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们把那东西放在小车上,推过舱室光滑的地板。除了两个人以外,其余围观者都已遵守命令,回到各自停在门外的车上了。
“大夫,对不起。”拉塞尔也许已经第十次请求大夫了,他的手搂着米格尔的肩头。史蒂夫记起了这个长着个大红脑袋的人在为儿子寻求医疗援助。他站在担架另一边,想引起奥肯的注意,但是没有结果,大家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外星人身上。
“把他弄到下面的实验里去。快。”奥肯叫道。然后他转向他的同事,问道:“这家伙还活着吗?”
在人群的骚动声和从各个方向传来的人们的叫声中,头脑冷静的伊撒克把听诊器放到了那怪物的胸口上。
“还在呼吸。”他说道。
“听着,大夫,我儿子病得厉害,他需要帮助。”
在他们来到电梯房的时候,奥肯好象抬头看了看拉塞尔,但事实上他只是在寻找墙上的电梯开关。“他好象在脱水,我们就要下去了,赶快去准备一些盐水。”
奥肯推开拉塞尔。走到了电梯开关前。他打开开关,液压设备启动了,整个屋子开始下沉。但还没有移动一英尺,它又突然停了下来。
拉塞尔按住了紧急制动开关,他一把抓住了眼前第一样他认为可以获得帮助的东西,那是伊撒克大夫的白色工作服。他把伊撒克大夫抵在电梯井的墙上,用充血的眼睛愤愤地盯着他。
“我儿子的肾出了毛病,也许马上就要死了,他没有药,他就要死了!”
伊撒克可以闻到那人嘴里呼出的酒精味。
米格尔这次真的为他父亲感到骄傲。“他需要注射肾上腺素,或者至少要注射一些胰岛素。”
伊撒克并没有被吓住,他对那个比自己无比凶蛮的人平静地说道:“听起来象是艾迪生氏综合症。我正好有一些皮质激素。”
拉塞尔顺着大夫的眼光看到那只故在推车旁的黑皮箱。伊撒克并不想错过这一次极有历史意义的医疗过程。但他知道,在他回来之前,奥肯可以处理好手术室里的一切。
“奥哈维,米勒,跟我来,”然后他转向拉塞尔,“我们走吧。”
在安海姆附近,杰斯敏发现了快车道,于是她掉头向南驶去。因为第一夫人正在她卡车后箱里颠簸,所以她的时速没敢超过三十英里。太阳就要下山了,从烟云缭绕的地平线上投射出千万条橙红色和紫色的光芒。这几乎能使人忘记背后所发生的浩劫。停电了,但在快车道两边的一切仍然显得那样的美好和平静。白天的燥热现在已经过去,变成了夜里那种温热温热的感觉。
她按着路边指示牌的指示,开上了通往埃尔特罗的公路。不久前,当她还在那些废墟之间穿行时,就有几个人告诉过她基地已给毁了。他们建议她别再浪废时间了。但这些消息只是增加了她的焦虑,让她想更快地赶往那里。不论基地被毁成了什么样,她想在那里总能为第一夫人找到药品或者医生。如果幸运的话,也许还能找到史蒂夫。
她驶离了快车道,看到到处都是被破坏的景象。很快,她开到了一些低低的、不平均的小山包之间。不远处,她看见一些小孩在一堆堆冒烟的废物中翻找着什么。
她把车开到一个小山包上稍平坦的地方,向他们叫道:“嗨!小家伙,你们知道埃尔特罗在那儿吗?那个海军基地?”
