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真是一种奇特的景象,”医生一边观察着北部海域的奇迹一边嚷道,他的想象力立即被这万千气象激发起来了。
“毫无疑问,”约翰逊回答,“浮冰有时会呈现出千奇百怪的模样,我们人类不必为难,用它们的方式去解释它们。”
“看吧,约翰逊,对这片冰雪世界发出赞叹吧!这难道不像是淡淡的月光下带着尖塔和清真寺的一座神奇的城市,一座东方的城市吗?更远处是一长列哥特式穹顶,让我们想到亨利七世的教堂或议会的宫殿。”
“的确,克劳伯尼先生,这适于任何趣味的人,但这些城市或教堂住起来很危险,不应该离它们太近,这些尖塔的底部是晃动的,只要稍稍碰一下,就能把‘前进’号这样的船压碎。”
“怎么能在这样的海上冒险呢,”医生接着说,“要是没有蒸汽机的话!怎么能想象一只帆船行驶在移动的礁石中间?”
“还是有人这么干,克劳伯尼先生,而且是在逆风的时候,这在我已经不止一次了,我告诉您吧:人们耐心地锚定,在一个冰山上,多多少少离开它一点;但最后人们等着吉刻再上路,说真的,这种方式的航海需要数月,要是运气好一点的话,我们只要几天就够了。”
“在我看来,”医生说,“气温还有下降的趋势。”
“这可有点讨厌,”约翰逊回答,“只有令这些浮冰解冻,它们才会融化,沉入大西洋,在戴维斯海峡浮冰特别多,因为在沃尔辛厄姆角和霍尔斯坦伯格角之间的陆地显然离得很近,在五月份和六月份将碰上最适于我们航海的季节。”
“不错,但是首先要过去。”
“应该过去,克劳伯尼先生,在六月份和七月份的时候,我们就能像捕鲸船一样自由行驶了,但是指令是明确的,这时候应该是四月份。除非我弄错了,我们的船长可是一个久经考验的人,他有主见,选择了这么好的时刻出发,只能是远行。总之,让我们走着瞧吧。”
医生指出气温下降是有道理的,气温计到中午的时候指示的只有一14℃,刮起了西北风,天空变得晴朗了,风吹浮冰涌向“前进”号的航路。没方法躲开所有的浮冰,撞上的也有不少,其中最高的,被海底的潜流挟走,朝相反的方向漂流。
于是人们体会到了这次航海的难处,机械师们一刻也得不到休息,就在甲板上操作蒸汽机,根据值班船长的指令,操纵杆将蒸汽机时而打开,时而停止,时而翻转。一会儿需要赶紧通过冰场的出口,一会儿需要开足马力,冲过即将关闭的唯一一个可行的出口的冰山,或许某座冰山出乎意料地翻转过来,船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后退,免得被压碎。这个被北部水流席卷、聚集、混合的浮冰群簇拥在航线上,要是一旦结了冰,它们就会构成“前进”号的无法逾越的屏障。
这些海域有无数的鸟类:海燕四处盘旋,闷声闷气地叫着;这里还有许多大头、短颈、扁嘴的海鸥,它们展开长长的翅膀,迎着飓风吹落的雪花怡然自得地飞翔。这些鸟类为这个景致增添了生
许多木头漂来了,互相撞击,发出声响,长着巨大而隆起的脑袋的几只抹香鲸游到船边,但是不能猎捕它们,尽管鲸炮手辛普森并非没有这种念头。傍晚,人们还看到了许多海豹,它们将鼻子伸到水底,在巨大的浮冰之间游来游去。
22日,气温继续下降,“前进”号在蒸汽机的驱动下顺利地航行,风向最终还是在西北,船帆收了起来。
星期天整整一天,水手们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山敦读了《圣经》之后,船员们开始捕海雀,捕了很多。这些鸟按照克劳伯尼的方法进行了适当的烹制,为军官和水手们的餐桌增添了美味的食物。
