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尔吃惊地望着他,“我以为您不愿我们成功呢!”
“你的感觉是对的,”库承认说,“坦率他说,我曾希望你们出事。”
“我们只差一点就没命了,”哈尔说,“有人割断绳子,害得我们飘了很远。”
“你们认为是谁干的?”
“不知道。我们猜想可能是邓根或者是博萨。”
库的嘴咧得更大,“你们猜错了,是我割断的。”
“为什么您那么急于害我们呢?”
“全是误会。”库收起了笑脸,“你们记得吉库尤人屠杀白人的那次叛乱吗,许多英国人和他们的妻子、孩子受尽折磨后被杀害了。白人开始反击,很多黑人死在白人手上。我的妻子和孩子们全是那时候死的,我有理由相信是白人干的。从此,我对白人恨之入骨。当你们来后,我认为复仇的机会到了。我曾希望食人狮吃了你们。当这一希望落空后,我就在风暴中割断了你们固定气球的绳子。”
哈尔深感同情地望着库,“我并不想知道你妻子和孩子们死后你干了些什么,但什么使你改变了主意呢?”
“我发现全搞错了,”库说,“我的一家不是白人杀的,是一些黑人干的,因为我拒绝同他们一起杀白人,他们就派人杀了我全家,凶手已经承认了。”
库握着哈尔伸过去的手。“都过去了,”哈尔说,“不过,您割断绳子倒给了我们一次令人激动的历险。我深感欣慰:不是博萨干的。他真的开始建学校了吗?”
“他正在建,我们大家也在尽力帮助他。”
库首领走了不一会儿,又来了两位客人——队长马克·克罗斯比和一个叫约翰·泰勒博士的人,此人是布隆克斯动物园的负责人。
“泰勒博士最近一直和我们一起呆在肯塔里,他对你们的黑鬃狮和小狮子很感兴趣。”
泰勒博士热情地和哈尔握手后,转身对罗杰说:“你就是那个赤手空拳活捉食人狮的孩子了,真了不起啊!那是一头多么健壮的狮子啊!我一直急切地期望在其它动物园找你们之前就能和你们见面。一般情况下,我们是不会花很多钱买头狮子的,但这次是个例外。我准备为黑鬃狮和小狮子付给你们10000美元——假如你罗杰,能免费为我们提供一张你的照片。”
“价钱非常合适。”哈尔说。
“但不必拍照片了。”罗杰插嘴道。
泰勒博士狡猾地说:“也行,不照相。但没有照片,我们只付1000美元。”
罗杰盯着他,“一张照片值9000美元?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你连这都不明白?没有你的照片和活捉狮子的故事,那头狮子就很普通了。有了这些,成千上万的人就会到动物园去看被一个13岁的孩子赤手空拳活捉的一头活生生的食人狮。所以我劝你不必害羞,让我们把你的相片和事迹登在报上。食人狮在哪展出,我们就把你的相片登在哪。行吗?”
罗杰又说:“但你们必须把黑鬃狮同小狮子放在一起。”
“当然,小狮子和它父亲一样重要。如果没有小狮子,你就不能驯服黑鬃狮,也就没有这个故事了。实际上,我还准备为小狮子多付5000美元。”
哈尔笑道,“在你再次涨价之前,我们得赶紧同意你出的价,在卖动物之前,我们通常要给父亲挂个电话,但是这次,他只会责备我们要价太高了。”
“别犯傻了,”这位动物园的负责人说,“我这也不是施舍,我花这些钱值得。”
哈尔转身对克罗斯比说:“很对不起,我们把气球弄丢了。”
“别担心,我们已经找到了,正派车把气球拉回来。”他眨了眨眼补充说:“气球拖回来后,也许,你们还想再次乘它旅行?”
“不,谢谢,”哈尔说。
24、智擒大猩猩
兄弟俩给他们远在纽约的父亲发了一封报喜的电报,约翰·亨特很快就回了一封:
真为你们感到骄傲。赖因格林马戏团拟办丛林野兽展,需大猩猩、黑猩猩、蟒、蝰蛇、眼镜蛇及各种具有代表性的热带丛林动物,能捕到吗?
这的确是一项既危险又刺激的任务。哈尔把这件事告诉了他的30人狩猎队的队长乔罗,乔罗摇着头说:“太难了,那些都是恶魔,而且只有在一个地方才能找到大猩猩。”
“在哪儿?”
