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现在无事可做,”尼却尔说,“我打算提一个建议。"
“什么建议?"巴比康问。
“我建议睡觉。"
“睡觉! ”米歇尔·阿当大声说。
“我们已经四十个小时没有闭眼睛了,”尼却尔说,:几。小时的睡眠能够恢复我们所有的力量。"
“我可不睡,”米歇尔反驳。
‘好吧,”尼却尔接着说,“那么就各自听便吧,我可要睡!”
尼却尔躺在沙发上,很快就象一颗四十八毫米的炮弹那样呼呼入睡了。
“这个尼却尔很有见解,”巴比康马上说,“我也要学他的样。”
过了一会儿,他那低沉的男低音就和船长的男中音伴奏起来了。
“可以肯定,”米歇尔·阿当在看到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说,“这些讲究实际的人有时候也能想出合乎时宜的主意呢。”
米歇尔接着也伸直他那两条长腿,拿两条粗胳膊当忱头,匆匆入睡了。
但是他们的睡眠既不能持久,也不能安静。三个人的心事实在大多了,过了几个小时,在早上七点钟光景,他们同时爬起来了。
抛射体总是离月球越来越远,它的圆锥体部分越来越转向月球。这是一个直到如今还无法解释的现象,幸而恰恰符合巴比康的计划的要求。
还有十七小时,行动的时刻就要来到了。
这一天显得很长。三位旅行家不管多么勇敢,在这决定一切的关头即将来临的时候,仍然感到万分激动:或者是他们降落到月球上,或者是他们永远沿着一条不变的轨道环绕月球运行。他们一个钟头一个钟头地计算时间,觉得时间过得很慢。巴比康和尼却尔沉溺在他们的数字里。米歇尔在狭窄的环壁中间来回地走着,用贪婪的目光凝视着这个不动声色的月球。
有时候,地球上的回忆很快地在他们的脑海里闪过。他们重新看到了大炮俱乐部的朋友们,其中最亲密的一个就是梅斯顿。尊敬的秘书现·在大概正在落基山他的岗位上吧。如果他在巨大的望远镜的反光镜上看到了抛射体,他会想些什么呢?他看到抛射体在月球的南极消失后,接着又看到它在北极重新出现了!抛射体现在变成卫星的卫星了!梅斯顿甚至已经向全世界发出这个意外的消息了呢,难道说,这就是这个伟大的事业的结局吗? …·
然而,一天过去了,没有发生什么意外。地球上的半夜来到了。十二月八日就要开始了。还有一个小时,就要到达两种引力相等的死寂点了。抛射体现在的速度如何?我们还不能估计。但是巴比康计算出来的数字是决不会错的,凌晨一点钟,抛射体的速度应当是零,而且必然是零。
此外,另外一个现象也能够作为抛射体到达死寂点的标志。在这里,地球和月球的吸引力完全抵销。物体不再有“重量”了。这个罕有的事实,在来的时候曾经使巴比康和他的同伴们感到那样惊讶,应当在回去的时候相同的条件下再现。他们应当在这个时刻采取行动。
抛射体的圆锥顶已经明显地转向月球。炮弹的方位1须使它能够利用火箭的全部反坐力,现在可以说,我们这三位旅行家交了好运。如果抛射体的速度在死寂点上绝对等于零的话,一个不论多么小的力量都能够推动它向月球运动,最后降落在月球上。
“十二点五十五分,”尼却尔说。
“全部准备好了,”米歇尔·、阿当一面回答,一面把一个准备好了的引火线伸向煤气灯的火焰。
“等一等,”已比康手里拿着他的表说。
恰恰在这个时候,重力突然不再发生任何作用了。旅行家们也意识到自己的重力完全消失了。即使他们还没有到达死寂点,至少也离死寂点不远了! ……
“一点钟! ”巴比康说。
米歇尔·阿当把点燃着的引火线凑近一根和火箭相连的火线。由于缺少空气,室内没有听到任何爆炸声。巴比康从舷窗里看到了一团烟雾,但燃烧立即熄灭了。
抛射体内部明显地感到震动了一下。
三个朋友互相瞧着,屏注呼吸,一声不响地在谛听。在这绝对的寂静里,我们几乎可以听到他们心脏跳动的声音。
“我们已经在降落了吗?”米歇尔·阿当最后终于问。
“没有,”尼却尔回答,“既然抛射体底部还没有转向月球!"
这当儿,巴比康突然离开窗口,向他的两个同伴转过身米,他的脸色白得可伯,他皱紧了眉头,紧闭着嘴唇。
“我们降落啦! ”他说。
“啊! 向月球降落吗?”米歇尔·阿当叫道。
“向地球降落! ”巴比康回答说。
“真见鬼!"米歇尔,阿当大声说,接着,他又象哲学家似的补充了一句:“很好!我们当初进入炮弹的时候,就非常怀疑,要想从这里出去,恐怕就不容易了! ”
事实上,可怕的降落已经开始了。抛射体本身的速度把它带到死寂点另外一边去了,火箭的爆炸也不能减低它的速度。这个速度,在来的时候曾经把抛射体带过死寂线,在回去的时候也要把它带过去。物理学要求抛射体在它的椭园形轨道上重新经过它已经经过的每一个点。
这是从七万八千法里的高空的可怕的降落,任何力量都不能缓和它的速度。根据弹道学的规律,抛射体必然要以相等于它离开哥伦比亚炮时的速度,即“最后每秒一万六千米”的速度击中地球。
为了作一个比较,有人曾经计算过,一个从只有二百英尺高的巴黎圣母院的钟楼抛下的物体,以每小时一百二十法里的速度到达路面。在这里,抛射体也应当以每小时五万七千六百法里的速度击中地球。
“我们完了,”尼却尔冷静地说。
“很好,如果我们死了,”巴比康以一种类似宗教热情的口气回答说,“我们的旅行成绩就更大了!上帝将要直接把他的秘密告诉我们。在另外那个世界里,灵魂不需要机器或者仪器就能知道一切!它已经和永恒的智慧融成一体了! ”
“说得好! ”米歇尔·阿当回答,“整整一个另外的世界自然能够给我们极大的安慰,这样我们也就不会再为这个叫做月球的微小的天体感到惋惜了!"
