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本·拉多全力以赴,129号地块的前景不如1272号地块乐观。
鉴于他的性格,他有时直接参加劳动都不足为怪了。他在监督工人的同时,也放下架子和工人们一起干活:手持盘子淘洗129号的泥巴。他经常亲自操作摇汰台,萨米在一旁以嘲笑的神态望着他。至少此人保持着镇静,表弟竭力将自己的热情传给他一点,但是没有成功。
“那么,萨米,你不来试试吗?”他说。
“不,”萨米·斯金总是一成不变地说,“我没有这个天赋。”
“可是,这并不难。摇晃一个盘子,将砂石用水搅和,盘子的下面就是砂金。”
“是这么回事,本,你要怎么样呢,我不喜欢这个行当。不,尽管一小时付给我两美元!”
“我肯定你的手气会很好的!”本叹口气说,同时作了个遗憾的表情。
然而有一天,萨米·斯金终于屈服了。他老老实实地拿起一个盘子,装上刚从矿井中挖出来的土,将土变成泥水后再慢慢倒出去。
连萨米·斯金不停地咒骂的这种金属的影子都没有。
“一无所获!”他说,“甚至连一袋烟草的钱都没有。”
萨米打猎时运气好多了。尽管追逐猎物的偶然性几乎天天——似乎他是故意的——使他来到1272号地块,在那里他等着简·埃杰顿停下工作,使他浪费了宝贵的时间;但是他回来时一般猎囊总是满满的。无庸置疑,这种持续不断的成功得益于他的狩猎才干,然而附近平原上与山谷中丰富的飞禽走兽也起了某些作用。树林中没有驼鹿,他没有看见过驼鹿;但是驯鹿却经常见到。至于沙锥、雪鸡和野鸭,在四十里河两岸的沼泽地里成群结队,多得是。因此,萨米·斯金在克朗代克的逗留时间延长之后,可以从狩猎中寻求安慰,然而对绿谷乡下众多的野生动物也不无遗憾。
七月的前半旬,淘洗获得了更好的结果。工头终于到达了真正的黄金矿层,并且越接近国境线含金量就越高。盘子和摇汰台生不出数量可观的砂金。尽管没有收获价值不菲的金块,这半个月的收益不低于35000法郎。这就证实了激起本·拉多野心的洛里克的说法。
根据在129号地块的工人们中间流传的消息,随着德克萨斯人亨特的131号地块不断向东开发,他也发现了矿床的含金量在提高,和129号的情况一样。毫无疑问,根据矿层在两个方向上的含金量不断丰富这个情况,可以肯定在边界附近,可能就在边境线上有一个口袋,一个“博南扎”。
受到这个前景的刺激,亨特和马洛纳的工人、两个加拿大人的工人面对面地前进。他们在两国争议的现在的边境线上碰头的一天很快就会到来。
德克萨斯的工人们都是祖籍的美国人,有三十来个人。很难聚集到一群更可悲的冒险家了。他们的表情令人不安,类似野人,凶猛、残酷、喜欢争吵,一句话,与他们在克朗代克地区臭名昭著的主子们十分相配。
此外,一般来说,在金矿上工作的美国人和加拿大人有所不同。加拿大人通常更听话、更安静、更遵守纪律。因此,大公司喜欢聘用他们。但是美国公司还是使用自己的同胞,尽管他们凶猛、有造反的倾向、几乎天天打架斗殴;殴斗是在黄金产区泛滥的烈性酒类引发的。很少有一天警察不出动、到这个或那个地块上去干预。刀光闪闪、枪声时有所闻,有时还会死人。至于伤者,必须送到道森城的医院去;那里因持久的传染病病人不断送去早已人满为患。
在七月的第三周内,开发经营的效果继续看好,但是,本·拉多、洛里克和他们的工人们一直未发现有价值的金块。不过,收益终于大大超过了支出。7月20日,一笔12000美元的现金又寄到了美国贸易与运输公司萨米·斯金和本·拉多先生们的帐户上。
萨米·斯金搓着手说:
“威廉·布罗尔先生要露出尴尬的样子啦!”
