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顿时傻了。

“副…副总…”声音抖得好比那秋风扫落叶。

可惜对面的詹亦杨依然面无表情

胡一下还傻兮兮地拿着手机,直到他当着她的面收起手机,才幡然记起要收线。

詹亦杨瞥一眼奢华的酒店外景:“你住这儿?”

-_-|||

面对一个前所未有绅士般的他,胡一下却是手心频频冒汗,“我来找人不行啊。”

他甚至笑了一下:“撒谎的孩子可是要受到惩罚的…”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

胡一下猛地反应过来,顿时面红耳赤。就在这时,不远处飘来一声:“Mars!”

(⊙_⊙)?

这声叫的可真亲昵,胡一下还没来得及循声望去,某人二话不说,就这么突然抄住她的腰。

詹亦杨动作十分轻巧,胡一下却被吓得不轻。正要仰头瞪他,目光却在晃过不远处那女人时不自觉的定格。

女人刚从一辆休旅车上下来,配着张十分不吉利的牌照——1413。

胡一下愣了。

愣过之后,突然得瑟地笑起来,手指戳戳詹亦杨胸口:“刚还说要和我一起吃晚饭,你不也在骗人嘛?”

詹亦杨低头看她手指,目光危险地一凛,胡同志历来很识相,收好得意的嘴脸:“不妨碍你们了,我先…”

胡一下扭扭腰。某人的爪子依旧盘踞在那儿,丝毫不松懈。而对面那女人,用一种十分复杂的目光瞅着他俩,看得胡一下浑身别扭。

詹亦杨抬腕看表,她也伸长了脖子看。酒店大门近在眼前,却是望眼欲穿了也进不去,胡一下顿时哭丧起脸:“你约会就约会咯,拽着我干嘛?”

“等人。”詹亦杨两个字丢过来就算完事,苦了胡一下,在个陌生女人面前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实在是丢人。

等得几乎要郁卒,胡一下拿腰上这只爪子没办法,只好瞅着酒店大堂搜寻帅哥靓仔打发时间。

可惜进出大堂的多为行头奢华长相磕碜人士,唯一长相奢华的,却是坐在轮椅上,由服务生推出大堂。

哎可惜!胡一下正叹着,一旁的女人突然朝奢华男挥手示意:“Calvin!”

-_-!

等的人也到了,再找不到机会溜,就真的走不了了,胡一下心里飞快地打着算盘,眼巴巴地望着交流道那边,冷静的小破车还不见踪影。

奢华男很快被移上了休旅车,眼看某人要把她拎上车,胡一下赶忙推拒:“我还在朋友呢!”

抗议无效。

车子调了个头,很快急驶开来,胡一下欲哭无泪。

奢华男的声音同样奢华,胡一下却完全提不起兴致,直到——“兄弟拜托你别摆酷了,不准备把我们介绍给你未婚妻了?”

他口中的兄弟指的是,詹亦杨?

那所谓未婚妻…

胡一下顿时惊悚,忙不迭偏头看向詹亦杨。他握方向盘的手不期然一紧,却仍旧缄口不语。

“一下,我可以叫你一下吗?”这格外绕口的话此刻听来却一点儿都不好笑,一是因为它出自奢华男那张唇形完美的嘴,而来,胡同志只顾蹬着詹亦杨,根本没仔细听。直到——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方舟,你可以叫我Calvin。这是妻子胡——”

方舟这名字已经足够让人惊诧,胡一下很佩服自己还能这么自然地接过对方的话茬:“胡亦夏?”

“Mars告诉你的?”

胡同志三魂七魄飞了一半,几乎忘了该怎么说话。

詹亦杨特别体谅她似的,宠溺的笑挂在嘴边,眼里却一片幽暗,直直盯着前路:“马上要和未来公婆吃饭,她有点紧张,你们别介意。”

未?

来?

公?

婆????

