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阿斯凯尔是一个很大的城市,位于阿特拉斯山南麓,沙勒伯埃尔里山峰脚下,俯览广袤的埃格利斯平原。有三条河流经这座城市:图杜曼河、艾母贝达河以及本阿拉什河。该城于1835年被奥尔良大公和海军上将克劳塞尔占领,以后又很快丧失。直到1841年由布日德将军和拉莫西耶尔将军恢复。
直到晚饭前,众人才承认达当脱先生没有言过其实。穆阿斯凯尔所处位置很奇特;错落别致地排列在两个山丘上,山丘之间是图杜曼河。人们步行走过了五个城区,其中四个城区被一条林荫大道所环绕,该城周围的城墙共有六个城门,城墙上方共有十个塔楼和八个棱堡。游客们最后停在了阅兵广场。
“真是一个奇迹!”达当脱先生喊叫起来。他两腿跨开,双手伸向天空,站在一棵有二三百年的巨树前。
“这棵树就像一座树林!”马塞尔·罗南说道。
这是一棵桑树,一棵富有传奇色彩的古树,几个世纪来一直没有遭到砍伐。
克劳维斯·达当脱摘下了一片树叶。
“这是给伊甸园美女的第一件裙子。”让·塔高纳说道。
“而且不用任何剪裁。”达当脱先生说道。
丰盛美味的晚餐恢复了客人们的气力。人们喝了相当多的穆阿斯凯尔酒。这种酒在海外美食家酒窖中占有相当的地位。像前一天一样,女士们早早就寝了。第二天不要求她们早起。德斯兰戴父子也可以在早上睡一个懒觉。大家约好午饭后集合,下午集体参观城市的主要建筑。
按照计划安排,第二天8点三个形影不离的人出现在了商业区。吸引这位佩皮尼昂老制桶匠来此参观,是因为这个区依然保持着古老的商业与制造业的原貌。让·塔高纳随便的赞赏都令当地商人和工匠们激动不已,而榨油磨坊,面粉磨坊以及本地其他作坊都令马塞尔·罗南心烦意乱。如果埃利萨尼小姐能由达当脱先生作为养父来照料该有多好!可是却不是这样。这时候她或许刚刚睁开那双美丽动人的眼睛。
在这个城区街道上散步的时候,克劳维斯·达当脱买了几样东西。其中有一件叫做“塞达民”的黑色阿拉伯外套。他打算在适当的时候像北非阿拉伯人那样,穿戴起来。
大约在中午的时候,所有人又重新汇合去参观。大家参观了三座清真寺;第一座是文音贝达清真寺,建于1761年,当时阿卜杜拉·喀德尔在此宣扬过圣战;第二座清真寺已改成教堂用于制作圣体的圣饼;第三座清真寺改成了小麦商店,用以制作俗人的面饼(这是让·塔高纳的原话)。大家参观了甘必大广场,广场上有一个造型优美的喷泉,底座是白色大理石。以后又相继参观了苏丹宫殿,这是一座阿拉伯建筑风格的古老王宫;摩尔建筑风格的阿拉伯人办事处;座落在图杜曼河流经的沟谷里的一个公园,以及公园里茂密的苗圃,苗圃里栽种有橄榄树和无花果树。后者的果实可以用于制作一种馅饼。晚餐的时候,达当脱先生吃了一大块这种馅饼,并声称极其好吃。让·塔高纳也用美丽的词语来称赞了这种馅饼。
大约晚上8点的时候,马车接走前一天的旅客,离开了穆阿斯凯尔城。这次马车并没有把旅客再送回克莱夫科尔车站,而是下一个车站提齐站。马车穿过埃格利斯平原。平原上的葡萄园酿制出一种远近闻名的白葡萄酒。
火车11点出发了。这天晚上尽管克劳维斯·达当脱塞给了列车员不少小费,还是没能让他的一伙人集中在一起。
这列火车有四节车厢,差不多满员了。德斯兰戴夫人、埃利萨尼夫人和女儿只能在女士包厢中找到了座位,而且这个包厢里还有两位年老妇人。德斯兰戴先生装出笑脸,请求挤在这个包厢里。可是两位毫不退让的女乘客宣称她们的年龄足以做出可怕的事情。德斯兰戴先生只好另寻它处。
克劳维斯·达当脱让德斯兰戴先生和他一起坐在了吸烟车厢。
“这是什么铁路公司!”达当脱先生满腹牢骚,“非洲也和欧洲一样,都有这样的笨家伙三等车厢,三等列车员!”
