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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双桅船的不断靠近,大家可以更清楚地看到这个群岛的残留部分,群岛西部全被摧毁。几个最大的岛屿面积也不超过五十到六十平方杜瓦兹,最小的则只有三到四平方杜瓦兹。小岛构成半露出水面的礁石,雪白的浪花为它镶上花边。
大家商定,“哈勒布雷纳”号不要冒险穿越这些礁石群,这对船的两侧及龙骨十分危险。为了证实这个群岛是否全部没入水中,“哈勒布雷纳”号在群岛方位区转一圈也就可以了,在某几处下船看看仍有必要,这些地方可能有些迹象可寻。
离主岛十几链远的地方,兰·盖伊船长让人放下探测锤。测得海深为二十寻。这海底很可能是一个被淹没的岛屿的地面,其中心部分高出海平面五到六杜瓦兹。
双桅船继续向小岛靠近,在水深五寻处抛锚。
杰姆·韦斯特本想在勘察小岛时将船停住,但由于朝南的水流很强,双桅船可能漂走。较好的办法就是将船停泊在群岛附近。那里海水微波荡漾,天空晴朗,没有任何要变天的迹象。
船一抛锚,兰·盖伊船长、水手长、德克·彼得斯、马尔丁·霍特、两名水手和我,就下到一艘小艇上去。
我们距离最近一个小岛四分之一海里,穿过狭窄的水道,很快便抵达岛上。块块岩石尖顶在波涛汹涌的海浪中时隐时现。由于受到海浪的反复冲刷,岩石上不可能保留任何可辨认地震发生日期的痕迹。在这点上,我再重复一次,我们大家思想上是毫不怀疑的。
小艇在岩石间辗转前进。德克·彼得斯站在艇尾,两腿夹着舵杆,极力避开这里那里显露出来的礁石。
海水清澈平静,不仅使人看到散布着贝壳的沙底,而且能看见一堆堆发黑的东西,上面覆盖着陆生植物,还有一丛丛不属于海洋生长的植物,有几种在水面上漂浮。
这已经是一个证据,证明这些植物生长的土地是不久前下陷的。
小艇在小岛靠岸以后,一个人抛出四爪锚,锚爪伸到岩石的缝隙之中。
拉紧缆绳,便很顺利地下船登岸了。
这块地方原是这个群岛里的一个大岛,现在只剩下一个不规则的椭圆形了,方圆有一百五十杜瓦兹,高出水面二十五到三十英尺。
“涨潮时海水是不是有时可涨到这么高?”我问兰·盖伊船长。
“从来不会,”船长回答,“在岛的中部,说不定我们会发现残存的植物、住宅或营地的残迹……”
“最好的办法,”水手长说,“是跟着德克·彼得斯走。他已经走在我们前面了。这家伙眼睛很尖,能看见我们注意不到的东西!”
一小会的工夫,我们就全部到达了小岛的最高点。
这里残迹可谓不少——有些可能是家畜的残骸,阿瑟·皮姆日记中对这些家畜有所记载。如各类家禽,瓦里纳里亚鸭,猪皮坚硬、鬃毛竖立的混种猪等。然而——值得注意的细节——这里的残骸和在扎拉尔岛上见到的构成不同,说明地震在这里发生最多不过才几个月。这点与我们所估计的地震发生在最近,是互相吻合的。
此外,岛上旱芹和辣根菜的植株仍处处葱绿,丛丛小花依然鲜艳如故。
“这是今年长的!”我高声叫道,“它们还没有经受过南极的冬天呢!……”
“杰奥林先生,我同意你的意见,”水手长说道,“不过,自从群岛星罗棋布存在以来,它们就长在这里,不也是可能的吗?……”
“我看这是不可能的!”我回答道。我是个不愿放弃自己见解的人。
好几处地方还稀疏生长着丛丛灌木。这是一种野生榛树。德克·彼得斯折下一节枝条,浆液饱满。
枝条上挂着几颗榛果,这和德克·彼得斯及他的伙伴被禁在克罗克-克罗克山谷裂隙中和有古埃及文字的山洞里时吃的榛子一模一样。在扎拉尔岛上,我们却没有找到山洞的遗迹。
德克·彼得斯将榛子绿色的包皮去掉,放到嘴里咯嘣咯嘣嗑了起来。他那尖利的牙齿恐怕连铁球也能咬碎。