晚上三点的时候,“前进”号来到东一向位一北一东的金德塞尔和东一半向位一东的南一东一向位的体普顶山脉;海上波涛汹涌,大量的雾气突然从灰色的天空弥漫开来。但是,到了中午的时候,可以进行仔细地观察。船的纬度是65°20′,经度是54°22′。还需走两个纬度,才能在一片更为自由的海面上更加顺利地航行。
在随后的三天里,即4月24、25和26日,与浮冰进行了不懈的斗争,发动机的操纵变得非常令人疲惫,每一分钟,蒸汽机都被突然中断或翻转,气流嘶嘶叫着冲出阀门。
由于雾气浓重,只有听到雪崩产生的闷响才知道接近了冰山;船于是立即掉转方向,还险些撞上淡水浮冰群,它们显得非常耀眼,像水晶一样透明,像石头一样坚硬。理查德·山敦没有放过这个补充淡水的良机,每天都要将数吨冰块弄到船上。
医生不能习惯这些地域的光折射产生出来的视错觉。毕竟,在他看来一座小的距离很近的浮冰却在离船10或12海里之处,他尽力使自己的眼睛适应这种奇特的现象,以便能够很快地随之更正他的视觉错误。
最后,要么由于拖船沿着冰原牵引,要么借助长杆远离最有危险的浮冰,船员们很快就不再感到疲惫了。但是,4月27日星期五那天,“前进”号仍旧停留在极圈的无法逾越的边缘。

第八章 船员们的打算
然而“前进”号还是敏捷地行驶在航线上,并向北移动了几分;但是,要做的不是避开敌人,而是立刻对它发起进攻,绵延数海里的冰原彼此靠近,这些移动的浮冰群通常表现出一千万吨的压力,必须小心翼翼地避免被它们围住。破冰锯装在船内,便于立刻投入使用。
部分水手逆来顺受地接受了这些艰巨的劳动,但另外一些抱怨了起来,虽然没有拒绝执行命令。加里、伯尔顿、佩恩、格里珀一面安置工具,一面交换着不同的看法。
“见鬼!”伯尔顿快活地说,“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想到水街上有一家漂亮的饭馆,可以在那里不太费力地弄到一杯杜松子酒或一瓶黑啤酒。你看在这儿怎么样,格里珀?”
“跟你说真的,”被招呼的水手反驳道,他通常脾气很坏,“我向你保证,我在这儿看不出这点。”
“这是一种说话方式,格里珀,显然,在这些让克劳伯尼仰慕的冰雪之域中,根本没有一丝一毫小酒店的影子,能让一个正直的水手有一两杯半品脱的白兰地润润嘴唇。”
“对于这点,你就放心好了,伯尔顿,你还可以再加上这里甚至还有什么能好好提提神的东西,这主意真可笑,居然让在北部海洋航行的水手滴酒不沾!”
“好啦!”加里回答,“你难道忘记了吗,格里珀?医生跟你说什么来着?应该免去任何刺激性饮料,假如你想不得坏血病,身体健康,向前远走的话。”
“但是我并不想远走,加里,我觉得来到这里已经够了,为何非要到连魔鬼都不愿去的地方呢。”
“唉,不会去的!”佩恩反驳道,“当我想到我已经忘记了杜松子酒的味道!”
“但是,”伯尔顿说,“告诉我医生都对你说了什么。”
“噢!”佩恩用那粗鲁的大嗓门反驳道,“该说的都说了。要知道的是,是不是以健康为借口,是否在玩弄节约酒类的把戏?”
“佩恩这家伙说的可能有道理,”格里珀回答。
“好啦!”伯尔顿反驳道,“他把鼻子喝得通红,要是这条规则能令他的鼻子掉点颜色,佩恩大可不必如此抱怨。”
“我的鼻子跟你有何关系?”被碰了敏感处的水手突然回答。“我的鼻子不需要你的建议,它没问你,你还是管好自己的事情吧!”