这个车厢已经有了五位旅客,还有一个空位。达当脱先生和德斯兰戴先生坐在了面对面的位置上。
“说心里话。”让·塔高纳对他的堂兄说:“我更愿意和他坐在一起”
马塞尔·罗南问也不问这个“他”是指谁,就笑着回答:
“你说的对……去坐他旁边吧,没人知道。”
至于马塞尔·罗南自己,他愿意坐在一个不挤的车厢,能够随意遐想。列车最后一节车厢只有三个旅客,他就坐在了这里。
夜色漆黑。没有月亮,没有星星,天边浓雾笼罩。在周围,在这片外来移民的土地上没有什么新奇的东西,只有一个个农庄,一条条干涸的季节河一闪而过。
马塞尔·罗南靠在一个角落,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他想起了路易丝·埃利萨尼,想起了她说话时迷人的神情,她优雅妩媚的样子……她要成为阿卡托克的夫人,不可能!绝不可能!……整个世界的人都会反对的……达当脱先生将会代表全世界站出来说话……
“呜……呜!……”
机车的尖锐声音听起来好像乌鸦的叫声。这个年轻人在遐想。他的车厢里没有一个人下车。他爱她!……他爱上了这个迷人的姑娘……从他在“阿洁莱”甲板上看见她第一眼就爱上她了……那一瞬间的感觉如同晴天一阵雷电……
“蒂埃维尔到了……蒂埃维尔到了!”20分钟后一个人喊道。
这位政治家的名字①给了这么一个荒凉的只有几户阿拉伯人家的小乡镇。马塞尔·罗南没有被吵醒,在他的眼前路易丝逐渐变成了一座“自由女神”像。
①蒂埃维尔是法国历史上一位著名政治家。——译者注
列车以低速驶向下一个车站,特拉利亚车站。这个地方有一条季节河也叫特拉利亚,海拔126米。
马塞尔·罗南的车厢三位旅客在这个车站下车了,现在整个车厢只有他一个人。
他一个人在车厢里一会儿横着躺,一会儿竖着躺。整个车厢就他一个人。马塞尔·罗南的眼皮沉得睁不开,他坚持着不要睡去,可是梦中的情景一下子消失了,他终于睡着了。弗郎塞提车站是他睡着前听到的最后一个站名。
他睡了多长时间?为什么胸口感到发闷?他的胸膛发出急促的呻吟……他咳嗽……喘不过气来……辛辣的烟雾弥漫了整个车厢……他置身在浓浓的黑烟和烈焰中,火势已到了脚下,连火车的阶梯也烧着了……
马塞尔·罗南想站起打碎玻璃……他又倒下了,不省人事……
一个小时后在赛义达车站,这位年轻的巴黎人苏醒了。由于细心照料,他又睁开了眼睛。这时他看见了达当脱先生、让·塔高纳……还有路易丝·埃利萨尼。
马塞尔·罗南的车厢着火了。火车得到列车长的信号刚一停下,达当脱先生毫不犹豫一下子冲进烈火里,冒着生命危险,救出了马塞尔·罗南。
“啊!达当脱先生……”他一遍又一遍说着。
“没事了……没事了……”这位佩皮尼昂人说道,“你差点变成一只烧鸡!……换了你或你的朋友,也会来救我的……”
“当然!”让·塔高纳大声说道,“不过……这次是你……这不是一回事!”
他俯在他的堂兄耳边,用更低的声音说:
“彻底没机会了!”

