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有3万居民的亚丁港,这天夜里又增加了三位法籍人。在24小时的停泊期间,法兰西在这里也有了自己的代表,这就是圣马洛的探险家们。
昂梯菲尔决意不离开邮船。他讨厌这次停泊,老是咒骂。因为,这会使公证人有机会出现在甲板上。上帝!他怎么成了这个样子!两条腿勉强把自己的身体拖上瞭望台。
“噢,是您,勃·奥马尔先生?”皮埃尔·塞尔旺·马洛用嘲弄而又略带严肃的口吻说。“没错!是您,我几乎认不出来了!……这次旅行,您还能坚持到最后吗?我要是您,就留在亚丁……”
“我倒想留下呢!……”可怜的公证人回答道,声音极弱,几乎奄奄一息了。“休息几天或许会恢复过来的,如果您能等下一班邮船……”
“非常抱歉,奥马尔先生。我何尝不想把您应得的那一份财富,送到您手中呢!十分遗憾,我不能停留在半路上。”
“还很远吗?”
“远着哪!”昂梯菲尔师傅答道,他作着手势,画了个不规则的曲线。
勃·奥马尔很失望地回到自己的房舱中去了,他拖着双腿,活象一只大龙虾。
朱埃勒和驳船长在晚饭时回到了船上。他们觉得无需讲述在亚丁的见闻。昂梯苏尔也无心听他们的谈论。
第二天下午,“奥克苏”号继续航行。大家都习以为常了,而吉尔达·特雷哥曼却满几称颂海神。女海神脾气大,任性,神经质,船上的乘客对此都有所经略。
勃·奥马尔他又被人扶到甲板上来,用床单裹着,脚上好象系着一个沉重的铁球,就象供品被放在女神的双膝之上,而他自己又无力反抗这不公正的殉葬仪式。
第三天开始,当风向转为西风时,恶劣天气才平息下来,邮船总算得到了哈德拉茅海岸的蔽护。
萨伍克没什么不适的感觉,虽说肉体上并未吃什么苦头,而精神上却是另一回事。受这该死的法国人摆布,无法从他嘴里掏出关于小岛的秘密。因而不得不老是跟在他的后边,直到……直到他打算停歇的地方!……也许在马斯喀特·苏拉特或孟买,“奥克苏”号才抛锚吧?……在马斯喀特停歇后,他不会继续奔向霍尔木兹海峡吗?……卡米尔克总督的财宝是否就埋在波斯湾数百个岛屿中的一个小岛上呢?
对此,毫无所知,萨伍克简直就是处于焦躁不安的状态中。他多想从圣马洛人的五脏内掏出这一秘密啊!多少次他试图从那三人的谈话中,抓住几个词!他用尽心机,假装不懂法语,……这一切都毫无结果。而正是这个“见习生”使人感到厌恶,他的一举一动都让人反感。昂梯菲尔师傅和他的伙伴都表现出了这种情绪。萨伍克不止一次发现,每当他走近时,他们就走开了。
“奥马尔”号在比尔阿利港停留了12小时,那是3月19日白天。然后,从这儿出发,继续沿阿曼海岸向前航行,以便逆流而上,开往马斯喀特。两天后,穿越哈德角。再有24小时,便可抵达伊斯兰王国首都,昂梯菲尔师傅这次旅行的目的地就到达了。
越接近目的地,圣马洛人越紧张,越不合群。他全身心都倾注在那渴望已久的小岛上,在那属于他的宝石和黄金上。他似乎已看到了阿里巴巴山洞,而他就是合法的洞主。也正是卡米尔克的离奇举动,把他带到了《一千零一夜》的国度里。
“你们知道,”他对伙伴们说,“如果那位埃及人的财宝……”
他谈论此事,就象一个外甥在谈论他将去继承美洲的舅舅送给他的一笔遗产那样。
“这笔财宝要都是金元宝,那可真难办了,可怎么运到圣马洛去呢?”