确认了这些事实以后,对地震的发生日期是在帕特森走了以后,再也没有任何疑问了。扎拉尔岛部分土著居民骸骨堆积在村庄周围,并不是由于这次地震灾难而毁灭的。关于威廉·盖伊及“珍妮”号的五名水手,看来似乎已经明确,他们已经及时逃了出去。因为在岛上没有找到他们之中任何人的尸体。
那么,他们离开扎拉尔岛以后,可能逃到什么地方去了呢?……
这个问号反复出现在我们的脑海里。答案将是什么呢?……在我看来,这个奇特故事的每一行都会产生很多问号。相形之下,这个问号还不是最奇特的。
对整个群岛的探查,没有必要进一步详述了。双桅船转了一圈,花了三十六小时。在各个小岛的表面上都找到了同样的残迹——植物和残骸——这些东西导致了共同的结论。关于这一海域发生的动乱,关于土著居民全部毁灭的问题,兰·盖伊船长、大副、水手长和我,意见完全一致。“哈勒布雷纳”号已无需再提防任何攻击,而这一直是人们经常考虑的问题。
现在,我们是否应该得出结论说,威廉·盖伊及其五位水手,抵达群岛上的某个岛屿以后,也与群岛的沉没一起亡命了呢?……
在这个问题上,兰·盖伊船长终于接受了我的推论:
“依我看来,”我说,“概括地说来,‘珍妮’号的一些人——包括帕特森在内,至少是七个——在克罗克-克罗克山谷的人工崩塌中得以幸免。此外,还有‘老虎’那只狗,我们在村边找到了它的尸骨。过了一段时间以后,扎拉尔岛上部分居民被毁灭,其原因我们尚不清楚。这时,本地土著居民中的幸存者逃离了扎拉尔岛而躲藏到其他岛屿上去,只剩下威廉·盖伊和他的伙伴们。他们的处境已经十分安全,便在这曾经居住过数千土著居民的地方生存下来。过了若干年——大约十到十一年——,尽管他们作了各种尝试,这点我敢肯定,或是用当地人的小船,或是用他们亲手制造的小艇,却始终未能逃出这块囚禁地。最后,大约七个月以前,帕特森失踪以后,一次地震荡平了扎拉尔岛,并将周围小岛没入水中。依我之见,威廉·盖伊及其难友这时认为岛上已无法居住,于是登船试图返回极圈。很可能这一尝试再次失败,最后在向南水流推动下,他们抵达了德克·彼得斯和阿瑟·皮姆曾经依稀见过的、位于南纬84度以远的陆地。这为什么不可能呢?所以,船长,‘哈勒布雷纳’号就应该朝这个方向行驶才对。再跨过两三度,我们就可能找到他们了。目的地很明确,我们谁不愿意去呢?即使牺牲性命也在所不惜……”
“杰奥林先生,愿上帝指引我们!”兰·盖伊船长回答。当我单独和水手长在一起的时候,他信服地对我说:“杰奥林先生,我认真地听了你的话,你几乎把我说服了……”“赫利格利,你会完全被说服的。”
“什么时候?……”
“可能比你估计的还要早。”
第二天,十二月二十九日,清晨六时,双桅船顺着阵阵东北风出发。这一次,航向直指正南。
第四章 从十二月二十九日到一月九日
整个上午,我手捧埃德加·爱伦·波的书,又将第二十五章仔细读了一遍。这一章叙述道,土著居民想到要追踪两个逃亡者时,这两个人离开海湾已有五六海里之远了。跟他们在一起的还有一个叫努努的野人。聚集在西部的六七个岛屿,我们刚才已辨认出来,现在只剩下了几处岛屿残迹。
这一章中饶有兴味的是下面几行,我特意转录如下:
“为了抵达扎拉尔岛,我们乘‘珍妮’号从北路靠岸,渐渐将景色壮观的冰区抛在后面。与人们普遍接受的关于南极洋的观点比较起来,这似乎矛盾很大。但这是我们的亲身经历,不容否认。现在试图返回北方,那几乎是疯狂的举动,尤其现在季节已晚。看来只有一条路迎着希望开放。我们下定决心勇敢地向南挺进。在南方,可能发现其他的岛屿,也可能气候会越来越温暖……”
阿瑟·皮姆曾这样推断,我们就更有理由这样推断了。二月二十九日那天——一八二八年是闰年——,逃难者到了“烟波浩淼”