“很远。在刚果丛林,位于刚果河和维龙嘎火山之间,是个野蛮的地方,人也野蛮,他们吃人。”
“噢,得了,”哈尔根本不信,“你是不是在信口开河?人吃人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在海滨,没有吃人的野人,”乔罗说,“有游人的地方当然不会有吃人的野人。但在丛林深处的部落里就有,部落开战,白人被杀。这次也许要跟你父亲说‘不’了。”
但兄弟俩在父亲要求他们干一件事时从不愿说“不”字,何况这个任务如此刺激,富于冒险性,还可以对非洲及其野生动物作更多的了解。
于是,他们给了父亲一个充满激情的回答:“行!”但是,在他们以后的行动中屡屡受挫时,他们的决心还能这么坚定吗?请看下集《智擒大猩猩》。
第十部:智擒大猩猩
1、刚果丛林
哈尔和罗杰自小就与动物打交道,他们小时候的印象里尽是关于动物的记忆,他们的父亲、约翰·亨特,是位有名气的动物收集家。十九岁的哈尔和十四岁的弟弟长这么大,日常的伙伴经常是大袋鼠、长颈鹿、大象、犀牛、河马、狮子、豹子以及父亲的动物农场上大大小小的各种动物。
动物农场在纽约的长岛,里面喂养的动物将卖给各动物园或马戏团。
兄弟俩曾经与父亲一道在亚马逊丛林、南海、非洲内陆多次探险,现在已经掌握了活捉野兽这种危险的本事,如今约翰·亨特上了年纪。再吃不了那份苦,所以孩子们将自己独立地来干这一行了。
他们刚刚结束在非洲狮子之国的事情,就收到父亲一封电报:
赖因格林马戏团拟办丛称野兽展,需大猩猩、黑猩猩、蟒、蝰蛇、眼镜蛇及各种具代表性之热带丛林动物,行否?
这真是一项够刺激的任务,也是对他们的一次挑战。哈尔与他的黑人捕猎队队长乔罗商量这件事,乔罗捣着头说:“非常困难,那都是些厉害的蛇,而且世界上只有一个地方可以找到大猩猩。”
“什么地方?”
“刚果丛林,在刚果河与维龙嘎火山之间,野蛮的地方,人也野蛮,部落开仗,白人被杀。也许要跟你父亲说不。”(注:乔罗的英语不好。)
但兄弟俩在父亲要求他们干一件事的时候。从来就没说过“不”字,何况这任务是如此刺激、富于冒险性,还可以对非洲及其野生动物作更多的了解,所以他们给父亲回答的是一个充满热情的“行”。
当他们穿过狮子之国进入猩猩之乡——刚果丛林之后,他们发热的脑袋开始冷静下来了。
乔罗说的是实话。刚果不太平,政府对外国人是友好的,但偏僻地区的部落要杀掉白人。大猩猩则对什么人都不喜欢,不管是白人还是黑人。
哈尔和罗杰从鲁曼加布的地方长宫那里取得了狩猎许可证,这位长官警告他们说:“维龙嘎火山地区非常荒僻,你们需要一位向导。”
“你能推荐一位吗?”
“不行。过去这里有过一些白人好猎手,但刚果一发生动乱,他们就回到比利时去了。他们之中有一个人留了下来——但我不推荐他。”
“为什么?”哈尔问道,“他既然有胆量留下来,也许他正是我们所需要的那种人。”
长官微微一笑,“我看他不是有胆量而留下来,而是没钱走不了,他一个子儿也没有——现在仍然如此。”
“那,也许他会接受这份差事,他熟悉这一带吗?”
“或多或少吧!”
“问题在哪儿呢?”