“这儿就是,女士。”其中一个回头向她叫到。
杰斯敏又开了一百码,然后把车停了下来。她从卡车里跳出来,向前走了一段,来到一幢倒塌的建筑物门边,上面写着:
“欢迎来到埃尔特罗
海军航空兵站
黑骑士之家”
什么也没剩下来。整个地区已在暴风雨一般的爆炸中碎为面粉。原来热热闹闹的基地,现在看起来象堆满了一堆堆废物的大农场。
杰斯敏坐下哭起来,直到夜晚把天边的最后一丝微光隐去。
第十二章
国家军队的领导核心从五角大楼移到了内华达沙漠下一百五十英尺探的临时办公室里。五十一区实验控制室原来是用来监测实验喷气机及其它实验飞行器的飞行状态的。里边到处都是电子器械,从老式的转盘电话到全球雷达监测仪,应用尽有,但是所有这些几乎都停止了运转。地球最大通讯网络已遭到极大破坏,而且这种破坏正变得越来越严重。
来自“空军一号”的一流通讯专家加入了米奇尔少校的人马中。他们从放在外面的一大堆返回式卫星中征用了三家民用电台的频道,忙着从各种通讯中搜集信息。对城市的第二轮打击已经过去,而那些飞船还在继续前进着,显然在随心所欲地破坏。即便是在深深的地下,而且离最近的飞船也有几百公里之遥,人们还是感到害怕。他们已经意识到,就算破坏马上停止,这个世界,这个国家也已经面目全非了。他们知道自己无非是在那些巨大飞船的魔爪下苟延残喘,
尼姆兹基也感到了害怕,但他不是害怕肉体的死亡,他担心自己的政治生涯就此结束。他拼尽全力来摄取权力,并且从不把后背亮给敌人。于是他已爬得很高,不仅成了中央情报局的头头,而且成了怀特默安全防卫领导小组的成员。尽管如此,他也没有感到满足。这把“铁钳”好象正在失去什么,他预感到现在与这些天外来客的大战不会太快结束,但他内心深处中的某种欲念促使他盘算若返回华盛顿后要采取的行动。拾起这次散落的碎片,重建他的关系网,以及其它重要事务。他走进作战指挥室,拿起了一支电话话筒。
”还有什么秘密能帮助我们打赢这场战争吗?”
“他们只是突然袭击,将军,你知道这一点。”尼姆兹基了解格雷这个人,他忠诚于怀特默,早晚会找到自己头上来的。
“我记起了昨天在华盛顿开的那一次会议,当我们焦急地向总统提出建议时,你却对这个地方只字不提,只是自个儿藏在沙发里。”
“我给了总统最好的建议:对他们进行核打击,现在我仍是这个观点。如果当初就采用我的计划,也许我们现在就不会呆在这该死的鬼地方了。另外,我所知道的无非是这里有个旧飞船而已。”
“别拿这些来唬我。你背地里干的那些我还能不知道?所以别说你对这地方一无所知。你本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们?”
“要知道,这整个的计划都是绝密的,完全不为外界所知。”
格雷并不想掩饰自己的轻蔑,“天哪,他们刚来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点儿什么?那一百多名飞行员本不至丧生。”格雷盯着他,想发现他内心深处的邪恶,实际上他知道得很清楚,尼姆兹基知道很多的秘密,但为了保全自己的政治地位,尼姆兹基是什么都不会说的。
“等等,别把那些飞行员的生命和我扯到一块儿,你知道……”
怀特默走进门力的时候一切都有了变化,尼姆兹基和格雷各自走开,处理通讯工作的技术人员回到了工作岗位。
珂妮将其他人带到挂在墙上的美国地图前。被毁的城市都用黑笔划了圈。
“天哪。”当她看到许多新添的黑圈时,气都喘不过来了。
“能确定吗?”怀特默盯着地图上显示的消息问道。“亚特兰大?萨克拉门多?费城?”
“是的,先生,我们确信这些城市都遭到了打击,另外,他们还攻击了其它孤立的目标,特别是空军基地。”
“他们现在正驶向哪里?”
格雷走上前来边指着地图示意,边回答道:“看起来华盛顿那只飞船正沿着大西洋沿岸向南行驶,然后可能驶向墨西哥湾沿岸各州。而洛杉矶的那只象是要顺西海岸向北而上。纽约的那只正在飞往芝加哥。”
格雷继续讲解着,总统在一张桌旁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他们的确形成了一条空中打击走廊,他们送出小型的攻击飞船袭击整个地区的特定目标。他们决不是无目地地乱撞,这一点毫无疑问。我们听说在欧洲,巴黎上空的飞船突然移向布鲁塞尔,袭击了北约总部,而那些小飞船则破坏了西方联盟的设施。”他顿了一下,向尼姆兹基那边狠狠瞪了一眼,接着说:“他们显然能嗅到我们,袭击是早晚的事,但鬼才知道在那儿,或以什么方式。”
总统被激怒了,他转向国防部长,想马上把愤怒倾泻到他身上。但很快他又转开了,这个时候没时间来处理他的卑鄙行为。但今后如果有个人他得收拾的话,那就是尼姆兹基。
“我们的武装力量呢?还剩下多少?”