勿庸置疑,今后的收益将大大超过十万法郎。那么,如果有买主上门,就可以坚持要高价了。
在1272号地块上,形势也向好的方向发展。简·埃杰顿在清理出一小块地方之后,终于进入了收益时期。属于她的价值3000多美元的砂金存放在两兄弟的小屋内准备下次送到道森去。本季节结束后,尽管开始时有不少困难,日进展缓慢,她完全可能从地块上收入五万法郎。
七月末,萨米·斯金提出了一个表面上看不无道理的建议。
“我看不出为什么,”他说,“咱们必须呆在这儿?为什么简小姐和咱们不把地块卖了呢?”
“因为,”本·拉多回答,“在国界修改之前不能卖个好价钱。”
“喂!”萨米反驳,“去他的141度经线吧!可以通过信函、通过中间人出售,在蒙特利尔斯纳宾先生的办公室里和在道森城一样。”
“在这么好的条件下就不一样。”本·拉多说。
“为什么?现在,简小姐和我们,咱们已经知道了咱们地块的价值。”
“在一个月或者六周之后,咱们知道的就更多了!”工程师宣布,“别人的出价就不止千万美金,而是8万、10万美金了!”
“咱们要这么多钱干什么用呢?”萨米·斯金大叫。
“有好的用途,请放心,”本·拉多肯定地说,“你没有看见越往西矿层的含金量越高吗?”
“看见了,一直向前走,最后会到达131号地块,”萨米·斯金注意到,“当咱们的人和那位有趣的亨特的人接触时,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的确,有理由担心那时双方的人员可能发生械斗,他们每天都在逼近两个金矿共有的分界线。甚至互相已经开始谩骂,有时还听到强烈的威胁。洛里克与美国工头有过争执,后者是个野蛮粗俗的大力士。当亨特和马洛纳回来时,这些谩骂也许就会变成行动了。互相已经投掷了不止一块石头,他们没有察看石头中是否有金砂。
在这种形势下,洛里克在本·拉多的帮助下,竭尽全力阻止他的工人们。与此相反,美国工头却不停地刺激他的工人,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找洛里克吵架。
此外,美国领土上的勘探结果不是很好,至少就目前而言,131号不如129号。甚至,金矿层的富矿走向有向南转的趋势,同时离开了四十里河的河岸;人们可以认为被寻找的那个口袋:“博南扎”将在加拿大的领土上。
7月27日,两队工人之间的距离只有10米了。用不了15天,他们就会在分界线上会合。因此,萨米·斯金估计并且担心发生冲突不无道理。
因为正好在7月27日,一件事情使局势特别严重了。
亨特和马洛纳又出现在131号地块上。

第十五章 8月5日至6日的夜里
不只克朗代克地区拥有金矿,美洲的西北部、包括北冰洋与太平洋之间的广阔地区都有金矿藏,一些新的矿脉可能很快就会被发现。大自然特别关照这些不适宜农业生产的地区,慷慨赋于它们丰富的矿藏。
育空河在克朗代克和对—米歇尔之间划出一个宽大的弧线,弧线的突出部位与北极圈相切。阿拉斯加的金矿均处在这个弧线之内。
一个这样的地区与瑟克尔城毗邻,这个小镇建在道森城下游370公里的地方。育空河的一条支流伯奇河就是在小镇附近发源的,距与小镇同名的要塞不远。要塞建在北极圈上,在育空河道的最北端。
上个生产季节结束时,有传言说瑟克尔城的金矿可以与博南扎的相媲美。这就足以吸引大批矿工。
听信这些传言的亨特和马洛纳使131号开工之后,就乘坐在育空河内航行的气船到了瑟克尔城。他们考察了伯奇河流域地区。大概他们认为在那里滞留整个生产季节收益不大,就返回了131号地块。
他们此次旅行一无所获,证明就是他们在四十里河停下,并且作好准备一直呆到产季结束。倘若他们在伯奇河的金矿上收获了大量的金块与金砂,他们就会尽快赶到道森城去,那里的赌场会给他们提供许多挥金如土的机会。
洛里克得知131号地块的主人们返回之后,对两兄弟说:“亨特的出现并不能给边境上的,特别是四十里河上的地块带来安宁。”
“咱们提高警惕。”本·拉多回答。
“这是明智的,先生们,”工头说,“我去告诫我的人要小心。”
“要不要把这两个坏蛋回来的消息告诉警察?”本·拉多问。
“警察应该知道了,”洛里克回答,“此外,咱们给库达希要塞发一个快函,旨在预防入侵。”
“上帝啊!”萨米·斯金怒气冲冲地大声说,这在他身上并不常见,“请允许我告诉你们:你们是胆小鬼。如果这个家伙胆敢像往常那样惹是生非,他将碰到对付他的人。”
“好吧!”本·拉多同意,“但是,萨米,你知道和这个人纠缠有什么好处呢?”
