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个时候,还要派出那么多青山军去追击,京城岂不是又防备空虚了?”太后说道,几分恼怒,先前因为这官员带来一队青山军来守护皇城的喜悦顿消,“如果金人再杀回来怎么办?”
“娘娘放心,京城防卫已经安排好了,仁冀府的兵马都在,另有几个府的驻军也赶来了。”一个老臣说道。
太后看着他神情几分不满,安排安排,以前也是他们粉饰太平说安排好了,结果呢,金人差点破城。
“宁炎呢?”她问道。
这次京城能保住,是因为宁炎第一时间站出来,稳住民众凝聚军心,当然还有那个君小姐,带着青山军的家属巩固了城防。
但现在一切落定官员们进宫回禀,宁炎和君小姐却都没来。
“娘娘,宁炎说如今无官无职无诏他不便进宫。”他说道,神情坚定又带着几分赞许。
这才是文官的骨气,有所为有所不为,可不是让这些女人意气随意羞辱责备的。
太后看得出他的意思,心里更是几分羞恼。
她出身低微,没有得力家族协助,而为了让皇帝得善名,皇后也是小门小户。
在这些大臣眼里她和皇帝就是当政没有根基,也无外戚匡助的孤儿寡母。
所以她才一直要皇帝勤政仁善,一个守江山的皇帝只要做到这一点就足够成为大臣们信服的明君了,结果…这个废物!
“哀家只是要问问这次守城的事,他身为当事人,无官无职也可以进来。”太后耐心的说道,“还有那位君小姐,都是要论功行赏的。”
朝臣默然一刻。
“娘娘,说道论功行赏。”他抬起头,“陛下现在在哪里?”
论功行赏这种事必然是要皇帝来做的。
这个问题太后再不想听到,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太后的脸色再次难看几分,握在身前的手攥紧。
她不能主动说不知道皇帝的踪迹,要不然岂不是告诉天下人皇帝扔下她跑了,扔下臣子扔下生母,这种忠孝皆无的人在天下人眼里还算什么圣明之君。
从小到大为他殚尽竭虑塑造的忠厚老实宽仁之主的形象就全没了。
虽然说没了也没什么,他还是皇帝,但只怕让原本就轻视他的朝臣们日后就更轻视了。
想到这里太后很是恼怒,更恼怒的是这废物如此待她,她还要维护他。
“陛下是哀家让人带走的。”她说道,“金人围城,哀家不能让仁孝皇帝的事再次发生。”
她在让人带走四字上加重了语气,表明这不是皇帝的意思,皇帝是无奈被强迫的。
老臣俯首应声是。
“那现在京城围困已解,不知道陛下在哪里?”他说道,“臣等也好去相迎。”
鬼知道他在哪里。
太后放在膝头的手攥紧。
“且不急,京城附近毕竟还有几万金兵,等彻底安全了再说吧。”她说道。
朝臣却没有应声是。
“正是因为不安全,还请娘娘告之所在,臣等也好派兵去守护。”他坚持的说道。
这朝臣真敢开口,没完没了了。
太后眉头青筋直跳,待要发火,殿外传来太监的禀告。
“娘娘,袁公公回来了。”
袁宝!
这个奸佞!皇帝带着他跑了都不带自己,就知道这些跟着皇帝从小长大的太监没有好东西。
太后眼中闪过恨恨。
这次回来,就绝不让他再活着出去。
“娘娘。”
袁宝疾步进殿,一进门就哭着跪到在地上。
“快救救陛下吧。”
太后吓了一跳站起来。
“陛下怎么了?”她急问道。
她虽然恼恨这个儿子,但到底是儿子。
一旁的朝臣也吓了一跳。
袁宝哭的涕泪四流抬起头。
“陛下自罚与帝陵,一直不吃不喝,撑不住了。”他哭道,“奴婢们实在不敢相瞒了。”
听到这话太后坐了回去。
什么不吃不喝要死了,金人还没打过来就能跑了的人,会舍得自己寻死?
自罚与帝陵。
真亏他敢开口!
但这借口虽然很丢脸,也算是勉强算个理由。
太后心里恨恨。
“他自罚什么。”她说道,“是哀家把他送去帝陵的,他这是要说哀家该自罚吗?”
