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条景色如画的大街。大街两旁的房屋造型各异。窗户四周爬满了绿色植物,五颜六色的遮阳篷掩盖了凸出的阳台。建在城墙上方的凉廊镶嵌着色彩斑斓的玻璃。街上零零落落长着几棵树。这条大街通向宪政广场。广场的旁边是庄园出版社大楼。
“我们还得从巴梭戴尔伯尼大街走上去吗?”克劳维斯·达当脱问道。
“我们返回时从这条街下来。”向导回答。“最好先去教堂,离这儿不远。”
“好吧,去教堂,”这位佩皮尼昂人说道,“我不介意登上其中一座塔楼看一看全景。”
“以后,我建议你们去参观一下贝勒维尔城堡,”向导接着说,“城堡在郊外,从那儿能看到周围的平原。”
“我们有时间吗?”马塞尔·罗南提醒众人。“‘阿洁莱’号8点开船。”
让·塔高纳刚刚从遐想中返回现实,或许在乡村旅游能找到在城里街道上找不到的机会,谁说得上呢?
“你们的时间很充足,先生们。”向导肯定地说:“贝勒维尔城堡离此不远。再说离开帕尔玛城之前,不去那儿看一看会后悔的。”
“怎么去?”
“在耶稣门上车。”
“好吧,去教堂。”马塞尔·罗南说道。
向导转向右边,走上一条狭窄的被称作塞奥的小街,小街通向塞奥广场。矗立在广场上的教堂为西方建筑风格,下方是雉碟墙,再往下是米拉多街。
向导先领他们来到教堂望海门前边。
望海门属于尖顶建筑时代的杰作。在那个时代,所有窗户和圆花窗饰都做成了火焰式造型,使人感受到了复兴时代后期那些光怪陆离的想象力。望海门墙的一侧满是雕像,门楣中心,在石头花饰之间复制了一些画工细腻的圣经故事,工笔纯朴,妙趣横生。
当人们来到一座建筑物的门前时,首先想到的是从门口进到里边。克劳维斯·达当脱正准备推开一个门扇时,向导拦住了他。
“大门被封死了。”
“为什么?”
“因为吹进来的海风太强烈了,信徒们以为好像身处约撒法峡谷中①,蒙受最后审判的暴风雨。”
①“约撒法”意为“上帝的审判”,该峡谷位于耶路撒冷和奥利维尔山之间。——译者注
这句话向导一成不变向所有的外地人讲过,他为此感到骄傲,帕特利斯也感到很高兴。
站在这座1601年建成的教堂周围,首先看到的是教堂的两个高大、装饰华丽的塔尖。在塔尖的每一个拱架上又建了许多较粗糙的小塔尖。总之,这座教堂可以同伊贝利亚半岛最有名的建筑相媲美。
大家从教堂正面的主门走了进去。
教堂里面很阴暗,和西班牙所有教堂一样。中堂和过道两旁一把椅子也没有,只稀稀拉拉放着几张木头长凳和冰冷的石板供信徒们跪拜。这也是宗教礼仪的一个特点。
克劳维斯·达当脱和两个年轻人又回到有两排立柱的中堂。中堂的拱顶是相互连接在一起的棱形房脊。他们一直走到中堂尽头。他们在王室小教堂停了下来,欣赏了非同一般的祭坛,走进了唱经班的唱台。这个唱台位于教堂的中间,实在令人奇怪。他们没有时间仔细观赏教堂里丰富的宝物:最好的艺术品,马略尔卡岛居民最崇拜的祭品,特别是3个世纪以来一直保存在大理石棺停里的阿拉贡的堂恩·渣耶姆国王的遗骸。
或许在这次短暂的参观中,参观者没有多大兴趣做祈祷。无论何种情况,如果让·塔高纳为克劳维斯·达当脱作祈祷,也只是为了要自己成为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能拯救他的救命恩人。
“我们现在去哪儿?”马塞尔·罗南问道。
“去市政府大楼,”向导回答。
“走哪条街?”
