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西格宁抬起头来,“第几段来着?”
“……第三段。”希弗回答道,虽然她的回答仅仅慢了区区几秒钟,但是对于一个人工智能来说,这点时间简直和一个小时一样漫长。
欧-西格宁把胳膊放到膝盖上,脑袋偏向一边,“虽然没有强制规定,”她礼貌的说道,“但是我还是请求你们不要背着我窃窃私语好吗?”
希弗向她行了个屈膝礼,“非常抱歉。”这个女人可是比以前和希弗打交道的那些DCS(商业航运署)雇员们聪明的多啊,“我和我的同事麦克刚才正在对比丰饶号角号的载货单据,以防出现什么误差。”因为不想撒谎,希弗迅速将丰饶号角号的载货数据传输给麦克。
<\仅仅只有莎士比亚的戏剧吗?
》你什么意思?
<\我还想要他的十四行诗啊。
希弗接着说道,“不过看起来我们各自掌握的数据之间没有什么误差。”希弗看不到麦克的脸,不过从他的话中希弗猜想麦克现在一定乐开了怀。
“耶!”麦克兴奋的哼哼道,“我们两个的想法完全一致!”
欧-西格宁笑了起来,“请继续。”
希弗关闭了数组启用运算核心来帮助她回到通情达理的状态。她的编码逐渐赶走了她心中的困窘,烦躁和所受的伤害。当她逐渐冷静下来,她重新打起精神来迎接麦克的反驳,但是,就像麦克无数次标榜自己是一个彬彬有礼的绅士一样,这次他直奔主题,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没写——一句调情的话都没有。
第五章
丰饶星2525年9月21日
“马车"刚刚从泰尔拉开始下降时,埃弗里就感觉到一阵似有似无的眩晕感。虽然轨道空间站上的人工重力并不是十分的强,但是”马车“仍然要启动磁力结合翼以和3号升降梯的超导电膜电组进行短暂的排斥对冲加速——这样才能从那里顺利下降到达地面。就这样行驶了几千米之后,磁力结合翼才慢慢收回,停止了工作。埃弗里这时才感觉脑袋里面好过一点,现在只需要靠丰饶星自身的重力就足以把将”马车“拉扯下去了。
透过“马车"内部的扩音器,迎宾电脑告知乘客们此次旅途的终点站是丰饶星位于赤道附近的行政首都奥特加德(Utgard(北欧神话)外宫(指Utgard-Loki 统治下约顿巨人之家位于仙宫与尘世之外的部分),整个旅途大约需要耗费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接着,隐藏在埃弗里座位上方的微型话筒询问埃弗里是否想听听殖民地政府机构对于丰饶星的大致介绍,埃弗里瞥了一眼坐在几个位子之外的希利,这家伙一直在无所事事的拨弄着自己的衣服。为了找个理由不再回答希利那令人不快的问题,埃弗里决定还是选择听听介绍来打发剩余的无聊时间。
突然,埃弗里感觉口袋里面的掌上电脑抖动起来,他从口袋里面掏出电脑,打开隐藏触摸板,链接上网络,然后戴上了耳塞。海面衬垫的耳塞用着感觉正好。外面“马车”嘶嘶的加速声逐渐变成了低沉的怒吼,戴着耳机的埃弗里按下了录音陈述的播放键。
“我谨代表殖民地政府当局,热烈欢迎您来到艾普森印第安星系的丰饶之都——丰饶星!一个男声热情激昂的说道,”我是丰饶星负责农业事务的人工智能,尊贵的客人,叫我麦克就好了。“
殖民地政府的徽章慢慢出现在埃弗里的电脑屏幕上——一只闪闪发光的雄鹰,周围是17颗星星,每一颗都代表着UNSC管辖的一个殖民星系。雄鹰张开的翅膀下面是一群翘首期盼的殖民者们,他们满怀憧憬的望着一列列朝着鹰嘴飞来的巨型移民船。
这徽章寓意着人们要在殖民扩张的过程中团结一致,众志成城,但是对经历过大反乱的埃弗里来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自我安慰纯粹是他妈的在扯淡。
