们走啦。他们这样走到哪里去呢?”
伊迪丝抬起一只手,又任其落下来;这个动作表示对未来听之任之了。
“我了解本,”萨米接着说,“他回到蒙特利尔过不了8天,又想着去冒险了。他又要走了,我非常担心他带走您的堂姐,她已经不大会用理智的方式来认识生活了。”
“他们走了,”伊迪丝回答,“总有一天会回来的。咱们在家里等着他们。”
“这可不快活,伊迪丝。”
“但是,这用得着,萨米。在他们在外头闯荡世界的时候,咱们,咱们给他们看家。”
萨米叹了最后一口气。
“咱们抚养他们的孩子。”他说,并不清楚他的回答中既有深沉的幽默,又有崇高的无私与忘我。

第十八章 绿谷的甜蜜生活
夏天。湛蓝的天空中没有一丝云彩。正午的阳光自由地照射在火热的田野上。
与内鲁托打猎归来的萨米·斯金裹着皮护腿,坐在绿谷房屋前面的大树阴影下面平静地吸着烟斗。离他几米远的地方,几乎在他的脚下,三个分别是3岁、5岁和6岁的孩子在一个看起来令人放心的保姆的看护下玩耍。这位保姆身高不低于6尺,灰白的胡子使消防队员都感到羞愧。她的名字叫帕特里克·理查森,让先生对他的信任,使他渐渐变成了干巴巴的保姆。
帕特里克上了年纪,但是他仍然力大无比。这个力量他不再用来拳击狗熊,现在成了简和萨米儿子们的专有财产。看见巨人就能看见三个孩子:一个骑在他的肩膀上,一个坐在他的手掌上像是坐在沙发里,大拇指就是靠背,最后一个有时躲在他的口袋里,他为此在外衣上缝制了专门的口袋。他们可以像爬山一样在他身上攀登,踩他,揪他的胡子和头发或者用指头捅他的眼睛。帕特里克傻乎乎地随孩子们胡闹。对小孩子们来说,他是个有趣的玩具。
当一个年轻女人骑着一匹骏马赶到时,时钟正敲响十二下。萨米站起来,跑过去帮助骑马的女人下马,并把她搂在怀里,就像当年在北方旅馆的客厅里一样。再过分一些,萨米会像从前那样跳起舞来。但是自从他的肚子(咱们小点声说)微微鼓起来之后,他就不再跳舞了。至于简·埃杰顿,她变成简·斯金后没有变化。还是那么矮小、那么瘦弱、那么漂亮。
“吃饭啦!”萨米高兴地大声说。
三个孩子立刻向帕特里克发起进攻。大儿子骑在肩膀上,二儿子坐在手心里,小儿子钻进口袋中。
“帕特里克,他们听话吗?”简问。
“非常听话,让先生。”爱尔兰人肯定地说。
大家刚要进屋,另一个年轻女人又出现在门口。她是金黄色的头发,伊迪丝·拉多怎么能不和伊迪丝·埃杰顿一样是金黄色的头发呢?伊迪丝的手上仍然握着她的工具:她非常会使用的灵巧的笔。
“本还没到吗?”简问。
“没有,”伊迪丝回答,“三点之前他来不了。”
他们进屋,坐在桌前。住所的室内与室外,一切都保留着从前的简单朴素的风格。只是老房子上增加了一个侧翼,让新来的人住。
吃午饭时,大家什么都谈。话语是平静的、亲切的。这一天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这是一根用幸福的、相同的日子组成的链条在继续展开它的环节。
宁静的室内弥漫着幸福的气息。
自从金火山的冒险后返回蒙特利尔,几年过去了。在克朗代克冰冷的天空下产生的爱情没有丝毫改变,简和萨米、伊迪丝和本分别构成一个人;他们每个人都感到有四颗心脏在自己的胸膛内跳动。
萨米的担心是多余的。在伊迪丝的帮助下,萨米也学会了社交,以便引导妻子行动的欲望。现在,这件事情已经做成了,他又相信了这种关系的牢固性,况且,孩子们的降生巩固了这个关系。
既然金钱的问题不存在了,他就利用金钱,来扩大土地。现在,他是整个地区无可非议的国王。简在这里为她的活动找到了必要的动力。她热衷于在广袤的土地上进行农业生产,她的库房内堆满一流的机器设备;她用自己的聪明才智又不断改进这些设备。
伊迪丝是整个家庭的总管。她管理财务。她审查、判断、最后做出决定,大家在她的不可动摇的理智面前俯首帖耳。当简被想象驱使、要走上冒险的道路时,她的堂妹在那里大叫一声:“脖子断啦!”从而使事情走上正轨。
只有萨米能打乱她的管理。这个可恶的地主借口自己太富了,坚持偷偷地将农户交的大部分租子还给他们。伊迪丝装模作样地骂他几句,的确,他们真的太富有了。
萨米送还租子也无济于事,他无法花掉本·拉多迅速赚回来的钱。
四十里河的地块的资源在完全枯竭之前,生产出二十倍于第一次收获的黄金。这些黄金本·拉多一点也没有存下,而是把它们投向世界各地。他不停地从那些地方回来,回来时他的资金增加到十倍,然后又出发了。
工程师以强大的实力为后盾、实现了自己的梦想。他什么事情都做,对任何事情都感兴趣,他出于喜欢,将自己的一生都投入紧张的工作。他成为亿万富翁中的一员的那一天已经指日可待了,这将是他更努力工作的一个原因。他于一样成功一样。他幸运地做成了棉花、羊毛、糖和皮革的投机生意,赚来的钱投入到各种互不相关的企业中去。今天,他拥有铜矿和煤矿,在南美和巴尔干拥有铁路线,在德克萨斯和罗马尼亚拥有油井,还拥有发电厂和其它许多企业。昨天,他创建了锡业托拉斯,明天要创建镍业托拉斯。
在这些众多的企业之中,如若不是伊迪丝在那儿管理他的产业,本·拉多真的不知如何是好了。他每天、每个小时都得到企业运转情况的报告。他什么都不用管,用不着操心,他可以创造。
本·拉多是一个幸福的男人。
但是,这个幸福的男人总是不在家,这是萨米生活中唯一的缺憾。他一直在世界各地奔忙,像闪电一样经过,又消失了。每次回来,他都情意绵绵地亲吻妻子,妻子微笑地迎接他,毫无怨言地让他离去。伊迪丝以习以为常的平静心态期待着那一刻的到来,一些可靠的征兆告诉她,这一天为期不远了。
萨米·斯金就不那么耐心了,他毫无顾忌地严厉指责本·拉多。后者起初让他说,接着就生气了,其作用就是中断了道德说教。
当本·拉多又出发去进行新一轮的周游之后,萨米·斯金头一个原谅了他。
“如果本时刻准备着引起火山爆发的话,”萨米习惯这样对伊迪丝说,“就不应该责怪他。无论如何,一个人的生活中有过金火山的经历之后,总会留下什么东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