“走帕拉西奥街。”
这伙人沿着街道向上走了300米,用马略尔卡人的测量法大约为1600米长。这条街通向一个不如伊莎贝拉广场宽敞,但稍许有些规则的广场。在巴利阿里群岛是看不到像美国城市那样,笔直的大街将城市划分成无数的棋盘格。
有必要去拜访一下市政府吗?当然要去。因为来帕尔玛参观的外国人都不能不去观赏这座非同一般的建筑:两个大门敞开着,大门两边都有窗户。大门通向内部的一个讲坛。讲坛像一个漂亮的中间宽敞的“凉廊”。市政府的第二层楼有七扇窗户朝着一个在建筑物正面的大阳台。第三层上边是凸出的木屋顶。玫瑰花饰屋顶被下面的人像石柱任劳任怨支撑着。这座市政府大楼可以看作是意大利文艺复兴时代的代表作。
市政大厅的四周装饰着本地显要人物的画像,其中还有一幅万迪克①的著名的“圣·塞巴蒂安”油画。这个大厅就是巴利阿里群岛政府的所在地。负责接受捐赠的侍者,有着一幅光滑白净的脸庞,身着宽大长袖上衣,神色一本正经,迈着方步在大厅里走来走去。当市政府做出决议时,由市政大厅的吹鼓手鸣鼓宣告。吹鼓手身着红色镶边的服装,吹鼓手长官则是金色镶边。
①Vandyck(1599—1641),是比利时弗来芒语地区的雕塑家和画家。——译者注
克劳维斯·达当脱本想捐献一些钱,能够在这个富丽堂皇的大厅远远望一眼市长大人,向导用本地巴利阿里群岛方言叽哩咕噜说了一通,最后的答复是市长大人不会客。
6个小时的停船时间已用去了1个小时。如果想去贝勒维尔城堡,就要赶快动身。
穿过错综复杂的声道和叉路口——就是拥有走出迷宫线索的代达罗斯①也得迷路——向导和众人从高尔特广场走到了麦尔卡多广场,以后又走了几百米来到了剧院广场。
①古希腊神话中为克里特国王建造迷宫的建筑师和雕塑家。——译者注
克劳维斯·达当脱这时买了几样东西,其中用不能再便宜的价钱买了一对马略尔卡岛的陶器。帕特利斯曾接受命令,将购买的物品送到船上,并妥善放到主人的船舱,不能碰撞。所以他朝着码头方向返回。
从剧院广场参观者走上了一条3000米长的宽敞的步行大道,以后来到了耶稣广场。步行大道两边是教堂和修道院,其中马德兰修女院对面是一座军营。
在广场的尽头有一段幕墙,墙的中间是耶稣门。从幕墙上方伸出一根根电报线。广场房屋的各个面都被阳台遮阳伞和浅绿色的百叶窗打扮得五颜六色。广场左侧长着几棵大树,在午后阳光照耀下,使这个角落显得很美丽。
穿过敞开的城门,便是郁郁葱葱的平原,一条小路穿过田野通向贝勒维尔城堡。

  第七章
克劳维斯·达当脱从贝勒维尔城堡返回比去那里要快得多。
现在是4点半,有充足的时间穿过田野,直到城堡。向导对此竭力鼓吹能够参观城堡内部,登上高大塔楼的平台,放眼眺望帕尔玛海岬风光。
实际上,如果马车不在田野上闲逛,走完这段路程不足四十分钟。费用也是一个很好解决的问题。因为如果三位旅游者不能及时赶回码头,布卡拉什船长是不会等待的,对此这位佩皮尼昂人深有体会。
准确地说,在耶稣门附近停放着6辆马车。只需一声令下,他们就会驾车奔跑在城郊的小路上。这是那些轻便灵活的马车的习惯,无论是上坡还是下坡,只能看见马车飞奔的样子。
向导看中了其中一辆马车,克劳维斯·达当脱——他对此也很在行——也判断这辆马车非常合适。因为他经常在佩皮尼昂市街道上驾车,如果需要的话,他是驾轻就熟的。
不过有时候他并没有炫耀自己技能的机会,只能把缰绳交给专职的赶车人。
在目前这种条件下,走完这段路程不会有什么危险。让·塔高纳又想入非非,正如马塞尔·罗南所说的,他希望实现“意外收养”的愿望。
“先生们,这辆马车坐得下吗?”向导问道。
“这要看达当脱先生是否也愿意坐上。”马塞尔·罗南回答道。
“快一点儿,朋友们,你先请,马塞尔先生。”
“您先请,达当脱先生。”
“我无所谓。”
马塞尔·罗南先上车,他不想过多客气。
“你呢?塔高纳先生,”克劳维斯·达当脱说道,“你怎么了?……为什么心事重重?……你的幽默感去哪儿了?”