“对于整个艾普森印第安星系的人们来说,丰饶星就是他们赖以生存的食物来源地。”伴随着背景正在播放的丰饶星赞美诗第一章节,麦克懒洋洋的介绍到,“但是,为什么整个星系只有我们才能为大家源源不断的输送鲜美肥美的嫩肉和营养可口的蔬菜呢?” 为了更好地烘托气氛,麦克的介绍顿了一下,就在这个空档埃弗里座位对面墙上投影器丰饶星的图像转了个圈,丰饶星的北极地区显示在图像上——被逐渐下陷的大陆包围着的一片无冰深蓝色海洋。
“因为我们具有其他地方无可比拟的两个巨大优势。”麦克继续着自己的自问自答,“那就是我们优越的地理环境和宜人的温度气候。艾达((EDDA古冰岛两文学集之一):1230年问世的古冰岛散文集(或)1200年问世的古冰岛诗集)大陆覆盖了超过三分之二的丰饶星表面,为我们提供了大量优质肥沃的耕地。两片低盐份的海洋——北面的胡金洋和南面的木宁洋——是丰饶星主要的——”
希利拍了拍埃弗里的肩膀,下士摘掉了一个耳机。“你想要点什么东西吗?”希利指着观测窗旁边放着一排食物和饮料的自动售货机问埃弗里。埃弗里摇了摇头:谢谢,我不需要。“
希利从埃弗里面前飘了过去,顺着过道一路到底,在“马车”的尾部存在着足够的重力,希利稳稳当当的落下,扶着扶手来到自动售货机前面。还没等他走出一步,脚底就结结实实的打了个滑,摔了个底朝天。埃弗里看出他是在故意出丑——在旅途中给大家找点乐子。
希利的玩笑还真管用,坐在埃弗里右边一排位子上的泰尔拉维护技师们乐翻了天,看着动作滑稽的希利,他们又是拍手又是吹口哨,而希利则是耸了耸肩,无奈的笑了笑,继续来到自动柜员机前。
埃弗里皱了皱眉,他刚刚加入陆战队时非常喜欢希利这种性格的战友:喜欢开玩笑,到处惹麻烦,善于在教官眼皮子底下惹是生非。但是埃弗里的小队里面并没有太多像希利一样的捣蛋鬼,虽然埃弗里很不情愿承认,但是经过在海军特战部这么的长时间同叛军进行作战,他和他身边的战友已经逐渐丧失除了冷酷之外大多数正常人的情感。他和周围的这些“正常人群”已经渐渐疏远陌生了。
“艾达大陆百分之八十六的土地都位于海平面500米以下,”麦克继续道,“实际上,只有比福斯特(Bifrost:连接天地的彩虹桥)悬崖地区的地势变化起伏较大——通常人们称呼那里为大断崖——它将整个艾达大陆一分为二。请自己透过窗户向下看一看,现在您应该可以看到它,就在奥特加德西边不远的地方。
埃弗里摘掉了另一个耳塞,留下麦克继续慢吞吞的自说自话。
透过层层叠叠的云层埃弗里刚好能够看到比福斯特悬崖的一角——在胡金洋南面的大陆北部平原在这里急转直下,形成了沿西南方向斜切赤道的深不可测的石灰泥板岩断层。由于观察窗的角度问题,埃弗里并不能直接看到正下方的景色,但是他还是能够想像底下的情景:在明媚的阳光照射下,泰尔拉的7座轨道电梯在奥特加德附近投下了美丽壮观的倒影。
几分钟过去后,观察窗外是一片令人眼花缭乱的田园风光:一望无际的绿色,黄色和灰色——不同颜色的梯田纵横交错着,被一条条银色的细线分割开来。埃弗里猜得没错,这里确实是轨道磁力运输系统的一部分组成结构——从7座轨道电梯延伸出7条高速主干道,以它们为中心的交通体系向四周不断辐射延伸,就像一片叶子上的叶脉一样细小而有序。
“马车”的电脑再次发话提醒乘客们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马车”就要抵达奥特加德到站了。当奥特加德的第一座建筑出现在埃弗里视野中时,希利和那些技师们还在一起喝的不亦乐乎,地面的景色没有埃弗里想的那么雄伟壮观,远方的地平线上只有寥寥可数的几座高塔,而且没有一座超过20层楼高,但是每一座看起来都十分时尚漂亮。看来自从埃弗里上次来丰饶星,这里的发展可谓是日新月异。埃弗里还记得自己上次来到丰饶星时,整个星球不过只有一小片破破烂烂如贫民窟般的小房子,而整个丰饶星殖民地的人口那时才不过区区五六万人。埃弗里最后看了一眼掌上电脑上的数据,经过短短几年的发展,现在丰饶星的人口已经足足超过了30万。