巴比康两条胳膊交叉在胸前,做了一个崇高的听天由命的姿势。
“让我们顺从上天的安排吧! ”他说。
第二十章 “苏斯奎哈那号”的测量工作
“喂! 上尉,测量工作进行得怎样了?"
“我认为马上就要结束了,先生,”布朗斯菲尔德上尉回答说。“可是谁能够料想到离陆地这样近,在离美国海岸只有一百多法里的地方,海水竟然这样深啊?"
“说实在的,布朗斯菲尔德,这儿是一条很深的海沟,”布鲁姆斯伯里舰长说。“这个地方有一条被亨搏德海流冲出来的海谷,这股海流沿着美洲海岸拖迈南下,直到麦哲伦海峡为止。”
“这里海水大深了,不适宜放海底电缆,”上尉接着说,“最好象瓦兰西亚和纽芬兰之间的美国电缆那样,把电缆放在平坦的海底高原上。"
“我同意,布朗斯维尔德,如果你同意的话,请告诉我,上尉,探锤已经放出多少英尺了?”
“外线两万一千五百英尺,先生,”布朗斯菲尔德说,“牵引探测器的炮弹还没有碰到海底,因为探测器总是要浮上来 ”
“这个布鲁克装置可是一件精密的仪器,”布鲁姆斯伯里舰长说,“它测量出来的数据总是非常精确的。,’
“碰到海底了! ”这时候,一个监督操作的前舵舵手突然叫了起来。
舰长和上尉走上前甲板。
“水深多少?”舰长问。
“两万一千七百六十二英尺,”上尉回答,一面把这个数字记在工作手册上。
“很好,布朗斯菲尔德,”舰长说,“我把这个结果写在我的地图上。现在,你们把探测器拉到船上来吧。这个工作需要花好几个小时。工程师现在就去生炉子,你们的工作一结束,我们就准备起航。现在是晚上十点,上尉,如果你同意,我去睡觉了。”
“你去睡吧,先生,你去睡吧! ”布朗斯菲尔德上尉亲切他说。
苏斯奎哈那号舰长是天下最正直的人,也是他的军官们最谦逊的仆人,他回到船舱里,喝了一怀掺了热糖水的白兰地,一再对他的厨师表示他非常满意,接着,他又对他的佣人的铺床法称赞一番,才安然入睡。
这时候正是晚上十点钟。十二月份的第十一天就要在这个美丽的夜晚结束了。
苏斯奎哈那号是合众国海军的一艘五百匹马力的小护航舰,它目前正在新墨西哥南面一个狭长的半岛附近,离美国海岸大约一百法里的太平洋上进行测量。
风渐渐息了。大气层一片平静。舰旗纹丝不动地悬挂在顶桅桅杆上,没有一点儿生气。
对于很好地完成乔纳森·布鲁姆所伯里舰长——大炮俱乐部最热情的会员之一,布鲁姆斯伯里上校的堂弟兄,他娶的是他的表妹,一个姓霍尔施比登的姑娘,肯塔基州一位可敬的批发商的女儿——的这种微妙的测量工作来说,没有比这更理想的天气了。至于那场扫清了落基山乌云,因此得以对那个有各的抛射体的运行进行观测的大风暴,他的护航舰甚至一点也没有感觉到。在这里,一切都称心如意,因此他没有忘记怀着长老派教徒的那种热忱感谢上帝。
苏斯奎哈那号进行的这一系列测量工作,目的在于寻找适当的地点,安放夏威夷群岛到美国海岸的海底电缆。
这是一个有实力的公司提出来的一个庞大的计划。这家公司的经理,精明强干的赛勒斯·菲尔德,甚至主张铺设一个联系大洋洲所有岛屿的庞大的电报网,这个伟大的事业真无愧于美国人的天才“。
委托给苏斯奎哈那号的就是这个计划的初步探测工作。十二月十一日夜,护航舰恰好位于北纬二十七度七分和华盛顿西经四十一度三十六分①。
这时候,已经进入下弦期的月亮,刚刚从水平线上升起。
布鲁姆斯伯里走后,布朗斯菲尔德上尉和几个军官聚集在船尾甲板上。月亮一出现,他们的思想就转到半球所有的人都在凝视着的这个天体上去了。最好的海军望远镜也不能发现抛射体在环绕月球运行。然而所有的望远镜仍然对准了光芒四射的月盘,千百万双眼睛也在紧紧地盯着它不放。
“他们已经走了十天了,”布朗斯菲尔德上尉说。“他们现在在做什么呢?”
“他们已经到达目的地了,我的上尉,”年轻的少尉大声说,“他们正象所有的旅行家到达一个新的地方一样,正在到处溜达呢! ”
“既然你这样告诉我,我也肯定他们到达月球了,我的年轻的朋友,”布朗斯菲尔德上尉微笑着回答。
“再说,我们也不应该怀疑,”另外一个军官接着说。“抛射体应当在五日半夜满月时分到达月球。我们现在是十二月十一日,也就是说已经六天了。六乘二十四小时,而且没有黑暗,他们有足够的时间舒舒服服地安顿下来。我好象看到我们这三位正直的同胞已经在月球山谷深处的一条小溪边扎了营,旁边就是那个在降落时半截埋在火山灰里的抛射体。尼却尔船长开始进行水准测量,巴比康主席正在誊清他的旅行笔记,米歇尔·阿当的哈瓦那雪茄给月球的寂静凭添了香气……”
“是呀,应该如此,也必然如此,”年轻的少尉大声说,他的上司富有诗意的描写使他突然兴奋起来。
“我也希望是这样,”不大容易激动的布朗斯菲尔德上尉口答说。“不幸的是,我们和月球世界无法直接进行联系。"
“对不起,我的上尉。”少尉说。“巴比康主席难道不会写字吗?"
