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要不然黄大人等人也不会如此痛快的就同意了这封赏。”宁云钊笑了笑说道。

“这是要捧杀。”宁十一说道,“推他到风头浪尖,然后将民众百官的仇视引到成国公身上。”

他说着向前再次挪了挪,几乎撞倒棋盘。

“百官仇视,这是将整个朝堂都得罪了,成国公这次进京可是危险了。”

说着又摇头苦笑。

“进京,只怕这京城都进不来了。”

宁炎神情沉沉。

“就没有办法了吗?”他说道,“就任凭奸邪行事,惑主愚民吗?”

“不一定。”宁云钊说道,“不一定这么糟。”

“情况多糟,十哥你心里肯定清楚,为什么还说这种话?”宁十一皱眉说道。

宁云钊笑了笑,捏起一颗棋子。

“因为他们只看到了成国公要进京,而忘了其实还有一个人要进京。”他说道。

说着手中的棋子落下,微微一笑。

“我赢了。”

宁炎和宁十一下意识的看棋盘,果然见宁云钊的黑子大局已定。

“哎?先前父亲还占上风呢?”宁十一不由咦了声说道。

宁云钊笑着看着棋盘。

“所以,别小瞧了任何一个棋子。”他说道,“一个不经意的一步,也能让你全盘皆输。”

伸手轻轻的抚着光洁如墨玉的小棋子。

“更何况,这个棋子早有筹划,步步皆有意。”

“就知道是这些大商户在背后捣鬼。”

柳掌柜对陈七低声说道。

“又出了不少钱,鼓动了一批人。”

陈七眉头紧皱。

“那这算下来人数得有几百人了。”他说道,“还真行,竟然鼓动了这么多人。”

柳掌柜笑了笑,端起茶碗喝了口。

“行什么行,就是花钱笼络的。”他说道,“大人多少钱,一个孩子多少钱,哭给多少钱,都说的清清楚楚。”

陈七呸了声。

“真不要脸。”他说道。

但往往这不要脸的才最难缠,他在屋子里来回踱步,难掩焦虑。

“少爷知道了吗?”他问道,“君小姐到底到哪里去了?这事她还管不管?”

说到这里又停下脚,一拍手。

“如果她不一起进京的话,那我们也用不着在意,成国公被刁难跟我们也没关系。”

柳掌柜笑了。

“小七啊,现在不管她一起还是不一起,都跟成国公绑一起了,这成国公是她一手救回来的,成国公丢了面子,那也是她丢了面子。”他说道,又沉吟一刻,“你放心吧,她早有安排,少爷那边也有安排。”

“要我说,很简单,就表明身份,九龄堂君小姐,看谁还敢拦路。”陈七说道。

柳掌柜哈哈笑了。

“那岂不是吃亏了?”他说道,“君小姐没人敢拦,成国公也不能被拦,这是两回事,两个功名。”

他说着握了握手,神情肃重坚决。

“一个也不能丢。”

五月初九,夏日的天还没亮,陆宅里就亮起了灯火。

“公主来了。”

门外传来声音,正由接过两个婢女捧来官袍的陆云旗停顿了下,看着走进来的九黎公主。

“是今日吗?”她问道,“大人这么早?”

公主和大人不住在一起,而伺候大人穿官袍上朝的事,公主自然也不会做,甚至这么久以来,这是她第一次来陆云旗歇息的屋子。

两个婢女低着头给陆云旗穿衣。

陆云旗伸展手任她们行事,对九黎公主只嗯了声。

九黎公主也没有再说话,只是站在一旁似乎认真的看着陆云旗穿官袍。

她看的并不是自己,陆云旗心里清楚的很,他也没有说话很快传好了大红的衣袍,戴上了官帽向外而去。

九黎公主站在门口相送,看着向外而去旋即被一队锦衣卫拥簇的陆云旗,恰似夫妻情深。

她也会归来吧?

“大人,那些商户学子已经开始动了。”江千户靠近陆云旗低声说道。

陆云旗面无表情。

“成国公那边没有什么动静,依旧在京郊扎营。”江千户接着说道。

陆云旗依旧不言不语不闻不问,走到门外看着肃立的腰胯绣春刀的锦衣卫士们。

“君小姐还是没消息。”江千户终于说道,“在晋县断了消息后,就不知行踪。”

陆云旗翻身上马。

“她今日会来的。”他说道,看向前方街道,街道上尚自黑漆漆一片,“就看他们能不能拦住她。”