“您有办法,叔叔。”朱埃勒答道。
“不过”驳船长插上一句,“咱们把旅行袋,衣袋,帽子都塞得满满的……”
“亏尔想得出!”昂梯菲尔高声说,“把价值上百万的黄金装在衣袋里!”
“我是设想,朋友……”
“想必你从未见过价值上百万的黄金吧!”
“是的,作梦也没见过!”
“你知道那有多重吗?”
“确实不知道。”
“可我知道,驳船长,我曾好奇地计算过!”
“说说看”。
“价值百万的黄金大约有322公斤重……”
“不会比这更重吗?”吉尔达天真地反问道。
昂梯菲尔师傅斜瞟了他一眼。
“是呀!”他继续说道,“价值百万的黄金重322公斤,现在上亿元的黄金就是3万2千256公斤。”
“要想将这上亿元黄金运上船,就算每人可搬100公斤,你知道需要多少人力吗?”
“说下去,朋友。”
“需要323人。可我们仅有3个人。一旦到了我的小岛,咱们的困难,你就可想而知了!幸好,我的财宝主要是金刚钻和宝石……”
“叔叔说得有道理。”朱埃勒回答道。
“我想插一句,”吉尔达·特雷哥曼说,“那位杰出的卡米尔克总督把一切都安排得如此周密。”
“噢!那些钻石,”昂梯菲尔师傅高声说,“那些钻石,在巴黎,在伦敦的珠宝商那儿,很容易卖出去的!……多好的买卖,朋友们……当然啰,不能全卖掉,不,不能都卖掉!”
“你只卖掉一部分?……”
“是的,驳船长,是的!”昂梯菲尔答道,他脸上的肌肉抽动着,眼睛闪闪发光。“是的!……首先,我自己得留一颗……一颗价值上百万的钻石……别在我的衬衫上。”
“别在衬衫上,我的朋友!”吉尔达说,“那会叫人眼花缭乱的,那我简直不敢正面看你了……”
“第二颗送给爱诺卡特,”昂梯菲尔接着说,“瞧,一块小石头会把她变得美丽超群……”
“骏马不靠鞍辔,美女不凭服饰。她不戴首饰,也照样漂亮超群呢!”朱埃勒急忙说道。
“不,我的侄子,……不……第三颗宝石送给我的姐姐!”
“啊!善良的纳侬!”特雷哥曼叫起来,“她将被打扮得像波尔贡大街的圣母那样满目深情!哈哈!你想让男人再来向他求婚吗?”
昂梯菲尔师傅耸耸肩,又说道:
“还有,第四颗送给你,朱埃勒,……”
“谢谢叔叔。”
“那第五颗就是送给你了,我的老朋友!”
“我?是不是用它装饰‘可爱的阿美丽’号船头的正面。……”
“不,驳船长,戴在你的手指上,……是戒指……钻石戒指……”
“一颗钻石——戴在我这粗大的手指上……象旧金山人穿袜子那样,对我或许更合适。”驳船长解释着,同时伸出一只又粗又红的大手,用来拉纤倒非常适合的手。
“没有关系,驳船长,不信你找不到一个女人,情愿……”
“你说给谁呢?我的朋友……恰好有一位漂亮而又壮实的寡妇,圣塞尔旺开杂货铺的……”
“开杂货铺的……开杂货铺的!……”昂梯菲尔喊起来,“当爱诺卡特嫁给一位王子,朱埃勒娶回一位公主时,你瞧,你那开杂货铺的……”
谈话到此结束了。然而,青年船长,一想到由叔叔勾起的那些荒诞的梦想,便不由得叹起气来……可又怎样才能把他引导到纯洁的念头上去呢?