这个回答招来了一阵笑声。
“我并不是说写信,”年轻人连忙说,“那里的邮政局是和我们这里完全不同的。”
“也许是电报局吧?”另外一个军官讽刺地问。
“更谈不上电报局,”少尉回答说,他没有被难倒。“但是对他们来说,和地球建立图解联系是轻而易举的。,’
“怎么办呢?”
“可以使用琅峰的望远镜。你们知道这架望远镜可以把月球和落基山的距离缩短到两法里,因此我们能够看到月球表面直径九英尺的物体。好吧!只要我们这三位精明的朋友造几个巨大的字母就行了!但愿他们用一百托瓦兹高的字母,写几句一法里长的话,就能够把他们的消息传递给我们了! ”
大家向这个年轻的少尉热烈鼓掌,他倒不失为一个有想象力的人。庄布朗斯菲尔德上尉也认为这个想法是切实“可行的。他接着又补充说,用抛物柱面镜发射光束,能够和地球建立直接联系;事实上,这种光束,不但在金星或者火星表面上我们能够看得见,即使是在海王星上,我们也同样能够看得见。他最后说,在附近的行星上观察到的发光点可能就是给地球发的信号。但是他接着又说,使用这个方法,我们能够得到月球世界的消息,但是不能够把地球世界的消息发出去,除非月球人也拥有进行远距离观测的仪器。
“那当然,”有一个军官回答说,“但是,这三位旅行家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他们在做什么,看到了什么,这都是我们特别关心的。再说,如果这次实验成功了,这一点我是不会怀疑的,我们将来还要进行第二次实验。哥伦比亚炮仍然留在佛罗里达地底下,只要有炮弹和火药就行了,因此,月球每一次通过天顶,我们都可以给月球送一批旅客上去。"
“很明显,”布朗斯菲尔德上尉说,“梅斯顿再过几天就要去找他那三个朋友去了。”
“如果他要我,”少尉大声说,“我准备和他一起去。"
“啊!到处都不缺少业余爱好者,”布朗斯菲尔德回答说,“如果让他们这样干下去,要不了多久,地球上就有一半的居民迁居到月球上去啦! ”
苏斯奎哈那号上的军官们如此这般地谈下去,一直谈到凌晨一点钟光景。我们在这里无法一一叙述当时那些勇敢的人发表那些惊人的学说和令人眼花缘乱的理论。自从巴比康开始进行这个科学试验以来,对美国人来说,好象再也没有什么做不到的事了。他们现在已经在计划不是派遣一个科学家委员会,而是派遣一支包括步兵、炮兵和骑兵的军队去征服月球世界了。
凌晨一点钟,探测器还没有拉到水面上来。还有一万英尺绳子留在水里,还需要几小时才能结束。根据舰长的命令,炉子已经生好,锅炉的压力已经开始上升。苏斯奎哈那舰随时可以起航。
正在这个时候——当时正是凌晨一点十七分——正当布朗斯菲尔德上尉离开船尾甲板,回船舱的时候,他的注意力突然被一个遥远的、出入意料的呼啸声吸引住了。
他和他的同伴们起初还以为这是什么地方漏气的声音,可是,他们刚抬起头,就能够确定这个声音是从高空的大气层里发出来的。
他们还没有来得及互相询问一声,呼啸声就越来越响,令人毛骨竦然,接着,忽然问在他们迷乱的目光下出现了一颗硕大无朋的流星,由于速度快,受到大气层磨擦,正在熊熊燃烧。
这个烟火滚滚的物体在他们的眼里越来越大,象沉雷一样,轰隆一声撞在前桅上,前桅齐根折断,接着就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声音,沉入波浪里不见了。
如果再偏几英尺,苏斯奎哈那号就要连人带设备全部沉没了。
这时刻,布鲁姆斯伯里舰长光着半个身子出现了,他冲上船首甲板,所有的军官都奔到他面前来了:
“请允许我问一下,各位先生,发生了什么事?”他问。
少尉的话也许可以说是所有的人的回答的回声吧,他嚷嚷着说:
“舰长,他们回来了! ”
第二十一章 梅斯顿被召唤
在苏斯奎哈那舰上,人们大受震动。军官和水手们对刚才发生的可能被砸碎和堕入侮底的可伯的危险,早已忘却。他们只想到结束这次旅行的灾难,也就是这些勇敢的冒险家们为有史以来一件最大胆的事业而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他们回来了,”年轻的少尉说,大家都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这颗火流星就是大炮俱乐部的抛射体,这是谁也不会怀疑的。至于抛射体里面的人的命运如何,大家的意见就不一致了。
“他们死了! ”有一个人说。
“他们还活着!”另外一个人说,“这里海水很深,可以缓和抛射体降落时的撞击力量。”
“但是他们缺乏空气,”这一个说,“他们也许已经闷死了! ”
“或许烧死了! ”那一个反驳说,“抛射体降落时已经燃烧到白热化了。”
“没有关系,”所有的人一起回答。“不管是死是活,总得把他们捞上来呀! ”
