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几天过去了,老城堡街两家人的情况没有丝毫改变。
埃利萨尼夫人多次试探性地向女儿提及阿卡托克。做为一个很实际的女人,她让女儿重视两家联姻的许多好处。路易丝对母亲的问题避而不答,而做母亲的也无法回答德斯兰戴夫人的催问。
德斯兰戴夫人只好想方设法催促儿子,这倒也不是什么错误。
“不要磨磨蹭蹭的!”德斯兰戴夫人一天要说上10遍。“大家都希望你和路易丝能在一起。我相信你留在家里,从窗户看看外边,胜过去外边招惹闲话。”
“可是我想出去转转。”
“可以,不过是转转你的舌头。你10分钟连10句话也说不上来。”
“10分钟太长了!”
“想一想你的前途,我的儿子?”做母亲的很难过,摇着儿子的胳膊。“婚姻一生只有一次。现在两家人都同意,你们两人却还不见动静。”
“可是……我已经同意了。”阿卡托克回答得很幼稚。
“路易丝还没有答应!”德斯兰戴夫人回答道。
事情仍然没有进展,达当脱先生也参加进来,可是也不能使这个小伙子有一点儿开窍。
他说,“浸水的石头打不着火”,需要一次机会……真的……在这个如此平静的家庭真的需要一次机会。
事情毫无进展,还是不能操之过急。每天游览的内容已近枯竭。他们甚至已经参观到了最远的郊区。目前达当脱先生拥有的知识一点儿也不逊于奥兰地理学会的主席。该学会是奥兰市最重要的机构之一。与此同时德斯兰戴一家人也失去了希望,就连让·塔高纳也是如此。在这个建筑牢固的城市周围,地壳一动不动,正处在绝对休眠时期,一句话——“无事可做”。
一个偶然的机会,使达当脱先生想到了一个主意,一个只有他这样的人才能想到的主意。
阿尔及利亚铁路公司最近发生公告,推出环绕奥兰地区的火车旅游。价格很低廉。这是连最不愿意出门的人也想试一试的旅游。人们从一条线路出发,经另一条线路返回。两条线路穿越这个美丽地的上百个地方,这个充满趣味的旅游大约需要15天。
在铁路公司五颜六色的广告上,有一张本地区的地图,一条红色“之”字形横贯这个地区。首先乘坐火车经提雷拉特、锡格、佩雷戈、穆阿斯凯尔,到达终点站赛义达。然后从赛义达乘汽车或马车参观达亚、马根塔、特莱姆森、拉莫西耶尔,最后是西迪比尔阿贝斯。从那里乘火车返回奥兰。
这是一次达当脱先生相当投入的旅行,一次吸引了这个非凡男子汉全部热情的旅行。他毫不费事地就让德斯兰戴一家人同意了。一次难得的旅行,共同的生活,所付很少的费用,而且阿卡托克可以利用这次机会讨得可爱的路易丝的欢心。
说服埃利萨尼夫人稍微费了些气力。她害怕出门旅行,而且用这个理由,那个理由试图拒绝达当脱先生的邀请。不过这位出色的夫人曾说过对达当脱先生言听计从,而后者又在适当时刻提醒了这位夫人。最后他说服这位夫人下了决心:在这次旅游中阿卡托克会有新的改变,路易丝小姐会认真考虑这个年轻人,他们的婚姻问题在旅游返回时会得到解决。
“请问一下,”埃利萨尼夫人问道,“罗南和塔高纳两位先生去不去旅游?”