那个宁大人说的真对,太后一定把皇帝离开的事揽在自己身上了。
那事情就更好办了。
袁宝心里欢欢喜喜,面上眼泪流的更欢。
“娘娘,陛下不是这个意思。”他叩头说道,“金人肆虐百姓苦难,陛下认为上累于祖宗,下负于蒸庶,痛心罪己啊。”
太后心里冷笑。
“这的确是他的罪过。”她恨恨说道,“就因为是他的罪过,他更应该痛定思痛勤于政务,将今日的耻辱讨回来,要死要活的,算什么?”
袁宝低头俯身呜咽不敢再说话。
宁小大人说说了该说的,余下的就只听不要说话。
“原来陛下是在帝陵啊。”朝臣在一旁听明白了说道,神情复杂但最终也没有再说什么,看向太后,“娘娘,还是先请陛下回来吧,这样不吃不喝的,万一出点什么事…”
太后哼了声。
“那你们去把他接回来吧。”她说道。
朝臣应声是。
皇帝在帝陵的事很快就传开了。
“原来皇帝跑到帝陵躲起来了啊。”
“好像不是说躲,是去罚罪思过。”
“有这样的罚罪思过?我觉得还不如像贤王怀王那样迎敌更诚心呢。”
“不是,不是皇帝陛下自己要去的,是被太后娘娘送去的。
街上的民众也议论纷纷,但皇帝并没有立刻就回来,去了几个大臣没有劝回皇帝,接着又有大批的朝臣赶去劝说,皇帝还是不肯露面,只让人送出来一张罪已诏。
看着送出来的罪已诏,朝臣们面色复杂。
“这要是宣告天下,陛下的脸面就不太好看了。”一个朝臣低声说道。
那就是在天下人面前承认自己不明朝政失误,对于一个皇帝来说,金口玉言天之子,承认自己有错是很损天子之威的。
“若不然呢?”另一个朝臣苦笑,“不罪己诏,脸面就好看了吗?”
与其被民众指指点点怀疑弃城而逃,还不如下个罪已诏,虽然有伤天子之威,但天子之威如今已经伤了,还不如干脆来主动俘获安抚民心。
守在帝陵外的朝臣们一番商议同意了,将罪已诏宣告天下。
“先下罪已诏,等回朝后犒赏有功之臣,更革各种弊政,使人心悦。”
宁云钊说道。
“如此,天意回,陛下也能天威更盛。”
因为写了罪已诏而面色羞惭不悦的皇帝闻言点头。
“当务之急是先回朝。”他说道。
罪已诏又怎么样?
人都是健忘的,过不了多久就没有人提及这件事了。
如果有人记性好非要记得提及的话,就让他永远的闭嘴好了。
只要他还是皇帝,谁又能奈何他?
“那等他们再求朕就回去。”皇帝站起来说道。
这帝陵住着阴寒极其的不舒服,站在门口一眼就看到先太子的陵墓。
“陛下圣明。”宁云钊说道,又抬起头,“陛下,不如在这里犒赏了功臣,再回。”
皇帝皱眉。
“现在就犒赏吗?”他问道。
“如今京城尚不安稳,万数金兵流窜在京东路,官兵正在迎击围杀。”宁云钊说道,“此时犒赏守城有功之人,既能安抚民心也能鼓足士气。”
皇帝点点头。
“好。”他说道,“召宁炎山阳县主觐见。”
…
“你这么做是想怎么样?”
宁云钊去外边给等候的大臣传达了皇帝的旨意回来后,遇到站在廊下的陆云旗,他没有像往常那样沉默不语,而是主动开口问道。
宁云钊笑了。
“其实是私心而已。”他压低声音说道,“为我叔父,为她,早日正名。”
这样吗?
陆云旗没有再说话。
她就要过来了吗?
她只来过一次这里。
这里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欢悦的地方。
陆云旗的视线落在前方,远远的一座陵墓可见。
皇帝要召见犒赏宁炎君小姐等守城功臣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全城,正如宁云钊所说,民众对皇帝的看法更好了。
毕竟,那是皇帝,是天子。
九龄堂里气氛也有些欢悦。
主要是柳儿和陈七的欢悦。
“那这次我们小姐就能得个郡主了吧?”柳儿说道。
郡主吗?
