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你们的喜事,我全力以赴,让市长和主教尽快办理。”
“为什么呢?亲爱的吉尔达?……”姑娘有些不安,问道。
“我的那位朋友可是个脾气古怪的人,等他跨上神骑,奔向金钱王国的大路,可就不好办了。”
朱埃勒也是这么想的。叔叔虽是好人,但却有点乱弹琴,只要他在市长面前,没有吐出那神圣的“同意”二字,一切都不能算定局。
况且,海员成家立业,从来就得分秒必争,时不待人哪!要么就像驳船长那样,打光棍;要么就抓住时机速战速决。眼看,朱埃勒就要到巴伊夫公司的三桅船上去当大副。那么,数月,乃至数载,都将会穿洋过海,远离妻子于万里之外,这还得托上帝的保佑,因为上帝是不允许海员及其眷属讨价还价的。作为水手的女儿,爱诺卡特深知,漫长的航行会把自己的心上人带到遥远的地方。是的,婚期一天也不得拖延了,因为他们今后的生活将好比牛郎织女遥望天河……
当年轻的船长和他的未婚妻买完东西回到家中时,看到两个外国人比比画画,气呼呼地走出高房街的家门时,他们吃了一惊。这两个人来干什么?朱埃勒觉得有些紧张。……
当爱诺卡特和他听到楼上叮叮咚咚,有人唱着自编的小调,反复的叠句已飘向城墙那边时,他们就更相信自己的判断了。
叔叔发疯了!难道不是吗?他想经度把脑袋都想炸了,要么就是追求荣誉而使自己癫狂起来,还不是钱迷了心窍。
“发生了什么事,姑妈。”朱埃勒问道。
“叔叔在跳舞。”
“但是,他一个人怎么把房子震得地动山摇似的。”
“不!还有特雷哥曼。”
“怎么,特雷哥曼也在跳舞?”
“还不是为了让舅舅开心吧!”爱诺卡特说道。
三个人急速上了楼,看到昂梯菲尔这副疯狂劲儿,可别真的得了精神分裂症,只见他还在不停地、声嘶力竭地喊着:我有啦,我有经度啦!
再看那位胖老头,面红耳赤,圆脑袋上直冒热气,可千万别是得了中风,他合着节字正腔圆地唱道:“对,对,他有经度啦!”
朱埃勒脑子里突然一闪,刚才见到的那两个外国人,会不会就是那位瘟神——总督的信使,他们真的来了。
青年人脸瞬间变白了,立即拦住了狂跳的昂梯菲尔师傅:
“叔叔,您有经度啦?”他喊道。
“有了,侄子!”
“他是有经度啦!……”吉尔达老头低声嘟囔道。
他坐在一把椅子上,那巨大的压力压得椅子简直要散架。过了片刻,圣马洛人才喘过气来。两个青年人总算知道了昨天以来所发生的一切!勃·奥马尔及其助手来过了,他们曾企图骗走总督的信稿;遗嘱的内容,埋藏财宝的小岛的确切经度也全知道了……
“唉,叔叔,现在他们也已知道金山在哪儿了,他们会抢在我们之前,先下手的!”
“侄子,别担心,他们一分钟也抢不了先,”他耸了耸肩。“我又不是傻瓜,我能把保险柜的钥匙交给他们嘛?……”
吉尔达·特雷哥曼作了一个手势以示否定。
“……一个锁着上亿家财的保险柜!”
这个“亿”字堵塞了马洛的嘴,几乎使他喘不过气来。
无论如何,他本以为这一宣布一定博得热烈的欢呼,但他却想错了。怎么!雨点般的黄金以及钻石、珠宝像暴风雨似地落在高房街的房顶上,这个连财神爷也嫉妒的好事,还不快点伸手去接,难道还让它们一滴不漏地全掉进屋里不成?
事实上,在昂梯菲尔胜利地宣布了那一字万金的话之后,高房街的人们恰恰是冰冷的沉默。
“啊!这样!”他喊叫道,看看姐姐,瞧瞧侄子、外甥女还有自己的朋友,“你们怎么不露声色?”
尽管如此提醒,人们还仍然是那冷淡的表情。
“我向你们宣布,我现在和克雷苏一样有钱,我是从埃尔多拉多来,可用黄金压舱,就是印度伊斯兰国的富翁也望尘莫及,你们怎么还不搂住我的脖子给我祝贺呢?……”
还是没有任何回答,大家低垂下眼睛,把脸转了过去。
“你,纳侬?……”
“是的,兄弟!”姐姐回答道,“这可宽裕多了!”