“很遗憾,去不了!”达当脱先生回答道。“他们过几天就要参军了。如果去旅游会耽误太多的时间。”
埃利萨尼夫人显得很满意。
不过母亲同意了,还得征求女儿的同意。
这次达当脱先生费了很大气力。路易丝对此次旅游明显表示了反感。因为她要和德斯兰戴一家人朝夕相处,在奥兰,阿卡托克至少还常常不在家,只有在吃饭的时候才看见他。也只有在吃饭时他才会认真地张开嘴巴,而且也不是为了说话。无论是坐火车、汽车或马车,他总是要在她的旁边,寸步不离。一想起这些,路易丝就不能感到轻松愉快。这个小伙子实在让她厌烦,或许她应该早一点儿告诉她的母亲:她永远不和这种人结婚。可是她了解她的母亲;她是一个处事坚决,近乎顽固,很少改变决定的女人。说实话,最好让她自己认识到那个未婚夫是一个十足的废物。
达当脱先生做了耐心的说服工作。他郑重其事地向路易丝说明了这次旅游为德斯兰戴一家的继承人提供了一次有利的机会。他希望他的老朋友,德斯兰戴夫妇能最终实现他们的愿望,如果他们的希望破灭,对他们将是一个惨痛的打击。尽管这些话并没有打动这位年轻姑娘,不过她还是开始准备出门旅游了。
“你以后会感谢我的,”他对路易丝说道,“你会为此感谢我的!”
帕特利斯听说后,毫不掩饰地告诉他的主人,他不完全赞同他的旅游。他有保留地提出了意见:肯定会有其他旅客……互相不认识……共同生活在一起……而且男女混杂……
他的主人打发他在未来48小时之内,也就是5月10日晚上把行李准备好。
达当脱先生告诉了两位年轻人埃利萨尼一家、德斯兰戴一家以及他本人的决定,并且强调了他的遗憾——真诚而强烈的遗憾——两位年轻人不能一同前往。整个愉快的旅程——用达当脱先生自己的话说——“结队而行”,甩几个星期穿越整个奥兰省。
马塞尔·罗南和让·塔高纳也表达了他们同样的真诚而强烈的遗憾。他们到奥兰已经10天了,马上就要去办理参军手续了。
不过第二天晚上,也就是计划旅游的前一天晚上,当达当脱先生和他们告别后,两位堂兄弟又改变了主意。下面是他们的谈话:
“你说呢,让?”
“说什么,马塞尔?”
“再延长两个星期怎么样?”
“还要延长15天吗?不行,马塞尔。我不同意,哪怕是在阿尔及利亚!……”
“如果我们和达当脱先生一同旅行?”
“去旅行、马塞尔?你竟然提出这样的建议……让我去过15天的荒野生活?”
“是的……因为……在奥兰……在这个城市很少有地震……你不会成功的……这次环绕旅游……或许有机会……谁能知道呢?”
“哈哈!哈哈!马塞尔,肯定会遇到……洪水、火灾、特别是战斗……我肯定会有机会的!你是这样想的吗?”
“完全是这样!”马塞尔·罗南回答说。
“太刺激了!”让·塔高纳说道。

  第十章
在从奥兰到赛义达的火车上出现了第一次危险。
阿尔及利亚铁路公司组织的这次旅游本意是让来奥兰的旅游者满意。公众也愉快接受了穿越奥兰全省,有650公里的旅游路线。也就是说乘火车行走300公里,再乘坐汽车或其他交通工具行走350公里,并游览赛义达、达亚、塞伯图和西迪比尔阿贝斯。我们知道,喜欢旅游的人可以选择5月至10月任何一个时候,这是因为在这个时期没有什么恶劣的天气。
必须强调说明,以往由鲁滨、库克和其他旅行社组织的旅游,游客必须接受规定性的旅游路线,必须在同一天、同一时刻参观同一城市或同一名胜。旅游计划让游客不自由、不愉快,而且不能分开行动。对阿尔及利亚铁路公司组织的这次旅游,帕特利斯想错了。这次旅游不是规定性的,也不是男女混居。火车票的有效期为三个月。人们可以随便哪天出发,也可以在喜欢的地方下车。由于可以选择出发的日期,所以在5月10日第一批出发的游客为30人。
旅游路线令人满意,奥兰省有三个县:穆斯塔加奈姆、特莱姆森和穆阿斯凯尔。旅游路线则包括了后两个,至于军事地区:穆斯塔加奈姆、赛义达、奥兰、穆阿斯凯尔、特莱姆森和而油比尔阿贝斯,则包括了三个到五个。整个旅游范围,北到地中海,东到阿尔及尔省,西到摩洛哥,南到撒哈拉沙漠。一路上的风景千变万化。所看到的山峰超过海拔1000米,森林面积不少于401万公顷,还有湖泊、河流;途经马克塔、哈卜拉、梅克纳、锡格等地方。如果这次旅游不能全部参观到,至少也参观了最美丽的地方。
出发的这一天,克劳维斯·达当脱一点儿不想耽误火车,不能再像上次那样错过了远洋轮开船。他提前赶到了火车站。做为此次旅游的倡导者,他必须赶在同伴之前到达。后者都把他看作是这次出门旅行的指挥官。
冷漠寡言的帕特利斯站在主人身旁,等待办理行李托运。这些行李有点过于臃肿,其中包括几个手提箱、几个旅行袋、几床被子,都是必不可少的东西。
现在8点半了,火车9点零5分出发。
“喂,”克劳维斯·达当脱大声说道,“我的这帮部下干什么呢?为什么还不露面?”