胡一下剩下那一半魂魄也“嗖”一声飞走了。

客官不可以24

原本万分抵触坐在副驾驶位的胡一下,现在却无比感激能和某人有个相对隐蔽的地方交流:“骗…骗我的吧?”

詹亦杨仍旧看着前方路况,漫不经心的问:“你指的是哪方面?”

“当然是…”胡一下一时忘了控制音量。

她赶忙透过车内后照镜看看后座那两人,这才斜凑到他耳边低语:“…当然是见未来公婆的事!”

“亲爱的,只是吃顿饭而已,别这么紧张。”他瞥她一眼,音量恰好能让车内人都听见。

胡一下只觉得蹊跷,带着疑问打量他无懈可击的脸。詹亦杨言辞柔和的一塌糊涂,目光却冷得要命,果然,他紧接着便压低声音:“执行副总今晚临时替我出席一个活动,你去找他,只会白跑一趟。”

!!!

车子驶到中途,停下等交通灯,震惊中的胡一下至今还没缓过神来,脑子里有一个声音一直在重复:他怎么会知道?他怎么会知道?

手机响了好几遍胡一下都没听见。

某人录制的阴森铃声响彻车厢,后座二人持续诧异,詹亦杨回眸瞅了半眼,当即拿过胡一下的包,取出她的手机,接通以后直接放到她耳边。

“狐狸?我已经到餐厅了,你在哪儿啊,我怎么没看见你?”

耳畔传来冷静急切的嗓音,胡一下这才醒过神来,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我…我…”

她正支吾着,詹亦杨突然把手一抽,改而自己接听:“冷小姐吗?她现在和我在一起…我是谁?在她手机相册里我叫不是人,在她通讯录里资本家…我想借用她一晚,冷小姐不会介意吧?”

胡一下扑过去抢手机,被他轻易格开,他看着她,眼神带点玩味,慢条斯理地继续:“抱歉得让你独自用餐了。那是我们公司旗下酒店,我会跟餐厅经理说账单算在我名下。祝你用餐愉快。”

通话结束,交通灯也在此时跳转成绿色,詹亦杨把手机还给她,继续开车。胡一下低头看一眼已经暗下去的手机屏幕,怒了,拽起他胳膊一口咬下。

后座两人都愣了。胡亦夏叽里呱啦一溜英文冒出来,方舟安抚了几句,转而拍拍詹亦杨的肩,玩笑似地说:“你俩搞什么鬼?玩过家家?”

胡一下牙关拼命收紧,他穿得又少,隔着衬衫可以直接咬住肌肉,这本该是件很解气的事,可某人愣是哼都不哼一声,最后还是她下巴发酸,不得不松口。

詹亦杨向后座的客人解释,语气带着莫名宠溺:“她小孩子心性,总喜欢这么闹,我已经习惯了。”

方舟把詹亦杨的话翻译给妻子听,脾气很好的样子,做妻子的却一脸担忧地看着詹亦杨,情绪全写在脸上。詹亦杨是唯一面无表情的那个,一如既往教人猜不透心思。

胡一下气得磨牙霍霍,看一眼他们,狠狠把头偏向一边,没再说过半个字。

詹亦杨也沉默着开车,直到车子到达目的地。再度开口,是对着宅邸大门外的可视对讲:“是我。”

大门应声开启。

天色已晚,坡路旁虽然有路灯,但仍显得很阴森,车子快要驶进车库时路中央时突然冒出个中年女人,胡一下更是被吓得不轻。

詹亦杨降下车窗,对那女人说:“周女士,先让我把车停好成么?”

他虽然仍旧面无表情,但语气很轻松,胡一下不禁多看了周女士两眼。

方舟也探出车窗:“阿姨!”

周女士作势将眉一横:“方舟你是太久没回国还是怎么了,忘了我的规矩了?”