这当儿,布鲁姆斯伯里舰长召集他所有的军官,征得他们同意后,召开了一个会议,现在必须立即作出决定。最紧急的任务是打捞抛射体,这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但是也不是绝对不可能的工作。只不过需要一些高功效的精密机械,但是他的护航舰上没有这种设备。因此,他们决定把苏斯奎哈那号开往附近的港口,同时把抛射体降落的消息通知大炮俱乐部。
全体一致同意通过了这个决议以后,现在应该讨论选择港口的问题了。在纬度二十七度线附近的海岸线上没有一个可以靠岸的地方。稍高一点,在蒙特雷半岛上,有一座同名的重要城市。但是这个城市背后是一片真正的沙漠,没有和内地联系的电报网,而这个重要的消息只有依靠电线才能尽快地传播出去。
再在上几度的地方是旧金山湾。从黄金国首府和合众国中心地区联系就方便多了。苏斯奎哈那号开足马力,可以在两天内抵达旧金山港口。因此必须立即起航。
这时候炉火正旺,马上就可以开航。侮水里还有两千寻的探测绳。布鲁姆斯伯里舰长不愿意浪费宝贵的时间。于是决定斩断探测绳。
“我们在绳头上拴一个浮标,”他说,“浮标能够给我们指出抛射体降落的正确地点。”
“除了这个以外,”布朗斯菲尔德上尉回答说,“我们也知道我们的精确方位是北纬二十七度七分和西经四十一度三十六分。”
“很好,布朗斯菲尔德先生,”舰长接着回答说,“如果你同意,请下令斩断探测绳。”
一只坚固的浮标,用一对圆木加固以后,被投入太平洋洋面。绳端牢固地钉在浮筒上,浮筒仅能随着波浪摆动,不能漂离原来的地方。
在这时候,工程师派人通知舰长,锅炉压力上升,可以起航了。舰长接到这个通知,叫来人回去向工程师道谢,接着就下令向东北北方向前进。苏斯奎哈那号于是掉转船头全速驶向旧金山湾。这时候正是凌晨三点钟。
行驶二百二十法里,对于象苏斯奎哈那这样的快艇来说,根本算不了一回事。护航舰只消三十六个小时,就驶完这段航程,于十二月十四日下午一点二十七分,进入旧金山湾。
看到国家海军的一艘军舰飞速抵达港口,看到它那齐根折断的船首斜桅和用支柱撑住的前桅,公众的好奇心突然高涨起来。码头立即集结了许多群众,等候军舰上的人登陆。
抛错后,布鲁姆斯伯里舰长和布朗斯菲尔德上尉立即走下一只八只桨的小艇,小艇很快地把他们送到岸上。
他们跳上码头。
“电报局在哪里,”他们问,对于群众向他们提出的成千上万的问题,他们什么也没有回答。
港口上的一个军官在无数好奇的人簇拥下,亲自陪他们到电报局去。
布鲁姆斯伯里和布朗斯菲尔德走进电报局,所有的群众都你挤我我挤你地留在大门口。
几分钟后,发出了四份同样内容的电报:一、致华盛顿海军部秘书长;二、致巴尔的摩大炮俱乐部副主席:三、致落基山琅峰可尊敬的梅斯顿先生,四、致马萨诸塞州剑侨天文台副台长。
电报内容如下:
“十二月十二日凌晨一点十六分,哥伦比亚炮的炮弹在北纬二十七度七分和西经四十一度三十分的地方坠入太平洋。盼指示。苏斯奎哈那号舰长布鲁姆斯伯里/
五分钟后,旧金山全城都知道了这个消息。晚上还不到六点钟,合众国许多州已经获得了抛射体遇难的消息。半夜以后,全欧洲也通过电缆知道了美国这次伟大的科学试验的结果。
在这里,我们不去描写这个意外的结局在全世界的影响了。
收到电报以后,海军部秘书长打电报命令苏斯奎哈那号在旧金山湾待命,不得熄火。不论白天和黑夜,都应随时作好出航准备。
剑桥天文台召开特别会议,以科学团体所特有的那种宁静态度,安安静静地讨论这个问题的科学部分。
在大炮俱乐部里,好比发生了爆炸。所有的炮兵都聚集到俱乐部里来了。可尊敬的副主席韦尔康先生首先宣读梅斯顿和贝尔法斯特发来的那封考虑欠周的电报,他们在这封电报里说,他们在琅峰的那架巨大的反射望远镜里看到了抛射体。这封电报接着又说,炮弹受到月球引力的吸引,到太阳世界里扮演卫星的卫星的角色去了。
我们现在已经知道这方面的真实情况了。就——差不多和抛射体一样快地——动身到落基山琅岭观测站去了。剑桥天文台台长博学的贝尔法斯特也陪着他一起去了。到达观测站以后,两位朋友随便地安顿一下,就再也不离开他们巨大的望远镜顶端的观测台了。
事实上,我们知道这架巨大的仪器是英国人说的“顶端观测,,反射望远镜。这个装置对被观测的物体只反射一次,因此看起来就更清楚了。由此可见,梅斯顿和贝尔法斯特在观测的时候,不是坐在望远镜底下,而是坐在顶上。他们通过一座轻巧的螺旋梯,这座螺旋梯本身就是一个杰作,到达望远镜顶端,下面是一口二百八十英尺深的金属井,井底是一面同样是金属做的镜子。
多少夭以来,这两位科学家就是在望远镜顶端这个狭窄的平台上度过的,他们一会儿咒骂白昼,因为亮光使他们看不见月球,一会儿又咒骂黑夜,因为乌云偏偏要遮住月球。
因此,在等待了几天以后,突然在十二月五日夜里瞧见了把他们的朋友送入太空的运载工具,这时候,他们该多么快乐啊!但是随着快乐而来的是伤心失望,因为他们当时把这种片页的观察信以为真,向全世界发出了他们的第一封电报,错误地肯定抛射休已经沿着一条永不变更的轨道运行,变成月球的卫星了。