君小姐看着她笑了笑没有说话。
…
帝陵这边毕竟不是朝堂,宁炎和君小姐过来后,如同其他等候的官员一般都站在外边。
皇帝现在还没同意回朝,所以也不见他们,只让一个太监出来,传达对他们做的事的夸赞,在宣布了宁炎官复原职以及对君小姐金银布匹的犒赏之后,君小姐并没有叩谢皇恩。
“臣妇不要这些犒赏。”她说道。
在场的官员包括宁炎在内都有些惊讶。
这是要索赏?这样做显得有些飞扬跋扈功高欺主。
但这次她的确大功,要些自己想要的,也能开口。
朝臣们面色复杂一刻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斥责。
这意外让太监也很意外。
“那君小姐是想要什么?”他皱眉说道。
君小姐看着他。
“臣妇请陛下,匡扶正统。”她说道,“立怀王为太子。”
此言一出,四周一片死静,旋即响起无数倒吸凉气的声音。
所有人的视线都凝聚在这个女子身上。
她在说什么?
她在说什么?
第六十二章 不合适又如何
且不说请立太子。
立太子是朝堂上朝臣们也不敢轻易提及的话题。
一个民女,虽然她有县主的封号,但实际上在所有人眼里也不过是一介民女,竟然敢这么堂而皇之的请皇帝立太子。
且说她这一句匡扶正统。
匡扶正统。
她的意思是皇帝如今不是正统。
一瞬间在场的官员们如同五六月天被浇了一身冰寒水,激的三魂出窍。
三魂出窍又让他们有些恍惚,恍惚看到了曾经的一个场景。
这句话不是没有人说过。
当初先太子突然病逝,皇帝要立齐王为太子,但朝里不少大臣要怀王也就是当初的皇太孙为太子,那时候就有一个老臣说了一句这是正统。
结果被锦衣卫们当场打死在皇宫外。
锦衣卫们传达说皇帝大怒,说只要是他的儿子就都是正统。
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敢提这句话。
没想到隔着这么多年,一个小女子竟然站出来又说出了这句话。
那这一次,她会不会又被锦衣卫当场打死?
太监的脸色惨白。
“你,你大胆。”他尖声喊道,声音变调,“来人,来人啊。”
身后站着的锦衣卫上前一步。
“快拿下!拿下!”太监尖声喊道,指着君小姐。
但锦衣卫却没有如大家猜想的那样将这女子乱棍打死。
“公公,陛下还等着回话。”一个锦衣卫木然说道。
太监愣了下,也对,这么忤逆的事必须马上禀告陛下,他狠狠的瞪了君小姐一眼,转身向内疾步而去。
锦衣卫们转身跟上,余下的安静的矗立在门前,似乎什么都没有听到。
君小姐也安静的站在原地,神情平静。
官员们想说些什么,但奇怪的是一时竟然不知道说什么。
按理说这么忤逆荒唐的话,不用禀告皇帝,他们这些朝臣就要呵斥此人。
但面对这个女子,他们有些张不开口。
这个女子,传医技,做出痘苗,解除了威胁无数孩童的痘疫之灾。
这个女子,倾费钱财救护北地流民,率兵赴金人之境解成国公围困。
又是这个女子,危难之时挺身而出安抚民心,抵住金人围城。
这个女子为国为民无可挑剔,面对这个女子,他们有些张不开口呵斥。
“君小姐,你逾矩了。”
还是宁炎最先站出来,神情肃然说道。
“你这是挟功。”
是啊挟功,干涉不敢干涉的,索要不该索要的。
君小姐看向他。
“不是。”她说道,“我只是说句公道话。”
这句公道话,只有寥寥几个字,从她死的那一刻就憋在了喉咙里,死而复生一步一步一年一年,此时此刻终于能够说出口了。
宁炎说的没错,她是挟功。
这句话是逾矩,是不该她来说。
然而除了她,这世上还有谁会来说?
她必须说,只有她说出来,才会让这些官员们想到,才会让人们看到,这世上还有先太子的遗脉存在,尤其是在这个胆怯昏庸只会舍弃民众的下了罪己诏的皇帝作对比之下。
她如今有足够的功劳,足够的威信,而她的九褣也有足够的理由重新站到民众的视线里。
此时此刻,她有功不挟,就是辜负上天给的公道。
她看着宁炎,神情亦是肃然,且犀利。
你要拦我?
你拦不住我!
谁也别想再拦我!
哗啦一声,皇帝将面前的几案掀翻。
太监们立刻跪了一地。
“朕知道了。”皇帝面色铁青,神情愤怒的吼道,“朕知道她折腾这么多事,是为了什么了!”