长官噘了下嘴,说:“我看我已经说得够多了。我派个孩子去叫他来吧,你们自己判断。”
半个小时之后,那位比利时大块头走了进来,长官介绍他叫安德列·梯也格。
梯也格的一副长相倒是令人难忘的:两米以上的身材,又宽又厚的胸膛,有力的手臂,大红脸膛上又密又长的络腮胡子垂到胸前,你在上千个人中也难得看到这样的胡子,光这胡子就足以把大猩猩吓得魂飞胆丧了。
梯也格的嘴唇很薄,嘴巴像是用刀在脸上划开的一道口子。两道眉毛又长又浓,一头黄发高高耸起,像是自鹦鹉头上的冠毛。
但最吓人的是他的眼睛,或者更确切地说是他的左眼。他的左眼是一只铁蓝色的玻璃假眼,一动不动地死瞪着,看着真叫人害怕。左眼下一道深深的伤疤一直拉到嘴角,看得出来这是豹子的爪子留下的,这道伤疤使得他的左边的脸像老是在冷笑。
与这只死瞪着的左眼相比,那另外一只眼就像烫炉子上的一只猫,好动而不安宁。那眼珠子一会溜过来,一会儿溜过去,好像要补偿它那只玻璃伙伴的损失似的。它把哈尔和罗杰从头到脚扫了一遍,似乎对它所看到的一切都不满意。
这只眼睛的颜色是一种苍白陈旧的蓝色,看起来就像一幢空房子的窗户,里面空无一物,这脸上的一切,难看的伤疤、令人讨厌的眼睛和嘴巴,给人一种奇怪的做作的感觉。哈尔心里想,这是一个虚荣冷漠也许还有点残酷的家伙,不像是那种在丛林中可以使人放心的人。
梯也格说话了:“是的,是的,我熟悉这块大猩猩的地方,我来给你们当向导好啦!当然啰,我是个大忙人。但碰巧我眼下正有空。但是你们必须明白,刚果是个有麻烦的国家,你们就不应该到这儿来,大多数的欧洲人都国家去了。
“可是你不也没走吗?”哈尔说。
看得出来,梯也格神气起来了,高耸着的头发差一点都碰到了天花板。
“我可吓不倒,我不怕这些土人,我也不怕大猩猩。但你们也别指望太多,已经没剩下几只大猩猩了。”
“我知道。”
梯也格开始用一种了不起的口吻说了起来,如果百科全书能开口说话,那神气也不过如此而已。他说:“你们知道,狸猩有两种:山地猩猩和低地猩猩。低地猩猩生活在西海岸炎热、潮湿的丛林中,短毛、短颌,身高体重几乎与山地大猩猩一样——但看上去却不是这样,山地大猩猩看上去要大上一倍,因为山地大猩猩身上的毛有20厘米长,当然这是御寒所必需的。它们居住在这些火山坡上3000米以上的地方——那上面的确很冷,特别是晚上。低地大猩猩在这种气温下活不了,你们为什么不抓低地猩猩,那要容易多了。”
“我知道,”哈尔说。
梯也格那只玻璃眼冷冷地瞪着,“那你们冒什么傻气非要抓那难抓的?”
“正是因为难以得到人们才想得到它,”哈尔解释说,“全世界各种机构所有的低地大猩猩达219只,而山地大猩猩才13只,一个动物园或马戏团给一只低地大猩猩出的价钱不会高于5000美元,他们想要的是山地大猩猩,他们愿出价10000美元来买一只。”
“不错,”梯也格那只好眼垂了下来,而那只假眼仍然死死地瞪着,“嗯,年轻人,那是你们的事儿了。”
第二天傍晚,他们一行来到米凯诺山3000米高的山坡上。爬到这里真艰难,14辆各种汽车,兰德·罗伏尔吉普、笼车、狩猎车、吉普车开足了马力才爬了上来。
他们在一块林中空地安顿下来,这儿有一幢狩猎小屋,现在兄弟俩与梯也格正坐在一张粗糙的桌子旁,啜着茶,嚼着肉干。
狩猎队的队员在外面靠近一片水面的地方生着了篝火。这片水面要叫做湖则小了一点,叫做塘则又太大。夜幕已经降临,林中的野兽开始悄悄地出来喝水。罗杰从小窗户望去,“我看到了野猪、角马、大羚羊,还有两头野牛,就是没有大猩猩。”
“大猩猩并不常饮水,”哈尔说,“况且它们也不会来到离营地那么近的地方。”
梯也格那只能动的眼睛盯着房顶说道:“你们很快就会看到的,我希望你们别大吃一惊,像你们这样的新手都会发现大猩猩是世界上最可怕的野兽。”
“为什么可怕?”哈尔问道,“不管怎么说,它们看起来很像人嘛!”