“岂止是宽裕多了,只要你愿意,你每天花去30万法郎,也足以够一年用的。你呢!爱诺卡特,你也认为这很宽裕吗?”
“天哪,舅舅,要那么富,有多大必要?……”姑娘答道。
“对,我知道,你的弦外之音!……财富不等于幸福!对吗?远洋船长先生!”叔叔直接向侄子问道。
“我觉得,那埃及人满可以把总督头衔传给您。要么,有那么多钱,可没头衔……”朱埃勒答道。
“嘿!嘿!……昂梯菲尔总督!”驳船长微笑着说。
“你说说看,”昂梯菲尔以命令的口吻叫道:“你说说‘可爱的阿美丽’号船老板,你也要乘兴打趣几句吧?”
“我的好朋友!我……”吉尔达驳船长辩解道。“老天有眼,既然您当了百万富翁,我自然得亿万次恭贺您啊!”
全家为什么对一家之长的快乐持以冷漠的态度?他或许已经完全忘了一件大事,那就是侄子和外甥女的婚事。大家都耽心他变卦,生怕二个青年人的婚事要吹,至少会延迟。其实,这才是全家及吉尔达老头感到忧虑不安的缘故。
特雷哥曼想劝劝他的朋友……最好是按原计划办喜事,至少是大家可以商量一下,通过商量,可以使这位可怕的人理智些,不致于一意孤行。
“喂,朋友,”他鼓足勇气说道:“假设你有那几千万……”
“假设,驳船长?……为什么要假设?”
“好吧!就算你已有几千万,象你这样一位老人,俭朴的生活已过惯了,要那么多钱又有什么用呢?……”
“我喜欢要。”昂梯菲尔冷冷地回答。
“你怎不会买下圣马洛吧!我想……”
“岂止圣马格、圣塞尔旺、迪纳尔,只要我愿意,就连那可笑的只有涨潮才有水的小溪——朗斯河,我也要买下。”
他明白,贬低朗斯河,会刺痛那位在这美丽的河上航行了20年的老人的心。
“好吧!”特雷哥曼辩驳道,咬着嘴唇,“但是,你能多吃多少?你能多喝多少?……除非你能再去买个冒……”
“伙计,我需要买什么,就买什么。即使有人反对我,即使我家中出了反对派……”
这显然是说给两位未婚夫妻听的。
“一亿,我都吃掉,扔掉,把它烧成烟,化成灰,那朱埃勒和爱诺卡特也甭想得到每人一半……”
“应该说全给他们俩,我的朋友……”
“为什么?”
“因为他们就要结婚了……”
这下子干柴可点着了。
“嘿,驳船长!”他像洪钟似地喊道。“你去爬爬最大的桅杆,看我跟得上吗?”
听话听音,这明明是打发他的邻居走开的一种方式。因为,他这大块头要上到桅杆的顶端,不靠纹盘是不行的。
纳侬、朱埃勒及未婚妻都不敢介入谈话。年轻船长气得脸发白,但他还是极力地克制着,那一触即发的怒火。
此刻,好心的驳船长硬着头皮走向他的朋友:
“可是,你已经答应……”
“答应什么……”
“他们结婚……”
“对……那是没有经度的时候,现在经度已带来了……”
“你得为他们的幸福着想……”
“说得对!老家伙,对极了……所以,爱诺卡特要嫁给一位王子……”
“如果有的话……”
“朱埃勒要娶一位公主……”
“那就甭想结婚了!”特雷哥曼反驳道,他简直没词了。
“用五千万作嫁妆,总可找着了吧!”