九龄堂。
君九龄。
曾经那个叫楚九龄的女子跑进宫差点一剑刺死他,如今这个叫君九龄的女子又站出来陡然给了他这么一剑,虽然没有刺到他的身体,但却刺中了他的心底最大的忌讳,刺破了他用了几年时间营造的屏障,再一次将楚家江山由谁来做推到了世人面前。
“九龄。”他咬牙一字一顿说道。
这绝不是巧合。
这是蓄谋已久。
从这个名字出现在京城的那一刻起。
“陆云旗。”皇帝喝道。
陆云旗在一旁木然应声是。
“你去给朕杀了她。”皇帝指着外边狠狠说道。
陆云旗尚未动作,宁云钊先开口。
“不行不行。”他说道,上前一步,“陛下,这不行啊。”
皇帝神情冷峭。
“怎么不行?就因为她在民间颇有声望吗?”他说道,“那又如何?当年的老臣不是说打死也打死了吗?声望,民意算什么?过去了就没人记得。”
说着看着宁云钊。
“怎么?你舍不得?”
他也终于想起来了,这个宁云钊与那位君小姐有过婚约,似乎还情深一往。
还有陆云旗,也一直想要将这君小姐占为己有。
他们两个…是不是一心护着她?
皇帝的视线在二人身上闪烁。
“陛下。”宁云钊摇头,带着几分无奈,“这哪里是舍得舍不得的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
皇帝冷冷看着他。
“陛下,声望是不惧。”宁云钊整容说道,“但最关键的是,她有青山军。”
青山军?
皇帝微微一怔,旋即再次面色铁青。
“臣知道青山军是大周军伍,但是陛下圣明,心里也必然知道青山军原本是这君小姐的人。”宁云钊神情和煦声音从容的说道,“别的时候倒也罢了,只是如今金兵尚在京城附近,青山军正在追剿,北地兵马赶不过来,京城尚在危机之中,如果这时候这位君小姐出了事,臣是怕青山军反戈,到时候京城这些兵马可是挡不住的。”
金兵见了青山军都逃,京城这些兵马又能奈他们何。
皇帝的面色一阵青一阵白。
甚至有些不知道该庆幸是青山军赶来解围京城,还是恼恨赶来的是青山军了。
福祸相依利弊皆有这句话真是说的太对了。
“那就任凭她这样忤逆?”他咬牙说道。
“陛下,她这样是忤逆。”宁云钊含笑说道,“又有何惧。”
皇帝皱眉看向他。
什么意思?
“陛下,她这种行径不管是谁听到都会认为是忤逆,是挟功跋扈。”宁云钊说道,“如此,陛下还有什么可担心的,陛下不如顺水推舟,一来显得陛下宽仁,二来助她嚣张气焰,让天下人看看,这君小姐是个什么的人。”
皇帝这下明白了。
“你是说让朕同意她的要求?”他有些恼怒的喊道。
“陛下,就算同意了又如何?”宁云钊说道,神情意味深长,“怀王才九岁而已。”
而已。
皇帝再次怔了怔,眼神几分闪烁。
他明白宁云钊的意思,他正是中年正壮,一个九岁的孩子,就算当了太子,也说立刻就要登基的,这期间有什么变故都是无法预计的,也是人为可操纵的。
“现在最要紧的是京城安稳,驱逐金人,陛下好重回皇城。”宁云钊接着说道,说罢一躬身,声音诚恳,“这才是微臣最在意,最舍不得的。”
宁云钊这些人的官位前途都系在自己身上,只有他这个皇帝坐的安稳,他们才得安稳。
这也才是千里求官的目的和意义。
是啊,回去之后,一切重新步入正轨,江山坐稳,再收拾他们也不迟。
皇帝眼神闪烁。
…
太监再出来时面色依旧苍白,但依旧没有锦衣卫们如狼似虎扑上打杀君小姐。
“君小姐所求关系重大,着朝臣们商议。”太监尖声颤颤说道。
这命令朝臣们商议,分明就是不反对,至少没有明确的表示反对。
竟然…
在场的官员们神情愕然,纷纷哗然。
在一片哗然中肃立的君小姐依旧安静,似乎这一切都与她无关一般。
宁炎从她身上收回视线,看向帝陵内。
没想到面对这种挑衅,皇帝竟然连反驳呵斥都不敢,他当然知道皇帝听到这种话必然是勃然大怒的,但却为了暂时安稳回朝而选择了沉默。
“胆气已散。”他喃喃说道,“不成大器。”
第六十三章 这是荒唐言
“这是反了!”