突然那些建筑从视野中消失,一切都骤然变暗,“马车”已经到达3号轨道升降器的基座站——一个巨大的方形建筑,它的旁边是一大片仓库,里面堆满了等待运输货物的货柜。埃弗里和希利以及那些技师们排队等在行李取出口,在拿到行李后,他们一起从旅客终点站走出轨道升降器基座站,艾普森印第安星系明亮和煦的阳光照的他们睁不开眼。
“这些恶心的农业殖民地,”希利抱怨道,“总是他妈的热死人。”
奥特加特闷热的空气再加上两个人身上灯芯绒棉的制服,瞬间就把埃弗里和希利捂的半死。两个人沿着石板斜坡路刚刚走到一条宽阔的林荫大道,浸满汗水的衣服就紧紧的贴在他们的后背了。这时一辆蓝白相间的出租车停到了路边,后座的全息屏幕上重复着这么一条信息:负责运输:约翰逊和希利。
“那还不快开门!”希利发着牢骚,一拳砸到出租车顶上。出租车打开车门,伸出后备箱。放好行李之后,埃弗里坐到了驾驶员的位置,而希利一屁股坐到了后面一排的位子上。仪表板里的风扇呜呜的吹了起来,潮热的空气中顿时多了一股清凉之气。
“你们好。”出粗车一边启动加入到路上零零星星的车辆之中一边叽叽喳喳的说道:“我被告知要带你们前往……”出租车顿了一下,接着机械地说到:“殖民地。民兵。训练营。格莱德希姆高速公路。第29号出口。目的地是否正确?”
希利擦了擦下巴上正在往下淌的汗水,刚才他在“马车”上还没有喝个痛快呢。他含含混混的说道:“是的是的,不过我们要中途停一下,现在先去第十三大街一趟。”
“明白,第十——”
“等等!”埃弗里打断道,“继续沿着原先的路开到训练营去!”
出租车慢了下来,看来它被两名乘客的意见不一搞糊涂了,出租车随后向左开了一段并停靠在路边的一个公园旁——那是奥特加德的中心步行公园。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刚才一个技师告诉我在那里有很不错的小妞……我觉得我们应该先——”
埃弗里打断希利,“出租车,换成我来驾驶。”
“您愿意承担因手动驾驶——”
“是的!再给我一张地图就好了。”
一个小巧紧凑的方向盘慢慢从仪表板里伸出,埃弗里紧紧的握着方向盘,准备驾驶。
“人工驾驶确认完毕。”出租车说道,“请小心驾驶。”
埃弗里慢慢踩下油门开始加速,这时挡风玻璃上出现了一幅熟悉到毛骨悚然的全息地图,埃弗里粗粗扫了一眼,突然回忆起了眼前的这一切。“好了,把地图关掉吧,还有,把那该死的风扇关小一点。”
“你看,约翰逊,”希利卷起袖子,含混的说道,“你第一次到这里来,我给你扫扫盲。到这里来参加这个什么殖民地民兵训练到底有什么好处呢?首先呢,你不会莫名其妙的吃枪子儿,其次,这是份比较好混日子的工作,”埃弗里猛的一打方向,希利的脑袋重重的撞在车门上,他哼了一声,重新坐好,“在波江座这一身制服可是会送你下地狱,在其他地方哈,有这一身行头可了不得呢。”
埃弗里控制自己深深吸了口气,慢慢的松开油门把车子停了下来,在他的左边,中心公园的喷泉正在向空中喷水,水雾在整个街道上弥漫开来,出租车沾满尘土的挡风玻璃不一会儿就沾满了星星点点的污泥。出租车迅速启动擦拭器讲这些污垢清洗干净。
“我身上的制服,无论我走到哪里都令我感到骄傲自豪。”埃弗里慢慢说道,“它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我是一名光荣的陆战队员,不是那些没上过战场,更别提作战杀敌的海军菜鸟们。我身上的制服经常会让我想起UNSC士兵行为准则,我记得上面明文禁止现役士兵饮用酒精并和平民无端勾搭在一起。”埃弗里等希利慢慢坐直了些,继续道,“最重要的是,我身上的制服让我想起了我那些再没有机会穿上它的兄弟们。”
埃弗里的脑海中又浮现起了那他终生难忘的一幕:一队陆战队员如魅影般的闯入一家饭店,在黄蜂攻击机的热成像仪上呈现出一个个煞白的影像。埃弗里扭过头来,死死的盯着希利:“你不尊重这身制服,你就是不尊重我。听懂了吗?”