因为是在阿拉伯人地区,帕特利斯也不计较这种本地土话。他回答说,他看见一队人正朝车站走来。
那是德斯兰戴一家以及埃利萨尼夫人和小姐。
达当脱先生对他们非常友好。他非常高兴他的法国老朋友和非洲新朋友接受了他的建议……他说,这次旅游将给他们留下永生难忘的回忆。他看到埃利萨尼夫人的身体这天上午显得非常好……而穿着旅游服的埃利萨尼小姐显得娇小可爱。大家不用为座位担心……他将负责所有人的车票……费用以后再说……至于行李,是帕特利斯的事情……大家尽可托付细心的帕特利斯去办……对他是小事一桩……至于达当脱先生,整个人兴高采烈,心情格外愉快。
两家人进入了候车厅,给帕特利斯留下了几件不想留在车厢的行李。当然最好把行李托运,因为火车在锡格站、穆阿斯凯尔站停留,最后抵达终点站赛义达。
克劳维斯·达当脱请德斯兰戴夫人、埃利萨尼夫人及女儿留在候车厅等候,他和德斯兰戴先生——前者步伐轻盈、快捷,后者沉重缓慢——来到出售环绕旅游车票的窗口。售票窗口前早已有二十来个旅客排成队,不耐烦地等待着。
在这些人中德斯兰戴先生发现了谁?……他看见了蒙特利马尔天文学会主席,尤斯塔什·奥利安达尔先生。他背着寸步不离的长筒望远镜。是啊,这个怪人也经受不住这种费用低廉的15天旅游的诱惑。
“怎么?他也来了!”达当脱先生暗暗自语,“我们只好时刻提防他不要总是占据餐桌上最好的位置,不要让他把最好的食物弄到他的盘子里才对!活见鬼!反正女士优先!”
奥利安达尔先生和达当脱先生在窗口见面时,只是点头致意。达当脱先生为埃利萨尼一家和德斯兰戴一家及他自己买了六张头等车厢的车票,给帕特利斯买了一张二等车厢车票,后者绝不会同意坐三等车厢旅行。
差不多在钟声敲响的同时,候车厅的大门打开了,旅客们涌到了站台。火车已经等候在那里。火车站在吱吱作响的钢板重压下隆隆作响,从排汽阀排出的蒸汽笼罩了整个火车头。
不少旅客乘坐这趟从奥兰直达阿尔及尔的列车。像往常一样列车有12节车厢。旅游乘客在佩雷戈下车,然后换乘去南部赛义达方向的列车。
由于旅客太多,六个人很难找到一间空着的包厢。幸亏克劳维斯·达当脱备有两个法郎硬币的零钱,也多亏一个列车员的热心,他们一伙人才被安置在一个包厢里,不过其中两个座位已被别人占据。好在一切都还顺利。三位女士坐在朝后的一排长椅上,三位男士坐在朝后的长椅上。克劳维斯·达当脱恰好坐在路易丝对面,他们两个人的位置也正好在包厢靠窗口的位置。
至于尤斯塔什·奥利安达尔先生我们没有看见。不过也不用为他担心。他大概,或许非常可能也上了头等车厢。因为他的观测仪器挂在了两个车厢通道的车门口处。
从奥兰到锡格的行程有60公里,时刻表注明了第一次停车的时间。
9点零5分,站长发出了信号。关门挂钩的声音砰砰做响。火车头发出尖锐的汽笛声,火车启动了,驶上了转车盘的通道。
驶出奥兰城时,旅客首先看到的是一个医院,一个墓地。右边是铁路,一模一样的两条铁轨,没有什么可看的。左边是排列成行的建筑工地,更远的地方是碧绿的田野,显得更加赏心悦目。