“周姐!”方舟立即纠正道。

“这才对嘛!”周女士非常满意,一边招呼工人把方舟的轮椅搬下车,一边拉开詹亦杨那边的车门,他拽下车:“等了你们半天饭菜都凉了,快进屋快进屋。”

两个男的都很愉悦,两个女的却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詹亦杨下车以后胡一下就直接暴露在了周女士面前。被人这么盯着实在不好受,胡一下琢磨许久,叫了声:“周女士。”

周女士似乎没听见,仍旧瞪着眼睛看她,有一瞬间甚至冒出和詹亦杨一模一样的狼的目光,胡一下只好默默下车,默默蹭到詹亦杨身后。

詹亦杨明明接收到了她求救般的目光,却不客气地把她从自己身后拎出来,向周女士介绍:“我女人。”

周女士眼睛噌一下亮了,转眼就从詹亦杨手里接过胡一下的控制权,拉起胡一下的手往主楼走去:“一下是吧?可算把你盼来了。我叫大杨杨把你带到家里来吃顿饭,他嘴上说不肯,现在偷偷把你带来,是为了给我惊喜?”

太热情了吧!胡一下不禁咽口唾沫:“伯…母!”

“哎,你叫我詹太太、周女士、周姐…都可以,但是千万别叫我伯母。”周女士笑眯眯的,“上次我打去新加坡的电话是你接的吧!”

儿子把这事都告诉了老妈?胡一下不禁再咽口唾沫:“伯…周女士你听我说…”

周女士见小姑娘紧张,立马安慰:“你不用担心,我很开放的,不介意年轻孩子婚前睡在一起。不过不介意归不介意,我还是很希望你们早点定下来的。什么时候让我们见见你爸妈呀?咱们双方家长尽快把这婚事敲定,明年你们就结婚,年底我就抱孙子,后年再生个孙女,大后年…呵呵呵,呵呵呵呵!”

周女士笑起来更显年轻,眼角几乎没什么皱纹,胡一下却被这美丽的容颜吓得几乎要哭出来,巴巴地回头瞄一眼落在后头的詹亦杨,用口型无声地说:“救!我!”

周女士眼里只剩下未来儿媳,其他人彻底成了摆设,饭桌上,两个客人加上一个儿子统统坐在左边,周女士和胡一下坐在右边,一个劲夹菜:“小胡胡啊,多吃点,待会儿吃完了我带你上楼看看婴儿房,你一定喜欢…”

大半菜肴都塞进了胡一下的胃,她撑得泪眼汪汪,扁着嘴瞅瞅对面的詹亦杨。他低头吃饭,动作斯文。

胡一下不甘心,长腿一伸,踢踢他。该死的他还是没反应!

她心里不甘地诅咒:就知道吃,噎死你得了!正这么想着,詹亦杨蓦地放下碗筷,抬起投来。

胡一下用眼神发送求救信号,他却丝毫没看见似地,看向周女士:“我爸呢?”

周女士眼睛仍旧黏在胡一下身上:“你公公晚上有个会要开,就没等你。要是知道你要来,我一定不让你公公走。小胡胡你今晚就在这睡,明天我再带你…”

詹亦杨彻底成了空气,胡一下却万万开心不起来,不死心地看他一眼,再低头往他碗里一看,发现他的碗空了,这才悲催的意识到,原来他是吃完了准备聊聊天,而不是为了救她。

果然,詹亦杨说了句:“我吃饱了。”随后便起身准备离席。

胡一下眼看自己彻底摆脱不了周女士和周女士满嘴生孩子的问题,耷拉下脑袋,无语凝噎。

就在这时,她手腕骤然一紧,就这么被人拉了起来。一抬头就看见詹某人一个坚毅的侧脸。

“周女士,麻烦你先招呼下客人。”詹亦杨抱歉地朝两位客人笑笑,说完,紧了紧握住胡一下腕子的手,转身就走。

周女士格外依依不舍:“小胡胡这饭还没吃完呢你带她去哪啊?”

