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兽呆在远处,驼队直到太阳升起时,也没遇到任何麻烦。
从早晨5点起,所有人都下地了,5点10分,弗朗索瓦先生在一块吊在帐篷木柱上的小镜子前刮完了胡子。马被集中到一起,大家把东西装到四轮马车上,小分队按前夜的命令开始行进。
大家沿着运河陡峭的河岸走,有时走河的这岸,有时走河的对岸,地势已经没有比较靠近海湾的加贝斯脊状隆起那部分高了。只是河岸由松散的土和不结实的沙子构成,如果水流有力,河岸肯定经不住水的冲击。这点正如工程师们所预料的那样及当地人所害怕的那样,运河会自己拓宽,这会缩短注满两个盐水湖所需要的时间。但是,总之,运河的河床看来是坚实的,对此,德沙雷先生可以证实。恰当地说,在横跨突尼斯大咸水湖地区的柔软地层,比在小沙洲沿岸土地上挖掘更快。出了加贝斯绿洲,呈现在眼前的是一片荒僻的不毛之地。有时,几片椰枣林和平原上一丛丛的细茎针茅,成了这个地区真正的财富。
自从出发以来,探险队向西沿着运河走,为了去名叫费杰迪的凹地,以便到达拉哈马镇。不应该把这个镇混同于另一个位于拉尔萨最东边的同名的镇,探险队在完全穿过费杰迪和杰里德之后要视察的就是这个镇。
3月18日,在一天走完两个宿营地合乎规定的路程后,阿尔迪冈上尉来到运河南侧、拉哈马镇,租借夜间的住房。
这个地区各式各样的小镇,占据着小绿洲中所有同样的位置,就像村庄一样,周围用土墙围起来,这些土墙可以抵御游牧者的入侵,甚至抵御非洲大型野兽的袭击。
那里只有几百个当地的居民,其中掺杂着许多法国移民。一小批当地人的士兵占据着要塞,这些简陋的小房子俯视着镇中心。这里的居民热情欢迎的北非骑兵,被安排在阿拉伯人的房子里,而工程师和军官们,在一个同胞的家中受到殷勤的接待。
当阿尔迪冈上尉打听可能知道的关于从加贝斯监狱逃脱的图阿雷格人首领的消息时,这位同胞回答说他一点儿也没听说过。在拉哈马附近的任何地方,都没有人报告阿迪亚尔出现的消息。此外,一切都使人相信,逃跑者已经又返回到阿尔及利亚盐湖地区,绕过费杰迪并在南部图阿雷格人中间寻找藏匿处。可是,一位刚刚从托泽尔返回的拉哈马居民听说,捷玛在附近露面了,但是后来她朝哪个方向去了,就不知道了。另外,应该对他作一下回顾,在阿迪亚尔越狱之后,他从小沙洲的海滩上岸,在隐士墓附近(那儿有预先备好的马匹等着他)与其母短暂的重逢之后,他的同伙儿与他从一条捷玛没跟他们走过的路逃跑了。
3月19日清晨,有点儿阴天,这预示着这天不热,阿尔迪冈上尉发出了出发的信号。在加贝斯与拉哈马之间已经走过了30公里左右。到费杰迪只有一半的路程。这大概需要行军一整夭,晚上,小分队在靠近盐湖的地方安营扎寨。
在通往拉哈马镇的最后一段路,工程师不得不离运河远一点儿,而在这一天的前半天,他在运河进入盐湖地带的地方,又折回到运河。因此,要穿过费杰迪这片长长的凹地,要经过185公里,标高为海拔15—25米的地区,而完成挖掘工作,用不着付出太大的艰辛。
在随后的几天里,分遣队可以沿着运河河岸,走在硬度并不完全符合要求的土地上。
在凹地的中央,探测器有时自己下沉直到消失,人也会发生工具曾发生过的事。突尼斯这个咸水湖是所有咸水湖中最大的一个。过了布阿卜达拉尖端,费杰迪和杰里德(不要与沙漠中同名的地方弄混)只形成一块凹地,直到它们的最西端。况且,穿过费杰迪,从位于拉哈马镇上面的姆托细亚村开始,运河已被确定下来,并需要跟踪运河近乎直线的走向达153公里,从153公里处开始,向南弯曲,在托泽尔和奈夫塔之间与海岸平行。
发现名字叫咸水湖和盐湖之类的湖泊盆地一点也不奇怪。关于从地理学上被命名为杰里德和费杰迪这样的盆地,没存下一点儿水,甚至在它们的中心部分也如此,这就是德沙雷先生骑马赶上阿尔迪冈上尉和维埃特中尉,对他们所说的,好像他经常遇见这样的事。
“我们连一片水都看不到,这是由于一层硬的盐壳覆盖着它。但是液面只是由这层硬壳隔开,这真是地质构造的奇迹,你们会觉得,咱们的马蹄声嘎嘎作响,就好像它们走在拱形物的背上一样
“确实如此,”中尉回应说,“这就需要考虑一下,是否地会突然陷下去……”
“应该留心,”上尉补充说道,“我不断地向咱们的人重复这一点,没看见有时候,在这些凹地最低的地方,水突然地冒出来,直到马的前胸吗?……”
“这样的事已经发生过,正好在鲁代尔勘测这个咸水湖的时候。没听人说过,当驼队去这个地区各个镇时,驼队突然陷进去的事例吗?”