“正是因为这样!”梯也格说,“它们看起来像人,你们会以为它们的行为也像人。当那个家伙尖叫着冲向你的时候,你就会明白,这是比人的力量强10倍的庞然大物——它冲过来的时候,那叫声十几公里以外都听得到,毛茸茸的胸部鼓得像个气球,呲牙咧嘴、怒气冲冲,张开的血盆大口足可以装进你的脑袋,两米高的身躯看上去就像两米半高,他重可达200多公斤,而你不过70公斤;它两条粗大的胳膊长着20厘米长的毛,像足球那么大的两只手不断地拍打着肚子,嘭、嘭、嘭,就像擂响了非洲木鼓——这时候,看到这样一个模样像人而举动非人的魔鬼,你的背上就会感到阵阵凉匀,你会吓得呆在那儿,动都不会动了,也可能发疯似地落荒而逃。”
“我要跑!”罗杰打了个冷战。
“那最糟糕!你必须呆着不动。它跑得比你快,你要跑的话它会抓住你,一旦那条胳膊箍住你,你就没气儿了。你唯一的办法是站住看着它,那也许——仅仅是也许——它会停下想一想,也许不会停下,如果它的老婆孩子跟着它,它怕你会伤害它们,会朝你冲过来,如果你看起来并无恶意,也没带枪的话,它可能会举起胳膊,像是说,‘有什么用?’然后咕咕哝哝地走回它的家人当中。”
哈尔皱了皱眉头,“你是说不带枪?如果真有麻烦怎么办?”
“如果你带枪的话那就更麻烦。当一只大猩猩朝你冲过来的时候,你最好是把枪扔到树丛中去。记住,你是在与一种聪明的动物打交道,大猩猩、黑猩猩、象、海豚——地球上最聪明的四种动物。大猩猩一旦看到一枝枪,它就会认出这是一枝枪。”
“那它们一定被人用枪捕杀过。”
“是的——被一些有名的猎手——他们就住过这间小屋,有瑞典的威尔海姆王子,有比利时的阿尔贝特王,有西奥多·罗斯福,有朱利安·赫胥黎,有卡尔·阿凯利,”说着,梯也格把头朝后一扬像是要避开什么臭气似的,“我在白费口舌哟,你们这样的小孩,听到这些名字跟没听到一样!”
哈尔微微一笑,对这突然而来的轻蔑感到吃惊。他自小就听熟了这些伟大人物的名字,对他们的故事熟悉得很。不过他懒得说。
梯也格继续朝下讲,“不过我还是给你们说说卡尔·阿凯利吧!他认为这个地方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地方之一,他想在死后能在此葬身,他也的确葬身于此。明天早上你们就可以看到他的坟墓。他收集了这里森林中的各种动物并制成了标本,如果你们到了纽约的自然历史博物馆,你们会在阿凯利非洲馆看到这些标本。”
罗杰冲口而出说道:“我们已经看过几十次了,它们真棒!”
梯也格恨不得瞪穿罗杰的皮似地使劲地瞪着他,“那么,我估计你们对这一切比我懂得多多啦,也许应该由你们来当向导教教我!”
罗杰心里想,我可以教教你礼貌举止!梯也格又继续朝下说,“还有另外一个人,在某些方面比所有其他这些人都更为出色,你们肯定不知道他。几年以前,他就住在这个地方,在大猩猩中生活了一年多,对大猩猩的习性作了首次最详尽的研究,他的名字就是‘谢勒’。”
“我读过他的书”,哈尔说着打开了包,从里面抽出乔治·谢勒的《大猩猩中的一年》,“这是我了解大猩猩的经典。”
“我看这要使你成为权威了!”梯也格挖苦他说。
“废话!”哈尔答道,“除了书上的东西之外,我对山地大猩猩一无所知,父亲的动物农场里就是没有大猩猩,一直弄不到。”
“现在也不能肯定你就弄得到,”梯也格提醒他说,“你可以轻而易举地射杀一只,但要抓到一只活的——那就是件麻烦事了。”
2、脚印
兄弟俩很兴奋,一夜都没睡安稳,一大早就出来四处看看。
昨晚他们到这儿的时候,天已经很黑,没看到什么东西。现在他们发现,阿凯利说得不错——这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地方之一。
小小的湖四周盛开着鲜花,湖水平静如镜,草地周围大树参天,像是守卫这块宝地的卫兵,湖中树影清晰可见,一头刚喝完水的犀牛,身上驮着两只白鹭,正慢吞吞地走回树林中去。
在草地的一角,一块平卧的墓碑上刻着:
卡尔·阿凯利
1926.11.17
透过树林可以看到维龙嗄的其他山峰,一共有8座,全都是火山,其中六座沉睡于冰雪之下,另外两座十分活跃,不断地吐出火焰以及喷出火红的岩浆。
小屋的墙是用没上过漆的木头搭成的,上面是白铁皮的屋顶,内有三个房间,还有两个个棚,狩猎队的队员占一个大点的彪及两个小棚,兄弟俩住一间房,梯也格一人占一间房。
现在所有的人都起来了,只有梯也格一个人还在做着美梦。哈尔与厨子聊了几句之后就敲梯也格的门:“早饭好了!”