“可以肯定,只要事情稍有进展,他将失去理智,他或许会发疯!”吉尔达·特雷哥曼背着他的朋友对朱埃勒说道。
“真可怕!”看着自言自语的叔叔,朱埃勒答道。
两天后,即3月22日,“奥克苏”号到达马斯喀特港。3个水手把勃·奥马尔从他房舱的角落里拉了出来。啊!那副样子!只剩下骨架了……或许更像一具木乃伊。因为,那层皮还附在这位交厄运的公证人的骨架上。

  第十二章
在马斯喀特,三位法国人拜会了法兰西代理人约瑟夫·巴尔,并给这次旅行找到个合理的托辞
当特雷哥曼请朱埃勒在地图上指出马斯喀特的准确方位时,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朗斯河上的前任船主被带到如此遥远的地方……如此遥远……已经是亚洲的海域了!
“朱埃勒,现在我们已到达阿拉伯海的尽处了吧?”他一边问,一边摆正了眼镜。
“是的,特雷哥曼先生,在东南端。”
“这个象漏斗似的海湾呢?”
“这是阿曼湾。”
“那个象烤羊腿似的海湾呢?”
“是波斯湾。”
“连接这两个海湾的海峡呢?”
“就是霍尔木兹海峡。”
“我朋友的小岛呢?”
“应该是在阿曼湾中……”
“假如真有的话!”驳船长加上一句,让昂梯菲尔极为反感的话。
马斯喀特王国①位于东经53度和57度,北纬22度和27度之间,疆界长540公里,宽280公里。这里有从腊斯哈德到莫吉斯坦的波斯湾海岸的第一航区;而第二航区是指地处霍尔木兹和基斯特汗的沿岸。另外,在非洲,还有从赤道省到德尔加杜角,包括桑给巴尔,朱巴,莫兰德和苏法拉整个部分。这个国家的总面积约50万平方公里几乎与法国一样大,总人口为1000万,有阿拉伯人、波斯人、印度人、犹太人还有大量的黑人。伊斯兰国王是颇受尊敬的一位君王。
①十九世纪马斯喀特王国的疆域十分辽阔,现在的马斯喀特是阿曼的首都,亦可指阿曼王国。
“奥克苏”号在阿曼湾逆行驶向马斯喀特。它沿着一条荒芜,贫瘠,悬崖峭壁的海岸行驶,那海岸就象一座封建时代遗留下的废墟。
往后侧看,则是一些500米高的圆形山丘,那就是海拔3000多米的阿什达尔山主脉的山基。这个国家的土地虽然干旱,然而,首都的郊区无论什么时候都不缺水果,足以养活6万居民。那葡萄、芒果、桃、无花果、石榴、西瓜、酸甜的柠檬、尤其是栗子,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绝妙的是,栗子树是这片阿拉伯土地上的主体树种。据说,占有3千或4千棵栗子树,就相当于拥有3~4百公顷的土地。这个国家贸易特别兴隆;因为国王不仅是一国之君,最高的教主,同时也是本国最大的商人。王室拥有船只2千艘,总吨位达3万7千吨。它的海军有百余艘战舰,大炮几百门。军队有2万5千个士兵。国家总收入高达243百万法郎。除此之外,国王还有5艘船,既可搜查臣民的船只,又可为他个人的急需之用,这一切给他的事业带来极为可观的发展。
更何况,在这个国度,国王是至高无上的君主,1907年曾被葡萄牙人征服,后来推翻了葡萄牙的统治。独立后的一个世纪来,得到英国人的支持。无疑,英国人希望建立在波斯湾的又一个直布罗陀。这些霸道的撒克逊人终有一无会把这一带所有的海峡都直布罗陀化的。
离开法国之前,昂梯菲尔和他的伙伴们是否全面、认真研究过马斯喀特呢?
完全没有。
这个国家会使他们感兴趣吗?
绝不会,因为,他们的注意力只集中在一个小岛上。
但是,在某种意义上,不也给他们提供了研究这个王国现状的机会吗?
难道不是吗,他们正打算和这里的法兰西代理人打交道呢。
在马斯喀特有他们的代理人吗?
从1841年国王和法国政府签约以来,一直就有一位法国代理人。
这位代理人在这里干些什么呢?