“是问我吗,达当脱先生?我没什么……请放心……什么事也没有。”
“你不会认为我们的马车会出事吧?”
“不会出事的,达当脱先生!”让·塔高纳回答,并耸了一下肩膀。“为什么会出事故呢?我不相信!”
“我也不相信,小伙子。我向你保证,我们的马车绝对不会在路上翻车。”
“可是,”让·塔高纳接着说,“可能会翻到河里、湖里、池塘里或凹地里,事事难料。”
“什么?事事难料?太严重了!”达当脱先生瞪着双眼大声说道。
“我是想说,”让·塔高纳说道,“法律条文有规定……必须知道……总之我明白这一点。”
马塞尔·罗南对他的堂弟为了获得被收养而作出的尴尬解释,不禁笑了起来。
“事事难料!事事难料!”这位佩皮尼昂人不断念叨着,“说实话,这是我从未听到过的最巧妙的回答!……我们上路吧!”
让·塔高纳靠近他的堂兄,坐在第二个座位上,达当脱先生坐在前边,马车夫的旁边;向导也被邀同行,半悬半坐在马车的踏板上。
沿着笔直的小路穿过耶稣门,旅游者远远望见了屹立在葱绿山坡上的贝勒维尔城堡。
马车从城里出来,走过的并不都是平坦的田野。首先经过巴利阿里群岛首府郊外的平原地区。因此这里也被看作是离帕尔玛城最近的海滨浴场。这里别致的农舍,各种美丽的水鸟都掩藏在树木凉爽绿荫下,特别是那些年代已久的无花果树更是长得奇异怪状。
所有房舍都是白色的,建在山丘上。岩石铸就的房基将涌来的波浪击成层层白色泡沫。走过风景宜人的平原地区后,克劳维斯·达当脱和两位巴黎人回身远望帕尔玛城,蔚蓝的海湾、曲折弯延的海岸线以及无边无际的大海。
马车沿着缓缓而上的小路,走进了浓密的阿莱普松林。松林环抱着村庄和贝勒维尔城堡城墙围绕的山丘。
越往上走乡村景色越真实。七零八落的村庄周围点缀着五颜六色的棕榈树、桔子树、石榴树、无花果树、马槟榔树、橄榄树,并与之相映成辉。一路上克劳维斯·达当脱兴致勃勃。尽管他见惯了法国南方类似的景色,可是依然赞不绝口。确实如此。比如说橄榄树,他从没有见过这样弯弯曲曲、奇形怪状、前仰后伏,树干满是结瘤,树干又粗又高的橄榄树。农民的茅舍周围是成块成垅的菜地。菜地旁边的姚金娘和金雀花盛开成团成簇的鲜花,农舍房檐下挂满成串的鲜红辣椒,这一切真是令人赏心悦目!
当旅客们随心所欲周游一番后,突然惊叫起来:
“我们坐马车来这儿到底要做什么?”
其实马车并没有沿着让人误入歧途的两排车辙路走下去。整个旅途没有遭到任何来自野蛮民族海盗的侵扰,而且马车也幸运地走在比海岸线更直的路上。当他们一行人到达目的地,或者说到达贝勒维尔城堡的小桥前,已经5点了。
城堡之所以建造在这个位置,是为了保卫帕尔玛海湾和帕尔玛城。深深的护城河和厚厚的石墙使高耸的城堡塔楼更显示其与中世纪军事要塞相似的军事用途。
城堡围墙的四角建有四座塔楼。城墙内部分三层,以罗马和哥特式风格建成。城墙外边有一座“忠君塔”,令人不能不承认城堡具有的封建性。
克劳维斯·达当脱、马塞尔·罗南以及让·塔高纳将要登上的“忠君塔”塔楼平台上,可以更好地远眺乡村和帕尔玛城,而刚才在教堂塔楼上则看不到更远的地方。
马车停在横护城河的石桥前。马车夫受命等待。三位旅游者同向导一同走进了城堡。
他们参观的时间不可能很长,也不可能仔细观看这座古老建筑的每一个地方和角落,只能在目光所及的范围内大致看一看。
在匆匆看过地面一层的一些房间后,克劳维斯·达当脱认为有必要问一下:
“喂,年轻人,我们去上边看看吗?”