过了一会,梯也格打着哈欠出来了,睡意未消地问道:“早饭吃些什么?”
“百分之三个蛋怎么样?”
梯也格瞪大一只眼,“那不大滑稽了吗?”
哈尔说:“是的,滑稽,但是真事儿。厨子跟我说他炒了一个蛋。”
“你是说每人一个蛋吧?要学会说话准确,年轻人!”
“我说得够准确的,我们马上就要吃一个蛋当早餐。”
“三十三个人吃一个蛋?”
“一点不错。”
梯也格看着哈尔,那表情真可使牛奶变酸。
他咆哮起来:“你在胡说八道!无论如何我不吃蛋,我只要咖啡和烤面包!”可后来他看到门外野餐桌上高高地堆起一大堆炒蛋时,他就改变主意了,虽然还装出一副毫不动心的样子,但马上吃了一大口。
他看着那诱人的一大堆炒蛋说:“什么一只蛋!起码要三打才炒得出这么多来。”
“不,就是一只,”哈尔说,“厨师,把蛋壳拿来。”
厨子拿来了蛋壳,蛋壳没被打破,只是在头上戳了个洞,倒出里面的蛋液,这只蛋壳就有厨子的脑袋那么大。
梯也格气得满脸通红。当然啰,一只鸵鸟蛋,他本应该想得到,他真傻!队员都在笑,但梯也格缺乏幽默感——他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好笑的。
哈尔看出来这个大块头的虚荣心受到了伤害,应该给他找个梯子下台:
“你看,你真精明,看一眼你就估出需要三打蛋,你估得真准!这只蛋重差不多两公斤,三打鸡蛋不多不少,也就那么重,足够三十三个人吃,还多出了这些。你那么精明,剩下的全归你啦。”
他把剩下的全拨到梯也格的盘子里,梯也格鹦鹉冠毛似的头发像是又耸得更神气了点儿,他一只跟直愣着,另一只眼朝四周的队员一扫:
“呃,那不过是个经验问题,当你们像我这么大年纪的时候,年轻人,你们会比我聪明得多。”
“用不着到你那个年纪,”哈尔几乎要说出口了,但他没说,他知道得小心,别捋这个大块头的倒毛。
“我们出发吧,怎么样?你有什么忠告,安德列?顺便问问,我能叫你安德列吗?”
梯也格眉毛一耸,“我叫你哈尔,但我想,你应该称我为梯也格先生才合适。”
“那当然,梯也格先生,我们是否在真正开始抓捕之前先侦察一下,你看怎么样?就我们三个——还有乔罗,他是我们的首席足迹辨认家。人多了会吓跑野兽。我们确定了某一个大猩猩家族的位置之后,再把我们的人和网以及其他东西带上。”
“随你的便,”梯也格说,“不过带上乔罗没什么必要,我看,认那些大猩猩的脚印我比他更在行。”
“肯定。但说不定会碰到什么麻烦,让他去保护我们怎么样?我得承认,你说到那些野兽如何凶猛的时候,可真把我吓住了。”
梯也格宽宏大量地笑了,“别担心,我会跟你们在一起的,你的足迹辨认家去就去吧,只要他不出声别碍事就行。”
他们进了树林。前进很不容易,这儿的树林可不像公园里的树林那么开阔空旷。这里的树林下层长得茂茂密密,有荨麻,有蓟类植物,它们的枝条要打在脸上就会留下一道红印,野黑莓丛的刺剐破了衣服,地上是厚厚的苔藓,一脚踩下去要使劲才能拨出来。
梯也格在领路,他说过他熟悉这个地方。他们在丛林中连推带挤,又滚又爬,挣扎了一个小时之后,梯也格停下了。
“我们一定已经走出整整五公里了,可能会看到大猩猩了——它们就喜欢这样的地方,前边有一块空地,我们可能会在那儿找到他们。”
他们来到林中空地,一幢小屋,一个小湖,还有那些队员,这是一个小时前他们出发的地方。队员们见到他们那么早就回来感到很意外。原来是梯也格领着绕了个圈又回到了原先的地方。
他尽力想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来为他的无能作借口:
“没太阳。没太阳你就别想在森林中保持方向。”
他的伙伴们开始意识到,要想找到大猩猩就必须撇开梯也格。
哈尔从包中取出一个袖珍指南针,“这样我们至少可以知道自己的方向。”
可是罗杰累了,不愿再瞎闯,他说:“在刺丛中瞎摸了这半天,白费劲。难道森林中没有野兽的足迹吗?”
