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掘开始了。这次,鹤嘴锄和洋镐一起用上,立即在石碑脚下敲击起来。每敲一下,大家都在期待着铁器会碰到桶的铁箍,或者击碎了桶板……
突然,在昂梯菲尔师傅的镐下发出了异样声响。
“总算找到了!”他喊道,一边往外取出盖洞的石片。
但是,随着这快乐的喊声之后,却是失望的叫声——声音之大,一公里之外都能听到……
这是故事的主人公扔掉洋镐之后发出的叫声。
洞里有一个金属匣,标着双K,此匣同在阿曼湾和马永巴湾的那两个匣子一模一样!
“又是一个匣子!”驳船长双臂举向天空,悲叫着。
“又是”这两个字用得再恰当不过了。的确,又是一个匣子!显然,还得去找第4个小岛……
昂梯菲尔师傅怒从心头起,拾起洋镐,朝着巨子用力一击,便把它打碎了……
飞出一片羊皮纸,由于雨雪浸入到了匣子里,纸已经变黄,脏污,破烂了。
这次,可没有什么钻石给梯尔克麦勒教士,这真是好极了!钻石要给了他这种狂人,他会立刻把它化为乌有的!
然而,还是让我们回到羊皮纸上来吧!只有朱埃勒头脑冷静,他拿起了纸,小心翼翼地打开它,生怕扯破了。
昂梯菲尔用拳头威胁着苍天,赞布哥垂头丧气,勃·奥马尔潦倒不堪,吉尔达聚精会神,一语不发。
仅是一张羊皮纸,上半截没受浸湿,上面写着几行字,是用法文写的,和先前记载的一样,清晰可辨。
朱埃勒几乎不必间断,便可读出来,上边写的是:
“我曾经麻烦过3个人,我想对他们感恩致谢。之所以在3个不同的岛上放了3个文件,那是因为我要这3位在旅行中先后接上关系并结成牢固的友谊……”
那位了不起的总督果真成功了!
“况且,为了得到这份财产,他们的确历尽艰辛,但也决不会有我在为他们埋藏财宝时受的苦和累多!”
“那3位是:法国人昂梯菲尔、马耳他人赞布哥,苏格兰人梯尔克麦勒,如果死神夺去了他们的生命,已不在人世的话,他们的自然遗产继承人则有权得到这笔财产。我授命勃·奥马尔为我的遗嘱执行人,在有他在场的情况,打开此匣,得到此文件后——这是最后一个文件,共同遗产继承人可直奔第4号小岛,3只装有黄金、钻石、珠宝的橡木桶就藏在该岛。”
想到还得旅行,大家感到十分恼丧,尽管如此,昂梯菲尔师傅和其余的人还是宽慰地舒了一口气,第4号小岛总算是最后一个了!只要知道它的方位就行了。
“要找到那个小岛。”,埃勒继续读到,“只须向……”
不幸,羊皮纸下半截被浸湿,字迹不清了……大部分的字模糊不清了……
朱埃勒想猜测出来,却也是枉然:
“小岛……位于……几何……定理……”
“快念呀!……念呀!”昂梯菲尔喊道。
但是,朱埃勒读不下去了。羊皮纸下部的字模糊不清,他翻来覆去地看也白费……至于经度的数字,连痕迹都没有……
朱埃勒急忙又重复着那句话:
“位于……几何定理……”
终于,最后一个词给认出来了——那是一个“极”字……
“极?”他喊道,“怎么……那大概是北极?”
“但愿不是南极!”驳船长绝望地嘟囔着。
这肯定是安排好的鬼把戏!……极,现在,极!……难道有人能到极地去过吗?
昂梯菲尔师傅跳到侄子面前,一把夺过文件,他也试图读读,看出模糊不清的字,他支吾起来……
没有……什么也没有,要想找到第4号小岛的方位,真是难于上青天啊……
当昂梯菲尔师傅意识到这场赌博彻底输掉了时,有如五雷轰顶,一下子直挺挺地摔倒在地上。

  第十五章
爱诺卡特用手指随便划了一个圆,谜底却揭开了
8月12日,圣马洛高房街院宅喜气洋洋,将近10点钟的时候,一对未婚夫妻在穿着节日盛装的亲友的簇拥下,走出家门。
市政府,教堂先后接待了喜庆的人群。在市政府,负责结婚的副司务发表了动听的讲话;在教堂,听到的是关于一个主题的美好教诲,那位梯尔克麦勒决不会探讨这样的主题。这对未婚夫妻在法律和宗教两种仪式结束后,就匹配成双了。然后,喜庆的人群又把他们领回家里。
由于他们的婚事几经周折,恐怕不会搞错吧,这对新婚夫妻就是爱诺卡特和朱埃勒。
这么说来,朱埃勒娶的不是一位公主,也不是公爵、子爵的千金小姐,爱诺卡特也没嫁给一位王子,或是什么公爵、子爵!没有万贯家财,他们的叔叔、舅舅的宿愿也只好作罢。这对一对青年人来说是求之不得的大喜事。
除了新郎新娘,另外两个人也喜出望外,笑逐颜开:纳侬对女儿的幸福绝对放心了;吉尔达·特雷哥曼是证婚人,他身着漂亮的大礼服,笔挺的裤子,戴着丝帽和白手套。
妙极了……那么昂梯菲尔·皮埃尔·塞尔旺·马洛呢?为什么不谈谈他?