确切地说,是给到印度洋沿岸搞贸易的同胞们提供情报。
皮埃尔·塞尔旺·马洛以为有必要拜会一下那位先生。
事实上,这个国家的警察组织十分严密,而且多疑。如果这三位法国人给这次旅行找不到一个合理的托辞,警察当局可能对他们来到马斯喀特产生怀疑。
当然,他们是不会披露真正意图的。
经48小时的停泊后,“奥克苏”号将继续向孟买方向进发。因此,昂梯菲尔及其伙伴们立即下了船,根本不去理睬勃·奥马尔和纳吉姆。
昂梯菲尔打头,朱埃勒居中,特雷哥曼压尾,由一向导引路,穿过现代化的巴比伦大街和广场,向一家英国旅店走去。行李随后也到了。他们对那六分仪和时钟,特别是对那时钟,保管得精心至极!就是手捧装着耶稣圣体的神龛,昂梯菲尔师傅也不会如此虔诚。这也难怪,那是用来确定小岛的经纬度的仪器呀!每天准时上发条,小心翼翼,不让震动,生怕影响了它的运转。圣马洛人对这个用来确定巴黎时间的时钟,体贴入微,胜过丈夫对妻子的关心。
这一切使驳船长大为吃惊,犹如在路易十四的宫廷里,看到了一位热那亚的共和领袖。
旅行家们选好房间后,就到代理人办事处去了。看到三位法国人来访,代理人十分惊讶。
这是一位法国外省人,五十多岁,名叫约瑟夫·巴尔。他经营东方人所喜爱的各种商品:棉花、工业品、印度披巾、中国丝绸以及绣有金丝、银丝的布料等。
几位法国人来到这远离本土的家里,彼此很快就结识了,并拉上了关系。
昂梯菲尔和他的伙伴们首先通报姓名和身份。彼此握手寒暄,喝着饮料,代理人向来访者询问此行的目的。
“我很少有机会接待本国同胞,”他说,“先生们,非常欢迎你们,我很高兴,愿为诸位效劳。”
“不胜感激,”昂梯菲尔答道,“您若能介绍一下这个国家,对我们将会十分有益。”
“只是为了游览吗?”
“也是,也不是……巴尔先生,我们三个都是海员,我侄子是远洋轮船长;特雷哥曼先生是‘可爱的阿美丽’号前司令官……”
这回,听到他的朋友称自己为“司令官”感到特别满意。昂梯菲尔师傅谈到那艘驳船,好象在谈论一艘三桅杆巡洋艇或一艘战舰。
“我本人是快艇艇长,”他补充一句,“我受圣马洛一家大公司的委托,准备在马斯喀特,阿曼湾或波斯湾建立一个子公司。”
“先生,”约瑟夫·巴尔答道,显然绕有兴趣插手这笔生意。“我完全支持你们的计划,并愿为实现计划而尽力。”
“既然如此,”朱埃勒说,“请问在那个城市,创办贸易公司合适呢?”
“最好在马斯喀特,”代理人答道,“由于同波斯、印度、莫里斯、留尼汪、桑给巴尔及非洲海岸的交通往来,该港的重要性在与日俱增。”
“出口商品有哪些?”吉尔达·特雷哥曼问道。
“栗子、葡萄干、硫磺、鱼、树胶、阿拉伯胶、贝壳、犀牛角、油类、椰子、大米、小米、咖啡以及果酱等。”
“果酱?”驳船长垂涎欲滴地重复着。
“是的,先生,”约瑟夫·巴尔回答道,“一种本地人叫‘比尔瓦’的果酱,是用蜂蜜、糖、面筋浆和杏仁制成的。”
“先生,我们可有口福尝尝,……”
“你可以敞开吃,”昂梯菲尔师傅插话说,“不过,还是书归正传吧!巴尔先生请给我们列举一些主要的商品。……”
“除此之外,还要算上波斯湾盛产的珍珠,”代理人接着说,“每年打捞的珍珠价值可达8百万法郎……”
或许您也发现了,昂梯菲尔师傅撇了撇嘴,不屑一听的样子。价值8百万的珍珠,比起值上亿元的宝石,那又算得了什么呢?