“大约百分之五十,先生。”格雷给了总统一点时间来体会这一事实,然历接着说出一个可怕的结论:“按照他们现在摧毁城市和移动的速度来看,再过三十六小时,这个星球上所有的大城市都将会被毁灭。”
怀特默慢慢地、平静地喝了一口水,“我们正在被消灭掉。”这是对目前情况的一个非常槽糕的评价,这使屋里的每一个人都感到极度不安,但没有人能想得出对这种局势的更好的评价了。正在这时响起了敲门声。
“总统先生。”米奇尔少校走了进来。“我带来了你想见的飞行员。”
“让他进来。”
怀特默站起来,拉直了他的领带。
米奇尔示意史蒂夫进来。
他还穿着在沙漠中穿的衬衣和作战裤,都已让汗水浸透了。史蒂夫并没有作好准备来这里会见一屋子的白人,尤其是总统。
“史蒂夫·希勒上尉,先生。”他那瘦长的身躯来了个立正。
“稍息。”总统笑了,并没有回礼。他的热情让史蒂夫感到轻松。“非常荣幸能见到你,上尉,你今天可立了一大功。”
“谢谢,先生,我不过是在例行公务。”
“你来自埃尔特罗,是吗?”
“是的,第一中队的‘黑骑士’。”
“你听说过‘地狱之猫’吧?”
史蒂夫忍不住笑了,他知道怀特默曾经是战斗机飞行员。当年,在海湾战争期间,“地狱之猫”可是家喻户晓的名字,但他并不想与这位国家的最高统帅讨论什么飞行的事。“我曾有所耳闻。”他说道。
“你听到了什么?”怀特默激了激他。
“整个军队中第二好的的中队,仅次于‘黑骑士’。”
这时,两人互相笑了笑,眼中都露出敬佩的神情。“你带来的犯人在那儿?”
米奇尔瞅准空子,赶紧搭话。他想到解剖观察室去旁观。“他在治疗室里。大夫们很乐观,认为他会活过来。”
“我不知道这是否应该乐观。”总统说道,“但我想去看看那家伙。”
话音一落,总统的随员们便从桌上抓起文件准备离开。格雷将军走过去,向总统表示了他对这一打算的疑虑,但怀特默已经决定了。“满足这人的任何要求。”他带着随从离开房间以前指看史蒂夫说。
“对不起,将军。”史蒂夫在格雷正要离开时叫住了他。“我现在急于赶回埃尔特罗。”
既然他已经把外星人带来了,使没有理由在这里逗留了。他的脑海里总是回响起吉米的话,说杰斯敏可能还活着。如果是那样,他知道只有一个地方可能找到她。他问将军他能否用一下无线电设备发上条信息。
格雷停下脚步,一只手放到史蒂夫的肩膀上说:“对不起,孩子,我想你可能还不知道,埃尔特罗在今早的袭击中已完全被摧毁了。”
将军离开了,留下史蒂夫呆呆地站着,喘不过气来。
桔红色的月光照亮了废墟上的道路。在离开营地去寻找补给的一小时后,杰斯敏和迪伦在黑暗中摸着路朝营火方向往回走。他们一人拿着一个盒子,里边装满从基地餐厅中找到的罐头食品。迪伦的盆子里装着一听足有他自己一半重的罐装豌豆,以及一抱在泥土里找到的勺子。离开配餐室之前,他们在出口盖上了板子,并用泥给封好。
“好了,伙计们,晚餐准备好了。”杰斯敏把盒子放下来,然后从口袋里取出了一盒餐刀。“我们得用这些来开罐头。”
杰斯敏不在时,由沉默的男人管事,他承担了相当的工作。第一夫人躺在由硬木板和皱巴巴的衣服铺成的床上,他的茄克叠起来正好为她做了个枕头。杰斯敏在她离开前点起了一小堆火,但他现在把火给烧旺了,笔直的火苗从几本杂志的封皮上一个劲儿地往上蹿。
“嗨,干得不错,我快要认不出这老地方了。”
她走过去查看了一下总统夫人。夫人看见杰斯敏,挣扎着想坐起来。这一努力让她付出了痛苦的代价,她不停地咳嗽,肺里充满了体液。
杰斯敏让她躺下来,用责备的口气说:“别乱动,我是认真的。今晚就这么躺着别动。明天早上我们再找人帮忙。”
她帮着受伤的女人吸了点儿菠萝汁,然后两人双双盯着火堆看了半灭,没说一句话。
那沉默的男人为迪伦打开了一听法兰克福香肠。迪伦吃得津津有味。杰斯敏呆呆地看着他。今晚他们可以尽情美餐,但在以后的几天里将会发生饥荒,明天的食物从哪儿来呢?