还是让我们讲讲他,也讲讲其他人吧。他们曾水中捞月似地去寻找财富,经历了艰辛的远征。
发现关于第4号小岛的最后一个文件后,他们大失所望,简直完全绝望了,“克隆”号的旅客回船了。昂梯菲尔师傅是由水手们抬上去的。
这是否表明在这最后的灾难中,他已失去理智?是的,但没有精神错乱,也许他从此完全失去记忆倒是件好事?况且,他如此潦倒不堪、萎靡不振,吉尔达和朱埃勒都不能使他吐出半个字来。
施行者只好踏上归途,水陆兼程,迅速地结束了这次探险。“克隆”号把旅客送回哈默费斯特;然后,北角的邮船又把他们送到卑耳根。由于从特隆赫姆到克里斯蒂安尚未通火车,他们只好乘汽车去挪威首都。轮船送他们到哥本哈根,最后,丹麦,德国,荷兰,比利时,法国的铁路把他们先送至巴黎,最后回到圣马洛。
在巴黎,昂梯菲尔和赞布哥彼此怏怏不乐地分手告别。塔莉丝玛小姐大概这辈子就得终身当老处女了。连皮埃尔·塞尔旺·马洛也未能使她摆脱困境。赞布哥所提供的旅费,昂梯菲尔所花销的那部分,一笔相当可观的款子,如数偿还给他了。但卖钻石所得的钱并未花完,他口袋里仍有一笔余额。这没什么可遗憾的。
至今公证人勃·奥马尔,他没有索要剩款。
“现在,见鬼去吧!”昂梯菲尔师傅说道,一副打发他走的样子。
吉尔达·特雷哥曼认为应该以安慰的口吻讲话,补充说:“咱们跟他尽量好说好散吧!”
勃·奥马尔向着亚历山大港逃之夭夭,发誓从此和财宝一刀两断,再也不去寻找了。
第2天,昂梯菲尔、吉尔达和朱埃勒回到圣马洛。他们受到同胞们的热烈欢迎,当然也不排除夹杂一些玩笑、讥讽,说些诸如:“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之类的话。
纳侬和爱诺卡特对自己的兄弟、舅舅、表兄和朋友,则是一片深情,一个劲地安慰他们。大家热烈地拥抱,家里又恢复了往日的欢乐。
昂梯菲尔师傅不可能为侄子和外甥女置办一份百万法郎的嫁妆,也就无法拒绝他们的婚事,他和蔼可亲的话语表明了他的态度:
“只要上帝高兴,让我安静,他们就按自己喜欢的去做吧!”
这一许诺大家心满意足。于是,开始张罗婚礼。
身兼叔叔、舅舅的昂梯菲尔袖手旁观,他很少离开房间,闷闷不乐,摆弄那无数的小石子,总是克制着怒气,稍不遂意就有可能爆发。
婚礼结束了,人们谁也没有说服他。特雷哥曼的恳求也是枉然,他毫无顾忌地说:
“你错了,朋友!”
“得了吧。”
“你让孩子们难堪……我要求你……”
“驳船长,我呢,请你让我安静点……”
朱埃勒和爱诺卡特终于配成鸳鸯,高房街院宅的两间房子合二而一了。他们离开宅子,和纳侬一道去他们的知心朋友特雷哥曼家度过一段幸福时光。在那儿,人们谈到昂梯菲尔师傅,看他整天无精打采,怒发冲冠,人人都忧心忡忡。他谁也不理,不再出门。昔日他叨烟斗,在海港码头或在城墙上散步,这一切都宣告结束了。如此惨败之后,他羞于出头露面。事实也正是这样。
“我担心他健康会变糟。”爱诺卡特说,当她谈起舅舅时,美丽的双眼充满了忧愁。
“我也担心,闺女。”纳侬答道,“我每天祈求上帝,让他变得平静一些!”
“他应该把那上千万的金钱送上门来……”朱埃勒喊道,“可恶的总督!”