“只要您愿意,”马塞尔·罗南回答道,“我们总是紧随不舍和先生一起冒险,不过达当脱先生上次没有赶上船是例外。”
“只误了1秒钟!”我们这位佩皮尼昂人说道。“不过如果在帕尔玛找不到汽艇追赶远洋轮,那将是无法宽恕的!……至于那位德斯兰戴先生又会变成什么样呢?”
大家朝着“忠君塔”走去。后者高耸在围墙外面,有两座桥与城堡相连。
这座塔楼又圆又敦厚,用烧制的砖石建成,显得色彩鲜明。塔楼底座建在护城河的沟底。在塔楼的西南有一个浅红色大门,正好与沟顶平行,大门的上方镶嵌一个拱型窗户,窗户上方有两个枪孔,再上边是支撑塔楼平台的托座。
在向导引领下,克劳维斯·达当脱和他的两个伙伴沿着建在厚厚塔墙内盘旋而上的阶梯,借着从枪孔透进的微弱光线,向塔顶攀登。经过艰难攀登他们终于来到了塔顶。
说老实话,向导一点儿没有吹牛,从这样高的地方看去,风景确实美不可言:
在城堡的脚下,起伏不平的山丘被黑压压的阿莱普松林覆盖。松林那边是美丽的平原地区。越过平原是湛蓝的海湾,海湾上方密密麻麻的白点或许是海鸟,或许是船帆。在更远的地方是呈梯形的帕尔玛城,以及城里的教堂、王宫、小教堂。当太阳走到地平线时,整个城市沉浸在五光十色的阳光中,显得光彩夺目。浩瀚无垠的大海泛起点点金光,海面上不时驶过一艘艘扬起白帆的船只或拖曳着长长白烟的轮船。一点儿也看不到东边的米诺卡岛和东南边的依夫撒岛,不过能看到陡峭的卡夫雷拉小岛。在第一帝国战争期间,许许多多的法国士兵惨死在这个小岛上。
从贝勒维尔城堡的这座塔楼上,也就是从马略尔卡岛的西部可以眺望全岛。马略尔卡岛是整个群岛唯一拥有锯齿山脊的岛屿。山脊上种植了长青栎树和榆树。从树林上方露出嶙峋石怪的斑岩、闪长岩或石灰岩。此外在平原上遍布不少突兀的高地,在巴利阿里群岛或者在法国都称为“小山丘”。在这些山丘上找不到一座城堡、教堂或破旧的修道院。再补充一点,岛上到处蜿蜒流淌着湍急的河流。据向导说,全岛共有超过200条这样的河流。
“也就是说,达当脱先生有200次掉进河流的机会。”让·塔高纳心里想。“但是他是不会掉进去的!”
在岛上看到的非常现代化的东西是连通马略尔卡岛中部的铁路。如果铁路从帕尔玛城到阿尔古地区,途经圣玛丽亚和贝尼撒兰县的话,就要铺设许多新的支线,要穿越群山中蜿蜒曲折的山谷,该岛最高山峰为海拔1000米。
照克劳维斯·达当脱的习惯,他非常想看完所有的美景,马塞尔·罗南和让·塔高纳也都认为应该好好欣赏。不过遗憾的是在贝勒维尔城堡逗留的时间不能再长了,而且今后也不可能返回,因为“阿洁莱”号在几个小时之后将重新起锚开航。
“是啊,真应该在此停留几个星期……几个月才好。”这位佩皮尼昂人大声说道。
“确实如此!”向导回答道。“先生们,这里有许多关于你们一个同胞的传说,不过有点儿不幸……”
“他叫什么名字?”马塞尔·罗南问。
“弗朗索瓦·阿拉高。”
“阿拉高,……阿拉高……”克劳维斯·达当脱大喊道,“法国最受尊敬的学者之一!”