“你儿子,”怀特默夫人说,“他非常帅。”
杰斯敏本想再责备她不肯安静地休息。但她忍住了,说:“他是我的天使。”
“他父亲驻扎在这儿吗?”
杰斯敏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不,他不是他父亲。不过我倒希望他会担起这份责任。”她把一只卵石扔到了火堆中,她真想大哭一场,可她忍住了。
对方意识到应该转换话题了。“那么,你怎么谋生呢?”
“我跳舞。”
“真不错,现代舞呢。还是芭蕾?”
杰斯敏在火光中笑了。“不,是肉感的。”她两眼瞅着总统夫人。心想她总共遇到过多少个脱衣舞女,和自己在一起会不会让她感到别扭。
“哦,对不起。”
“别这样,”杰斯敏告诉她,“这本不是我的初衷,但钱的确是好东西。另外,”她抬起下巴冲着迪伦说,“他值得好好照顾呢。”
杰斯敏很少到处告诉大家她是怎么挣钱谋生的,她并不为此感到害羞,当然也不会为此骄傲。谈到这个问题时,她会撤点谎,有时会说点真话,或者有时什么也不回答。而这次她宁愿自己刚才没有说真话,因为她确信象总统夫人这样尊贵的人在今后是不会有太多机会和自己说活的。她想说点别的什么,比如:“别为我是个脱衣舞女而担心。早上我还是要给你找个大夫的。”但她觉得这样说太傻了。
“如果不跳舞了,你打算干什么呢?”玛琳问道。“怎样计划你的未来?”
杰斯敏再次笑了,这次是因为第一夫人的这个问题是她问过自己无数次的。现在她完全放松了。
“你要知道,我每天都自问这个问题。我想这已经无所谓了。”
“妈,我能再要点儿小红肠吗Y”
“小宝贝儿,到这儿来和妈妈呆一会儿,我想让你见见第一夫人。”
迪伦希望这样或许会得到红肠,于是走过来准备接受引见。
“有意思,我敢说你并没认出我来。”
“是的,我不打算说什么,我投了另外一个家伙的票。”
第十三章
奥肯博士的脸对着摄像机的镜头,“本像带摄于七月三日下午六点三刻、外星人在上午九点钟的严重飞行失事中幸存下来。你能看到——”他站开来,人们看到被捆在解剖台上的生物。“这玩意儿看起来很虚弱。”实际上唯一能说明这是个活物的,是他脸上的触角偶尔发生的卷曲和扭动。那四根较长的触角,有六到十二英尺长,折在捆绑用的厚皮带下面,一动也不动。
解剖观察室是一间由瓷砖嵌成的屋子,镶有不锈钢饰物。通过装着厚厚强化玻璃的高大窗户,从那里可以看到被奥肯叫作“怪物展室”的储藏事兼教室。在那边的黑屋子里可以看到那三个装在巨大玻璃罐中的外星人尸体。三个助手在屋子里高效地工作着:其中有—位女麻醉师和两名男实验师。一个实验师正在调试一台复杂的仪器,这个仪器通过一系列软管和一个盛满甲醛溶液的巨大容器相连。另一个则把一套工具一件一件地递给奥肯,还有一把槌子和—把有铁轨扣一样厚的凿子。奥肯把它们举起来,就象老电影中的弗兰肯斯坦一样。