“特别是我们找不到那上千万法郎!”吉尔达·特雷哥曼答道,“但是,……钱仍然在那儿……在某一个地方……要是我们能解开那个谜,该有多好呢!……”
一天驳船长对朱埃勒说:
“我想,你叔叔并未善罢甘休,假如他得知财宝所在的小岛……”
“特雷哥曼先生,您说的可能有道理,最使他气恼的是,他手中明明有第4号小岛的材料,可就是最后几行无法辨认……真气人。”
“这次彻底告吹了!”驳船长答道,“那个材料只是一张废纸……”
“不过,我叔叔还保留着,他两眼不离,翻过来调过去地读它呢!……”
“一切都是枉然,孩子,白白受罪!……永远也找不到卡米尔克总督的财宝,永远不会……”
这是个无限的未知数。
现在,两位青年人结婚几天后,大家得知那讨厌的萨伍克的消息。他之所以没有抢先到达斯匹次卑耳根岛,那是因为当他要登上航船时,被扣在格拉斯哥了。大家对袭击梯尔克麦勒教士事件还记忆犹新,那教士好容易才脱了险。萨伍克用何等可怕的方式读到那些刺在他肩上的纬度呀!为此,引起警方极大关注,采取措施追捕罪犯;教干提供了罪犯的确切特征。
况且,行凶后那天早晨,萨伍克连帝国旅店都没回,便跳上开往格拉斯哥的火车。在该港,他希望找到一艘去卑耳根或去特隆赫姆的船。他是从西岸出发的。而昂梯菲尔一行人是从苏格兰的东岸乘的船。走的差不多是一条路。他本以为可抢先到达目的地。
倒霉的是,一星期之后,才有船开出,他不得不在格拉斯哥等着。警察可走了好运,当萨伍克要上船时,把他认出来了。他当即被捕,判了好几年的徒刑,这样,他自然就去不了斯匹次卑耳根了。即使他去,也将一无所获。
从阿曼湾的最初探险,直到北冰洋的寻找,所有的事实都证明,不慎的主人把财宝存放在某个小岛上了,财宝肯定还沉睡在它的腹中。大概只有唯一的一个人,他一点也不埋怨,他甚至感谢上帝:那就是梯尔克麦勒神甫。
但是,日子一天天过去,如果不是看见他们的叔叔那种凄惨的样子,朱埃勒和爱带卡特本可无忧无虑享受新婚蜜月的幸福生活。还有青年船长就要上任,又要离开他心爱的妻子、家庭和朋友们。这时刻一天天逼近,他心中闷闷不乐。巴伊夫公司的三桅船快要打造好,还有6个月,他就要出海远航、去印度群岛。
新婚夫妇常常谈起这些事情。少妇一想到和丈夫分别,感到无限惆怅。但是,在海港,哪有不习惯分离的家庭呢?爱诺卡特不愿从个人的角度表示抱怨,只是舅舅不好办……对侄子朱埃勒来说,在叔叔处于这种情况下,离他而去,实在于心不忍,令人难过。谁知道回来时,还能不能再见到他老人家呢?
一有空闲,朱埃勒就会想起那个不完整的材料,想到那张古老的羊皮纸的最后几行字。他一直在想那句话,简直无法摆脱这个念头。
那句话是这样的:“只要向……”
只要向……什么?
然后,又是这样几个字:“小岛……位于……几何学的……定理……极……”
是什么几何定理呢?这个定理把多个小岛联结起来,……总督决不会轻率地选择小岛的。……那阿曼湾、马永巴湾、又是斯匹次卑耳根群岛!……除非是那位总督酷爱数学……留点难题让后人来解?
关于“极”字,这是指地球轴心的两端吗?不!一百个不行!……但是,那它的含义究竟是什么呢?
朱埃勒绞尽脑汁,想得到一个答案,可毫无结果。
“极……极……恐怕这是症结所在?”他自言自语的说了一遍又一遍。
他经常和驳船长谈论这个。特雷哥曼自从不怀疑那亿万财宝存在以来,也赞成朱埃勒这种打破沙锅问到底的精神……
“但是,孩子”他说道,“可不要为了破这个字谜搞坏身体……”
“唉,特雷哥曼先生,我向您担保,这不是为了我自己!那些财宝对我说来,不过是只配做滑轮的下脚料。那是为了我叔叔……”
“对……是为了你叔叔,朱埃勒,肯定这是艰苦的!……看来,眼下你还没摸到门路?”
“没有,特雷哥曼先生,但是,在那句话中,有‘几何学的’,文件指出几何学的关系,不是毫无缘故的……而后是只要向……什么呢……”
“向……什么?”驳船长重复道。
“特别是‘极’这个字,我真弄不清是何意?”
“真糟糕,孩子,我对此一窍不通呀!……我会帮你掌好舵的。”
两个月过去了。昂梯菲尔的精神状态还是问题的解决,都毫无变化。
一天,10月10日,午饭前,爱诺卡特和朱埃勒两人在自己的房间里,天有些冷,壁炉里燃起了熊熊火苗。年轻的妻子拉着朱埃勒的手,静静地瞧着他。见他如此闷闷不乐,她想引导开他的思路,给他开心解闷。
“我的朱埃勒,”她对他说道,“在旅行中,你经常给我写信,那些信,我全珍藏着……那个漫游给我们带来多少痛苦呀!我反复读你的来信。……”
“那些信只能让我们钩起对往事的回忆,我的亲爱的……”
“是的……然而,我一定要永远保留着!……但那些信并未告知我,你们所经历的一切。关于旅行,你从来没详细地给我讲过……今天给我讲讲好吗?”
“何必要讲呢?”
“我喜欢听呀!我仿佛觉得跟你同乘一船……坐火车……随着商队……”
“亲爱的,得有一张地图才能逐点指给你看,我们的路线……”
“那儿正好有地球仪……这难道不成吗?”
“好极了!”
爱诺卡特到朱埃勒的写字台那儿,取来一个架在金属脚上的地球仪,用手指着圣马洛城。
“启程了!”他说道。
当两个倾斜的头接触到一起时,每到行程的一个点,两个年轻人交换几个亲吻,读者不介意吧!