希利尴尬地咽了下口水。“恩,我懂了。”
“从现在开始,请叫我约翰逊下士,明白?”
“我知道了。”希利做了个鬼脸,扭过头去看这窗外。他没有把心里想说的说完,埃弗里看着抱着肩膀的希利,心里明白这家伙想说什么:我知道了……知道个大头鬼。
出租车已经到达了中心公园长街的尽头,埃弗里加速穿过十字路口,路旁屹立着雄伟壮观的丰饶星议会大厦。这个I型的花岗岩建筑被一圈铁制的栏杆围在当中,前面是一大片经过精心修正的绿色草皮,大厦的屋顶覆盖着被阳光照的发白的稻草秸杆。
埃弗里想了想自己刚才对希利所说的话,他稍稍有些后悔。他和希利性格相似,但是自己却像对待一个毛头新兵一样对待希利。我是不是有点伪善呢?埃弗里有点搞不懂,回到芝加哥那三天他也是喝的烂醉如泥啊。
埃弗里刚想扭过头去向希利赔个不是,希利喃喃道:“额,那个约翰逊……下士先生,您能行个方便把车子开到路边吗?我……不对,希利中士他有点醉了,想停个路边吐个痛快。”
就这样安静的开了3个小时之后,约翰逊他们已经穿过了比福斯特峡谷底部,正疾驰在爱达荷(Ida:Idaho 美国爱达荷州州名)平原上。艾普森印第安星系主恒星橙紫色的余辉洒满在笔直的告诉公路上。因为丰饶星的个头有点小,所以极目远眺会发现地平线有那么一点点的弧线——远方是一片弓形的成熟稻田,然后是爱达荷平原绵延几百公里的果园。埃弗里放下出租车的车窗,新鲜的空气扑鼻而来,将车内的闷热潮湿一扫而光。UNSC军方的地球历现在显示是12月,而在丰饶星现在正值盛夏——恰好是丰收的季节。
当艾普森印第安星系的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在地平线后,天立刻就变暗了。高速公路上没有照明灯,附近也没有任何殖民者们的定居点。丰饶星没有自己的月亮,尽管星系内的4颗其它行星距离丰饶星距离都不远,但是那点黯淡的星光根本不足以照亮埃弗里他们前进的道路。借着出租车的前车灯,埃弗里远远望去前方的出口标志,把车开出了高速公路。
出租车在坑坑洼洼的砂砾地面上一蹦一跳的前进着,在麦田里面拐了几个弯后,车子驶进了一个阅兵广场,四周是一圈全新的单层建筑:食堂,兵营,车库,电力站还有医疗站——和埃弗里以前见过的那些基地布局差不了多少。
就在埃弗里开着车子绕着阅兵场的旗杆转圈时,前灯照到一个男人正坐在礼堂的台阶上抽着烟,烟味透过出租车窗户飘到埃弗里鼻子里,他立刻就闻了出来:威廉甜心牌香烟——这玩意儿几乎是所有军官们的最爱。埃弗里把车子停下从里面跳了出来,迅速的向面前的那个抽烟男敬礼。
“稍息,”庞德上尉深深的吸了口香烟,“是约翰逊和希利,我猜得没错吧?”