的大洋之中,超越了南纬84度。现在才十二月二十九日,“哈勒布雷纳”号比起逃离扎拉尔的小船来,提前两个月。那只小船当时已面临南极漫长冬天的威胁,而我们这艘船,兵精粮足,装备齐全,比起阿瑟·皮姆那只长不过五十法尺宽不过四五法尺,以藤条为肋骨的小船来,使人更有信心。那只小船上只有三只海龟,那便是他们的全部食粮了。
因此我对远征第二步的成功充满了希望。
这天上午,群岛中最后一批小岛消失在地平线上。海洋呈现出自贝尼岛以来我们一直见到的景象——没有一块浮冰——,这可以从水温达到华氏43度(摄氏零上6度11分)中得到解释。水流很急——每小时流速达四到五海里——,从北向南流去,稳定而规律。
群群海鸟从空中喧嚣掠过——仍是那几个品种:海鸡、鹈鹕、海棋鸟、海燕、信天翁。我应该承认,信天翁并没有阿瑟·皮姆日记中描述的那么硕大,也没有一只信天翁发出“代凯利—利”的长鸣,这似乎是扎拉尔岛语言中最常用的词。
以后的两天中,没有任何意外事件可向诸位报告。既没有发现陆地,也没有发现类似陆地的迹象。船上的人捕鱼生计成效卓著。这一带海洋中,有大量的鹦嘴鱼、鳕鱼、鳐鱼、海鳗、蔚蓝色的海豚及其它各种鱼类。赫利格利与恩迪科特将他们的聪明才智结合起来,使军官餐厅和水手餐厅饭菜花样翻新,丰盛喜人。我认为,说在烹调合作中两位朋友各有一份功劳是比较恰当的。
第二天,一八四○年一月一日——又是一个闰年——。清晨,薄雾蔽日,但我们并不因此就认为这预示着天气要变。
我离开克尔格伦群岛已经四个月零十七天,“哈勒布雷纳”号离开福克兰群岛也有两个月零五天了。
这次航行还要持续多久呢?……我担心的并不是时间,我更想知道的是这次跨越南极海域的航行将把我们带到哪里去。
我应该承认,这段时间里,混血儿对我的态度发生了某些变化,面对兰·盖伊船长或对船上其他人却不然。他大概明白我很关心阿瑟·皮姆的命运,便与我接近起来,用一句通俗的话来说,就是“无需言传,即可会意”。他在我面前,有时不像以前那样沉默寡言。不值班时,他就向舱面室后部我常坐的长凳这边溜过来。有三四次,我们已经话到嘴边。可是,只要兰·盖伊船长、大副或水手长一来到,他就走开了。
这一天,将近十点的时候,杰姆·韦斯特正在值班,兰·盖伊船长在他的舱室里闭门不出。混血儿轻轻地沿着通道走来。显然他群群海鸟从空中喧嚣掠过。要找我谈话。他要谈什么,自然不难猜测。
他一靠近长凳,我就开门见山地说:
“德克·彼得斯,请你谈一谈他的经历,好吗?……”
混血儿的瞳仁仿佛燃烧的木炭又加上吹火助燃一般熠熠闪光。
“他!……”他嗫嚅着说。
“德克·彼得斯,你一直在怀念着他!”
“忘记他吗?……先生,办不到啊!”
“他一直在这里……在你面前……”
“对!一直在!……请你理解我的心情……我们是患难与共的啊!……我们亲如手足,不!……亲如父子!……是的!……我爱他就如同爱我的亲儿子!……我们两人曾共同远渡重洋……太遥远了……他……他没有回来!……人们在美国又见到了我,我……但是皮姆……可怜的皮姆……他还在那边……”
这时,大颗的泪珠湿润了他的眼睛!……他眼中喷射出的炽热的火焰竟然没有把眼泪烧干!……
“德克·彼得斯,”我问他,“你和阿瑟·皮姆乘小船从扎拉尔岛出发所经之处,你一点都记不得了吗?……”
“先生,一点都记不得了!……你知道……可怜的皮姆已没有任何航海仪器……看太阳用的……航海仪器……不可能知道……不过,整整八天,水流推动我们向南……风也一样……碧海微风……两支桨立在船上当桅使……我们的衬衣挂在上面当作帆……”
“对了,”我回答道,“那白衬衣的颜色,把你们俘虏的野人努努吓得要死……”
“很可能……我没太注意……如果皮姆这么说了,那是不会错的!”