  第十一章
这一章只是下一章的铺垫。
这个时刻终于到了:由各种人组成的达当脱旅游团将要组成一个车队。从赛义达到西迪比贝阿贝斯没有铁路,也没有隆隆作响的火车。马车代替了火车。
这段路程有350公里,也就是说大约100个——用达当脱先生的话说——最令人惬意的参观景点。人们可以乘马、骡子、双峰骆驼、单峰骆驼、或者汽车穿越由阿尔发人开发出来的这片土地,穿过无际的南奥兰大森林。从地图上看,从山上流下的一条条季节河将这片森林分割成一个个青绿的方格。
从奥兰出来以后已行进了176公里。德斯兰戴夫妇的继承人丝毫没有改变众所周知的无能,离他父母力促他实现的目标遥遥无期。另外,埃利萨尼夫人怎能不会觉察马塞尔·罗南正在寻找一切机会同她的女儿接近,寻找一切机会做阿卡托克这个笨蛋应该做而不去做的事情呢?或许路易丝已经感觉到那个年轻人在注意她。即使如此也无关紧要。埃利萨尼夫人心里想,必要时她会出面规劝,路易丝绝不敢拒绝她应允的这桩婚事。
让·塔高纳是否满意?
“不满意!”这天上午他大声说道。
马塞尔·罗南已经醒了,已完全恢复了正常。此时仍躺在饭店房间的床上。
“不满意!……”让·塔高纳说道,“好像全世界的厄运都落在了……”
“反正没有落在我的头上。”表兄对表弟说。
“同样落在了你的头上,马塞尔!”
“绝对不可能,我从来没有想要成为达当脱先生的养下。”
“完全可能,不过是为了爱情!”
“什么?……为了爱情?……”
“别装模作样了!……你爱路易丝小姐就像天上的太阳再明白不过了。”
“小声点儿……让,别让人听见。”
“别人听见了,又能怎么样,……难道不像头顶上的月亮谁都看得见吗?难道需要用奥利安达尔先生的望远镜才能发现你已落入情网?……难道埃利萨尼夫人不正在为此感到忧虑不安吗?难道德斯兰戴一家:父亲、母亲、儿子不正在恨你恨得要死吗?”
“你说得太过分了,让!”
“一点都不过分!……现在只有达当脱先生一无所知,或许路易丝小姐也是一样……”
“她!……你这样想吗?……”马塞尔·罗南急切地问道。
“是的……你不要激动,你这个昨天昏迷不醒的家伙!一个年轻女孩子,当她弱小心灵承受不住太大压力时,难道不会办错事吗?……”
“让,别说了!”
“路易丝根本看不起德斯兰戴家的宝贝儿子,阿卡托克。”
“你知道,我的朋友,我为路易丝都快要发疯了。”
“疯了,只是一句话,你发疯到了什么程度?……埃利萨尼小姐是一个迷人的姑娘,这谁都知道。我和你一样也非常喜欢她!不过她现在名花有主。如果这桩婚事不出现意外,婚礼会如期举行。因为这关系到两个家庭的利益和愿望。这是从孩童起就订下的婚事,你想一下子就改变这一切吗?”
“我一点儿没有想过,我希望一切照旧。”
“那么……你错了,马塞尔。”
“为什么错了?”
“你错在放弃了我们最初的计划。”
“我不愿意你也牵涉进来。”
“是这样的,马塞尔。你想一想!如果你能被收养……”
“是我吗?”
“对,就是你!这样你就可以对埃利萨尼小姐大献殷勤,……娶到一位非常有钱的小姐胜过胸前的一等骑士勋章。而且你可以用金钱的优势压垮阿卡托克……另外你可以利用你的养父对路易丝小姐极大的影响力!……如果上天保佑路易丝小姐从战场上、洪水中或火灾中救出达当脱先生,后者会毫不犹豫地将她收为养女!”
“你在胡说八道!”