“没有。”梯也格说。
“但树林中所有的动物每天晚上都到这儿来喝水,他们肯定踏出了一条小路。”
“没路,”梯也格坚持说,“野兽不需要路。”
罗杰不理会他那一套,他离开人们走到树林边上,在树丛中翻弄着,看看在树丛的后面是否隐藏着一条野兽出没的小路。当他随手扒开一丛满是黄花的树时,一头瞪羚把他吓了一跳。它不是跑,而是跳,向上一蹿育五、六米高。像这种情况,梯也格就说对了:瞪羚不需要路,也踏不出一条路来。
但是野牛、大象、犀牛这些迈着四蹄、脚踏实地一步一步前进的庞然大物又如何呢?它们不会跳过树丛,它们必须穿过树丛或者绕过树丛,后面的一定会跟着前面的,结果就会踏出一条兽路。但长在树林边上厚密的灌木丛把进出的口子给遮住了。
罗杰不断地扒开那些高大如树的蕨、竹子、两米高的野芥菜、野黑莓。
终于找到了!在这些长得很快的屏障后面就是一条兽路的进出口,地上满是深深的兽脚印,野牛的尖蹄印,又宽又平的象脚印,还有其他许许多多罗杰认不出来的兽脚印。
“我找到了!”他大声喊到,其他的人都跑了过来。
“好样的!”哈尔称赞道。乔罗向他微笑,黑色的面孔衬着满口明亮的白牙,这笑容显得更加明快动人。
只有梯也格不高兴,绷着脸跟着他们踏上了兽路。
对乔罗来说兽路就是一本书,它告诉他什么野兽从这条路上过去了。他眼盯着地面,嘴里念道:“疣猪,大羚羊,小狷羚,大狷羚,野牛,野猪,”他停住了,上下左右又看了看,“注意两旁——以及上面,不到半个小时前这里过了一头豹子!”
他们小心翼翼地继续前进,最后乔罗说道:“好,不用紧张了,已经没有豹子爪印了,只有鬣狗和豺的脚印。”
不一会他又停住了,并弯下身子仔细地看着地面,梯也格走过去看他发现了什么东西。
“不会是野兽留下的,”梯也格说,“一定是你们的人当中哪一个走过这地方。”
地上真有一个看上去像是人的脚印,脚印一端五只脚趾的凹痕清晰可辨。
哈尔说:“不过,请看大脚趾印,与其他四个脚趾分得很开,远远地叉向旁边,人脚不会是这个形状。”
“你不懂,”梯也格说,“没穿过鞋的脚就是这样,脚趾是叉开的。”
罗杰尖锐的目光已经发现一些别的东西,“乔罗!”他问道:“大猩猩是怎么走路的。”
“嗯,它可以像人一样站立,但通常都是四肢着地而行的,脚平着踩地,但手不是,它蜷起手指,以指节着地,大拇指不着地,这样地上就可以看到四个指节坑。”
“是不是像这个样儿的?”罗杰指着地上一排四个坑问道。
“正是!”乔罗兴奋地叫了起来,“正是!”他四周看了看,想看看是否有大猩猩藏在附近的树丛里,然后又看了看地上的踪迹。“一定是只大家伙,”他握起拳头用指节在地上按了几个坑,他的一排坑宽不到8厘米,而原来那一排坑足足有15厘米宽。
“好家伙!”罗杰惊呼了一声,“它的手一定有只火腿那么大,我可不愿挨它一巴掌。”
3、巨人戈格
乔罗仔细地审视着地面,“它上了这条小路,我们跟上去,但一定要肃静,这些脚印很新鲜,它不会离得很远。”
他们小心翼翼地朝前进,唯恐踩着地上的树枝会咔喳作响,这样走了不到半公里,乔罗停住了。
“它离开了小路”,乔罗悄悄他说,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倾听着,他一定是听到了什么;兄弟俩也听到了——像是大雨过后树叶上的水珠滴落下来的声音。但没下过雨,树是干的,响声也可能是溪水冲击石头的声音。不,不可能,因为这声音不是连续的,而是响响停停。
后来又传来了另一种声音——说话的声音——一种低沉的像一个人满意地喃喃自语的声音。
乔罗像个幽灵似的静悄悄地离开兽路,并示意其他人跟上,他在树丛中跟踪着那一串脚印那个响声一停,他也立刻站住,像座雕像般地一动不动,直到听到喃喃自语般的声音或是滴水的响声时才又继续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