太后站起来指着面前的朝臣们,愤怒的喊道。
“你们竟然还敢来议!”
“你们难道都忘了自己的本分了吗?”
“任凭一个小女子妄议皇嗣,传承大事?”
“你们是疯了还是糊涂了?”
朝臣们面对太后的呵斥,也似乎才醒过来。
是啊,这种事真是太荒唐了。
当时他们在帝陵外一是被这女子突然的话震惊了,二是被皇帝的反应震惊,晕晕乎乎的不知所措。
“皇帝自以为有罪,谦逊宽厚,为了安抚民心,面对这女子咄咄逼人,不好驳斥。”
太后气的面色涨红,继续指着朝臣们斥骂。
“你们呢?你们都是干什么的?”
朝臣们纷纷下跪。
“臣有罪。”他们说道。
“此事太荒唐。”一个朝臣也抬头说道,“必当驳回。”
“这是乱朝纲。”另一朝臣也说道,“不可忍。”
“功高震主挟功乱政,这是奸邪之为。”
朝堂上官员们纷纷斥责。
太后神情稍缓,带着几分满意,但视线扫过也发现有几个官员保持沉默神情若有所思。
多数为年轻官员,站在队伍最后列。
感觉到太后的视线,其中一个年轻官员不由缩了缩头。
“这时候我们真不说些什么吗?”他嘴唇微动对身边的官员挤出一句话。
“云钊在皇帝身边呢。”旁边的官员神情端正目不斜视,也只嘴唇微动,“皇帝的意思肯定就是云钊的意思。”
皇帝心里肯定不同意,这一点他们心知肚明,但同时皇帝并没有直接反对,很明显就是要将这件事议论起来。
既然是议论,自然不能全部都反对,那还有什么可商议的。
不过真要站出来同意,他们也做不到,那就保持沉默吧。
毕竟在朝堂上,沉默有时候也就是一种态度。
这些刚入官场的年轻人最容易心怀鬼胎,太后冷冷的看他们,视线扫过落在又一人身上,不由眉头皱起。
这个人可不是年轻人,虽然他已经许久没有出现在朝堂上了。
“宁大人。”太后说道,“你是怎么想的?”
众人的视线落在宁炎身上,这时候也才发现宁炎始终没有说话。
难道他有别的意思?
太后的神情沉沉。
“哀家记得,当初宁大人对于正统,还与先帝进言过。”她说道,“难道现在先帝不在了,宁大人又改变了想法吗?”
当初关于立齐王为皇储,与那些反对的坚持要立皇太孙的朝臣不同,他倒是支持立齐王。
理由是立长不立幼。
太子亡故,皇太孙年幼,无法担当国之大事,那就只有齐王最合适。
也是凭着这一点,宁炎深的先帝和齐王的看重,官职更进一步,最终成为内阁重臣。
但现在他是要出尔反尔了吗?
那当初的所为立长不立幼,只是用来媚上加官进爵的手段吗?
这样的一个臣子,算什么清臣高洁!
宁炎神情肃重。
“臣依旧不赞同匡扶正统这句话。”他说道,“君小姐的行径的确是忤逆且荒唐。”
听他这样说太后的面色稍缓。
其他的朝官们也纷纷点头。
“所以臣希望陛下站出来予以斥责此事。”宁炎接着说道,“君小姐是有大功,但奖罚分明,她有功当奖,但妄图挟功干政,陛下当严厉斥责,驳谬论,明正统。”
太后微微皱眉。
“皇帝是看重她的大功,想要予以抚慰。”她说道,“陛下的性格宽仁慈厚,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所谓抚慰,当明智。”宁炎说道,“陛下是天子,是君父,为君为父者,该夸则夸,该斥责则斥责,一味纵容,是捧杀,这并不是真正的抚慰赞赏。”
的确是这个道理。
皇帝应该站出来,训斥惩戒君小姐,也对民众表明他是正统这一点理直气壮堂堂正正毋庸置疑。
“君小姐这次是做错了,必须斥责。”
“没错,当堂堂正正的呵斥。”
“陛下无须回避。”
在场的官员们纷纷点头说道。
太后放在膝头的手紧紧攥起,道理是这个道理,然而皇帝这个废物…
她看着宁炎,一时间不知道该恼恨他还是赞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