“应周女士要求,进房和未来妻子研究生孩子的问题。”詹亦杨头也不回地说。

客官不可以25

客官不可以25

胡一下一直觉得家居风格最能反映一个人的性格,果然,三楼是詹某人的地盘,跟楼下的温馨欧式装潢完全不同,黑白为主——白的是他的面孔,黑的是他的心肝!

不过他有时候似乎也没那么坏,胡一下觉得有必要表扬表扬,又怕某人得瑟,只好在起居室里左逛逛右看看,状似不经意提到:“我刚还以为你不打算救我呢。算你还有点良心。”

这女人探头探脑跟个贼似的,詹亦杨笑而不自知,倒了杯水给她,她一接过就“咕噜咕噜”转眼喝完,没办法,刚才一直吃菜,现在满嘴咸。

想到楼下的周女士,胡一下那股惊恐劲还没缓过来:“我今晚是一定要回家的,生孩子这种借口太烂了,你到时候想个别的借口送我走吧。”

“谁说这是借口?”

胡一下一愣。

回头瞧他,只见他眼中一片真挚,慢慢地走近她,边走还边解扣子。

“你你你…你…”胡同志又结巴了。

他又来这招,一步步逼近,等她整个心思都乱了,再抛出个重磅炸弹:“你是个不错的结婚对象。”

胡一下拒绝看他的眼睛,心里念咒: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都是纸老虎…终于没像上回那样被他逼到墙角为所欲为——

她被他逼得腿一软,直接跌沙发里了。

下一秒,詹亦杨单膝跨上沙发,胡一下干笑着往后挪:“我还真不知道你这么看得起我,不过对不起哦,老娘看不上你!”

詹亦杨一顿。

胡一下正琢磨着要怎么溜下沙发,他突然朝她倾过上半身。胡一下一惊,下腰的本事都使出来了,才没有撞上他鼻子。

“我是个很传统的人,你睡了我,就要对我负责。”詹某人说得十分委屈,动作却和语气相反,几近霸道。

胡一下一边推住他的胸膛,一边尽量往后倾,却丝毫阻止不了,他这副样子,真像是要俯身吻她,眼里全是她的倒影,胡一下惊觉自己又快要陷进他的瞳光里,终于失声大喊:“我可不喜欢你这种心里住着别的女人的男人!”

詹亦杨顿住。

半晌,他慢慢抽身坐到一旁,眉头悄悄皱起。胡一下见状,心里欢腾地响起了翻身农奴把歌唱。

捋一捋头发,斗志昂扬地起身,站到沙发前俯视他:“你对女人呢一般就两种态度,要么冷淡的要死,要么就像你刚才那样,看着我跟看猴子耍戏似的。不过呢,很明显楼下那个连普通话都说不好的女的,不是这两种之中的任何一种。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你对她有什么啦!可惜啊,人家有老公咯!”

这女人最后一句话刻意说得很慢,带点假惺惺的同情,詹亦杨轻笑。本来底气十足的胡一下被他这么一笑,心里咯噔一声。

“你的脚趾头比你聪明,”詹亦杨翘起二郎腿,觑她一眼,“怎么,现在是想和我谈判?”

“我哪敢跟你讨价还价啊,”胡一下收起假笑,“不过如果你再耍猴一样耍我,我就告诉你兄弟你想撬他墙角。”

詹亦杨微微垂下眼,胡一下认得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这招竟然成了!她自己都有些不可思议,一贪心就多提了一句:“还有,我虽然不清楚你知道多少我和许方舟的事,但你得答应我,以后我的事,你不准插手。”

“许方舟?”他低声重复这个名字,声音格外动听,抬眼看看她,目光几乎可以说是温和,“对了,我差点忘了这事。”

胡一下被他盯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从兜里摸出一样东西。

是她被他没收的那支手机!

“小狐狸接吻的时候表情很漂亮,这张照片许方舟一定喜欢。”

胡一下脑袋里轰地一声,想都没想就扑过去抢手机,爪子牙齿都用上了,还是被他轻松擒住。

“你好卑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