“得啦!别生气,佩恩,我本来也没觉得你的鼻子有什么不对劲。唉!我跟别人一样,不讨厌来一杯威士忌,特别是在这样的天气状况下。但是,如果这最终是弊多利少的话,我愿意戒掉。”
“你戒掉,”司炉华伦说,他加入了谈话,“可是,也许并非所有的人都能戒掉!”
“你这是什么意思,华伦?”加里一边说,一边定定地望着他。
“我的意思是,出于这样那样的原因,船上还有酒,我想在船尾可没怎么遵守这种清规戒律。”
“你怎么知道的?”加里问道。
华伦无言以对,他不过是说说而已,大家都清楚。
“你说得对,加里,”伯尔顿接过话茬,“华伦什么也不知道。”
“嗯,”佩恩说,“我们向指挥要一份杜松子酒,我们挣来的,我们看他说什么。”
“我劝你什么都别做,”加里回答。
“为什么?”佩恩和格里珀喊道。
“因为指挥官会拒绝你们。你们早在上船的时候就知道船上的规矩,那会儿该想到这点。”
“何况,”伯尔顿回答,他自愿站在加里一边,因为他的性格讨他喜欢,“理查德·山敦也不是船上的主人,他、你、我们一样服从一切。”
“服从谁呢?”佩恩问道。
“服从船长。”
“啊!总是这倒霉的船长!”佩恩喊道。“你们难道没有看到在这些冰床上不再有船长,有的只是小酒馆?这是一种彬彬有礼地拒绝我们有权要求的东西的方式。”
“但是你错了,有一个船长,”伯尔顿说,“我们不久就会看到他的,我拿我两个月的薪水打赌。”
“好极了,”佩恩说,“出来一个我愿意当面讲两句话的人!”
“谁在说船长?”一个新的插话者说。
这是水手克里夫顿,他相当迷信,又嫉妒。
“有什么关于船长的新鲜事儿吗?”他问道。
“没有,”大家异口同声地回答他。
“唉呀,我料想他会在某一个早晨出现在他的舱里,没人知道他是怎么来的,从哪儿来的。”
“好了!”伯尔顿回答,“你又在幻想,克里夫顿,好像这家伙是苏格兰高地上奔跑的小妖精或小精灵似的!”
“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伯尔顿,这不能让我改变主意,每天经过船舱的时候,我都透过锁孔望一眼,总有一天我会来告诉你们船长是什么模样,他是怎么来的。”
“噢,见鬼!”佩恩说,“他的来路跟所有的人一样,你的船长。要是这是个想把我们带到我们不高兴去的地方的家伙,大家就知道他是怎么回事了。”
“好!”伯尔顿说,“佩恩都不知道他,就想跟他吵架了!”
“谁不知道他?”克里夫顿反驳道,他摆出一副万事通的样子,“他知不知道,还有待核实!”
“你想说什么?”格里珀问道。
“我明白。”
“可是我们不明白你!”
“唉呀,难道佩恩没跟他有过不愉快的事吗?”
“跟船长?”
“是的,跟狗船长,因为这恰恰是一回事。”
水手们互相看了看,不太敢答话。
“狗也好,人也好,”佩恩嘀咕着,“我跟你们说,这头牲畜总有一天会成气候的。”
“看看,克里夫顿,”伯尔顿严肃地问道,“你就像约翰逊开玩笑说的话,把这条狗当成了真正的船长?”
“当然,”克里夫顿自信地说,“要是你们像我一样观察,你们就会注意到这头牲畜的举止不同寻常。”
“哪些举止?快点,说说!”
“难道你们没看到它带着威严的神态在艉楼上走来走去的样子,它望着船帆,就好像它在值班一样?”