事实上,这位赫赫有名的天文学家于1808年来到巴利阿里群岛,其目的是完成从敦刻尔克到福门特拉岛的子午线测量工作。但是他受到了马略尔卡人的怀疑,面临着死亡的威胁。最后他被囚禁在贝勒维尔城堡达两个月之久。在被囚禁的日日夜夜里,他只能透过城堡的窗户完成了测量工作。最后他雇用了一只小船才驶到阿尔及尔。
“阿拉高,阿拉高,”克劳维斯·达当脱嘴里重复着,“他是爱斯塔格尔的著名后代,也是东比利牛斯、我的家乡佩皮尼昂的光荣子孙!”
不过时间在催促他们离开这个如同升空气球吊篮一样的地方。从这里可以俯览独一无二的风景。克劳维斯·达当脱依依不舍,他在平台上走来走去,不时将身体探出护栏之外。
“喂,当心!”让·塔高纳对他大喊,同时抓住他上衣后领。
“有什么担心?”
“当然要小心……再说你快要掉下去了!出了可怕的事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呢?”
发生这种惨剧是无法追究责任的。因为如果这位有地位的人真的从护栏上方掉下去,让·塔高纳是毫无办法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养父落进深深的沟底。
总而言之,现在令人遗憾的是时间,以分分秒秒来计算的时间不允许看完全部的马略尔卡岛风景。只周游首府周围几个地区还不够,还必须参观一下其他的城市,那些最吸引旅游者的城市,如梭莱尔、恩卡、伯兰撒、玛纳克瓦尔摩撒等等!还有阿尔塔和德拉什地区的天然岩洞,其中有被认为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岩洞,还有这些地区的美丽湖泊,钟乳石建造的教堂,清澈爽口的喷泉,剧院,还有一座巨大的被称作“地狱”的地下建筑,其建筑风格随心所欲,怪异荒诞,却又被看作是举世无双的建筑。
还值得一提的是米拉马尔岛,该岛是路易丝·撒尔瓦多大公独一无二的领地!这里有着受到这位既是学者又是艺术家的公爵一直珍视的上千年的森林,还有一座城堡建造在一处景色迷人的地方,并一直伸延到海边。由大公出资筹办的“好客”旅馆。旅馆向所有经过此地的旅客开放,并免费提供两天的食宿。甚至那些试图向大公手下人行贿以结识大公本人,而最终徒劳而归的人也可享受这种仁厚的待遇。
瓦尔德摩撒修道院也是值得一看的地方!现如今修道院已变得荒凉寂寞。被人遗弃。不过在这个修道院里,乔治桑德和肖邦都曾住过3个月,这都值得我们去体验一下这两位伟大小说家和艺术家的崇高灵感,领略一下乐曲《马略尔卡岛冬夜》和怪异小说《招魂术》的创造灵感。
以上就是这位向导喋喋不休讲过的故事,也是他长期从事导游的老生常谈。如果克劳维斯·达当脱表示对离开这块地中海绿洲感到遗憾,如果他提出同他的两个年轻人也是他的新朋友一同返回巴利阿里群岛,仅仅为了旅游,那也不会令人惊奇。
“现在6点了。”让·塔高纳提醒大家注意。
“既然6点了,”马塞尔·罗南接着说,“我们就不能耽搁太久了。返回码头之前,还要参观帕尔玛城的一个地方。”
“我们出发吧!”克劳维斯·达当脱叹了一口气。
他又向西边多姿多彩的景色看了最后一眼。这时太阳已落在地平线上。斜射的阳光染红了平原地区的乡村农舍。
克劳维斯·达当脱、马塞尔·罗南和让·塔高纳顺着狭窄的墙内楼梯下来,穿过石桥,返回城堡院内,然后从城门处出来。
马车还在下车的地方等候,随后马车夫沿着护城河急驰过来。
向导向马车夫打了一声招呼,马车夫随即将马车恢复到了一种平稳潇洒的速度。这是一种在这个地区带有明显个人特点的速度:绝不会毫无目的而匆匆赶路。因为在这个非常幸运的地方,永远不会让人急急匆匆。
达当脱先生第一个上了马车,后边的马车夫正打算坐在前边的位置。
马塞尔·罗南和让·塔高纳也想飞身踏上马车踏板时,马车突然向前跑动,两个人只好疾促退身,差一点撞在飞速转动的车轮上。
马车夫迅速扑到辕马前,企图勒住马车,但是已经不可能了!辕马用后腿立起,掀翻了马车夫。而马车夫没有被车辆碾住却是意想不到的奇迹。马车随后以最快速度向前狂奔。
马车夫和向导同时发出尖叫。两个人飞身沿着城堡小路紧随疾驰的马车追了下去。他们要冒着或者被车轮碾得粉身碎骨的危险,或者被阴暗丛林中树枝刺得遍体鳞伤的危险。
“达当脱先生……达当脱先生!……”马塞尔·罗南拼尽全力大声呼喊,“他要没命啦!……快跑,让,快跑!”