从这个时候起,炮弹再也没有在他们眼前露面,其实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因为它可能已经转到月球看不见的一面去了。但是在它应当在看得见的月而上重新出现的时候,性如烈火的梅斯顿和他那同样性如烈火的同伴的那份焦急心情,就只好让读者自己去判断了!每一分钟,他们都以为好象重新看到其实没有看到的抛射体!因此,两人时常发生争吵,而且是激烈的争吵,贝尔法斯特说那个抛射体,他们那天恐怕没有看清楚,但是梅斯顿说“再清楚也没有”了! ”
“一定是我们的炮弹! ”梅斯顿说了一遍又一遍。
“不!"贝尔法斯特回答,“这是月球山发生了雪崩! ”
“好吧!我们明天会看到它的。”
“不!不会啦! ”
这时候,感叹词象冰雹那样纷纷落下,于是大炮俱乐部秘书众所周知的那种暴躁性子就变成了可尊敬的贝尔法斯特的永恒的危险了。
正在两人眼看无法再在一起生活下去的时候,突然一件意料不到的事打断了他们没完没了的争论。
原来在十二月十四日的晚上,两个不能和解的朋友正在观察月面,梅斯顿象他平常习惯的那样骂不绝口,博学的贝尔法斯特也怒火冲天。大炮俱乐部秘书第一千次说他马上就会瞧见抛射体,他甚至补充说,可以透过舷窗玻璃看到米歇尔·阿当的面庞。为了加强他的论据的力量,他的假臂的可伯的铁钩子指指画画的,令人好不担心。
正在这个时候,贝尔法斯特的佣人在平台上出现了——当时正是晚上十点钟一他交给贝尔法斯特一封电很,这是苏斯奎哈那号舰长的电报。
贝尔法斯特打开信封,读着,突然大叫一声。
“怎么回事?"梅斯顿问。"炮弹!"
"啊!"
“炮弹坠落了!"
这次回答他的是一个叫声,一声惨叫。
他向梅斯顿转过身来。这个不幸的人,原来正在俯身观测,可是突然一时粗心大意,摔到巨大的望远镜的金属井筒里去了。这是摔到二百八十英尺深的井筒里啊:贝尔法斯特惊慌失措地向井口冲去。
他透了一口气。梅斯顿的铁钩子钩住了望远镜的一个伺距架。他发出了可伯的叫声。
贝尔法斯特狂呼救命。他的助手们赶来了。于是他们放下复滑车,好不容易地把大炮俱乐部粗心大意的秘书吊了上来。他安全地重新出现在井口。
“嘿! ”他说,“我要是把望远镜的玻璃片砸碎了,那可就……"
“那你可要照价赔偿啦! ”贝尔法斯特一本正经地回答。
“你是说这个该死的炮弹坠落了,”梅斯顿问。
“落到太平洋里去了!”
“我们马上动身。”
一刻钟以后,这两位科学家开始走下落基山山坡。两天以后就和他们大炮俱乐部的朋友们同时到达旧金山,一路上累死了五匹马。
他们刚刚到达,艾尔费斯顿、布鲁姆斯伯里兄弟和比尔贝就跑过来问他们:
“怎么办呢?”他们大声说。
“打捞炮弹,”梅斯顿回答。“而且越早越好! ”
第二十二章 营救
我们虽然知道抛射体沉没在什么地方,可是没有打捞工具。
必须发明和制造必要的工具才行。美国的工程师是决不会为了这点小事束手无策的。抓钩安装好了,在蒸汽的帮助下,保证能够把抛射体打捞上来,不管它的重量多么大,何况水的浮力也减轻了它的重量。
单单能够打捞炮弹还是不够的。还必须从速进行,这对三位旅行家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事。他们还活着,这是谁也不会怀疑的。
“他们还活着! ”梅斯顿不停地重复说,他的信心感染了所有的人。“我们的朋友们不可能象呆子那样摔下来。他们还活着,当然还活着,但是应当赶快找到他们。粮食,水,我倒不担心,他们有的是,还可以维持很长时间。可是空气呀,哎呀!他们马上就没有空气了。所以要赶快才行!"
他们很快地走了。苏斯奎哈那号重新驶回它的目的地。它那功率强大的机器和拉纤的链条连结在一起。铝制抛射体仅重一万九千二百五十磅,比在同样条件下被打捞上来的横贯大西洋电缆要轻得多了。唯一的困难是圆柱圆锥体炮弹弹壁光滑,钩不住,抓不着,无法打捞。
因此,莫奇生工程师赶到旧金山,找人制造巨大的自动抓斗,它那巨大的钳子~旦抓住抛射体,就再也不会放松了。他另外又定做了许多能够防水和抵抗压力的潜水服,使潜水员可以了解侮底的情况,他同样把几架设计精巧的制造压缩空气的机器装在苏斯奎哈那号上。这是几问真正的空气室,壁上装有舷窗,另外有几个隔层,可以引进海水。使空气室沉人海底。当时恰巧在旧金山就有这种设备,原是为了建造悔底坝用的。这真太幸运了,因为现在来不及制造这种设备。
然而,不管这些设备多么完善,不管使用这些设备的科学家们多么有才能,操作是否能够胜利完成仍然没有把握。要在海底两万英尺深的地方打捞抛射体,真是谈何容易啊!再说,即使能够把抛射体打捞上来,里面那三位旅行家是否能够承受得住两万英尺深的海水或许还不足以减轻的可怕击撞呢?