“这是真的,”格里珀说,“我甚至有一天晚上确实看到它把爪子搁在轮舵上。”
“不可能!”伯尔顿说。
“现在,”克里夫顿又说,“难道夜里他没有离开船走到冰原上,既不怕熊,也不怕冷吗?”
“这也是真的,”伯尔顿说。
“人们看到这头畜牲像一条忠实的狗那样呆在人旁边,在厨房转来转去,厨师斯特朗给指挥官送好吃的食物的时候,它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了吗?难道你们没有听到,夜里,当船走了两三海里的时候,它嚎叫得令你们脊梁发冷,而这在这样的气温下是不大容易感受到的?最后,你们看到过这条狗吃东西吗?它一点不吃人吃的东西,狗食从未动过,除非有一只手在船上秘密地喂养它,我有权力说这头畜牲不靠食物生存,因此,假如这不神奇的话,我就是头畜牲。”
“说真的,”木匠贝尔回答,他已经听了克里夫顿的所有争论,“说真的,这是很有可能的!”
但是其他的水手一言不发。
“总之,”伯尔顿问,“‘前进’号到底要把我们带到哪里去?”
“我一无所知,”贝尔回答,“到时候理查德·山敦就会得到另外的指示。”
“但是谁给指示?”
“谁给指示?”
“对,怎么指示?”伯尔顿说,他显得很急切。
“快点,贝尔,说说!”其他水手又说。
“谁给指示?怎么指示?哦!我一点儿也不知道,”木匠反驳道,他显得有点难为情。
“啊,是狗船长!”克里夫顿喊道。“他已经写了第一次,也同样会写第二次。哦!我要是知道这头畜牲知道的一半,我就不愧为海军大臣。”
“因此,”伯尔顿最后总结说,“你坚持狗是船长的观点?”
“是的,正如我说的一样。”
“好啦,”佩恩闷声闷气地说,“如果这头畜牲不想披着狗皮死去,它只能快点变成人,因为照佩恩的做法,我要整整他。”
“为什么要这样?”
“因为我愿意这样,”佩恩粗暴地回答,“我不想向任何人汇报。”
“说够了没有。孩子们,”约翰逊先生嚷道,他在说话看来要出现僵局的时候出来干预了,“把锯子弄得更快些!还得穿过大浮冰群呢!”
“好极了!又是一个星期五!”克里夫顿耸了耸肩膀说道。“你们看,穿过极圈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不管怎么说,船员们这一天有点精力不济。“前进”号开足马力,冲向冰田,但没法将它们分开,夜里只得在这里抛锚。
星期六,由于东风的影响,气温还在下降;天气开始晴朗起来,目之所及,远处的白色平原在阳光的反射下发出耀眼的光芒。早晨七点钟,气温是-21℃。
医生试图静静地呆在舱里读极地旅行记,但他自问,按照他的习惯,这时候他最不愿做的是什么。他自答,就是在这种气温下到甲板上帮忙干活,这没有多少乐趣可言。因此,他严格遵守自己的行为准则,离开温暖的船舱,来帮着拖船。他的气色很好,戴着绿眼镜,这样他的眼睛就不致为反光所伤害,他后来观测时总是小心翼翼地戴上雪镜,以免染上在高纬地区发病率很高的眼炎。
傍晚,“前进”号向北行了数海里,这多亏了船员们的努力和山敦的智慧,他善于利用一切有利的形势。午夜时分,“前进”号经过了66纬度,通过探测,得知水深为23英吋,山敦认识到他来到了女王的战舰“胜利”号所在的浅滩,逐渐靠近了东部30海里以外的陆地。
但到那时为止,一直一动不动的浮冰群开始分解,并且开始移动起来,冰山似乎从地平线的四面八方涌来,船碰上了一座座移动的礁石,它们的压力是无法抵挡的,船开起来相当困难,第一舵手加里掌舵,船后面的冰山有合拢的倾向。因而必经穿越这条冰河,无论是出于谨慎,还是出于责任都得向前进。困难越来越大了,因为山敦没法在这些移动点中确定方向,它们变来变去,丝毫没有稳定下来的可能。