“所有维系生命的监护仪都已在记录了吗?”麻醉师点了点头。于是博士又接着对着镜头说话:“我们要把他的颅骨打开,并完全剥开来,这样就可以找到藏在里边的生命了。这个,”他说着,一边敲着那家伙黄色的外骨,“这只是一副盔甲。你们现在看着的动物完完全全是另一个物种。外星人把它们饲养成熟,然后宰杀掉,并取出内脏。内脏已经被掏空,只有肌肉层给保留下来。头部和前胸有一条直到胸部的缝可供外星人进出。所以他们只不过是一种穿着其它生物的外衣,在僵尸中爬行的东西。然后通过一些我们至今也无法搞清的过程,里边弱小生物的生理冲功,便由外边的这个又大又壮实的动物身体来实现。注意这些触角,在不受控制的时候它们是十分软弱无力的。你们马上要看到,在里面的东西并没有触手,所以他们可能无法掌握这些额外的手。因而,如果我们不找到—个健康的活物来进行研究,这生命盔甲就会永远是一个谜。好吧,先生们,准备好了吗?”
他的助手们可不只是准备好了,他们想赶紧干完,然后赶快离开这儿。奥肯在摄像机面前讲解的当儿,他的助手们紧张地盯着躺在手术台上的大怪物,生怕他会随时回过神跳起来。
奥肯把凿子伸进颅缝中,拨开了一些尖尖的大骨头,每一下都引起了折断骨头的响声,考林和帕特里克在对面吃力地拉着,直到颅骨被打开来,他们使劲把肉和韧带往后拉,最后把躯壳平铺在了桌上。
“哦,天哪!”从盔中里发出来一种异味,熏退了这四个人。
“象氨气一样熏人。”帕特里克嚷到,他都要流泪了。“我们得把门打开。”当奥肯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时,帕特里克已经跳到安全锁旁边了。
“不!”博士叫道。“我们不能冒险把通过空气传播的病毒给放出去。打开空气净化系统,詹尼。拿上100cc的喷妥罢撒钠站在一边,以防我们的小朋友又要吵闹。”
在其他人被那一股烟堵住了喉咙,并一个劲儿想睁开眼睛时,奥肯又转过身来开始检查那生物了。这时能看见嵌在胸腔中外星人的头顶。他撕开盔甲的喉头和前胸,直到外星人肉乎乎的圆脑袋露了出来。他那大大的、没有眼睑的黑眼睛从下面直盯着他。奥肯弯腰去检查他的脸,脸上涂了一层厚厚的脂浆,通过这种物质,外星人的神经冲动传递给外壳。他的眼睛看起来好象没什么反应,但当奥肯的手在他面前摆动的时候,他的鼻子开始抽动。脸上的一只触角伸向眼睛。无力地前后摆动。奥肯捅了一下触角,随后他的手指被那个触角缠住了,那气力就如同一个初生婴儿—般。这种友好的手势一如他的前任威尔斯博士所作的详细笔记中描述的那样。
“该死!”当空气净化系统开始滤出那种强烈的刺鼻气味时,考林才又回到了桌边手术台。“这些家伙不过是想用狐臭来占领太空。”
“放了我。”奥肯轻轻地说道,并非冲着谁。
“什么?”每个人都抬起头来望着博士,他们需要解释,但博士并末意识到他说了什么。
“好吧,让我们把这家伙弄出去,我要——”他停在这儿.双眼茫然。
“博士,奥肯博士,你没事吧?”