“我是在很严肃地说出一个再高明不过的办法,一个好的建议。”
“让,告诉我实话,我是不是一开始就很糟糕。比如说,在火车上发生的那场火灾,我非但没有救达当脱先生,而是他把我救了出来。”
“马塞尔,这倒是一个问题,一个不太好办的麻烦事!……不过,我想你可以在自愿的条件下收养这位佩皮尼昂人!……这样做结果是一样的!……去领养达当脱先生,做他的养父……”
“不可能!”马塞尔·罗南笑着说。
“为什么?”
“因为在任何情况下,领养人年龄都必须比被领养人大,哪怕只大几天。”
“唉,真是倒霉到家了!真是走投无路!通过法律得到一位养父实在是困难!”
这时从过道里传来一个人大声说话的声音,与此同时房间的门被打开了。
“是他!”让·塔高纳说道。
克劳维斯·达当脱出现了,他的一言一行都洋溢着欢快。他一步跨到了马塞尔·罗南的床前。
“他怎么样?……还不能起床?……他病了吗?……他的呼吸正常吗?……肺活量不够吗?……我是否给他做人工呼吸?……他不好意思吗?……我的胸膛里充满了最上等的氧气,这可是我的一个秘密!”
“达当脱先生……我的救命恩人!……”马塞尔·罗南说着坐了起来。
“不是,不是!”
“就是,就是!”让·塔高纳说道。“没有你,他仍在昏迷不醒!没有你,他会被煎、被烤、被烧糊、被烧化!没有你,他会成为一小撮灰烬,我也只好把他装进骨灰盒里了!”
“可怜的孩子,可怜的孩子!”达当脱先生说着高举起双手。
一会儿,他又接着说:
“不过,倒真是我救了他!”
他用和善而忧虑的眼光看着马塞尔·罗南,把他抱在怀里,好像他是一个久卧病榻,临近垂危的病人。
他们继续交谈。
在马塞尔·罗南酣睡的车厢如何发生了这场火灾?……或许火车火溅起的火星从打开的车窗飞了进来,引着了车厢坐垫,随着车速加快,火势越来越猛……
“那些女士怎么样?”马塞尔·罗南问道。
“她们都很好,已经从恐慌中恢复过来了,亲爱的马塞尔。”
让·塔高纳点着头,好像在说:“瞧啊!已经到了‘亲爱的马塞尔’程度了。”
“从今以后你就像我的孩子一样!”达当脱先生加重语气说道。
“像他的孩子一样!”让·塔高纳心里重复说道。
“对了,如果你当时看见埃利萨尼小姐在火车刚一停下,就冲进了烟雾弥漫的大火中……”这位令人尊敬的人继续说道,“她的动作和我一样快!……我把你放在地上后,她拿出一块手帕,从一个小瓶里倒出几粒盐,润湿了你的嘴唇!……你的样子让她害怕极了。我想她当时也差一点儿昏过去!”
马塞尔·罗南太激动了。他不想再掩饰自己的感情了。他紧紧抓住这当脱先生的手,感谢他为自己做的一切,感谢他的细心照料……也感谢路易丝小姐的手帕!太感人了!这位佩皮尼昂人也被感动了,双眼也变得潮湿了。
“一滴水映出两道阳光,”让·塔高纳用带点儿嘲弄的神情看着这幅感人的画面。
“对了,亲爱的马塞尔,你是不是要下床?”达当脱先生问道。
“你进来的时候,我正要起来。”
“让我来帮助你。”
“谢谢,谢谢!有我的表弟在。”
“对我不要客气!”达当脱先生说,“你现在属于我,我有义务照顾你。”
“像父亲一样。”让·塔高纳接着他的话说道。
“像父亲一样?别再提‘父亲’两字,否则魔鬼会把我掐死。”
幸亏帕特利斯没有在场。
“对了,朋友们,得快一点儿!大家都在餐厅等你们两个人。去喝一杯咖啡,然后去车站。我希望检查一下马车,不要出什么纰漏……以后我们去城里转一转。很快就能转完。然后去看看郊外。明天8点到9点之间,我们像阿拉伯人的车队一样出发!……上路吧,旅行者们!上路吧,游客们!你们将看到我全部武装,披上那件阿拉伯人的外套,像个酋长,一个真正的部落酋长。”
他伸出强有力的手把马塞尔·罗南扶了起来,然后哼着比利牛斯山小调出去了。
当达当脱先生走出屋外后,让·塔高纳说道:“上哪儿找这两样东西?一个和他的一样,一个和她的一样……一个是非洲酋长外套,一个是带香味的手帕!”