“我们有一个老账要算,本。”
“我觉得这笔账已经算清了,并且对你有利,”本·拉多持不同意见,他不论付出什么代价也不想让表兄陷入糟糕的事情之中,“你保护一位受到侮辱的妇女,这再自然不过了;你让亨特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我也会像你一样这么做;不过,在这里,是一个地块上的全体人员受到威胁,只能找警察了。”
“如果警察不在呢?”不肯让步的萨米·斯金反驳。
“如果警察不在,斯金先生,”工头说,“咱们就自卫,请相信,我的人决不后退。”
“不管怎样,”本·拉多得出结论,“咱们到这里来并非为了给四十里河清除污染它的坏人,而是为了……”
“为了出售咱们的地块。”萨米·斯金接着把话说完,他总是老调重弹,并且头脑开始有些发热。“请告诉我,洛里克,修界委员会怎么样了?”
“有人说他们在最南边。”工头回答,“在埃利山脚下。”
“这就是说太远了,无法催促他们了?”
“确实太远了。除非经过斯卡圭……”
“可恶的地方!”萨米·斯金大声说。
“对啦,萨米,”本·拉多拍着表兄的肩膀建议,“你需要冷静一下。去打猎吧,带上内鲁托,他求之不得呢;今天晚上带回点好的野味来。与此同时,我们要摇摇汰台,争取有好的收获。”
“谁知道呢?”工头暗示,“咱们为什么碰不到1893年厄尔威上校在克里普尔河遇到的事情呢?”
“这位上校碰到什么事情了?”萨米·斯金问。
“在他的地块上,只在7尺的深度找到一个价值10万美金的金块。”
“呸!”萨米·斯金不屑一顾。
“萨米,去拿猎枪吧,”本·拉多说,“去打猎一直打到晚上,小心狗熊!”