最后,应当赶快行动。梅斯顿日日夜夜地修促他的工人们加紧工作。他自己也准备穿上潜水服,或者躲在空气压缩机里,去看看他那三位勇敢的朋友的情况。
虽然大家都在为制造各种不同的机器辛勤地工作,同时合众国政府又拨给大炮俱乐部大宗款项,仍然过了漫长的五天——五天真好比五个世纪啊! ——才完成了所有这些准备工作。这时候,公众舆论已经兴奋到极点。全世界到处都在通过电线和电缆纷纷交换电报。营救巴比康、尼却尔和米歇尔·阿当于是变成了一个国际性事件。曾经认购过大炮俱乐部捐款的各国人民都非常关心营救这三位旅行家的工作。
拉纤用的链条、空气压缩机和自动抓斗最后终于装上了苏斯奎哈那号。梅斯顿、莫奇生工程师和大炮俱乐部所有的代表也进入了他们的舱房。现在只等启航了。
十二月二十一日晚上八点钟,护航舰迎着柔和的东北风和严寒,狂风平浪静的大海上起航了。旧金山所有的居民都挤在码头上,他们的心情非常激动,但是默不作声,也许是等待着苏斯奎哈那归来的时候再尽情欢呼吧。
蒸汽已经达到最大的压力,苏斯奎哈那号的螺旋推进器很诀地把它送出了海湾。
至于船上的军官、水手和乘客们的谈话,这里不需要一一赘述了。所有这些人只有一个思想,所有这些人的心都在随着同样的情感跳动。在大伙儿赶来营救巴比康和他的同伴们的时候,他们在做些什么呢,他们现在的情况如何,他们能够采取什么大胆的行动来解救自己吗?谁也不能够回答这些问题。说实在的,什么办法也没有!面对·着这个沉在海底差不多两法里深的金属监狱,三个囚犯确实无能为力啊!
苏斯奎哈那号快速航行,于十二月二十三日早上八点钟到达出事地点,必须等到中午才能测定正确的方位。还没有看到那只和探测线钉在一起的浮筒。
中午,布鲁姆斯伯里舰长在监督观测的军官们帮助下,当着大炮俱乐部的代表们的面,测定了航行方位。这是一个令人焦虑不安的时刻。方位确定了,苏斯奎哈那号在抛射体沉没的地方西面,二者相距只有几分钟的路程。
护航舰于是转过船头,向指定地点前进。
中午十二点四十六分,他们认出了浮筒。浮筒完好无损,漂移度可能不大。
“终于找到了! ”梅斯顿大声说。
“我们现在就开始吗?”布鲁姆斯伯里舰长问。
“一秒钟也不能浪费,”梅斯顿回答说。
他们采取了一切必要的措施,使护航舰保持完全静止状态。
在研究如何打捞抛射体以前,莫奇生工程师首先要摸清抛射体在太平洋底的位置。探索海底的仪器得到了空气供应。使用这些机械并不是没有危险的,因为在侮底两万英尺的地方,水的压力是那样大,一旦机器断裂,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梅斯顿、布鲁姆斯伯里兄弟和莫奇生工程师进入了空气室,他们根本不去考虑这些危险。舰长在驾驶台上指挥操作,准备~得到信号就停止下放或者拉回链条。螺旋推进器被脱开了,船上所有的机器力量全部从绞盘上很快地转送到船边的探索仪器上去了。
晚上一点二十五分开始下水,空气室在储水室的重量牵引下沉人大海。
军舰上的军官和水手们异常激动,他们既担心抛射体里的囚人,又担心海底探索仪里的囚人。其实探索仪里的那些囚人早已忘记了自己,他们正紧贴在舷窗的玻璃上,聚精会神地观察着他们从其中穿过的浩瀚的流体。
下降的速度很诀。二点十六分,梅斯顿和他的同伴们就到达了太平洋底。但是,他们除了这片既没有海洋动物,也没有海洋植物的贫瘠的沙漠以外,什么也没有看见,在他们那几只威力强大的反射探照灯灯光照耀下,他们能够看到很远的黑暗的水层,但是抛射体并没有在他们的视野里出现。
这几位勇敢的潜术员的焦急心情是无法描写的。探索仪和护航舰有电线相通,他们发出了约定的信号,苏斯奎哈那号使他们固定在离海底几米的高度上,在一海里范围内挨次移动。
他们就这样搜遍了海底平原,不时地被光学的幻景戏弄得心也碎了。这里是一块岩石,那里是一个沙丘,乍看上去,好象就是他们那样急于寻找的抛射体;但过了不久,他们就发现了自己的错误,于是又陷入了失望。
“他们到底在什么地方呢,在什么地方呢,”梅斯顿不停地嚷嚷。
可怜的人大声呼唤尼却尔、巴比康,米歇尔·阿当,好象这三位不幸的朋友能够听到他的叫声,或者能够透过这个人迹不到的地方回答他似的!
他们就在这种条件下继续寻找下去,直到探索仪里的空气越来越污浊,潜水员不得不上升的时候为止,拉纤从晚上六点钟光景开始,直到半夜前才结束。
“明天再继续寻找,”梅斯顿一面说,一面爬上护航舰的甲板。
“是,”布鲁姆斯伯里舰长回答。
“再换一个地方。”
“是。"
梅斯顿仍然相信一定能够成功,可是他的同伴们已经失去了刚开始的那股生气勃勃的劲儿,知道困难重重。在旧金山看来,好象易如反掌,可是在这里,在这辽阔的海洋上,就几乎成为不可能了,成功的希望越来越少。要想找到抛射体,就只有向偶然求救了。
第二天,十二月二十四日,大家顾不上一夜的疲劳,重新开始搜索。护航舰向西行驶了几分钟,探索仪加足了空气,重新把原来那几个探索者带到大洋深处。
整整一天过去了,没有结果。侮底好象沙漠。二十五日,毫无结果。二十六日也是如此。
实在令人灰心失望。大伙儿都在思念这三个不幸的人,他们已经在炮弹里关了二十六天了;即使他们躲过了坠落的危险,说不定现在已经开始感到窒息了吧:空气没有了,恐伯勇气和斗争的意志也随着空气消失了吧!