“那你就请找吧!……”
“我去找……我找得着……在哥敦年鉴里有过!……”
他把哥达说成哥敦,这个执拗、顽固的老家伙想把昂梯菲尔家族的血缘和君王的血缘结合在一起。
况且,他不愿意再谈下去了,对结婚一事他决不作让步。并明确宣布,他要独自在房中待着,晚饭前,谁也不见。
吉尔达·特雷哥曼认为,还是以不违抗他当上策。于是,大家回到楼下的客厅去了。
人们似乎绝望了,姑娘的美丽的眼窝里泪水直往外流淌。特雷哥曼忍不住了。
“我不喜欢你哭鼻子,即使多么伤心的事,也不能哭孩子!”他心疼地说道。
“但是,好朋友,”姑娘说,“一切都完了!……舅舅他顽固不化!那笔巨额遗产把他扰晕了头……”
“是呀!”纳侬附和着,“我那兄弟只要打定主意……”
朱埃勒没吭声,在客厅里走来走去,一会把胳膊叉起,一会儿又放下;时而握紧拳头,时而又张开手。突然,他喊道:
“不管怎么说,他不是我父亲!……我结婚不用他批准,……我已经成年了……”
“但,爱诺卡特年龄还没到,他是监护人,他有权反对……”驳船长提醒说。
“是呀!我们家还得听他的!”纳侬低头说道。
“因此,我说最好别和他硬顶,他这怪脾气也不是过不去的,只要大家装作听凭摆布的姿态,或许……”
“您说得有道理,特雷哥曼先生,”爱诺卡特说道,“至少,我希望来软的,或许比来硬的成功率大些……”
“现在,他还没拿到几千万呢?”驳船长说。
“不!”朱埃勒坚持说“尽管有了纬度和经度,要将财宝弄到手,恐怕麻烦少不了,得很长时间!”
“很长时间!”少女喃喃自语道。
“唉!我亲爱的爱诺卡特,又要推迟了!……哼!该死的叔叔!……”
“这些该死的信使——该死的畜牲!”纳侬也骂道。“我真该用扫帚揍他们一顿……”
“他们肯定会狼狈为奸,”朱埃勒解释道,“那个勃·奥马尔负有使命,是不会让他拖延的!”
“这么说,舅舅就要出发了?”少女问道。
“可能,”吉尔达答道,“至少他要去考察一下小岛的位置!”
“我得陪他一起去!”小伙子说。
“你!我的朱埃勒?”姑娘叫了起来。
“是的……必须如此,……我在他身边,或许他可少干些蠢事……把他早些领回来……如果他迟迟不归的话……”
“完全在理,孩子,”驳船长称赞地说。
“为了找那笔财产,鬼知道他会跑到什么地方,会遇到什么样的危险呢?”
爱诺卡特满面愁容,但她心里明白:朱埃勒这样决策倒是个好主意,说不定旅程会缩短呢?
年轻的船长尽量安慰她:他会经常来信的,……告诉她所发生的一切……有姑妈陪着她,特雷哥曼也不会不管她的……,老头会教她忍耐的……
“相信吧!孩子”驳船长非常激动的说道,“我会尽力为你分忧,让你开心……你不了解‘可爱的阿美丽’号的业绩吧!”
姑娘是不了解,老头怕他的邻居发火,从没敢讲过。
“好吧!我给你讲……有趣得很呢!……光阴似箭,很快就可看到你舅舅腰缠万贯凯旋归来……也许两手空空……我们的好女婿会一下子跳到圣马洛教堂去……我是决不会让他们延迟的,只要你高兴,我可以尽快做一件参加你们婚礼穿的礼服,每天早上,我都穿着……”
“喂……驳船长?”这熟悉的声音把大家吓了一跳。
“他在叫我。”吉尔达说。
“他要你干什么呢?”纳侬问道。
“这不像他生气时的腔调。”爱诺卡特提示说。
“不!”朱埃勒答道,“这声调多半是不耐烦……”
“你来一下,……特雷哥曼。”
“就来……”吉尔达·特雷可曼回答。
在驳船长的脚步下,楼梯嘎嘎直响。
昂梯菲尔师傅闻声打开房门,把他拉到房间里,然后,又把他拖到摊着平面球形地图的桌子前,递给他一个两脚规:
“拿着!”他说道。
“两脚规?……”
“是的!”他粗声粗气地答道。“那个小岛……价值亿元的小岛,……我要在地图上找到它的位置……”
“但是,地图上没有呀!”吉尔达的语气与其说惊奇,倒不如说是高兴地答道。
“谁告诉你的?”他辩驳道。“地图上怎么会没有那个小岛呢?可怜的驳船长!”
“那么,有?”
“有!我会叫你知道的……但是,我太紧张,手有些发抖……拿着这东西,手指火烧火燎的,没法在地图上去找……”他手拿着两脚规说道。
“你要我来找,朋友……”
“如果你会干的话……”
“啊!”特雷哥曼叹道。
“哼!想必朗斯河的老领航员还能干这个!……你试试,拿住它,顺着经线54度,……顺着55度也行,因为小岛在54度57分……”
这些数字把这位大好老人弄得晕头胀脑。
“57度54分?”他睁大两眼重复着。
“不对!苯猪!”昂梯菲尔喊道:“弄反了。好……开始吧!”