而此时的京郊外的一处大营中,亦是灯火明亮,一队队的兵马正在集结,但见彩旗烈烈,马蹄脚步声滚滚,汇成一个整齐的方阵。

铠甲鲜亮,长枪如林,因为动作太过于整齐划一,乍一看似乎都是方阵里的人是静止不动的,但整个方阵又以可见的速度移动着,犹如一座城堡碾压滚来。

看着这气势,京郊军营的禁军们不由面色惨白倒吸凉气。

他们早知道这些战军跟禁军不同,前几日看起来也没什么太大区别,此时集结成军阵才知道多么气势逼人。

又一队人马齐动,原来是成国公在一众官将的拥簇下驰来,依旧那身白盔甲,手中握着长刀。

看到成国公来到阵前,方阵停下来,更是鸦雀无声,如墨将明的夜空下只有火把彩旗的呼呼响声。

成国公视线扫过方阵。

他们杀敌十年,在边疆风刀霜剑,披血浴火,所为的就是守边境,为这些后方的民众争的太平乐享。

现在有机会归来看看他们护佑的这些人,看看有他们功劳的这繁华天地,也让被护佑的民众看看这些真实存在的兵将们。

成国公举起手里的长刀

“入城。”他说道。

方阵齐动,长枪高举,声如雷鸣。

“入城!”

“入城!”

第六十四章 这满城等待的热闹

天色蒙蒙的亮的时候,整个京城已经喧闹无比,无数的人涌向南城门所在。

成国公等人将从这里进京,穿城到御街,然后在皇城前接受皇帝的召见。

这条街上的酒楼茶肆半个月前就被订完了,订不到也订不起高处位置的则天不亮就来占据街上的位置。

从城内一直到城外挤满了人,人群最多的自然城门和御街,因为这里将会有皇子亲迎,以及皇帝召见。

除了这里,其他地方也人潮涌涌,从城门最高处看去,人群几乎排到了京郊兵营那里。

为了维持秩序五城兵马司包括禁军出动了上千人,只是人群如此众多,这些兵丁衙役禁军也不是锦衣卫,震慑威力不足,喧闹拥挤此起彼伏。

“真是从未有过的热闹啊。”站在临近城门酒楼最高房间内的一个锦衣华袍的男人感叹道,“成国公真是盛名,令人敬佩。”

“不过对于这些人来说,其实更是好奇。”有人淡淡笑道,“敬佩什么的,倒也谈不上。”

“是啊,这里是京城,不是北地。”另有人亦是冷笑,“他成国公要是以为能像在北地那般,只怕要失望了。”

那锦衣华袍的男人笑了。

“都准备好了吗?”他回头问道。

几个男人点点头。

“万无一失。”其中一个说道,伸手指向前方,“人都安排在城外十里。”

“到时候成国公过不来,消息自会报来,大家知道了因由,又这样不会惊扰到这边的皇子皇亲们”。另一个男人含笑说道。

有些人能惹有些人不能惹,这个道理身为商户的他们再清楚不过。

锦绣华袍的男人点点头,神情满意的收回视线看向城门外的远处。

“希望成国公喜欢这个惊喜。”他笑道。

当方阵走出京郊大营,等候在这边的人群立刻发出喧闹。

这些兵马跟日常所见的禁军完全不同,他们的铠甲虽然算不上华丽,身形也并不比禁军们高大,但也正是那几分陈旧几分精瘦更添了铁血之气,更不用说他们配备的刀枪剑弩盾甲,压得马儿的步伐都沉重了几分。

而面对这陡然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军阵中的兵马都纹丝不动,似乎目无所见耳无所听。

这种大风大浪中我自岿然不动的视觉冲击,更让看热闹的人激动不已。

有几个禁军骑马疾驰。

“陛下已经出了寝宫。”

“皇子们已经出了宫门。”

什么时候出营,什么时候到哪个位置,什么时候接见,那都是钦天监看好的吉时,可不是能随便说走就走的。

听到这边的来报,等候在这边的官员立刻对成国公示意。

“国公爷,可以出发了。”他们说道。

成国公对属下示意,号角战鼓顿时响起,大军齐齐而动。

呜呜的号角沉重又激昂的鼓声,铁蹄齐齐落地的震动,让两边围观的民众汗毛倒竖,一阵安静之后,便是更大的欢呼。

“是不是打仗的时候就是这种军阵啊?”

“这真是太震撼了。”

“怪不得能吓的金人不敢侵犯。”

“你傻了吧,金人也有军阵啊,战场上打仗都这样。”

伴着议论声军阵前行,喧闹声如海浪一般汹涌蔓延。

听到远处传来的喧闹,这边等候的人群也是一阵骚动。

“来了。”

“来了。”

“不许挤!”

“退后!”

喊声训斥声被挤着的孩子的哭声混在在一起,整个大路上嘈杂无比,兵丁差役禁军好一通棍棒马鞭敲打才将人群稳下来。

在这一片有不少人神情异样,似乎沉重似乎激动似乎紧张又隐隐的兴奋。

“来了。”

“准备好。”

“都先不要动。”

“听候号令。”

低低的声音在人群中传递,不少人开始向一个方向聚集,就在这时,只听到哗啦一声。

“德盛昌打赏了。”

同时响起喊声。

德盛昌?

打赏?

打赏什么?