朱埃勒一下子便从法国跳到埃及,在那儿,昂梯菲尔和他的伙伴到苏伊士。然后,他的手指越过了红海,印度洋,来到马斯喀特伊斯兰国家。
“是这样……马斯喀特,在这儿……”爱诺卡特说道,“第1个小岛就在附近吧!”
“是的……就在海湾的海面上!”
然后,朱埃勒又转动地球仪,到了突尼斯市,在那儿会见了赞布哥。穿过地中海,在达喀尔停下来,通过赤道,顺非洲海岸南下,停在马永巴海湾。
“第3个小岛在那儿吗?”爱诺卡特问道。
“是的,我的小宝贝。”
接着,沿非洲海岸北上,纵横欧洲,在爱丁堡停下来,在那儿,他们和梯尔克麦勒神甫进行了接触。终于,手指向北方,一对年轻夫妻把手指放在斯匹次卑耳根的光秃秃的岩石上。
“这儿是第3个小岛吗?”爱诺卡特喊道。
“是的,亲爱的,这是第3小岛。在那儿等待我们的是最大的不幸,我们这次愚不可及的漫游就算告终了!”
爱诺卡特静静地听着,瞧着地球仪……
“可是,为什么那位总督先后选择了这3个小岛?”她问道。
“这正是我们所迷惑不解的,也许我们永远也不会知道!”
“永远?”
“但是,照最后一个文件所提供的情况,这3个小岛大概是由一个几何定理联系在一起。还有,‘极’这个字使我大伤脑筋……”
朱埃勒一边讲着,一边自我回答着早已提过无数次的问题。他陷入了沉思。此刻,他的智慧洞察力攻向那个难题。
然而,当他沉思的时候,爱诺卡特移近了地球仪,开心地用手指划着朱埃勒指过的路线。她的手指先放在马斯喀特,然后划一条弧线,回到马永巴,接着继续延长这条弧线,到了斯匹次卑耳根,再把弧线继续延长,又回到了出发点。
“嘿,”她微笑着说,“转了一个圆周……你们作了一次环球旅行……”
“环球?”
“是的,朋友……一个圆周……一次环球旅行……”
“环行”朱埃勒喊道。
他站起来……在房间里,走了几步,重复着这个词:
“一个圆周……一个圆周!”
于是,他又转向桌子……拿起地球仪……他也用手指在地球仪上划起旅程的圆周来,尖叫了一声。
“我找到啦……我找到啦!”
“找到什么啦?”
“第4小岛!”
显然,青年船长也失去了理智,第4小岛?……难道不可能吗?
“特雷哥曼先生、特雷哥曼先生!”朱埃勒喊道,他打开了窗子,叫他的邻居……
然后,他又回到地球仪旁,打量着它,似乎他在跟这个马粪纸做的圆球谈天……
一分钟过后,驳船长来到了房间,青年船长冲到他的面前,喊道:“我找到了……”
“你找到什么了,孩子?”
“我找到了第3号小岛是怎样呈几何图形联在一起的了,第4号小岛的位置该在什么地方……”
“天哪!这怎么可能呢!”吉尔达辩驳道。
看到朱埃勒的神态,他在想,青年船长没发疯吧。
“不,”朱埃勒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回答道,“不,我非常清醒……您听我说……”
“我洗耳恭听!”
3个小岛位于同一弧线的圆周上。那么,我们假定这3个小岛在同一平面上,用一条直线将其两两相连——正如那文件所说的,‘只要……’——在每两条线的中央划一垂直线……这两条垂线在弧线正中相交,正是在这个圆心上。既然这儿是地球仪的顶部,当然就在这个‘极’上啦,第4号小岛肯定是在这个点上。
显然,这是一个极为简单的几何学问题,卡米尔克总督同邹船长异想天开地玩了一个小游戏!……朱埃勒之所以没能早些找到答案,那是因为他没发现3个小岛是同一圆周上的3个点。
爱诺卡特那美丽纤细的手指划出了这个吉祥的圆,使得问题迎刃而解。……
“不可能!”驳船长重复说道。
“特雷哥曼先生,是这样,您瞧瞧,就会信服的!”
他把地球仪摆在驳船长面前,划了一个圆,那3个小岛正位于圆周上,卡米尔克在圆周所选的点是:马斯喀特,曼德海峡①、马永巴、佛得角群岛、夏至线、新西兰角②,斯匹次卑耳根群岛的东南岛、阿米兰特群岛③,喀拉海、西伯利亚的托博尔斯克、波斯的赫拉特④,因此,如果朱埃勒说得对的话,第4号小岛恰好构成这个圆的圆心,因为,在平面图上的圆圈,也就是地球仪的顶端、地球仪的极便是圆心。
①沟通红海和印度洋的海峡。
②位于戴维斯海峡市入口处。
③在印度洋
④在今阿富汗境内。
吉尔达·特雷哥曼还在五里雾中。青年船长踱来踱去,情不自禁地吻了一下地球仪,又亲吻了爱诺卡特的双颊,那双颊可比地球仪的硬球面温柔得多啊。他又说道:
“特雷哥曼先生,是她找到的。没她的话,我永远也不会想到这儿上去!”