混血儿带回美国的日记中,还描绘了一些现象,似乎也不曾引起他的注意。所以我更加固执己见,认为那些现象只存在于过度兴奋的想象之中。在这个问题上,我想紧紧抓住德克·彼得斯不放。
“这八天,”我又问道,“你们能找到吃的东西吗?……”
“先生……找得到……后来一些日子也有吃的……我们和野人……你知道……船上有三只海龟……这玩艺儿,身上储存着淡水……龟肉,即使生吃,也挺好吃……啊!生肉……先生!……”
说到最后几个字,德克·彼得斯压低了嗓门,似乎害怕被人听见。他又飞快地向四周扫视一下……
是的!“逆戟鲸”号上那一幕幕情景他永远难以忘却,使他不寒而栗!……当他谈到“生肉”两个字时,脸上现出可怕的表情,无法描述!……但这并不是澳大利亚或新赫布里底群岛食人肉者的那种表情,而是对自己极为厌恶的人流露出来的表情!
沉默了好一会。然后,我又将谈话引向既定目标。
“德克·彼得斯,”我问道,“如果我相信你的伙伴的叙述,三月一日那天,你们第一次看到了灰黑色的宽大雾障,一道道闪烁的光束将它分割,是不是?……”
“我不记得了……先生!……但是,如果皮姆这样说了,那就应该相信他的话!”
“他从来没有跟你谈过从天而降的火光吗?……”我又问道,我不想使用“极光”这两个字,混血儿可能不懂这个词。
这种现象可能由于强烈的放电而产生,高纬度地区放电是很强烈的。我于是又回到假设上来——首先假定确实发生过这些现象。
“先生……从来没有!”德克·彼得斯思索了一会,然后回答道。
“海水颜色发生变化……失去原来的透明度……变成白色……与牛奶相似……你们船四周的海水表面变得混浊……你也没有注意到吗?……”
“先生……是不是这样……我不知道……请你理解我……我对周围的事物已经全然不知全然不觉……小船走了……离远了……我的头脑也一块走了……”
“还有,德克·彼得斯,那空中落下的很细的粉末……好像灰烬一样……是白色的灰烬……”
“我想不起来了……”
“那是不是雪花呢?……”
“雪花?……是的……不是!……那时天气挺热……皮姆怎么说?……应当相信皮姆说的!”
我很清楚,对于这些似是而非的事情,再问下去,也不会有任何结果。故事最后一章里描述的这些超自然的现象,即使混血儿见到过,恐怕也记不得了。
这时,他小声说道:
“先生……皮姆会将这一切告诉你的……他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他看见了……你应该相信他……”
“我相信他,德克·彼得斯,好的……我相信他……”我不想让他伤心,便这样回答道。
“那么,我们要去找他,是不是?……”
“我希望如此……”
“是等我们找到威廉·盖伊和‘珍妮’号的水手以后吗?……”
“对……在那以后!……”
“即使找不到他们,也去吧?……”
“即使……如果……德克·彼得斯……我想我会促使船长下决心的……”
“他不会拒绝援救一个人的……特别是像他这样的人……”
“不会的……他不会拒绝的!……”我接着说,“如果威廉·盖伊和他手下的人还活着,那么是否也可以认为阿瑟·皮姆……”
“也活着?……对!……活着!”混血儿高叫起来,“仰仗着我们祖先的伟大神灵……他活着……他在等待着我……我可怜的皮姆!……待他扑到我老德克的怀抱中时,他会多高兴啊……当我感到他就在我身边……我该多么高兴……”
说到这里,德克·彼得斯那宽阔的胸脯,一起一伏,有如大海的波涛,激动不已!……
他转身走了。一种难以形容的激情涌上我的心头。我深深感到,在这个野人一般的混血儿的心灵深处,对他不幸的伙伴,对被他称之为他的儿子的那个人,有多少柔情啊!……
一月二日、三日、四日这几天,双桅船一直向南驶去,没有见到任何陆地。远处地平线上总是海天一处,毫无变化。在南极地区的这一部分,桅顶了望哨既没有报告大陆,也没有报告任何岛屿。是否应当怀疑德克·彼得斯关于远远望见了陆地的话呢?在这南极地区,视觉产生错觉是屡见不鲜的啊!……
“是啊!”我提醒兰·盖伊船长说,“自从阿瑟·皮姆离开扎拉尔岛以后,他就没有任何测量日高的仪器了……”