“是的,长官!”两人齐刷刷的回答道。
庞德慢慢地踱了过来,“很高兴见到你们,让我来帮你们拿点行李吧。”
“非常感谢您,不过我们两个人只带了两个包,让我们自己拿就好了。”
“轻装上阵,枕戈待旦哈。”上尉笑了。
走在上尉后面,埃弗里暗暗观察着庞德——他比自己稍矮一点,但有着更加宽大结实的肩膀。他猜上尉刚刚50出头,但是上尉那健壮的身材,干练的小平头,茶褐色的肌肤都让他看起来更像一个20多岁的小伙子一样,只是,上尉他没有右手。
埃弗里注意到上尉将制服的袖口卷起,干净利索地扎在了自己的右肘上。埃弗里收回目光,他见过太多被截肢的人了,但是看到一个残疾的现役海军陆战队员确实挺罕见的。
庞德朝出租车努了努嘴,“很抱歉让你们乘坐一辆平民的汽车过来。我们的疣猪在一个星期前就该到了,都怪那该死的运输舰又一次迟到了。我正在联系其它的连排的小队长们,他们估计正从奥特加德赶过来呢。”
“那那些新兵们在哪呢?”埃弗里一边忙着从汽车后备箱拿行李,一边问道。
“他们星期一才过来,我们可是有一整个星期来开店迎接他们哈。”
埃弗里关上后备箱,就在他转身离开的同时,出租车自己启动,电脑控制它开上高速公路原路返回了。
“哪个排是我的?”埃弗里问道。
“第一排。”庞德用手中的香烟指了指阅兵广场南面两个兵营中的一个说道。
希利把行李扛到肩上,“长官,你不会把我和那些新兵蛋子安排住在一起吧?”
“只是稍微住一小段时间,现在医疗站被塞得满满当当的,什么时候你在里面腾出一块地方,什么时候你就可以搬到那里自己一个人爽了。后勤部门的那些傻瓜给我们调拨了我们八辈子都用不完的医疗药品和补给品,他们一定误以为我们的处境和那些在贡品星系(注:此星系叛乱极其严重)的战地医院差不多呢。
希利吃吃的笑了起来,而埃弗里却没有。他回想起自己见到的战地医院人满为患的情景,那里再多的医疗物资储备也会在一夜之间被消耗殆尽。
“如果你们需要什么就去食堂那里的自动售货机那自己找吧。”上尉继续说道,:“去吧,好好休息下。我已经起草好了第097号计划,上面制定了详细的训练内容和日程,确保我们的第一阶段训练行动万无一失。”
“今晚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去做吗?”埃弗里问道。
庞德咬紧香烟,“没了,大兵,要是有事我们明天早上再去处理就好了。”
埃弗里最后看了一眼庞德叼在嘴里的香烟,然后敬了个礼,转身向第一排的兵营走去。希利忙跟上他一起走了过去。
庞德上尉默默的看着埃弗里和希利远去的背影,他知道,有些事情,不能被动的一直等待。庞德扔掉香烟,朝上面踩了几下后,转身向自己在车库旁边的办公室走去。
半个小时之后,埃弗里把带来的行李整理妥当了,所有的东西都整整齐齐的拜访在自己房间的柜子里面——排长住在兵营前门的旁边。他可以清楚地听到希利在兵营的另一端,一边哼哼唧唧的自言自语,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行李和床铺。
“嗨,约翰逊下士!"医护兵扯着嗓子喊到,:”你有香皂吗?“
埃弗里顿了顿,回答道,:“看看淋浴台那里有没有?”