朱埃勒喜在心里,笑在眉梢。吉尔达也同样欣喜若狂,竟手舞足蹈起来,腿撇向两边,臀部摆动着,双臂舞成圆圈。如同一个体重200公斤的仙女在翩翩起舞!他从右舷到左舷滚动着,“可爱的阿美丽”号在朗斯河上都没摇摆得这么利害过,或者装载大象的“波塔莱格雷”号也不至于如此。他扯起嗓子高唱起了皮埃尔·塞尔旺·马洛的歌:
“我有经度啦……
有啦!
我有纬度啦……
啦里啦
我有纬度……我有经度啦!”
然而,一切都平静下来了。
“应该告诉我舅舅!”爱诺卡特说。
“告诉他?”吉尔达·特雷哥曼对这个建议有点吃惊,“这合适吗?”
“值得考虑!”朱埃勒口答道。
大家叫来了纳侬,这位布列塔尼老妇人一下子明白了事情的真相,当朱埃勒问对她兄弟该怎么做时,她毫不迟疑地说:
“我们什么也不该瞒着他。”
“但是,如果是一场骗局,舅舅忍受得了吗?”爱诺卡特提醒道。
“一个骗局?”驳船长喊了起来,“不,这次不会的!”
“最后一个文件指出财宝埋藏在第4号小岛上。”朱埃勒补充说,“第4号小岛位于我们刚才所划圆的正中央,这次,肯定没错……”
“我去找我兄弟去!”纳侬只说了这么一句。
稍过片刻,昂梯菲尔来到朱埃勒的房间。他仍是满目怒气,脸色阴沉,眉头紧锁。
“什么事?”
他的声调简直令人毛骨悚然,大家感到里边有一股无名怒火。
朱埃勒对他讲述了所发生的一切,讲了3个小岛的几何学的联系是怎么发现的,讲了第4个小岛肯定在那个圆的圆心处。
昂梯菲尔神情自然,丝毫也无神经质表现,众人对此惊诧不已。他似乎早就料到这个信息迟早会得到的,那是非常自然的事。
“朱埃勒,那个圆心在那儿?”他只问了这一句。这实际上是他最感兴趣的。
朱埃勒在地球仪上,用折尺和一支划线笔,好像在一个平面上操作似的。他划了一条线,把马斯斯特和马永巴联结在一起,又划一条线把马永巴和斯匹次卑耳根联在一起,这两条线的正中间,他各划一条垂直线,恰恰在圆心相交。
圆心就在地中海,位于西西里岛和邦角之间,紧临班泰雷利亚岛。
“在那儿……叔叔……在那儿!”朱埃勒说。
仔细抄下经线和纬线后,他果断的宣布道:
“北纬37度26分,以巴黎子午线为准,东经10度33分。”
“但是,那儿有小岛吗?”吉尔达·特雷哥曼问道:
“应该有一个。”朱埃勒答道。
“肯定有一个小岛……我向你担保,驳船长,”昂梯菲尔说,“我向你担保……啊,成亿成兆的灾难!!!”
在一阵使得玻璃窗直颤的吼叫,咒骂声中,他离开了爱诺卡特的房间,回到自己的房间,一天都未露面。

  第十六章
地中海腹中的尤利亚岛就是当年的无名小岛,欲知后事如何,且问数百年后子孙后代
如果那位前近海航行船长神经没有错乱,那么,当他听到有关第4小岛的真实情况时,持这种态度意味着什么呢?
从那天以后,皮埃尔·塞尔旺·马洛,完全变了样,他又恢复了老习惯,在城墙和码头散步,抽烟斗,玩小石头。他嘴上常挂冷笑,不讲财宝,也不提远征旅行,更不讲最后北极之行以及去把那寻找了那么久的亿万法郎的财宝取回拿到手。真不可思议。
他的家人和朋友都闷在葫芦里,百思不得其解。他们时刻都期待着他会向他们喊道:“启程!”然而,他却没喊。
“他怎么了?”纳侬问道。
“他完全判若两人了!”朱埃勒答道。
“大概是怕娶赞布哥小姐吧!”驳船长提醒说。“娶就娶了吧,不能让亿万法郎白白扔掉呀!”
总之,我们的圣马洛人改弦更张了,现在轮到吉尔达·特雷哥曼来扮演他的角色了。他反倒为搞到金银财宝而焦躁起来。况且,这也合乎逻辑。当不知道能否找到小岛时,大家拼命去找,如今小岛位置知道后,反而不登程去取?岂非咄咄怪事?
驳船长和朱埃勒不断地讲这件事。
“何必呢!”青年船长答道。
他又和纳侬讲此事。
“算了吧!就让财宝放在那儿好啦!”
他跟小爱诺卡特讲这事。
“真的,小爱诺卡特,3300万法郎会倒入你的口袋呢!”
“瞧您,书雷哥曼先生,给您33个吻吧!……那才是值得的。”
两周以后,他终于决定向昂梯菲尔师傅把问题摆出来:
“啊,那个……小岛?”他对他说道。
“什么小岛,驳船长?”
“地中海上的小岛呗!……只要它存在。”
“驳船长,它是否存在吗?……我确信它存在,甚至超过确信你和我的存在!”
“那么,我们为什么不去呢?”
“去,……那得等咱们长出鳍来,内河老水手?”