船上的人被分在船的右舷和左舷两侧;每个人都拿着一根装着铁头的长棍,推开那些危险性特别大的冰块。“前进”号很快就进了两座高高的冰山之间的狭胡同,桅桁的顶端擦过与岩石一样坚硬的冰墙,它逐渐进入一条充满雪的旋涡的弯弯曲曲的山谷,浮冰互相撞击,四分五裂,发出巨大的声响。
但是很快就确认这个峡谷没有出口,一个巨大的冰块进入了这条航道,迅速地向“前进”号漂来,看来没法避开它了,同样也无法后退,退路已经给堵上了。
山敦、约翰逊站在船的前面,观察形势。山敦用右手向舵手指示前进的方向,用左手向机械师旁边的詹姆斯·沃尔传达操纵发动机的命令。
“这怎么才能结束?”医生问约翰逊。
“那要看上帝乐不乐意,”水手长回答。
高达一百英尺的冰山离“前进”号只有一链之遥,有把它压碎的危险。
“可恶的,该诅咒的!”佩恩叫了起来,发出恐怖的咒骂。
“住嘴!”有人叫道,在飓风中很难辨出是谁的声音。
冰山看来向船冲来,出现了一个无法名状的焦虑的时刻,船员们放下他们的铁棍,纷纷后退,全然不顾山敦的命令。
突然传来一声可怕的巨响,巨浪掀起的一场真正的倾盆大雨落到船的甲板上。船员们发出一声恐怖的叫喊,而掌舵的加里保持“前进”号稳步前进,尽管船出现了可怕的偏驶。
当人们将恐怖的目光落到冰山上的时候,冰山却消失了,道路畅通了,那里出现了一条被斜射的阳光照亮的运河,船可以继续向前开了。
“好啦,克劳伯尼先生,”约翰逊说,“您能向我解释一下这个现象吗?”
“很简单,我的朋友,”医生回答,“这经常发生,当浮冰融化彼此分离开时,它们独自漂流,处于完全平衡的状态,但它们逐渐漂向南方,那里的水温相对高些,它们的底部由于其他冰山的碰撞开始融化,逐渐分崩离析,在某个时候浮冰的重心就会偏移,于是它们就崩塌了。只是如果这座冰山两分钟之后回转的时候,它就向船扑过来,把它压在底下。”

第九章 一条消息
终于跨过了极圈,“前进”号4月30日中午的时候经由霍尔斯坦伯格附近。壮丽的山脉屹立在东方的地平线。可以说海面上没有了浮冰,或者说这些浮冰很容易避开。吹起了东南风,船撑起了前桅帆、后桅帆、第二层方帆、第三层帆,溯巴芬海而上。
这一天非常平静,船员们可以稍作休息,众多的鸟类围绕着船游弋和盘旋,医生在其中注意到了alca-aua,几乎同野鸭一模一样,都有同样的脖颈、翅膀、黑色的背脊和白色的胸脯,它们敏捷地潜入水中,他们潜水的时间经常超过40秒钟。
这一天就发生什么新鲜事,如果不是船上随后又出了一件事,无论它看来多么不同寻常,还是发生了。
早晨六点钟,理查德·山敦值完班后回到了自己的船舱,他在桌于上发现了一封信,地址是这样的:
“‘前进’号指挥官理查德·山敦收
巴芬海。”
山敦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但在知道这封奇怪的信的内容之前,他让人叫来了医生、詹姆斯·沃尔和水手长,把信给他们看。
“这很奇怪,”约翰逊说。
“这倒挺有趣,”医生想。
“总之,”山敦喊道,“我们就要知道这个秘密了……”也动作麻利地撕开信封,读到以下的内容
“指挥官,
‘前进’号船长对你们的水手、你们的军官以及您自己在上次表现出来的冷静、智慧和勇气非常满意,他请您对全体船员表示感谢。
请您径直向北驶往麦尔维尔海湾,您从那里准备进入史密斯海峡。
‘前进’号的船长
K.Z.