“是的,”让·塔高纳回答道,“不过这倒是一个想不到的机会。”
不管这是不是一个机会,总之必须抓住马匹……不管是马还是骡子,反正必须抓住。此时马车以极快的速度奔跑,几乎没有什么希望能把它们抓住。
马车夫、向导、两个年轻人以及赶来的几个农民正以最快速度向前追赶。
此时此刻克劳维斯·达当脱依然保持着他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丧失的冷静。他一只手用力抓紧缰绳,向后拉去,试图将马车控制住。为了脱离危险,他很想身体向前跳下马车,可是在后边追赶的人来看,更想阻止他跳下马车。
坡路倾斜得更厉害了,马车也奔跑得更迅疾了。克劳维斯·达当脱始终坐在原来的位置上,驾驶马车沿直线奔跑。他暗地思忖,狂奔的马车肯定要撞在城堡围墙上,不可能穿过任何一个城门。一旦松开缰绳跳出车外逃生,他太清楚会落得什么结果。此时最好留在车内,任马车翻倒,四轮朝天或者撞在路边的物体上。
这几匹该死的骡子不顾一切向前奔跑,其速度在巴利阿里人记忆中,在马略尔卡岛乃至整个群岛都不曾有过。
跑过平原地区后,马车又沿着城墙走上了更不幸的之字形路。此时马车像山羊一样疾奔,像袋鼠一样跳跃,它从城门外一闪而过,一直跑到了城市东北角的班塔达门。
必须承认,两匹骡子非常熟悉这个城门,因为它们毫不迟疑地就跑了过去。人们看得很清楚,两匹骡子既不是听从驾车人的吆喝,也不是听从驾车人手中的缰绳。两匹牲口驾着马车狂奔不已。它们全然不顾及行人的呼喊,在各个城门穿来穿去,在邻近街道上横冲直撞。这两个闹恶作剧的家伙好像双方心领神会:我们爱怎么跑就怎么跑,除非马车翻倒,否则就听天由命吧!
马车在城市的一个地方,一个真正的迷宫迷路了。可是兴奋异常的牲口却以加倍的劲头向前冲去。
从一些房屋里,从一些店铺中,人们声嘶力竭地在喊叫。从窗口中露出了人们大惊失色的面孔。整个城区好像回到了几个世纪前,那时呼喊声响彻了全城:“摩尔人来了!……摩尔人来了!……”在这些通向修士大街的狭窄曲折的街道上不发生事故才怪呢!
克劳维斯·达当脱依然在试图控制马车。为了减缓马车狂奔的速度,他向后拉紧缰绳,全然不顾缰绳会断开,或自己的胳膊会折断。事实上,他把缰绳拉得很紧,几乎使他处于脱离马车的危险境地。
“这两匹混帐牲口!这辆倒霉的马车!”他心里想道,“我看不出有什么办法能停住车辆。它们每匹牲口都有四条腿啊!……跳车吧,跳车吧!”
实际上在贝勒维尔城堡,以及到了港口时他都可以跳车。马车曾差一点儿掉进海湾,不过那样肯定会使牲口恢复平静。
马车一会儿往左,一会儿往右,一会儿冲到奥利瓦尔广场,一会儿又绕广场兜圈,好像在竞技场跑道上的古罗马双轮战车。不过这是一场既没有对手也没有奖金的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