“杰奥林先生,这我知道!很可能陆地是在我们航线的东侧或西侧。遗憾的是阿瑟·皮姆和德克·彼得斯他们没有在这里登陆。否则,我们对存在陆地——现在我担心,到底存在与否大成问题——就不会有任何怀疑,最终一定会发现陆地的……”
“船长,我们再向南跨过几度,一定能发现陆地的……”
“好吧!不过,杰奥林先生,我考虑是否在东经40度到45度之间这一海域搜索一下,更好一些……”
“我们的时间有限啊!”我立刻回答,“那样花多少天工夫都是浪费时间,因为我们还没有到达两个逃出来的人分手的纬度……”
“那么,请问,这个纬度是多少呢,杰奥林先生?……在自述中我没有发现什么线索,因此也根本无法计算……”
“船长,肯定有线索的。如果相信最后一章的这一段,那只扎拉尔小船被带到很远很远的地方,这是确定无疑的。”
果然,这一章里有如下几行:
“我们继续航行。大约七八天内,没有发生什么大事。这段时间,我们大概前进了很大一段距离。风向几乎一直很顺,一股强大的水流又一直推送着我们,朝着我们要去的方向驶去。”
兰·盖伊船长熟悉这一段,因为他反复阅读过许多次。我接着说:
“书中提到‘很大一段距离’,这还是三月一日的事。后来,航行一直延续到三月二十二日。另外,阿瑟·皮姆又指出,‘在一股流速极快的强大水流推动下,小船一直向南飞驰而去。’——这是他的原话。船长,根据以上所述,难道不能得出结论说……”
“一直到了南极,杰奥林先生?……”
“为什么不可以呢?从扎拉尔岛算起,距离南极只不过四百海里……”
“不论怎么说,这都无关紧要!”兰·盖伊船长答道,“我们‘哈勒布雷纳’号航行的目的并不是寻找阿瑟·皮姆,而是寻找我的哥哥及其部下。现在唯一要查明的,是他们是否在远远望见的土地上登了岸。”
在这个特殊问题上,兰·盖伊船长是有道理的。所以我一直担心,怕他会转舵向东或向西。由于混血儿肯定他的小船是一直向南驶去的,他说的陆地也坐落在这个方向上,所以双桅船的航向没有改变。如果双桅船偏离了阿瑟·皮姆的航线,我就要大失所望了。
前面谈到的陆地如果确实存在,在更高的纬度上就一定能找到。我对这一点坚信不疑。
一月五日,六日两天,航行过程依然如故,没有发现任何特别现象。既没有看见闪闪发光的雾障,也没有见到海水上层变色。至于水温奇高,达到“热得烫手”的程度,那就要大打折扣了。温度不超过华氏50度(摄氏零上10度),在南极区域这一带,已经是反常的高温了。虽然德克·彼得斯一再对我说:“应该相信阿瑟·皮姆的话!”这些超自然的现象究竟真相如何,我的理智仍有最大限度的保留。这里既没有什么雾障,也没有发现乳状流水,更没有降下白色粉尘。
也是在这一海域,阿瑟·皮姆他们二人还见过一只白色的庞然大物,那个扎拉尔岛上土著人见了大惊失色。什么情况下,这个怪兽从小船附近经过的,小说中没有明确指出……水生哺乳类动物,巨鸟,以及可怕的南极地区食肉类动物,“哈勒布雷纳”号航行过程中一个也没有遇到。
我还想补充一点。阿瑟·皮姆还谈到一种奇特的影响,使人全身懒散,精神麻木、迟钝,突然无精打采,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但是我们船上没有一个人受到这种奇特的影响。阿瑟·皮姆认为看到了的那些现象,纯粹由于大脑器官出现混乱而产生。这一点恐怕也应由上述的病理和生理状况来加以解释吧?……
一月七日,我们到达了当时野人努努躺在船底断了最后一口气的地方。——这是根据德克·彼得斯的估计,他只能根据我们航行的时间来估计。这次惊险旅行的日记到两个半月以后,直到三月二十二日结束。那时一片黑暗笼罩大地,只有水面的光亮映出张在天空中的白色雾障……
这些令人瞠目结舌的现象,“哈勒布雷纳”号毫无所见。太阳已斜向天边,一直照耀着地平线。
幸运的是天空还没有完全笼罩在黑暗之中。如果那样,我们就无法测定日高了。
这一天是一月九日,经过仔细的测量,结果表明,我们位于南纬86度33分——经度始终保持不变,位于42度与43度之间。
据混血儿回忆,他们的小船与冰块相撞,两位难友各自东西,就发生在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