萨米·斯金没有更好的事情要做,他和内鲁托爬上山谷,一刻钟之后,听见了他们头一批的枪声。
至于本·拉多,他又开始工作;同时叮嘱他的工人们要藐视可能来自131号的挑衅。那一天,没有发生令双方人员殴斗的事件。
可能控制不住自己的萨米·斯金不在的时候,本·拉多有机会看见了亨特和马洛纳。国境线的走向在是否修改之前沿着山谷的最深谷底线向南延伸。两个德克萨斯人住的小屋在对面山坡的山脚下,正对着洛里克的住所。因此,本·拉多从自己的卧室内就可以观察亨特及其同伙在131号地块上活动的情况。他靠在房屋底层的窗户台上,仿佛并不注意邻居那边的事情,也不躲藏起来。
亨特和马洛纳一直走到界桩前面。他们在兴致勃勃地交谈。他们看了几眼河流,又观察了一下对岸的生产情况,然后就向山谷这边走了几步。毫无疑问,他们的心情糟透了。自从产季开始以来,131号的收益极差,然而,最近几个星期,相邻的地块而收益颇丰。
亨特和马洛纳继续向山谷上走,在靠近小屋的地方站住。从那里,他们看见了似乎并不注意他们的本·拉多。然而本清楚地看见他们用手指着他,并且明白:他们凶狠的动作、怒不可遏的声音在向他寻衅。他十分明智,根本不当回事。那两个人走了之后,他来到正在摇汰台旁工作的洛里克身边。
“您看见他们啦?拉多先生。”工头问。
“看见了,”本·拉多回答,“不过,对他们的挑衅我无动于衷。”
“斯金先生好像没有这份耐心……”
“他必须平静下来,”本·拉多说,“我们甚至要装出不认识他们的样子。”
几天又平安无事地过去了。萨米·斯金在表弟的怂恿下一大早就和印第安人出去打猎,下午很晚的时候才回来。然而,不让美国工人与加拿大工人接触是越来越困难了。他们的工作使他们日益靠近分开两个地块的界桩。按照工头的说法:他们“镐对镐、鍬对鍬”的那一天很快就会来到。一丁点不同意见可能导致争论、争论导致冲突、冲突导致斗殴、斗殴导致战斗。如果男人们扭打在一起,谁又能制止他们呢?亨特和马洛纳不是试图在国界那边美国的其他地块上制造混乱吗?面对这样的亡命之徒,要作最坏的打算。遇到这种情况,库达希的警察也难以恢复秩序。
两个德克萨斯人有两天没有露面。也许他们在巡视四十里河上阿拉斯加一侧的金矿。如果他们不在时工人们中间发生争吵,情况不会恶化。
接下来的三天,因为天气不好,萨米没有进行他钟爱的娱乐活动。雨有时下得很大,他不得不呆在小屋内。淘洗沙子的工作变得很困难,因为矿井中灌满了水,直至井口,溢出来的水在地块表面到处流淌;地面上是一层厚达膝盖的烂泥。
他们利用这段被迫空闲的时间将采集到的砂金装进口袋。这半个月来,129号的收益有所下降,但是,下次寄往道森城的钱不少于1万美金。
与此相反,简·埃杰顿的经营渐渐好转。每天的收益均比头天大,她可以将属于她的1.2万美元与两兄弟的1万美元放在一起。
一直到8月3日下午才得以重新开始工作。下了一上午雨之后,在东南风的影响之下,天空开始放晴了。然而,在每年的这个时期,经常有十分可怕的狂风暴雨,有时还会造成灾害。
这一天,两个德克萨斯人巡视归来。他们立刻把自己关在屋子里,8月4日一上午都没有露面。
萨米·斯金利用短暂的晴天又去打猎了。最近发现几只熊在下游活动,他真想碰到一只这种可怕的跖行动物。况且,他不是试着猎熊,在绿谷的森林里,不止一只狗熊倒在了他的枪口之下。
这一天,洛里克的运气不错。他在几乎挨着地界的地方挖了一个洞,发现一个价值不少于400美元的金块、合2000法郎。工头抑制不住高兴的情绪,鼓足了力气呼唤同伴们。
本·拉多和工人们都跑过去。他们看见镶嵌在一个石英碎块中核桃般大小的金块时,全都欢呼起来。
131号的人很容易明白喊叫的原因。由此,爆发了因嫉妒而生的怒火,这也不无道理。因为多日以来,美国工人没有找到一处有价值的矿床,并且他们经营的开支也愈来愈高了。
这时,听见了一个声音,那是亨特的声音:
“只有这些来自遥远西部牧场上的狗才能找到大金块啊!”他气愤地大声嚷嚷。
他是这样形容加拿大人的。
本·拉多听见了这句侮辱人的话。
他努力克制自己,脊背部转向那个粗俗的人,同时不屑一顾地耸了耸肩膀。
“喂!”这时亨特又说,“蒙特利尔的先生,我和您说话呢。”
本·拉多坚持一声不吭。
“我不知道什么在阻止我……”亨特接着说。
他要越过边界,扑向本·拉多,马洛纳制上了他。但是,两个金矿的工人们聚集在国界两侧,用声音与动作互相威胁;显然,敌对的公开化很快就会到来了。
晚上,萨米·斯金回来,他因不无危险地猎杀了一头狗熊而兴致勃勃,详尽地讲述其狩猎获得巨大成果的过程。本·拉多根本不愿向他提及白天发生的事情。晚饭后,他们回到卧室,萨米·斯金打了一天猎,很快就呼呼睡去,以恢复体力。
是不是应该担心这件事情没完呢?亨特和马洛纳会不会再向本·拉多挑衅、并且怂恿他们的人反对129号的人呢?这很有可能,因为第二天,镐头和铁鍬就要在两个地块的分界线上相遇了。
正巧,这一天萨米·斯金没出去打猎,他的表弟甚为忧虑。天空黑沉沉的,团团乌云从东南方向升上来。这一天肯定会下大暴雨,最好呆在家里,不要离家远了再遇上大雨。
整个上午都用来淘洗沙子,同时有一小组人在洛里克的带领下继续在差不多就是分界线上寻找。
一直到中午,没发生什么麻烦事情。确实,美国人的几句相当难听的话引起了加拿大人或多或少有些激烈的反击。不过,双方只限于唇枪舌战,工头们没有干预。
不幸的是,下午重新干活时,事情就不妙了。亨特和马洛纳在他们的地块上来回走动,萨米·斯金与本·拉多也做着同样的事情。
“嘿,”萨米·斯金对本·拉多说,“这些无赖,他们回来了?……我还没看见他们呢……你呢?本。”
“我看见了……昨天,”本·拉多模模糊糊地回答,“像我这样做,不要管他们。”
“是他们看着咱们,那种看人的方式我不喜欢……”
“别注意他们,萨米。”
两个得克萨斯人走近了。他们对两位邻居毫不吝惜侮辱性的目光,但却没有以他们习以为常的谩骂。因此,萨米·斯金可以装作不知道他们的存在。
不过,工人继续在两个地块的分界线上工作:挖开地面,收集泥土,送到淘洗槽和摇汰台去。他们基本上碰在一起了,他们的十字镐有意无意地每时每刻都在碰撞。
不过,大家谁也没有在意。五点钟左右,传出了激烈的吵闹声。本和萨米在129号地块上,亨特和马洛纳在国境线的另一侧,双方面对面地冲过来。
双方的工人都停止了工作,两边的人都欢呼胜利。终于发现了那个口袋:博南扎。几分钟以来,从两侧挖出的沙子中淘洗出越来越多的砂金,一盘子的收益超过100美元。在坑的底部发现了一块价值至少2000美元的金块,两个工头面对面、同时把脚踩在了金块上。
“它是我们的。”气喘吁吁跑过来的亨特说。
“不,是我们的。”洛里克反驳,同时保护着自己的所得。
“是你的?该死的走狗……还是看看界桩吧。看看你的脚是不是在你家里!”
洛里克看了一眼相邻的两根界桩确定的界线,他确实因一时冲动,越过了界线,他叹了口气,准备改弃他找到了东西;这时,本·拉多来了。
“洛里克,你超过了边界,”他用平静的声音说,“因为夜里有人改变了它。大家都可以看见界桩已经不在一条直线上,边界线向东后退了一米多。”
确实,这些界桩构成了一条折线,在两个地块的位置向东形成一个犄角。
“强盗!”洛里克冲着亨特破口大骂。
“你是强盗!”亨特反唇相讥,同时扑向加拿大人,后者突然被摔倒。
萨米·斯金冲上去帮助被亨特压在地上的工头。本·拉多紧随其后抓住了跑上来的马洛纳的脖子。被松开的洛里克一下子站了起来,亨特却滚在了地上。
这时,大家乱成一团。铁鍬镐头在工人们强壮有力的手中变成了可怕的武器。很快就鲜血四溅,如果不是警察正巧这个时候巡逻到四十里河的这个部位,恐怕会有人死亡。
由于这五十来个人的坚决果敢,混乱才被迅速制止。
本·拉多首先质问气得说不出话来的亨特。
“您有什么权力,”他说,“盗窃我们的财产?”