达当脱先生和楚楚动人的小姐观望的也是这边。火车向上爬行了6公里,穿过一个叫做摩塞利的小湖后,停在了色尼亚车站。说实话,几乎要仔细观察才能发现这是一个小乡镇,座落在1200米远,从奥兰到穆阿斯凯尔的省级公路的叉口上。
火车走了5公里后,在火车右边出现了一座叫做阿卜杜勒卡德的棱型城堡。火车停靠的车站是瓦勒米车站,铁路恰好穿过前边提到的那条省级公路。
火车左边是一片宽阔的色伯卡咸水湖,高出地中海海面92米。
坐在包厢角落的克劳维斯·达当脱和路易丝·埃利萨尼只看到了这个咸水湖的一部分。尽管湖泊很大,让·塔高纳只随便看了一眼。在这个时期湖水水位很低,而且在夏季炎热阳光下会很快干涸。
此时火车正朝着东南方向行驶,前边是提雷拉特小镇,火车将马上停下。
克劳维斯·达当脱随手携带着一个帆布做的可折叠的袖珍地图。地图上包括了此次旅游的路线。对于一个讲究实际、细心周到的人来说,这是很自然的。他对他的同伴们说:
“这是西迪比尔阿贝斯铁路线,我们由此返回奥兰。”
“但是这条线路不到特莱姆森吗?”德斯兰戴先生问道。
“应该到,不过要在布克哈尼费斯分道。”达当脱先生回答道。“分道工程还没有完工。”
“这倒有点遗憾,”埃利萨尼夫人说,“可是如果我们能坐火车……”
“我的天!”克劳维斯·达当脱喊了起来,“亲爱的夫人是要取消我们坐马车旅行啊!在车厢里什么也看不到,或者只看到一点儿东西。那可是活受罪!而且到赛义达还有很长时间!……你的意见不会是这样吧,路易丝小姐?”
这位年轻小姐怎么会不同意达当脱先生的意见呢?
从提雷拉特出发后,铁路线伸向东方,穿越了许多蜿蜒曲折的小溪和一些终年流淌的锡格地区的河流。列车驶向锡格,穿过马克塔河后驶入了位于阿尔泽和穆斯塔加奈姆之间的一个宽阔海湾。
火车到达锡格车站11点多一点儿。大部分游客在此下车开始了他们的旅行。
按照达当脱先生的安排,要在这个小村镇住一个白天和一个晚上。第二天大约10点从这儿出发。既然他的同伴们都委托他制订旅游细节,他决定一个地点一个地点逐一参观。
我们这位佩皮尼昂人第一个跳下火车,没有觉察到后面跟着的阿卡托克。后者匆匆忙忙向路易丝伸出手想扶她下车。不过这个倒霉的家伙却站在年轻姑娘的身后,于是只好由达当脱先生帮助路易丝小姐轻轻跳下火车。
“嗬!”路易丝轻轻喊了一声,并转过身去。
“你不舒服吗,小姐?”克劳维斯·达当脱问道。
“不是,不是,”路易丝回答道。“谢谢你先生。不过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
“我还以为罗南先生和塔高纳先生不会来旅游。”
“是他们吗?”克劳维斯·达当脱欢呼起来。
他一下子转过身来到两位朋友面前,张开双臂拥抱住他们。同时两个年轻人也向埃利萨尼夫人和女儿行礼致敬。
“是你们……是你们吗?”达当脱先生不停地说着。
“就是我们!”让·塔高纳回答道。
“去第七骑兵团的事情呢?”