“一个地区,既然不是海也不是湖,却不是陆地这个词真正意义的陆地!……”维埃特中尉表示这样的看法。
“在杰里德这里没有的东西,在拉尔萨和迈勒吉尔会碰到,”德沙雷先生又说,“除了隐藏着的水外,在低于海平面的这些盐湖盆地里有表层水……”
“怎么,我亲爱的先生,”阿尔迪冈上尉说,“这个盐湖并不符合这些条件,这真令人遗憾!把加贝斯湾里的水引出来大概只需要一条长30公里的运河就够了,而几年以后,我们就会在撒哈拉海里航行了!”
“这很遗憾,”德沙雷先生肯定地说,“事实上,不仅因为工程的期限和数值按相当的比例被缩小了,而且也因为新海的面积被扩大了一倍。不是7200平方公里了,而是72 公顷了,新海覆盖了将近15 0公顷!查看一下这个地区的地图,我们看到费杰迪和杰里德地区的面积,大于拉尔萨和迈勒吉尔地区,而尤其是迈勒吉尔地区不会全部被淹没。”
“总之,”维埃特中尉说,“既然我们行走在一块不稳定的土地上,会不会在某一天土地还会塌陷呢,尤其是当水较长时间地渗透?既然地中海不是从东向西入侵该地区,由于土地缓慢的或突然的变化,谁知道阿尔及利亚和突尼斯整个南部是否会变成一个海洋盆地?……”
“这就是我们溜了缰的朋友维埃特,”上尉反驳说,“他对阿拉伯人想象故事中的幻想印象太深了。他想和我们正直的尼科尔的正直的‘争先’比速度!……”
“的确这样,我的上尉,”年轻军官反驳说,“我认为一切都可能发生。”
“那么您的高见是什么呢,我亲爱的德沙雷?”
“我只喜欢依据确凿的事实、精确的观测,”工程师作出这样的结论。“然而事实上,我越对这个地区的土壤进行研究,我越觉得它不正常,需要考虑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并由于我们无法预见的偶然性,会发生哪些变化!但是,在此期间,在保留自由行动的同时,我们只能实现撒哈拉海这个宏伟的方案。”
经过许多站——利马涅、塞夫梯米、布阿达拉这些位于费杰迪和杰里德之间舌形地带的镇之后,探险队完成了直达托泽尔的第一条运河的勘探,于3月30日晚停在托泽尔。

第七章 托泽尔和奈夫塔
这天晚上,中士长尼科尔对下士皮斯塔什和弗朗索瓦说:“这里就是著名的椰枣之乡,就是咱们上尉所称的‘椰枣园’,这正如我的战友,‘争先’和‘切红心’的命名一样,假如它们获得说话天赋的话……”
“好,”皮斯塔什应答着,“椰枣到处都有,在加贝斯或托泽尔都采得到,但愿这些枣都产自一棵树……难道不对吗,弗朗索瓦先生?”