这回答是什么意思?吉尔达·特雷哥曼费尽心思,想要弄个明白。但是,他并未灰心丧气!不论如何,3300万法郎,并不是为他自己,而是为了孩子们!……对恩爱的新婚夫妻,是不大考虑将来的!……应该替他们想!
总之,由于他一再催促,一天,昂梯菲尔对他说:
“看来,这次是你要求出发?”
“是的,我的朋友。”
“你的意见是一定要去?”
“一定要去,宁早毋晚!”
“好吧!……咱们去!”
圣马洛人是用什么样的语气讲最后这个词呀!
然而,在出发前,必须和银行家赞布哥和公证人勃·奥马尔取得联系。他们以共同遗产继承人和公证人的身份要求:
第一,通知他们发现了第4小岛的方位;第二,约他们在某一天到达所说的小岛,一个是取回分给他的那份财宝,一个是得到应得的酬金。
昂梯菲尔师傅可能比驳船长还要积极,按规定办妥了诸项事宜。发了两封电报,一封发往突尼斯市,一封发往亚历山大港,和两位有关人员约定于10月23日,在西西里的吉尔让底相会,以便一道去挖掘财宝。吉尔让底是离最后这个小岛最近的城市。
至于梯尔克麦勒神甫的那一份,将在适当的时间和地点寄给他去。如果他怕烫手,可以把那上百万法郎扔到福思湾里,随他自便了。
关于萨伍克,用不着去管他,他又不是总督的遗产继承人,在爱丁堡牢房过几年囚徒生活,也是他罪有应得。
旅行已定,这次吉尔达一定要去,这不足为奇。但如果爱诺卡特不愿同往,那才怪呢?结婚才两个月,朱埃勒能舍得离开妻子吗?是否跟随丈夫,爱诺卡特也可能犹豫不决。
这次新的探险为期多久?肯定时间不长。只是往返的时间罢了。总不会再去第5号小岛吧!不会的,说明上写得很清楚,财宝就存放在第4号小岛的一块岩石下,那个小岛准确无误地位于西西里海岸和班泰雷利亚岛之间。
“小岛大概很小,因为,地图上根本没有!”朱埃勒提醒说。
“很可能!”昂梯菲尔师傅冷笑着回答。
这种冷笑真令人不解!
大家决定使用最快的交通工具,铁路是最快的了,能乘火车就乘火车。当时,从圣马洛到那不勒斯,已经有了横贯法国和意大利的直通线路。既然能发掘出3000多万法郎,尽可不必吝惜旅费。
10月6日晨,纳侬和出远门的人告别,旅行者登上第一列火车。他们在巴黎甚至没停留片刻,便搭上了巴黎——里昂的快车,越过了法意边界,连米兰、佛罗伦萨、罗马都没能一饱眼福,便于10月20日晚到达了那不勒斯。吉尔达·特雷哥曼对这次新的远征满怀信心,足足乘了100小时颠簸的列车。
第2天,昂梯菲尔和吉尔达、朱埃勒和爱诺卡特,离开了维多利亚旅社,搭上了去巴勒莫①的轮船。经过一天的海上航行,便抵达西西里的省会。
①西西里的省会。
这次仍然不能观赏风光、游山玩水。吉尔达甚至都没打算带回什么回忆,也没想参加他早已听说过的西西里的晚祷。不,在他看来,巴勒莫并算不上什么名城,日耳曼人,法国人,西班牙人,英国人曾先后占领过这座古城。此城是公共汽车、邮车或公共马车的始发站,每周有两次班车,9小时可达科列奥奈。从科列奥奈到吉尔让底要12小时,也是每周两班车。
然而,我们的旅行者要到吉尔让底办事的,他们和赞布哥、奥马尔约定在位于岛的南海岸的阿格里琴托古城相会。
乘这种车可能会发生交通或意外事故吧?比如,在西西里还有强盗。强盗永远消灭不了,就像橄榄或芦荟那样,还会生长出来。
不管怎么说,公共马车第2天出发了,一路平安无事。10月24日晚,他们到了吉尔让底,虽说还没到达目的地,至少已近在眼前了……
银行家和公证人如期赴约,一个来自突尼斯市,一个来自亚历山大港,对金钱的欲望,真是欲壑难填!
两个共同遗产继承人一见面,第一句话就是:
“这次,小岛肯定有吧?”
“肯定!”
但是,昂梯菲尔师傅的回答带着何等讽刺的语气,他的瞳孔射出何等嘲弄的目光呀!
在吉尔让底找一只船并不费难,也用不了多少时间。在这个港口、渔民、沿岸航行者比比皆是,大型单帆船、小帆船、长帆船、平底单桅快船或者地中海船队的其它类型的船只,不胜枚举。
况且,这只不过是海上的一次短途郊游而已——就好似在海岸西部40海里海面上散步一般。当晚乘风启航,第2天便可在午前到达,完全来得及测定方位。
船是租来的,叫“普罗维当扎”号,是一只30吨位的长帆船,由一位有经验的老水手指挥,此人50来岁,名叫吕普·马里迪姆斯,一直在这一带水域航行。他对这一带水域了如指掌!他闭着眼睛也能从西西里航行到马耳他,从马耳他直到突尼斯沿海省份。
“完全没必要告诉他们去干什么,朱埃勒!”