希利现在的毕恭毕敬让埃弗里脸上挺挂不住的,不过还好,埃弗里很高兴在自己的房间可以听到隔壁希利的讲话声,这样当训练开始时,自己对于那些新兵的心理动向也可以了如指掌了。埃弗里明白,一个好的教官应该懂得如何避免每天训练下来筋疲力尽的新兵们把自己心中的不爽和郁闷发泄到别人身上——如何正视并并转移自己的愤怒。假如教官对于士兵们的引领正确的话,毫无疑问,他最终会赢得所有士兵的尊敬和爱戴。
不过埃弗里也清楚,总有那些小混蛋们想要整自己的时候,至少自己可以听到一些他们那不可告人的计划,并在事情变得不可收拾之前先下手为强。
“唉,只在这里睡一晚上就好啦。”希利安慰自己道,:“要是明天我还不能把那该死的医疗站清理干净,我就要搬去和那小子住在一起啦。”
“你要去上尉那里?”埃弗里把毛毯扔在床上,他要练习一下,好以后教那些新兵小子们如何叠出标准漂亮的行军被。
“不是,是另一个排的头儿,他叫什么来着……等等啊,我查查我的电脑。”
埃弗里铺平毛毯,干净利索的折叠起来——从前他的教官可是总是夸奖他被子叠的利索啊。
“伯恩斯,”希利说道,“诺兰-伯恩斯下士。”
埃弗里顿时怔在那里,呆呆的,一动不动。
“你认识他吗?”
埃弗里慢慢叠完被子,他摸了摸床上的枕头和床单,“是的。”
“哈,你知道他要来这里吗?”
“不知道。”埃弗里木然地把枕头套好。
“你们两个是朋友吗?”
埃弗里愣了一下,他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我认识他好久好久了。”
“哦,我晓得了!”希利用嘲笑的口吻继续道,“恭喜你们两个老相识阔别多年终于重逢于此啊哈哈,真他妈嫉妒死我了。”埃弗里听到隔壁传来咯咯的窃笑声和拉行李拉链的声音,“唉,你觉得上尉的胳膊是怎么一回事啊?”
埃弗里没有回答希利的问题,他的注意力完全被高速公路上疾速驶来的疣猪战车的引擎声所吸引。疣猪在兵营门口来了个急刹车,然后怒吼的引擎熄了火,接着埃弗里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埃弗里转身来到衣柜前,从里面拿出了自己干净的衬衫和裤子,还有印有UNSC黄铜色徽章的皮带。突然,他身后的房门被一脚踹开,埃弗里感到一阵冷风飕飕的窜进他的脖子。
“床叠的不错呀,”伯恩斯下士说道,“妈的老子在医院里待了整整一个月,是时候该了结先前发生的那一切了。”
埃弗里把皮带紧紧的卷在一起,藏在手心,然后关上衣柜门,扭过头来面对着自己先前的好伙伴,好搭档。伯恩斯没有戴着出事那天自己戴的银色面罩头盔,那天,埃弗里没有能及时干掉饭店里的那个女叛军,那天,伯恩斯失去了3个和自己朝夕相处的战友。眼前的伯恩斯仿佛又回到了那天出事的时候,他的目光飘忽迷离,深蓝色的眼睛是那么的令人难以捉摸。
“因为这一切的变故,”伯恩斯自嘲的笑道,“我有段时间整天的大小便失禁,每次当那些护士们给我换来新的床单和被褥的时候,她们要不把它叠的紧的要命,要么就让它那么松松垮垮的铺在我的身子底下。”
“很高兴见到你,伯恩斯。”
“不过,”伯恩斯继续着,丝毫不理会埃弗里的问候,“你的这床被子叠的确实棒极了。”
爱尔兰下士伯恩斯的脸上布满了粉红色的新鲜伤疤——他的头盔玻璃罩在那次强烈的爆炸中被炸得粉碎。爆炸产生的弹片正中他的面部,给他留下了从左太阳穴到耳朵根部的一条长长的缝合细线。他那乌黑的头发在爆炸中被烧的精光——现在那些刚刚长出的都是术后重新移植的头发。
“你还活着,我很高兴。”埃弗里说道。
“你现在怎么样?”伯恩斯操着浓重的爱尔兰口音问道。经过了这么多年的生死与共,埃弗里已经完全可以听懂这些爱尔兰方言了。但是,他想告诉伯恩斯一件他一直没有机会告诉他的事情。
“他们都是好人,好战士。我很抱歉。”
伯恩斯摇了摇头,“说这些话太晚了,一点用处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