“我们想再过15天也没有关系。”马塞尔·罗南说道。“利用这段时间……”
“我们一起去旅行。”让·塔高纳说。
“啊,太棒了!”达当脱先生大声说道,“我们在一起太好了!”
“在一起?……”这样说或许有点儿言过其实。路易丝不算在内的话,埃利萨尼夫人和德斯兰戴一家怎么看待这个意外呢?他们肯定不会高兴。所以两位夫人的回礼很冷淡,而两位男士的回礼也很不自然。当初达当脱先生告诉埃利萨尼夫人,马塞尔·罗南和让·塔高纳不一起来,肯定是诚实的。他当初没有想到。不过他现在看起来太高兴了。
“真幸运!”他大声说道。
“我们到车站的时候,火车快要出发了。”让·塔高纳解释道,“我拿不定主意,就让马塞尔·罗南决定。而他也一样,就让我做决定……直到最后才下定决心。”
总而言之,克劳维斯·达当脱和他的同伴们到了锡格,也就是旅行的第一站。两位年轻人被接纳进了这支旅游队伍。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一个饭店,能够吃上午饭、晚饭,再好好睡上一觉。大家不再分开了,两个组,达当脱和罗南、塔高纳组合在一起了。这样做无疑会让一些人高兴另一些人不高兴。好在没有人表现出来。
“这位比利牛斯人待我们像父亲一样!”让·塔高纳心里说道。
如果这些旅游者早四天来到锡格镇,也就是星期天而不是星期三,他们就会看见数千阿拉伯人。那天是一个集日,很难找到一个饭店。在平日这个小镇只有6千人,其中1/5是犹太人,其他4000人是外乡人。
饭店找到了,大家好好地吃了一顿午饭。喜出望外的达当脱先生付了全部费用。两位年轻人想逐渐同这些旅游同伴建立亲密关系,认为应该负担一部分费用,坚持要悄悄地拿出全部积蓄。
“年轻人,”克劳维斯·达当脱劝说道,“我不同意你们的作法。你们还是孩子,还是无忧无虑的年龄!”
“我们不再是孩子了,达当脱先生,”让·塔高纳说道,“我们也不是您想象得那么年轻……”
“啊!多么善良的信徒!对了,我刚才在火车站没有看见奥利安达尔先生下车。”
“这个研究太空的人还在火车上吗?”马塞尔·罗南问道。
“是的,肯定在火车上,他大概一直到赛义达。”
“活见鬼!”让·塔高纳说道,“他一个人抵得上一群蝗虫,走一路吃一路。”
午饭结束了。因为第二天9点才出发,整个白天就应该参观锡格镇。阿尔及利亚这些小城镇酷似法国的小县城,而且一应俱全:警察局、治安法庭、公证处、税务所、交通警……以及宪兵。
锡格镇有几条相当漂亮的街道,规划整齐的广场,挺拔秀丽的树木——主要是法国梧桐树——一座12世纪哥特式教堂。实际上这个城镇周围的地方更值得旅游者去观赏。
大家步行去了郊外,女士们对此兴趣不大。两位年轻的巴黎人心猿意马,憧憬着一种模模糊糊,捉摸不定的前景。达当脱先生引导众人观赏非同寻常的肥沃土地,茂盛的葡萄园在小镇周围形成一道天然屏障。我们这位佩皮尼昂人属于那些整日在外、只知道观赏风景的人。对他们来说《旅游指南》一类的书并不值得信赖。
下午的气候宜人,郊游也变得令人愉快。大家沿着锡格河向城镇上方走去,一直走到了一座堤坝。这座堤坝迫使河流在上方折回了4公里远。水库蓄水量为1.4万立方米,用于灌溉农业作场。人们几次提出要放弃这座堤坝。不过将来肯定会弃之不用。现在工程师们在日夜监视。既然那些饱学之士在监视,大概没有什么好怕的……权且相信他们吧。
长时间的郊游后,疲劳就成为非常合理的理由。当克劳维斯·达当脱提出再走几个小时去参观另一个地方时,埃利萨尼夫人和德斯兰戴夫人,以及认为应该和夫人在一起的德斯兰戴先生都请求原谅不能同行。
在阿卡托克护卫下,路易丝只好陪同他们返回饭店。对这位未婚夫来说这是一个多好的帮助他的未婚妻的机会……不过即使他们两个人走在一起,双方的思想却相距太远。
即使马塞尔·罗南和让·塔高纳没有必要甘心情愿跟随达当脱先生,他们也不愿意和这些女士返回饭店。
达当脱先生在前头带路,走了8公里话,来到一个有2000公顷土地的农庄,锡格联合农场。这个农场的前身是法伦斯泰尔①,其历史可追溯到1844年。他们很幸运在农场能骑着骡子走路,既快又不累。当走在这片富庶、宁静的乡村时,让·塔高纳心里不禁想到:
①法国空想社会主义者傅立叶设想的社会主义社会基层单位。——译者注
“真是让人失望!……如果在60年前,当人们在这片荒芜的土地上为夺取奥兰而争斗时,我在这儿或许能做些什么呢?”