朱埃勒认为驳船长的叮嘱是颇为谨慎的。
该船主叫雅考波·格拉巴,卡米尔克总督遗产继承人真是时来运转,这位船主虽不操法语,却能来几句洋泾滨,也能对付着听懂人家的讲话。
还有一个祥兆——一种异乎寻常的福气,现在是10月,差不多正是气候不好的季节……有诸多理由可以说天气不大有利……海水上涨……天空阴沉……嘿!那天并非如此!秋风从陆地吹来,空气干燥,已经寒气袭人了。可是,当“普罗维当扎”号驶到大海上时,皎洁的月光却洒在了西西里高耸的山峦上。
船主仅有5个船员,操作帆船恰到好处。轻舟急驶在广阔的水面上,大海风平浪静。勃·奥马尔一点也没感到晕船,他还从未经历过这种例外的航行。
一夜平安无事,第2天晨曦预示着,又是个绝妙的好天气。
皮埃尔·塞尔旺·马洛双手插在口袋里,嘴上叼着烟斗,在甲板上散步。这位老兄一副闲情逸致,无所谓的样子,真让人感到惊诧不已!吉尔达则兴奋异常,看到他朋友这个样子,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来到船前部坐下,爱诺卡特和朱埃勒靠在一起,年轻的妻子陶醉在大海上的无限情趣之中。啊!为什么她不跟着丈夫永远形影不离,伴随着他跑遍海角天涯呢!
朱埃勒不时走到操舵水手旁,看看船的航向,看看是不是在向西航行。照现在这种速度,他认为帆船能够到达如此渴望的水域。然后,他又回到爱诺卡特身边——这招来吉尔达老头不止一次的劝告:
“朱埃勒,多操心些我们的事吧!别光守着你媳妇。”
现在,他说“我们的事了!”这位驳船长变化可真不小呀!但是,这难道不是为了孩子们吗?
10点钟时,看不到任何陆地的迹象。的确,在地中海这一部分,在西西里和邦角之间,除了班泰雷利亚岛之外,再也没有别的大岛了。然而,现在要找的并非大岛,而是一个普通小岛,那也不是小到连看都看不见的岛。
当银行家和公证人注视昂梯菲尔师傅时,由于他那烧得正旺的烟斗升腾起蓝色的缭绕的烟,只能看到他那电光闪闪的眼睛和咧到耳根的大嘴。
船主丝毫也不知道旅客要船驶向何方。他们莫非想到突尼斯沿海去?总之,这对他关系不大。人家给了他好价钱,要他向西他决不会向东。
“喂!一直这样向西走吗?”他对朱埃勒说道。
“是的。”
“好吧!”
于是,船一直向西。
10点15分时,朱埃勒手拿六分仪,进行了第一次观测。帆船正处在北纬37度30分,东经10度33分的方位。
当他在观测的时候,昂梯菲尔眼睛一眨一眨地斜视着他。
“怎么样?朱埃勒?”
“叔叔,我们已在该经度上,只要南下几海里就行了!”
“那么,侄子,我们就南下吧,南下!……我看我们还得往南走个没完呢!”
听听吧,古往今来最奇特的圣马洛人所说的怪话都来了。
帆船偏左舷行驶,以便靠近班泰雷里亚岛。
船主咬着嘴唇,眯着眼睛,在揣摸着。吉尔达正在他身旁,船主按捺不住,便低声地问他来这里找什么。
“找我们在这儿丢掉的一块手帕!”驳船长回答道。这位禀性敦厚的老兄耍起脾气来了。
“好吧,老爷!”
差一刻中午的时候,仍然看不到任何石堆。但是,帆船已在第4个小岛的位置上了……
极目四望,什么也没有……
朱埃勒从右舷船栏杆上爬上桅杆顶,这样,在12~15海里之内,他的视线可以一览无余。……一无所有!……还是一无所有!
当他跳到甲板上时,赞布哥由公证人陪着,走了过来,不安地问道:
“第4个小岛呢?”
“没看见!”
“你对观测的方位有把握吗?”昂梯菲尔以嘲弄的语调补充了一句。
“有把握,叔叔!”
“那么,应该说,我的侄子,你连观测都不会了……”
青年船长真被挖苦得够呛,面红耳赤,狼狈不堪,爱诺卡特向他作着恳求的手势,叫他平静下来。
吉尔达·特雷哥曼认为应该出来说两句了,他向老船主问道:
“格拉巴?”
“听您指示。”
“我们正在找一个小岛……”
“是,老爷。”
“难道在这一带水域没有一个小岛吗?”
“一个小岛?”
“对。”
“您说的是一个小岛?”
“一个小岛,我们在问你一个小岛!”昂梯菲尔师傅耸耸肩膀重复道,“你听见没有……一个很漂亮的小岛!小……小……小岛!……你听明白了吗?”
“请原谅,大人,你们是在找一个小岛?”
“对,”吉尔达说,“有一个吧?”
“没有!老爷。”
“没有?”
“没有!……可是,有一个,我甚至于看见过,在它上边待过?”
“在它上边?”驳船长重复道。
“但是,它消失了……”
“消失了?”朱埃勒喊了起来。
“是的,老爷,消失已经31年了……又露出了一个圣鲁西亚岛!”