当大家对这个人说话时,总是说“弗朗索瓦先生”。他的主人本人也这样说,而弗朗索瓦先生由于他天然的自尊心而坚持这一称呼。
“我不能表态”,他用一种严肃的声音回答,把手放到出发第二天大清早刮了胡子的下巴上。“我承认,我对这种果实没有强烈的爱好,对阿拉伯人有益,对我这样的诺曼底人无益……”
“哎,您真别扭,弗朗索瓦先生,”中士长嚷道,“对阿拉伯人有益!您想说对他们太有益了,因为他们不能如其所值地估价它!……这些椰枣!而梨、苹果、葡萄、柑橘,我以所有法国水果来换椰枣!……”
“唉!但是他们不应该轻视……”皮斯塔什声称,同时把舌头在嘴唇上滑一下。
“可以这样说,”尼科尔又说,“一定是从来没尝过杰里德的椰枣。噢,明天我让你们吃一种直接从树上采摘下来的椰枣,这种枣饱满且半透明,熟透时成为一种美味的甜膏……你们会赞不绝口!这简直是一种天堂果……我们贪吃的祖先可能不是受苹果的引诱,而是受椰枣的引诱。”
“这很可能!”愿意服从中士长权威的下士附和着。
“弗朗索瓦先生,您不要以为,”中士长又说,“只有我一个人对杰里德的椰枣,尤其是对托泽尔绿洲的椰枣有这样的看法!请问一下阿尔迪冈上尉、维埃特中尉,他们也了解这种枣,甚至去问问‘争先’和‘切红心’……”
“怎么,”脸上充满惊异的弗朗索瓦先生说,“您的狗和你的马?”
“它们酷爱椰枣,弗朗索瓦先生,在到达前三公里的地方,马和狗的鼻子就闻到椰枣树的味儿了。是的,从第二天起,它们就聚在一起享受美味……”
“好,中士长先生,”弗朗索瓦先生回答,“假如您乐意,下士和我。我们非常高兴津津有味地吃几十枚杰里德这些值得重视的产品!”
肯定地说,中士长并没有夸张。在整个地区,尤其是托泽尔附近,椰枣的质量都是上乘的,在绿洲里,有2 0多棵棕榈树,产800多万公斤椰枣。这是这个地区巨大的财富。这吸引着大批的驼队,这些驼队带来羊毛、树胶、大麦和小麦,带走不计其数袋珍贵的果实。
从此我们懂得,这个绿洲的居民,对造这样一个内海确实感到害怕。其实,照他们说来,由于洪水淹没盐湖地带而造成的潮湿,会使椰枣失去上乘的质量。正是由于杰里德地区空气干燥,这些椰枣在所有椰枣中才独占鳌头,而各部落才把它们作为主要的食物并且可以说,这些椰枣可以无限期地保存。气候一变,这些椰枣就会被认为是在加贝斯湾或地中海附近采摘的。
这些担心是否得到了证实?众所周知,这些意见在这个方面并不是统一的。叮以肯定的是,下阿尔及利亚和下突尼斯的土著人一想到因鲁代尔计划势必造成的无可挽回的损失,对造一个撒哈拉海就感到愤慨,从而加以反对。
因此,自这个时代起,为保护这个地区,防止沙漠逐步的入侵,有人曾组织起最初的森林部门,并由此很快发展起来,正如越来越多地种植松树和桉树,以及筑柴排(类似朗德省的行动计划)所证明的那样。但是,既然已经了解并实施了抵御沙漠逐步入侵的措施,就必须使艰苦的斗争持续下去,否则,沙漠不久就会穿过屏障,卷土重来,破坏和吞没良田。
当时,旅行者正处在突尼斯的杰里德地区的中心,它的主要城市和乡镇有加夫萨、塔姆克扎、麦达斯、切比卡、奈夫扎瓦和托泽尔,——几个大绿洲如奈夫塔、乌迪亚纳和拉哈马也应附属于托泽尔,在这个中心,探险队可以了解法国海外公司由于无法迅速克服的金融困难而突然中断的工程的状况。
托泽尔大约有1万居民,将近1千公顷的耕地。工业仅限于制造呢斗篷、盖毯和地毯。但是,正如已指出的那样,驼队大量涌入这里,棕榈果和椰枣被运走百万公斤。大概让人惊奇的是,在杰里德这个遥远的小镇,教育相对地很受重视。的确有差下多600名儿童,经常去18所学校和11所佐雅①。至于宗教修会,在绿洲有许多。
①一种兼做学校、诊所、客房、祈祷室的伊斯兰教设施。——译者注