当三个人返回饭店,也没有出现一次救人的机会。晚饭时间不长。大约9点时每个人都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在睡梦中阿卡托克过去没有,现在也没有梦见过路易丝,而路易丝的梦总是美丽的,不过却没有阿卡托克……
第二天8点,帕特利斯轻轻敲响了每个人的房门。大家都按照这位恪守时间的仆人的信号行动。每个人按照自己的口味在早餐上喝了咖啡或热巧克力奶,付了饭店费用,然后步行到了车站。
这次达当脱先生和他的同伴们占据了两排八个座位的包厢。这次旅程非常短,从锡格到佩雷戈车站。
莫克塔杜兹是一个欧洲风格的小村庄,距锡格镇17公里。火车在此短暂停留后,又驶了8公里停在了佩雷戈车站。
佩雷戈是一个普通小镇,有3000居民,其中1600本地人。流经小镇的哈卜拉河穿过一个面积为3.6万公顷的平原。这个地区物产丰富。横穿该镇的铁路线,一条是从奥兰到阿尔及尔,另一条从北方港口阿尔泽到赛义达。后者由北向南横贯整个奥兰省,途经种植阿尔发茅草的广阔地区,最后一直延伸到艾因塞弗拉,差不多到了摩洛哥边境。
旅游者应该在这个小站换车,再走21公里,到克莱夫科尔站下车。
实际上穆阿斯凯尔在从阿尔泽到赛义达铁路线的左边。如果不绕道去这个县城,克劳维斯·达当脱肯定会强烈反对。因为环绕旅游的计划中包括了穆阿斯凯尔,而且为了走完这20公里路程,铁路公司已经征集了车辆,并将车辆停在火车站供游客使用。
达当脱旅游团单独乘坐了一辆马车。非常凑巧就好像上天的安排,马塞尔·罗南坐在了路易丝·埃利萨尼小姐身边。马塞尔·罗南从没有感觉过20公里路程是如此短暂。事实上马车走得很慢,因为道路逐渐升到了海拔135米的高度。
不管路程长还是短,走完最后一公里已经是大约3点半了。
“我们为什么今天晚上不坐火车呢?”埃利萨尼夫人问道。
“噢,亲爱的夫人,”达当脱先生回答说,“你不会这样做的。如果你要这样做,或者我违心同意了,你会一辈子为此而责备我。”
“妈妈,”路易丝笑着说,“你愿意一辈子指责达当脱先生吗?”
“要看是否有道理?”马塞尔·罗南说道,其用意是想取悦埃利萨尼夫人。
“是的,我是有道理的,”达当脱先生接着说道,“因为穆阿斯凯尔是阿尔及利亚最美丽的城市之一。我们来此绝不是浪费时间,否则宁愿让狼咬断我的脖子。”
“哎呀!”帕特利斯叫了一声。
“你感冒了吗?”他问道。
“不是……我只是想把咬住先生的狼赶跑。”
总之,整个旅游团的人都愿意服从他们的首领,好像只听他一个人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