吉尔达·特雷哥曼用两脚规从地图的西边开始量起来。
“不对!”他的朋友吼叫起来。“不在西边,巴黎子午线以东,听见没有?东边!……真蠢!”
谩骂和斥责把吉尔达老头搞得手足无措,可想而知,又怎能工作下去呢?眼睛好似罩上一层黑影,额前汗珠直滚,手指间的两脚规好比正响着的电铃在颤抖着。
“量经度55度1”昂梯菲尔大声喊道。“从上面开始,……然后,往下直到纬度24度的地方。”
“纬度,24度?……”吉尔达·特雷哥曼口吃了。
“是的,……这玩艺儿真让我受罪!对……经纬线相交的方位就是小岛的位置……”
“位置……”
“对!……你向下了吗?”
“我在向下……”
“啊!叫花子!……他还在往上量!”
真是这样,驳船长也确实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看来,还不如他的朋友。其实,两人都处于思绪混乱之中,他们的脑神经犹如偌大的琴弦,在演奏奏鸣曲最后乐章时那样颤抖着。
出于无奈,昂梯菲尔师傅只好另寻他法了。
“朱埃勒!”他大叫道,声音好象从传声筒里出来的一样大。
年轻的船长几乎应声就上来了。
“你要什么,叔叔?”
“朱埃勒……小岛在哪儿?”
“在经度和纬度相交的方位……”
“好,找一找……”
他接着又大声说:
“给我找出来!”
朱埃勒没要任何解释,叔叔那慌乱的样子已足以说明一切。他右手稳稳地拿着两脚规,然后,把规尖放到地图北方经度55度的起点,开始顺线下移着。
“说一下经过的地方!”叔叔命令道。
“是,叔叔。”朱埃勒答道。
于是他边移边讲了起来:
“北冰洋,法兰士——约瑟夫地群岛。”
“好”。
“巴伦支海。”
“好!”
“新赞伯勒。”
“下边呢?”
“喀拉海?”
“然后呢?”
“俄国亚洲北部地区。”
“经过哪些城市?”
“第一个是,叶卡捷琳布尔卡。”
“然后呢?”
“咸海湖。”
“往下!”
“土耳其斯坦的基瓦。”
“到了吗?”
“快了!波斯①的赫拉特。”
①现在的伊朗,古代称为波斯。
“到了吗?”
“到了!马斯喀特;在阿拉伯半岛的东南端。”
“马斯喀特!”昂梯菲尔师傅向地图俯下身子,喊道。
经度55度和纬度24度的相交点,正好在马斯喀特伊斯兰教的领土上,在阿曼湾,这块地方把阿拉伯半岛和波斯隔开。
“马斯喀特!”昂梯菲尔重复道。
“马斯考特?”吉尔达听错了,也重复道。
“不是马斯考特……是马斯喀特,驳船长!”他的朋友喊道,肩膀简直要耸到耳朵那儿了。
“这么说,朱埃勒,那就是马斯喀特啦?”
“是的,叔叔……距那儿大约100公里。”
“你能不能再算得准确些?”
“可以,叔叔。”
“好!朱埃勒,再精确些,你没见我早就不耐烦了吗?”
难道不是吗?即使锅炉烧到如此程度,也会爆炸的。
朱埃勒又用两脚规,按照经、纬度的分来计算,最终找到了小岛的位置,误差不到几公里。
“怎么样?”昂梯菲尔不耐烦地问。
“是这样,叔叔,位置不是在马斯喀特的陆上,要靠东一些,在阿曼湾里……”他说道。
“好极了!”
“好极了……为什么?”吉尔达问道。
“既然是小岛,当然就不会在陆地上,‘可爱的阿美丽’号前任船长!”
说话口气不容争辩,相当得意,因为驳船长不如他内行。
“明天我们开始作出发前的准备工作。”昂梯菲尔又补充说。
“您说得很对!”朱埃勒回答道,此刻,他已决定不违抗叔叔的意愿了。
“得看看明天有没有开往塞得港的船?”他说道。
“那再好不过了,我们得争取时间……”
“谁还能偷走我的小岛?”
“除非是非常高明的扒手!”吉尔达回答。
“朱埃勒,你和我一起去。”他非常严肃地说道。
“是,叔叔。”青年人顺从地回答道。
“驳船长,你也得跟我去……”
“我?”特雷哥曼喊了起来。
“是的,你!”