但是,假如托泽尔的森林和美丽的绿洲没有引起德沙雷先生的好奇心,那么肯定是运河。其航道有数公里经过这里并向奈夫塔流去,比较强烈地引起他的才奇心。相反,对于阿尔迪冈上尉和维埃特中尉而言,他们是第一次拜访这个城市。他们经过这里的这天,满足了好奇心最大的旅行者。某些广场,沿边矗立着红褐色房子的街道,安排得像令人惊叹、风格独特的绘画,真是美不胜收。正是那里,必须吸引艺术家的眼光,而不是托泽尔为数不多的罗马人占领的遗迹。
第二天大清早,副官和士兵们得到阿尔迪冈上尉的准假,随意穿越绿洲,只要他们在中午和晚上两次点名时报到就行。此外,大家也不应该在外面冒险,建立在镇上的军事哨所不同意这样做,这个哨所受统辖要塞的一名高级军官指挥。任何时候都要考虑因恢复工程和即将淹没盐湖地带可能对杰里德地区定居的部落或游牧部落产生的过度刺激。
天刚一亮,中士长尼科尔和下士皮斯塔什就一起散步,这自不必说。既然“争先”没有离开马厩(那儿的草料有半腿高),至少“切红心”在他们身边蹦蹦跳跳,狗肯定感觉自己有好奇心,好到处打听,它认为自己的大朋友“争先”也这样。
工程师、军官和士兵们在这一天里最常碰到的正好是在市场上。主要是达埃尔贝伊府前的居民聚集在那儿。这个市场的样子像个兵营,商贩们在竖起的帐篷下,用棕榈枝支起一张席子或一块布,前面摆上商品,这些商品是由骆驼经过一个个绿洲驮来的。
中士长和下士不时地抓机会喝几杯棕榈酒,这种当地的著名饮料名叫“拉格蜜”,它产自棕榈树:人们或者砍下树冠就能得到它,而将树砍头后,树必死无疑;或者只切几个口子,不让汁液那样大量地流,以致随后就死去。
“皮斯塔什,”中士长吩咐他的部下,“你知道不应该过多地喝好东西!这种拉格蜜后劲很厉害……”
“噢,中士长,没有椰枣酒厉害,”对酒有准确概念的下上回答说。
“当然没有,我确信,”尼科尔又说,“但是,应该对这种酒产生怀疑,因为它使两腿发软,头脑也发晕!”
“请放心,中士长,瞧,这是一些会给咱们作出坏榜样的阿拉伯人!”
的确有两三个当地人,喝着饮料,摇摇晃晃地走着,穿过市场,这副喝醉酒的样子,尤其对阿拉伯人来说,不太体面,这引起这位下士这样的正确的反省:
“我认为,伊斯兰教禁止所有的信徒喝醉酒……”
“是啊,皮斯塔什,”中士长附和着,“除了这拉格蜜,不管什么酒都禁止喝……好像古兰经认为杰里德的这种产品是例外……”
“我看阿拉伯人正利用这一点!……”下士反驳说。
似乎拉格蜜没有列入禁止穆罕默德的子孙们喝的发酵饮料的名单中。
多亏棕榈树是这个地区最好的树,绿洲的土壤是特别肥沃的土壤,花园美丽,各种各样的植物产品丰富。贝尔库克河生机勃勃的水,或经其主河床,或经发源于它的众多小溪,缓缓地流过周围的原野。高大的棕榈树荫庇着中等高度的橄榄树,橄榄树荫庇着无花果,无花果又荫庇着石榴树,石榴树下,葡萄藤弯弯曲曲地延伸着,其蔓枝钻进小麦、蔬菜和蔬菜植物间,看到这一切,难道不引发人们的赞叹吗?……
晚上,德沙雷先生、阿尔迪冈上尉和维埃特中尉,应城防司令官的邀请,来到了卡斯巴大厅,自然而然地就工程现状、运河即将破土动工以及给被淹没的突尼斯两片盐湖地区带来的好处等方面谈了起来。关于这个话题,司令官说:
“土著人的的确确不承认杰里德地区在很大程度上会得益于撒哈拉海。我曾有机会同阿拉伯人的首领闲谈。噢,很少有例外,他们表示反对这个计划,我没能使他们听从道理!他们担心气候发生变化,而绿洲的产品,尤其是棕榈林会遭受损失。然而,一切都证明与此相反……最有权威的学者对这点毫不怀疑。这将是运河通过海水给这个地区带来的财富。可是这些土著人却顽固不化,一点儿不愿意让步。”
于是阿尔迪冈上尉问道:
“这种反对意见不是来自游牧部落,而是来自定居的部落了?”