“实际上,”约瑟夫·巴尔说下去,“贩卖珍珠的生意被印度商人控制着,无法与他们竞争。”
“在马斯喀特港以外也是这样吗?”朱埃勒问。
“就算在马斯喀特以外,那些商人对到此地来的外国人也会冷眼相待的……”
朱埃勒用这个问题扭转了话题。
事实上,伊斯兰王国首都恰好位于东径50度20分,北纬23度38分。因而,根据小岛的经纬度,必须离开马斯喀特,借口去寻找另外合适的地方,创办什么圣马洛子公司。聪明的做法是走访王国的其它地方,询问一下:沿岩有哪些城市。
“有阿曼港,”约瑟夫·巴尔答道。
“在马斯喀特北部吗?”
“不,在东南。”
“那,在北部和西北部呢?”
“是鲁斯塔克。”
“在海湾吗?”
“不,在内地。”
“在沿海呢?”
“那是苏哈尔。”
“离这儿多远?”
“大约2百公里。”
朱埃勒挤挤眼,向他叔叔示意,这个问题很重要。
“苏哈尔……是一座商业城市吗?”
“商业很发达。国王陛下心血来潮时就在那儿住住。……”
“陛下!”特雷哥曼说。
显而易见,这一称呼,驳船长听了十分顺耳。或许只有土耳其大帝才配得上。但,此刻,约瑟夫·巴尔却有兴趣把它奉献给了伊斯兰教的国王。
“陛下在马斯喀特,”他补充了一句,“你们选好创办子公司的城市后,不妨求见……”
“但愿陛下不会拒绝我们。”圣马洛人说。
“正相反,”代理人回答,“只要你们肯出一笔钱,他必然会同意你们的求见……”
昂梯菲尔作一手势,表示他准备由衷地付出一笔款子。
“去苏哈尔怎么走?”朱埃勒问。
“随骆驼商队去。”
“骆驼队!”驳船长略有不安,高声说。
“不错!”约瑟夫·巴尔指出,“在王国既无电车,又无铁路,甚至连四轮马年都没有。交通工具只有小轮车及骡子,不然,只好步行……”
“骆驼商队肯定要隔好久才会有一批吧!”朱埃勒问。
“不,先生,”代理人答道,“马斯喀特和苏哈尔之间贸易往来十分频繁,明天,恰好就有……”
“明天?”昂梯菲尔问题,“好极了!那么!明天我们就加入商队吧!”
只要是真的“加入商队”其前景会使吉尔达老头满意吗?不见得,看看他作鬼脸的样子就知道了。可他又想,到马斯喀特来是不该给别人添麻烦的,他决定忍受,在艰苦的条件下旅行。
不过,他还是认为对这段行程他应该提出自己的看法。
“去吧!驳船长。”昂梯菲尔回答。
“好吧!”特雷哥曼说,“我们三个都是海员,是吗?”
“两个,”他的朋友反驳道,并对他使了个眼色。
“我不明白”,驳船长接着说,“为什么我们不取海道去苏哈尔。200公里……用一艘牢固的船……”
“为什么不乘船去呢?”昂梯菲尔师傅说,“吉尔达说的有道理,再说,这可以争取时间……”
“确实如此,如果不冒风险,我第一个建议你们取海道……”
“什么风险?”朱埃勒问。
“先生们,阿曼湾可不大安全,搭一艘海员齐备的商船,或许还可以……”
“怕什么?”昂梯菲尔喊了起来,“怕风袭击……怕飓风吗?”