这两个词是以命令的口气下达的,这位大好人垂下了脑袋,以示赞同。
本来他打算在他的朋友马洛走后,给可怜的爱诺卡特开心解闷,给他讲“可爱的阿美丽”号在朗斯河航行的故事呢!
第十章
乘“斯特尔斯曼”号轮船,从圣马洛到塞得港
2月21日,英国轮船“斯特尔斯曼”号在早潮时,离开了圣马洛码头。这是加的夫港的一艘有900吨位的煤船,只往来于纽卡斯尔和塞得港。通常,这艘运煤船从未在此停泊过。现在,因机件磨损,蒸汽箱漏气,本应去瑟保修船,然而,该船长想在圣马洛看望一位老朋友,便在此停泊修理。48小时之后,轮船将又驶向大海。当读者听到介绍此船时,它正位于弗里亚角的东北方,距离30海里左右。
数以千计的船只经过英吉利海峡,英国就用这些船只,将煤炭制品倾销世界各地。但是,为什么单介绍这艘船呢?……
因为,昂梯菲尔师傅就在这艘船上,和他同行的还有朱埃勒及吉尔达·特雷哥曼。他们怎么不去乘坐舒适的列车,而登上英国轮船呢?见鬼!眼看一亿法朗即将到手,旅行时讲些排场、花销大些,又算什么呢?
原来,这艘“斯特尔斯曼”号的西坡船长,正是昂梯菲尔的老相识。以往,这艘船停泊期间,西坡船长总是要去拜访一下圣马洛人。在高房街,他受到一家人的热情款待自不必说了。这次,他得知他的朋友要去塞得港时,便邀请他坐“斯特尔斯曼”号前往,而且价格公道。该船性能良好,在平静的海面,航速可达11节①,只需13~14天,便可从英国跨过地中海,抵达东部,大约5500海里的航程。况且,“斯特尔斯曼”号船并不载客,但水手们好说话,这次船上又没有回船货。
①航速单位,等于1海里/小时。
显然,这些对昂梯菲尔师傅是有吸引力的。与其关在火车的车厢里,还不如在凉爽的海风中,宁愿在船上度过两个星期,也不愿在嘈杂的车厢中,呼吸烟尘,度过6天。朱埃勒也有此同感,而驳船长却另有看法,他想大部分旅程乘火车,无奈,他的朋友却作出相反的决定。好在得失并不在于一天两天,即使再过1-2个月,小岛反正永远在那标定的位置上。况且,除了他们三人,谁也不知道它的位置。31年来,财宝就埋藏在洞中,再等待几个星期,也不至于发生什么意外吧!……
尽管,皮埃尔·塞尔旺·马洛急不可待,到底还是接受了西坡船长的建议。这就是为什么要向读者介绍“斯特尔斯曼”号的原因。
昂梯菲尔师傅、他的侄子还有他的朋友就这样在船上安顿下来了。他们带了数目可观的黄金,由驳船长将其系在腰间,还带有一个时钟,一架精制的六分仪,一本观测气象的旧书。此外,还带了鹤嘴锄和洋镐等。这艘煤船真不错,人手齐备,有2个驾驶员,4个司炉和10来个水手。“可爱的阿美丽”号船老板有些闷闷不乐,他只领略过内河的美景和笑意,而今不得已跋涉重洋,去承接那翻腾、呼啸的海浪。然而,当他的邻居吩咐他打好行李,并搬上“斯特尔斯曼”号时,他却没敢说半个不字。四处的告别声令人心碎,爱诺卡特与朱埃勒温存地依附着,纳侬的一颗心既牵挂着兄弟又不放心侄子。吉尔达·特雷哥曼小心翼翼地拥抱着敢于投入他怀抱的人……。
好在离别只是短暂的,最多用6周的时间,全家就将重聚高房街……不管昂梯菲尔师傅是否当上百万富翁,人们都让他给一对青年的恋人了却一再耽搁下来的终身大事。终于,轮船向西驶去,年轻的姑娘目送它,直到船桅在天边消失……
怎么?“斯特尔斯曼”号是否把两个重要的人物给忘了?——他们不是一定要陪同卡米尔克的遗产继承人前往小岛吗?
的确,公证人勃·奥马尔和那个自称纳吉姆的萨伍克,没有上船。是他们误了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