“你的财产?”亨特愤怒地说,他还使用极不礼貌的你字,“你的财产你留着吧!……你留着的时间不会太久了!”
“试试把它再拿回去。”萨米紧握双拳地威胁。
“噢!至于你,”亨特口吐白沫地狂叫,“咱俩还有笔老账要算呢!”
“悉听尊便。”萨米,斯金说。
“看我什么时候方便?……好吧!……”
亨特突然止住了话头。简·埃杰顿跟在帕特里克后面收工回来,像每天晚上那样到来129号地块。她大步走近在国境线上指手画脚、吵吵闹闹的人群,感到莫名其妙。亨特立刻认出了她。
“嘿!”他嘲笑着说,“一切都清楚了!勇敢的女人的保护者原来是为女人工作!”
“可悲的胆小鬼!”怒火中烧的萨米大声说。
“胆小鬼!……”
“对,胆小鬼!”难以自持的萨米·斯金重复,“胆小到不能说服一个男人。”
“你会看到的!”亨特大叫,“我会找到你的!”
“从明天开始,什么时候都行。”萨米·斯金回答。
“好吧,明天!”
警察将界桩挪回到正常的位置上,在警察的推搡下,工人们不得不返回各自的矿区,至少洛里克带回了引起争吵的珍贵的金块作为胜利的象征。
“萨米,”两兄弟一回到小屋内,本就对表兄说:“你不能和那个混蛋决斗。”
“我要这样做,本。”
“不,萨米,你不能这样做。”
“我要这样做,我告诉你。如果我把一颗子弹射进他的脑袋里,这将是我一生中最漂亮的一次狩猎。打了一头臭气熏天的野兽!”
本·拉多苦口婆心,但是一无所获。他不再坚持,向简·埃杰顿求救。
“简小姐!……”萨米说,“哪怕只是为了她,决斗也是必要的。现在,亨特认出她来了,他会不停地围着她转。”
“我用不着别人的保护,斯金先生。”简挺直瘦小的身体说。
“让我安静点吧,”发了火的萨米大声说,“我相当大了,知道我该做什么了吧?我现在要做的是……”
“是什么?”
“是吃晚饭,很简单。”萨米·斯金宣布,同时他用力坐在板凳上,因为力量过大,凳子一下子碎成三块。
一个意想不到的灾难使这件事情不可能有结局,或者至少推迟了它的结果。
这一天的天气越来越阴沉。晚上7点左右,充满电能的天空中划出道道闪电,东南方向雷声隆隆。尽管太阳还没有落下去,但因乌云密布,天黑得很厉害。
下午的时候,人们在四十里河的各个地块上已经发现了令人不安的征兆:顺着地面传来隐隐约约的震动,并且伴有拖长的轰轰隆隆的响声;有时从矿井中喷出含硫化物的气体。人们当然可以担心深层力量的爆发。
10点半左右,当强烈的晃动震撼着129号地块的小屋时,大家正好要去睡觉。
“地震!”洛里克大叫一声。
他刚叫出声来,小屋就突然翻倒了,仿佛它的地基被抽走一样。
幸好住在里面的人没有受伤,他们艰难地从废墟中爬出来。
然而,外面是什么样子啊!129号地块被湍急的洪水淹没。四十里河中的河水溢出,流经矿井,使之成为新的河床。
四面八方响起痛苦与失望的喊叫声。在木板房内受到突然袭击的矿工们四散奔逃,躲避涌入的洪水。被连根拔出或齐根冲断的树木,以极快的速度被洪水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