4月30日星期一,沃尔辛海姆近旁。”
“全都在这儿了?”医生叫道。
“全都在这儿了。”山敦回答。
信从他的手里掉下来。
“好啦,”沃尔说,“这个虚幻的船长甚至再也不提到船上来的事了,我觉得他再也不会来了。”
“但是这封信,”约翰逊说,“它是怎么来的?”
山敦沉默无语。
“M·沃尔说的对,”医生回答,他捡起信,翻来覆去地看了看,“船长没有充分的理由来到船上……”
“什么理由?”山敦急切地问。
“因为他已经在船上了,”医生简洁地回答。
“已经!”山敦叫了起来,“您这是什么意思?”
“若不是这样,怎么解释这封信的到来?”
约翰逊点头表示赞同。
“不可能!”山敦冲动地说。“我认识所有的船员,莫非这个船长在船出发时就在他们当中了?这不可能,我已经告诉您了!两年多来,没有一个人我没有在利物浦见过上百次,您的推断,医生,是不可接受的!”
“那么,您怎么看,山敦?”
“除此之外怎么都行。我承认这个船长或他的一个手下人,我怎么会知道呢?趁着黑暗或者雾气,您能想到的一切偷偷溜到船上,我们离陆地不远了,爱斯基摩人的船在冰山之间看不见,他们很可能来到船上,送来了这封信……雾很大,有利于实现这个计划……”
“但同样会看不到船,”医生回答,“我们要是没有发现一个不速之客来到船上,他怎么能在雾气中发现‘前进’号呢?”
“这很明显,”约翰逊说。
“我还是坚持我的假设,”医生说,“您怎么看,山敦?”
“怎么看都行,”山敦怒气冲冲地说,“除了这个人在船上的假设。”
“也许,”沃尔补充道,“在船员当中有一个他的手下人,接受他的指示。”
“也许。”医生说。
“但是谁呢?”山敦问。“我了解我所有的手下,我告诉你们,而且很久了。”
“总之,”约翰逊接着说,“如果船长出现了,无论是人是鬼,我们都接纳他,但从这封信中不能得出另一条教益,或者另一条信息吗?”
“什么?”山敦问道。
“这就是我们不仅要去麦尔维尔海湾,还要去史密斯海峡。”
“您说的有道理,”医生又说。
“史密斯海峡,”理查德·山敦机械地重复。
“显然,”山敦接着说,“‘前进’号的目的不是寻找西北航线,因为我们将把通向那里的唯一入口抛向左边,就是朗卡斯特海峡。这就预示着我们要在陌生的海域进行艰难的航行。”
“是的,史密斯海峡,”山敦回答,“这就是美国人卡恩1853年走过的路线,危险多大啊!很久人们都以为他在这些恐怖的海域失踪了!既然要到那里去,就去好了!但要到什么地方?到极点吗?”
“为什么不到呢?”医生嚷道。
一想到这种疯狂的举动,水手长不由地耸了耸肩。
“总之,”詹姆斯·沃尔又说,“还是回到船长这个问题上来吧,要是他存在的话,我在格陵兰海岸上见到的只有迪斯科岛或者厄泊纳未克的房屋,他或许会在那里等我们,再过几天,我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但是,”医生问山敦,“难道你们不想让船员们知道这封信的内容吗?”
“只要指挥官允许,”山敦回答,“我没有意见。”
“为什么要这样?”医生问。
“因为一切奇怪的、虚幻的东西从根本上来说,都会令我们的人丧失勇气,他们已经对于这种方式的航海的命运感到非常焦虑。因此,如果将他们推向超自然,就会产生不良后果,在关键时刻我们就再也无法指望他们了。您是怎么想的,指挥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