“空气没有了,这倒是可能的,”梅斯顿总是这样回答,“但是斗志永远不会消失。”
接着又寻找了两天,二十八日,什么希望也没有了。这颗炮弹只不过是汪洋大海里的一粒原子啊!不应当再继续寻找了。
但是,一提到离开这里,梅斯顿连听也不要听。至少他找不到他的朋友们的坟墓是不愿意离开现场的。然而布鲁姆斯伯里舰长不能再坚持下去了,不论可敬的秘书怎样请求,他不得不发出起航的命令。
十二月二十九日上午九点钟,苏斯奎哈那号向东北方金山湾返航。
上午十点钟。护航舰缓慢地好象依依不舍地离了这个发生灾难的地方,一个在第三层帆横木上观察悔面的水手突然叫了起来:
“下风方有一只浮筒。”
所有的军官都向水手指出的方向眺望。他们从望远镜里看到那个确实有些象海湾或者河流里指示航道的浮筒。但是,奇怪的是,有一面小旗在露出水面五六英尺的圆锥体上迎凤飘扬。这个浮筒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仿佛它的外壳是用银板做成的。
布鲁姆斯伯里舰长、梅斯顿和大炮俱乐部所有的代表登上驾驶台,他们对这个顺水浮动的物体瞧了很久。
所有的人都在焦虑不安地注视着它,可是谁也没有吭声。没有一个人敢把自己头脑里的想法说出来。
护航舰离这个漂流物不到两锚链①了。
船上所有的人突然浑身战栗了一下。
这是美国旗!
正在这个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大叫一声,原来是正直的梅斯顿象一个没有知觉的物体那样倒下去了。一方面,他忘记了代替他的右臂的是一只铁钩子,另一方面,他又忘记了覆盖着他的脑壳的,只不过是一顶普通的马来树胶的小圆帽,因此这一交摔下来就太可怕了。
大伙儿马上冲了过去,把他扶起来,使他恢复了知觉。他第一句话讲什么呢?
“哎呀! 我们真是野人!大傻瓜!十足的笨蛋! ”
“怎么回事?"那些围着他的人大声问。
“怎么回事?……”
“可是你说话呀! ”
“我们真傻! ”可怕的秘书大吼一声。"因为,炮弹的重量只有一万九千二百五十磅啊! ”
“那又怎么样?”
“它的排水量是二十八吨,换句话说,也就是五万六千磅,因此,它必然要浮在水面上啊!"
啊!正象这个可敬的人仿佛用着重点指出的这个“浮 ”字那样,这是一条真理!所有的,是呀!所有的科学家竟然都忘记了一条基本规律:这就是,抛射体在坠落时一直坠到海洋最深的地方,但由于本身密度小,自然会仍旧回到水页!它现在正安安静静地随着海水浮动……
几只小舱被放人海里。梅斯顿和他的朋友们于是匆匆地跳上小艇。大伙儿激动的心情已经达到了顶点。所有的心都在噗噗乱跳,这当儿,小艇正在向抛射体飞速前进。灿射体内部的情况如何?他们是活着还是死了?活着,当然活着!除非是巴比康和他那两位朋友在插上国旗以后遭到了死亡!
小艇上寂静无声。所有的心都在激动地跳动。他们的眼什么也看不见了。只见抛射体有一只打开的舷窗。留在凹槽里的几块碎玻璃说明玻璃已经被打碎了。这只舷窗现在离水面大约五英尺。
一只小艇靠近了抛射体,这是梅斯顿的小艇,梅斯硕一下子扑到那只打碎的玻璃窗上。
“怎么回事?"那些围着他的人大声问。
“怎么回事?……”
“可是你说话呀! ”
“我们真傻! ”可怕的秘书大吼一声。"因为,炮弹的重量只有一万九千二百五十磅啊! ”
“那又怎么样?”
“它的排水量是二十八吨,换句话说,也就是五万六千磅,因此,它必然要浮在水面上啊!"
啊!正象这个可敬的人仿佛用着重点指出的这个“浮 ”字那样,这是一条真理!所有的,是呀!所有的科学家竟然都忘记了一条基本规律:这就是,抛射体在坠落时一直坠到海洋最深的地方,但由于本身密度小,自然会仍旧回到水页!它现在正安安静静地随着海水浮动……
几只小舱被放人海里。梅斯顿和他的朋友们于是匆匆地跳上小艇。大伙儿激动的心情已经达到了顶点。所有的心都在噗噗乱跳,这当儿,小艇正在向抛射体飞速前进。灿射体内部的情况如何?他们是活着还是死了?活着,当然活着!除非是巴比康和他那两位朋友在插上国旗以后遭到了死亡!