“让,”马塞尔·罗南有点儿生气了。“你好像有点幸灾乐祸!”
“是你要我开心的……我这样做了!”让·塔高纳搪塞道。
马塞尔·罗南开始穿衣服。虽然他的脸色有点儿苍白,好在一会儿就正常了。
“既然我们没有其他冒险机会,”让·塔高纳肯定地说道,“不如我们考虑去第七骑兵团的家情。想一想那会是怎样一种情景!驰骋疆场,冲锋陷阵。在战场上可能断臂少腿,可能弹中胸膛,可能面目全非,可能头脑搬家。面对枪林弹雨的残酷现实,你会一句话也说不上来……起码是这样!”
马塞尔·罗南看着兴致勃勃、滔滔不绝,不忍心打断他。直到他结束了开玩笑才对他说:
“一派胡言,我的朋友!别忘了我已放弃了所有的企图:让我的救命恩人领养我,或者我去救他的生命!玩花招、要手段、去冒险都随你的便!我祝你成功!”
“谢谢,马塞尔。”
“不用谢,让……让·塔高纳先生!”
半个小时后两个人来到饭店餐厅。这是一家很普通的饭店,可是装修得整洁美观。埃利萨尼一家和德斯兰戴一家分别站在窗口旁边。
“他来了,他来了!”达当脱先生欢呼道。“他全好了,呼吸恢复了,胃口恢复了……就像一块脱离烤肉架的鲜肉!”
帕特利斯微微回了一下头,这种极不恰当的比喻,使他想起某种令人不愉快的东西。
埃利萨尼夫人比较友好的问候了几句,并祝贺他逃脱了一场可怕的危险。
“多亏了达当脱先生舍身相救。”马塞尔·罗南回答道。
帕特利斯看到他的主人握住年轻人的手,没有说一句话,他感到很满意。
至于德斯兰戴一家人,他们紧闭双唇,神色漠然晦涩,用几乎看不出来的弯腰动作向进来的两位巴黎人到意。
路易丝一句话也没有说。她的目光同马塞尔·罗南的目光交织在一起。或许眼睛表达的内容胜过用嘴巴说出的话。
午饭后,达当脱先生请女士们在餐厅等待,他和两个年轻人,德斯兰戴先生和儿子朝车站走去。
如前所述,由阿尔泽至赛义达的铁路在这个城镇,也是终点站中止。南奥兰铁路公司在这块属于法国——阿尔及利亚公司的土地上铺了从塔夫拉瓦到克腊勒法拉的线路,从克腊勒法拉又伸出三条支线:第一条已经完工,经克赖德尔,抵达梅谢里亚和艾因塞弗拉;第二条正在建设中,穿过东部地区伸向兹拉奎特;第三条在计划中,大概经艾音斯费西发延伸到热里维尔,后者海拔为1400米。
环绕旅游不包括进入南方内地的路线,所以旅游者从赛义达向西到达塞伯图,再向北到达西迪比尔阿贝斯,从那里乘坐返回奥兰的火车。
克劳维斯·达当脱去火车站着一看供旅游用的交通工具是否准备妥当,是否令人满意。
马车上的长凳已铺好的坐垫,套好了骡子、马、驴或骆驼,只待旅客满意后乘坐上路。从奥兰出发的旅客都还没有离开赛义达。尽管南部游牧部落对游客没有任何危险,可是去南部旅游的人数还是多一些为好。
马塞尔·罗南和让·塔高纳都是非常好的骑手,他们挑选了两匹看起来不错的马。这种马颌下长着胡须,来自南奥兰高原,具有吃苦耐劳的特点。德斯兰戴先生经过一番思考,决定和三位女士乘坐一辆马车。阿卡托克踏不上马蹬,又认为马匹速度太快,所以选中了骡子。他想自己的决定肯定会受到称赞。克劳维斯·达当脱用行家的眼光打量了一下马匹,点了一下头,一句话也没有说。