“原来那个小岛是什么样子呢?”吉尔达·特雷哥曼搓着两只手问道。
“唉!除了驳船,你啥也不知道,驳船长,”昂梯菲尔师傅喊了起来,“那是一个小岛,干脆说了吧,那是尤利亚岛①!”
①尤利亚岛是1831年夏,在地中海班雷利亚以北突然升起了一个火山岛。英国和意大利对此岛的领主权争吵不休,可还不到四个月,尤利亚岛又从海面消失了。
尤利亚岛,……朱埃勒这才茅塞顿开!
是的,的确如此,叫尤利亚岛,还是叫费迪南多,或者荷丹,或者格拉姆或者内瑞达,随便叫它什么名字都行——那个小岛于1831年6月28日在这个位置上突然升起。谁会怀疑它是存在呢?当海底火山爆发时,格拉巴船长曾目睹了那一场景。罗马王子比那太里曾观察过新生小岛的中央升起的光柱,光焰久久不熄,如同升腾的烟火一般。依尔敦船长和约翰大卫①博士都是这一壮观场面的见证人。在两个月期间,小岛上铺满了火山的热石,人可以行走。此系火山的力量使海底隆起,露出了水面。
①法国人,曾任奥地利海军将领,跟意大利作过战。
后来,1831年12月,巨大的岩石块下沉了,小岛消失了,这水域没留下半点痕迹。
就是在这如此短暂时间内,厄运把卡米尔克总督和邹船长引到了地中海的这个部分。他们在寻找一个无名小岛,真是命中注定,给找到了!这就是那个在6月刚刚出现,12月便消失的小岛!而现在,财宝就藏在100米的海底深渊里!
梯尔克麦勒神甫本想把那上千万的财富抛进大海,没能成功,现在大自然却办了这件善事,再也不必担心那些财富会散播到世上来了。
必须说明,昂梯菲尔师傅知道小岛沉没一事!3周前,当朱埃勒告诉他第4个小岛位于西西里和班泰雷利亚岛之间时,他立刻便知道了那是尤利亚岛。在他学生意的时候,他常常经过这一带水域。他并非不知1831年那短命的小岛的出现和消失,现在它下沉在100米深处。……显而易见,昂梯菲尔经历了一生中最艰险的一段历程,但一场盛怒之后,他决计永远放弃卡米尔克总督的财宝!……这就是为什么他没打算进行这寻找财宝的最后远证。在吉尔达的催促下,他之所以同意了,肯花钱进行这最后的远征,完全是为了顾全面子,并以此证明,在探宝一事上,他并不是最上当的。……他之所以和银行家赞布哥,和公证人勃·奥马尔相约在吉尔让底会面,那是为了教训他们一顿,因为他们欺骗过他……
于是,他转向马耳他银行家和埃及公证人:
“是的!”他大声喊道,“上千万的法郎就在这儿——在我们的脚下。如果你们想要的话,那只要一猛子扎下去就行了!……来吧,赞布哥,跳下去吧!……勃·奥马尔,往下跳呀!”
当这位执拗的圣马洛人对那二位先生冷嘲热讽的时候,他们对昂梯菲尔师傅的骗人的邀请感到追悔莫及。而圣马洛人却忘了在这场猎取财富的角斗中,他也和他们一样贪得无厌!
“现在,掉转船头,回家!”皮埃尔·塞尔旺·马洛喊道。
“在家里,我们会生活得幸福……”朱埃勒说道。
“天哪!……既然得不到了!”吉尔达·特雷哥曼以滑稽的,无可奈何的声调说。
但是,青年船长出于好奇心,想在这个位置探测一下水深……
雅考波·格拉巴点头赞同。当绳子放到300~350尺时,探测锤碰到了一块硬物……
这是尤利亚岛……第4个小岛,沉没在海腹中了。
按照朱埃勒的命令,帆船掉转船头。返港途中,整夜都得逆风行舟,这使得不幸的勃·奥马尔得晕18小时。
经过一无所获的探险之后,帆船停泊在吉尔让底码头时,已经大天亮了。
但是,当旅客们就要和老船主告别时,他走近昂梯菲尔师傅,对他说:
“阁下?……”
“你有事?”
“有一件要跟您讲……”
“朋友,你说吧!……说呀……”
“唉!老爷,还有希望呢!”
皮埃尔·塞尔旺·马洛直起身子,眼里射出了一股贪婪的目光,好似闪电一般。
“有希望?”他问道。
“是的,大人!尤利亚岛从1831年底消失了,但是……”
“但是……”
“它从1850年又开始上升了……”
“就像我的晴雨表似的,当天气好的时候,就会升上来!”昂梯菲尔师傅一边哈哈大笑,一边喊道,“不幸的是,当我的尤利亚岛和那上千万财宝……我们的钱,浮起的时候……我们早已不在人世了,——驳船长,你也一样,大概已故去几百年了吧!”
“是活不了那么长!”“可爱的阿美丽”号船长辩驳道。
不过,刚才老船主讲的那番话,看来,倒是实情。尤利亚岛渐渐地向地中海的水面上升……或许,几个世纪之后,这场昂梯菲尔师傅奇遇记将是另一种结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