小艇上寂静无声。所有的心都在激动地跳动。他们的眼什么也看不见了。只见抛射体有一只打开的舷窗。留在凹槽里的几块碎玻璃说明玻璃已经被打碎了。这只舷窗现在离水面大约五英尺。
一只小艇靠近了抛射体,这是梅斯顿的小艇,梅斯硕一下子扑到那只打碎的玻璃窗上。
这时候,突然传来了米歇尔·阿当的爽朗的笑声,他用胜利的语气大声说:
“清一色,巴比康,清一色! ”
原来巴比康、米歇尔·阿当和尼却尔正在玩骨牌呢。
第二十三章 结束语
我们还记得,这三位旅行家起程时曾经赢得了全世界的无限好感。如果说,这项科学试验在刚开始的时候,就已经使新世界和旧世界那样激动的话,那么,在他们归来的时候,会受到什么样的款待呢?当初涌到佛罗里达半岛的那几百万观众,难道不争先恐后地前来迎接这三位崇高的旅行家吗?这些从地球的各个角落来到美国海岸的大批外国人,在没有看到巴比康、尼却尔和米歇尔·阿当以前能离开合众国领土吗?当然不能!公众无比高涨的热情必须无愧于这个科学试验的伟大才行啊!这三个旅行家离开了地球,在天空里奇异地邀游了一番,现在又回未了,自然要受到厄里亚斯先知①将来重新回到地球上的欢迎啊 。首先要看看他们,然后再听听他们说话的声音,这是所有的人的心愿。这个心愿几乎是合众国所有居民的心愿,它很快就要得到满足了。
巴比康、米歇尔·阿当、尼却尔和大炮俱乐部的那几位代表毫不迟延地回到巴尔的摩,受到了难以描写的热烈欢迎。巴比康主席的旅行札记正在准备发表。《纽约先驱论坛报》以亘古未闻的高价购买了这部手稿,事实上,在发表《月球旅行记》期间,这家报纸的发行数竟然达到五百万份。在这三位旅行家回到地球三天以后,连他们这次探险的最小的细节也人人知晓了。现在只消看一看这个非几事业的英雄们就心满意足了。
巴比康和他那两位朋友环绕月球的探险旅行,使我们有可能对夫于地球卫星的各种不同的理论进行审查。这三位科学家曾经在特殊的条件下亲眼对月球进行观察。关于这个天体的形成、它的起源和它的可居住性问题,我们现在已经知道哪些学说应当抛弃,哪些学说应当肯定了。现在连它的过去、现在、甚至未来的最后秘密都揭露出来了。这三位认真的观察家测定古怪的第谷山——这是月球上的一个最奇特的山岳形态体系——的高度还不到四十公里,关于这一点,谁能够提出反对呢?这三位科学家的视线曾经沉人柏拉图环形山的深渊底部,谁还有什么可以说的呢?这三位大胆的冒险家的科学试验,出乎意料之外,把他们带到迄今为止人类的眼睛从未见过的月球看不见的一面去了,对于这一切,谁能够反对他们的意见呢?现在只有他们有权利对研究月球世界结构的月面学下一个界说,如同居维埃对化石骨胳下界说一样,他们有权利说:月球如此如此,说它是一个适于居住的世界,早在地球以前就有人居住过了!也可以说:月球这般这般,说它是一个不适于居住的世界,现在那里没有人居住!
大炮俱乐部打算举行宴会庆祝它的最负盛名的会员们他的两位同伴的归来,但是这个宴会必须无愧于凯旋者,无愧于美国人民,并且能够使合众国全体居民直接参加才行。全国所有的铁路线两端都通过活动铁路连接起来。然后,在所有的火车站上,都悬挂着同样的旗帜和同样的装饰品,并且摆着同样形式的筵席。在依次计算好的时间里,根据分沙不差的电钟,居民们被邀请在宴会上入席…
从一月五日到九日,一连四天工夫,火车如问每一个星期日那样,在全合众国的铁路上一律停驶,所有的铁路线都空闲着。
只有一辆高速机车,拖着一节光荣车厢,有权利在这四天内在美利坚合众国的铁路上行驶。机车上有一位司机和一位机修工人,并且由于特殊的照顾,大炮俱乐部可敬的秘书梅斯顿也登上了机车。
这是巴比康主席、尼却尔船长和米歇尔·阿当的专用车厢。
听到机修工人的汽笛声以后,专车在“乌拉! ”“万岁!"和美国英语中所有的单音节感叹词的欢呼声中离开了巴尔的摩车站。它以每小时八十法里的速度前进。但是和这三位旅行家离开哥伦比亚炮炮口的速度相比,这个速度又算得了什么呢?
就这样,他们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凡是他们经过的地方,都发现居民们已经入席,所有参加宴会的人都以同样的欢呼声向他们致敬,毫不吝惜地向他们喝采。他们就这样从宾夕法尼亚、康涅狄格、马萨诸塞、佛蒙特、缅因到新不伦瑞克,走遍合众国东部; 接着,从纽约,经过俄亥俄、密执安到威斯康星,横穿北部和西部,随后从伊利诺斯,米苏里、阿肯色、得克萨斯和路易斯安那南下,回头又折向东南,从亚拉巴马到佛罗里达:后来又重新北上汛佐治亚到南北卡罗来纳;接着,他们又从田纳西、肯塔基、弗吉尼亚到印第安纳,访问了中部备州:最后在华盛顿车站停了一下,回到了巴尔的摩。在这四天期间,他们可以相信美利坚合众国所有的人都坐在唯一的巨大无比的筵席上,同时向他们致敬,高呼“乌拉! ”
所有时人都象在神话里那样,把他们看作来到人间的神仙,其实这种尊崇,他们也是当之无愧的。
现在,这个在旅游事业历史上没有前例的科学试验能不能产生实际效果呢?我们能够和月球建立直接联系吗?我们能够建立通往太阳系世界的宇宙航行机构吗?我们能够从一个行星到另外一个行星,从木星到水星,然后再从一个恒星到另外一个恒星,从北极星到天狼星去吗?将来是不是会有一种运输工具,能够载着我们去访问云集在苍穹里的那许许多多太阳呢?
我们现在无法回答这些问题。但是,在认识到盎格鲁撒克逊人种的大胆的创造性以后,谁也不会对美国人努力利用巴比康主席的科学试验感到惊讶。
在三位旅行家归来以后不久,公众又对一家有限公司“全国星际交通公司”的成立公告,给以热情的欢呼,这家公司的资本为一亿美元,每股一千美元,共计十万股。董事长:巴比康;副董事长:尼却尔船长;总务:梅斯顿:总经理米歇尔·阿当。
由于美国人有一种脾气,对什么事都有预见性,甚至连破产也包括在内,因此预先指定可敬的哈里·特岁洛普为债务监督人,弗朗西斯·戴顿为破产管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