“确实如此,”司令官回答,“因为这些游牧人至今早已不在那里了。所有图阿雷格人是以暴力著称的,这是可以想象的。驼队的数量和影响在缩小,更多的卡非拉人行走在通往杰里德的路上,仍有抢劫的事发生!一切贸易都将由新海的海船来完成,除非图阿雷格人把偷盗为业变为海上抢劫为业!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会很快使他们束手无策。因此,毫不奇怪,他们抓住一切机会,竭力向定居的部落灌输这样的思想:放弃他们祖宗的生活方式,会使他们面临毁灭的前景。于是,我们不仅遭到反对,而且遇到一种没道理的狂热。所有这一切,几乎还在于潜伏状态,借着穆斯林的宿命论,迟早有一天,会以暴力动乱的形式爆发。显然,那些人既不理解撒哈拉海带来的结果,也不理解引水的措施。他们只看到巫师的作用能造成可怕的灾难。”
指挥官从他的客人那儿了解不到任何新闻。阿尔迪冈上尉不知道探险会在杰里德各部落中不受欢迎。但问题就在于,假如精神刺激过大,人们势必担心,在拉尔萨和迈勒吉尔地区的居民中,不久就会有某些暴动。
“对这个问题我能回答的一切,”指挥官宣称,“就是图阿雷格人及其他游牧者,除了几次单独的袭击外,至今并没有严重地威胁运河。根据我们所能知道的,他们中的许多人,把这些工程归咎于伊斯兰教的魔鬼的授意,并认为,一种比这授意更强的力量会来这里加以整顿。此外,怎样了解这些虚伪的人的准确想法呢?可能他们在等待,工程恢复了,新公司招募的工人回去后,企图进行更有成效的劫掠或有力的打击!……”
“什么样的有力打击?”德沙雷先生问。
“工程师先生,难道他们下能聚集起成千上万的人,并试图把河床陡坡上的沙子重新抛到运河里,阻塞其中一段,在某一地点,用人力阻止海湾的水通过?”
而德沙雷先生则作出这样的反应:
“他们要想填掉我们的前辈不需要挖的运河有不少困难,总之,他们在极其开阔的地带填掉运河是不能得逞的……”
“他们有的是时间!”司令官提醒说,“不是有人说需要十年左右才能使盐湖灌满水吗?”
“不,司令官,不,”工程师肯定地说,“我已经对此表明了我的意见,我的意见不是基于错误的资料,而是精确的计算。依靠人工的重要劳动,尤其是借助我们今天拥有的大型机器,让水充满拉尔萨和迈勒吉尔,将不需要10年,甚至用不了5年……水将使对它开放的河床加宽加深。托泽尔虽然距盐湖几公里,谁知道有朝一日它能否成为一个海港,并通过拉尔萨与拉哈马再连接起来?而这就说明,我不得不考虑的某些防护工程的必要性,这些防护工程就是我考虑中的港口的草案,在北部和南部,这些港口草案是这次旅行的重要目的之一。”
鉴于德沙雷先生有条有理的和严谨的思路,就有理由相信,他并未放弃那些空想的希望。
阿尔迪冈上尉于是提了几个有关从加贝斯要塞越狱逃跑的图阿雷格人首领的问题。是否有人告发他出现在绿洲?有没有关于他那个部落的消息?杰里德的当地人现在是否知道阿迪亚尔又自由了?难道不应该考虑他是否会千方百计地煽动阿拉伯人暴动反对撒哈拉海计划?