有那么一阵,他回过头来看着他们,好象不再记得这些人是谁、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哪儿。然后,他又很快清醒过来了。“当然,我很好,我想那气味也开始对我起点作用了。”
“触角更加活跃了,博士,是否该给他注射点喷妥撒钠?”詹妮问道。
喷妥撒钠,就象“真血浆”一样闻名,是一种在治疗过程中使病人安静下来的一种常用巴比土酸盐。
“别,这可是个坏主意,不能注射,”奥肯又一次向上呆望着,然后以一种平静的,几乎模糊不清的语调说道:“把他放开吧。”
他的助手们早已习惯于奥肯的怪异行动。但他们从未见他做过什么怪涎得露骨的事。他就象是失去了方向,头转来转去。眼睛从这儿盯到那儿,审视着他周围的整个房间。然后他伸出空着的手抓住了自己的头。显然极为痛苦。他大叫了一声,被穿过他头颅的剧痛所折磨,詹妮轻轻碰了一下站在她旁边的人,用眼睛示意他看着博士的手腕。从那怪物背后伸出来的一支触角缠在了奥肯手套上方一点儿的部位。
“快给他一针。”她叫道。
帕持里克拨开那盔甲的鲜肉,用酒精棉球去擦怪物的颈部。詹妮马上把皮下注射针刺入他半透明的肉里,然后开始推塞柄。还没等他们退回来,抓住奥肯手腕的那只触手从手术台后闪出来一下子向詹妮的脸抽去,把她甩向屋子的另一头。鲜血淋漓地倒在地上。随即闪电一般,这一只强有力的臂膀又撕开了捆住他的带子,把它们从铁架上硬生生地拉断了。还没等考林跑到门口,就被迅即赶上的外星人将脑袋击碎了。帕特里克慌乱中拿起了—把外科手术刀,恐吓般地挥舞着小玩意儿,好象那能保护他,使他不受这暴虐强敌的伤害。那怪物站住了,他尖尖的鸟爪一样的脚抓着干净的漆布地板,冲了过来。他的两只触角伸过来,缠住帕特里克的胳膊,第三只触手直刺进他的胸膛,捅过他的心脏.从后背伸了出来。帕特里克的身体撞倒在装满甲醛的罐子上,打翻了它。里边的溶液流到操作室的地板上,一支真空管松脱了,大量蒸气弥散在空气中。
穹形门被推开,米奇尔领着总统和他的顾问以及保镖来到贮藏室,操作间已陷入一片厚厚的雾气中。米奇尔看到这个,马上伸手打开枪套。还没等他把手枪掏出来,一个保镖已把总统拉开,另—个则把枪口对准少校的脑袋。可少校没注意到这些。他发现出了问题,赶紧奔到窗子那,打开了对讲机。
“奥肯博士,能听到吗?”米奇尔叫道,“如果听到了,说点什么,让我们知道你还好。”
没有任何回答,雾气在窗后翻滚。
米奇尔转过身来对总统说:“先生,这里……”
“砰!”奥肯那血糊糊的身体被野蛮地撞到玻璃窗上。几条厚厚的触手颤抖着抓着他的脖子。没法知道他是死是活,浓雾掩盖了一切。外星人将科学家的脸紧紧挤在玻璃窗上,使它变了形。奥肯张开口发出了声,但声音并不是他自己的。他的话一点儿也听不清。那声音听起来就象是最后一口气通过垂死者的声带。
“发哦,发哦.”那声音嘟囔着。
“我们得把他弄出来.”米奇尔叫道.“我绕过去打开门。”
“呆在原地,”格雷将军命令道,他走近了窗户。“博士,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奥肯缓慢地张开了嘴唇,这次的声音清晰了一些,“放走我,……不然我就杀……马上!”
格雷和其他人这才开始对发生的事情明白过来,外星人正通过奥肯说话,他象演口技的人控制木偶一样控制住了奥肯。甲醛罐差不多流干净了。净化设备开始慢慢消除了室内的雾气。他们渐渐看清了抓着奥肯的那只触手是从什么地方伸出来的。外星人悬挂在天花板上,那家伙正发疯般地抓着排气管道,试图从那儿逃走。但计划落空了,他跳到地板上,穿过雾气走向玻璃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