“不!怕海盗,他们经常出没在霍尔木兹海峡附近,……”
“见鬼!”圣马洛人说道。
这下可把他镇住了,他只想过在带着财宝返航时,要当心强盗。
现在,听了代理人的意见后,圣马洛的旅行家们无论是返航时,还是此次去时也都没有必要走海路了。来去都随一支商队,万无一失。特雷哥曼无奈,也只好同意走旱路,尽管他内心里对走旱路似感到忐忑不安。
谈话就此结束了。三位法国人对他们的代理人极不满意。回来时,还打算去拜访他,把所作所为告诉他,表明他们是按他的意图行动的。狡猾的昂梯菲尔言谈话语之间,还流露出创办子公司发达了,对法国办事处是会有好处的。分别前,约瑟夫又提到晋谒国王陛下一事,他将力争使他们受到接见。
这些外国贵宾随后便返回旅店。
此时,勃·奥马尔和纳吉姆正在这家旅馆的一个房间里交谈着。可想而知,谈话的气氛是热烈的,中间还会夹杂着萨伍克激烈而生硬的言词。
好啊,见习生和公证人也来到马斯喀特。但他们并不知马斯喀特就是本次旅行的目的地。昂梯菲尔师傅是否还会向远处进发呢?了解这一切只能是奥马尔这个混蛋的事。不过,他并不比“见习生”——假纳吉姆知道得多。
“横渡时还大病一场,真蠢!你怎么不把身体搞好呢?”
公证人也恨自己……还得去跟那个法国流氓谈话,探听他的秘密,了解财宝埋在哪里?
“请大人冷静点儿,”勃·奥马尔回答,“我今天就去看昂梯菲尔……我会打听到……只要他不再搭船!”
再者,得弄清楚总督的遗产继承人可能在哪里进行侦察;毋庸置疑,这一侦察将使他成为遗产的占有者,既然遗嘱要求执行人必须在场,此执行人不是别人,正是奥马尔;昂梯菲尔一定会给他一个明确的回答的。但,只要到了小岛,当他拿到三只木桶时,萨伍克能从占有者手中夺回来吗?他不择手段,企图占有他认为本应属于他的财宝,这是千真万确的。但,卡米尔克总督剥夺了他的继承权,这正是勃·奥马尔感到恐惧的事。这位,文质彬彬,骨瘦如柴,不喜欢动武。而那位大人对一个人的生命就象对待干枯、衰败的无花果一样。无论如何,一定要盯住那三个法国人,挖掘财宝的务必在场……一旦落到他们手中,要见机行事。
那位萨伍克,对奥马尔又说了些可怕的威胁的话,一再声称,要他对所发生的一切负责任。说完便嘱咐奥马尔对昂梯菲尔师傅进行监视。
昂梯菲尔这天很晚才回来。当吉尔达和朱埃勒兴致勃勃游逛在马斯喀特的大街上时,昂梯菲尔则沉浸在幻想之中,漫游在数百里之外的苏哈尔东部,他的小岛的一个侧面。至于王国首都给他留下什么印象,则无须询问。街道如此繁华,顾客络绎不绝。由阿拉伯人、印度人和波斯人融合起来的居民,有着某种特殊的格调,这一切的一切,他一无所知。他也不想看,朱埃勒和驳船长却对这东方都市中的一切,都兴趣浓厚。他们总逗留在琳琅满目的商店前,观赏着多式多样的商品,诸如头巾、腰带、呢大衣、棉布等,还有当地叫“麦尔塔班”涂釉的坛子,光彩夺目。看到这些,朱埃勒不由地想到,若是亲爱的未婚妻能占有这一切,该叫人多高兴。他对这次突如其来的云游,会留下多么美好的回忆啊!那稀奇古怪、价廉物美的首饰;当她从未婚夫手中得到时……不比佩戴舅舅送的宝石,倍感幸福吗?是呀……
特雷哥曼老头也这样想,他对年轻的朋友说:“我们给姑娘买下这条项链,回家你送给她。”
“回家!”朱埃勒叹了口气。答道。
“还有戒指,多漂亮……我是说,买它10只,让她一个手指戴一个……”
“可怜的爱诺卡特,她现在想什么呢?”朱埃勒自言自语道。
“想约呀!小伙子!当然是,永远想你!”
“她和我现在是天涯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