“关于这些问题,”要塞指挥官答道,“我不能肯定地告诉您,阿迪亚尔越狱的消息肯定已在绿洲传开,而有您参加的抓捕他的消息也引起轰动。但是,假如没有人向我汇报这个首领在托泽尔附近露面,至少我知道图阿雷格人匪帮朝着把拉尔萨和迈勒吉尔连接起来的运河的方向逃去。”
“您有理由相信这条消息的可靠性吗?”阿尔迪冈上尉问。
“有理由,上尉,因为我是从那些留在那里干活儿的人中的一个人那儿得到的消息,他们自称并认为自己是工程的监视者和守护者,因此他们肯定希望行政部门答应某些头衔。”
“总而言之,是完成了的工程,”德沙雷先生补充道,“但是必须有效地监督这些工程。假如图阿雷格人企图对运河进行侵犯,正说明这个地点令他们特别痛心。”
“为什么呢?”司令官问。
“因为淹没拉尔萨,不比淹没迈勒吉尔对他们刺激大。前者不包括任何有价值的绿洲,然而后者则不是这样,那里的一些很重要的绿洲必定要淹没在新海的水下。因此,必须料到,要袭击的恰恰是引水的第二条运河,这样,对可能的侵犯必须采取预防性的措施。”
“无论如何,”维埃特中尉说,“在河水流到拉尔萨之后,我们的小分队应保持警惕……”
“他们一定办得到,”阿尔迪冈上尉声称。“我们抓到过一次阿迪亚尔,我们肯定能第二次抓到他,在等待军事法庭永远从这个地区把他消除的时候,最好不要再出现我们在加贝斯发生的事。”
“这正是所希望的,而且要尽可能地快,”司令官补充说,“因为这个阿迪亚尔对游牧部落影响很大,而且有可能煽动整个杰里德地区的人造反。总之,新海的好处之一,便是可以消除迈勒吉尔的几处罪犯的巢穴……”
“但不是所有的,因为,根据鲁代尔上尉的水准测量,存在着不同区域,像欣吉兹和它主要的镇藏非克不一定被水淹没。”
托泽尔与奈夫塔的距离有25公里左右,工程师估计要用两天才能走完这一段,下个夜要在运河的一侧岸上宿营。在这一段里,运河的走向与鲁代尔的草图不相符,为了极大地使这一带居民们满意,这一走向使托泽尔和奈夫塔地区变成杰里德和拉尔萨之间的半岛,工程已全部竣工,还在那儿,一切都完好无缺。
从4月1日清晨,小分队趁会有变化的天气离开了托泽尔。在低纬度的地区,这样的天气曾引起瓢泼大雨。但是,在突尼斯这一带,这样的雨并不可怕,云层高高在上,肯定能减弱太阳的灼热。
大家最初沿着拜尔库克河的陡峭河岸走,穿过许多桥上的扶手,这些古老建筑的残垣断壁,为这些桥提供了材料。
无边无际的,呈现灰黄色的平原,向西铺展开来,在那儿,要想找一处遮挡日光,使人有幸减少光照的荫凉处,真是枉费心机。在头一天的两段路程里,大家在这片沙地的中心,碰到的只有长着长长叶子的、当地人称之为“德里斯”的、骆驼很爱吃的瘦弱的禾本科植物,这对杰里德地区的卡非拉人来说却是巨大的财富。
从日出到日落,没有任何事件干扰行军,宿营地的安宁直到天明一点儿未被打破。几伙阿拉伯人曾出现在远离运河北岸的地方,往上向奥来斯山脉走去。但他们并不使阿尔迪冈上尉担心,他并未设法与他们打交道。
次日,即4月2日,朝奈夫塔的行走,同昨天的情况一样,天气阴沉,并不觉太热。然而,在接近绿洲的地方,逐步发生了变化,土壤不再贫瘠。绿色的平原上长满细茎针茅,在这些梗茎中间流淌着弯弯曲曲的小河,蒿属植物也出现了,仙人掌的篱笆也呈现在高原上。在高原上,一片片补血草和牵牛科植物的兰白色花令人大饱眼福,使人陶醉。随后,一簇簇树丛沿河岸耸立、延绵不断,橄榄林和无花果树,最后是流着树胶的洋槐林,簇拥着生长在天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