顺便说一句,带领车队的是铁路公司代表,叫德利瓦斯,他的手下有一名向导,叫摩克塔尼,以及好几个阿拉伯仆人。一辆马车装载着充足的食品。而且到了达亚、塞伯图和特莱姆森还要再补充。此外夜间宿营也不成问题。按照预定期限,车队每天走过的地点不超过十个。夜晚车队一般住宿在旅游路线途中的小村庄和小乡镇。
“这次阿尔及利亚铁路公司安排得太好了,”达当脱先生大声说道,“对此我们只有感谢。明天9点我们在火车站集合,白天欣赏路上的风景。现在我们去参观赛义达,这座美丽城镇。”
从车站走出来的时候,达当脱先生和他的同伴发现了一个他们熟悉的人。
尤斯塔什·奥利安达尔先生也为了同一目的来到了车站。
“来了,来了,正在走来啦!”这位佩皮尼昂人用夸张的带有节奏的口吻说道。
这位蒙特利马尔天文学会主席不说一句话,看来就像在“阿洁莱”号甲板上那样,与众人保持着距离。
“看来他要和我们在一起了?”马塞尔·罗南说道。
“是的。不过要让他带上食品才能和我们走!”达当脱先生接着说。
“我想铁路公司肯定会做预防,而准备了多余的食品。”
“你是在开玩笑,塔高纳先生。”达当脱先生说道,“谁知道他在旅途中对我们是否有用?……假设车队迷路,他能认得路吗?……难道他观测星空来找路吗?”
总之,如果必要时,车队或许会用得上这位学者。
按照达当脱先生的建议,上午和下午的时间用在了参观城里和城外的一些地方。
赛义达城镇有居民3000人,六分之一是法国人,十二分之一是犹太人,其余是本地居民。
这个城镇最初属于穆阿斯凯尔军事防区,建立于1854年。10年后,被法国人夺取并摧毁,变成了现在老城的废墟。城镇四周设有城墙,曾经成为阿卜杜拉、喀德尔军队的军事要塞之一。从那时起,在离老城两公里远的地方,靠近滨海地区与高原地区高900米的最高峰,重建了新城。从很深的山谷处流出的梅尼亚兰河流经该城镇。
还需提及一下,赛义达具有现代管理与本地风俗习惯相融合的特点,在旅游者看来,与锡格和穆阿斯凯尔不完全一样。赛义达城镇除了民事法庭、财产与赋税登记处、森林防护队,传统的阿拉伯人办事处外,没有一座名胜,没有任何吸引人的艺术特点,不具有任何本地色彩。这一切不足为怪,因为她只是最近才重建的新城。
达当脱先生一点儿没有抱怨。他的好奇心得到了满足,更正确地说,他的企业家的天性把他吸引到了磨房和木材厂去参观。尽管磨房的转动声刺耳单调,尽管木材厂的嘈声撕心裂肺,可是在他听来不亚于一首动听的音乐。唯一使他遗憾的是没能星期三抵达赛义达。这一天是阿拉伯人羊毛交易的大集市。在旅途中要始终具有无所不看的热情,无论是开始还是结束都应是这样。
可喜的是赛义达郊外很美丽,令人赏心悦目。放眼望去犹如一幅五颜六色的图画。在远处伸延着成片成片硕果累累的葡萄园,茂盛的树林。树林中生长的各种各样色彩鲜艳的阿尔及利亚植被。像法国三个移民省份一样,赛义达的物产丰富。大约有50万公顷土地用于种植阿耳发草。土地肥沃,梅尼亚兰河水库提供了必要的水量。除了得天独厚的土地和自然条件外,赛义达还出产浅黄色条纹的大理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