在场的人一愣,寻声看去,顿时愕然。

但见路两边突然冒出几个人,手里抬着簸箩,此时正将簸箩向一旁倒去,大钱如雨一般散落。

这哗啦声就是钱落地的声音。

人群一阵凝滞,旋即轰然,无数人向地上的钱涌去。

原本刚聚拢在一起的一群人顿时被冲击的混乱,而且他们其中也有不少人跟着向洒落的钱跑去。

“不要去!”

“不许去!”

“快回来!”

焦躁的喊声乱乱的响起,但在钱面前,尤其是在很多人都争抢之下,理智是不存在的,随之而动似乎是本能。

看着瞬时纷乱散开的人群,为首的几个男人气的瞪眼咬牙。

“这些眼皮浅的东西。”他们低声骂道,但又无奈,毕竟如果不是眼皮浅,也不会被他们的钱聚拢来。

于是又抬头看向那些撒钱的人,神情恨恨。

德盛昌!

真是有钱没地方花了吗?跟着凑什么热闹,真是添乱!

这时候撒钱就不怕引起骚乱吗?兵丁们快驱散他们,将他们抓起来治罪!

但这德盛昌撒钱撒的很技巧,一是向路外两边更深处,再是还有伙计们维持着秩序免得人被挤到踩踏。

人群被引开,大路边倒是减少了拥挤,所以忙的喘不过气的兵丁们反而松口气,也并没有去驱赶德盛昌的人,反而带着几分感激似乎恨不得他们一直撒钱。

这让这边的几人更是气的跳脚。

“来了!”

其中一人声音有些慌乱的喊道,伸手指着前方。

大路上兵马军阵如山般滚滚而来,所到之处掀起欢呼声。

等不及!为首的男人一咬牙。

“别管那些抢钱的人了,有多少人算多少,不能等了,等这军阵走近我们根本就冲不过去了。”他低声说道。

四周的人看着越来越近的军阵兵马,心中也是骇然,这气势简直太吓人了。

他们甚至觉得如果冲出去阻挡路,这些兵马也会视若无睹的从他们身上倾轧过去。

“不会的,这里是京城,这是天子脚下,我们又不是金贼。”为首的男人说道,“又是在万民注视之下,成国公绝对不敢。”

这个道理也对,四周的人惶惶褪去。

“快快,拦路。”

“拿出条幅。”

伴着一阵骚动,聚集在一起的人群猛地向路中间冲去,

刚要松口气的兵丁一时措手不及,被冲击的摇晃踉跄,眼睁睁看着一百多人跑到了大路中央。

出什么事了?四周的人也回过神看过来,神情惊讶。

兵丁们则眉头一跳。

要搞事!

“快,快打走!”

但为时已晚,成国公的军阵已然到了面前。

看到这边大路上突然冒出拦住路的人群,最前列的兵士肃重的神情浮现惊讶,以及有些不知所措。

“停。”

旗帜挥动传达了号令,马蹄重重一落,行进的军阵一瞬间稳立在原地不动了。

这齐刷刷的动作带来更大的震撼,四周的嘈杂顿消。

连要冲出来将这些人驱赶的当值兵丁们也下意识的停下来,带着几分敬畏看去。

这边陷入诡异的安静。

站在路中间的男人心里吐口气。

果然逼停。

虽然少了很多人,动作也慌乱了很多,没有达到预期的肃重,但好歹还是做到了。

他噗通一声跪下,伴着他的跪下大路中的其他人也呼啦啦的跪下来,七八条条幅被举起来。

“国公爷,给我等小民一条活路吧。”

齐齐的喊声同时响起。

看着这场面,军阵中很多兵丁不由瞪大眼,神情惊讶又迷惑。

这就是戏台上演的遇到青天大老爷拦路喊冤吗?

他们是要向国公爷求助伸冤吗?

第六十五章 拦路的意外和应对

拦路申冤必然是对敬佩信任的官员。

成国公在京城果然也是如此的深受爱戴啊。

前列的兵士们忍不住与荣有焉。

不知道这些人有什么冤屈?

念头闪过就听得那群人大声的喊起来。

“成国公干戈载道,索取钱财!”

“成国公兴兵好战,祸乱四海!”

“成国公以战生财,夺民之生路!”

这喊声回荡在大路上,让所有人都面色惊骇。

原本有些激动的兵士们更是愣住了。

什么?

兴兵好战?祸乱四海?

说谁?说…他们吗?

怔怔之间,那跪着的一众人中不知哪个一扬手,将一颗烂果子砸过来。

或者是因为距离有些远,或者是扔果子的人紧张哆嗦没力气,果子并没有砸到兵士们身上,而是落在他们面前的地上,发出啪的一声。

声音其实并不大,但不知道为什么,传在兵士们的耳内格外的响亮,就好像当初阵前青山军抛出的石弹,炸裂震的耳朵嗡嗡响。

那果子的汁液也好像贱到了他们的脸上身上,黏黏糊糊刺痛炙热一片。

“兴兵好战!”

“祸国殃民!”

“还我生路!”

“耗空国库!”

“民不聊生!”

喊声此起彼伏,更多的瓜果砸过来,呆滞的人群也终于回过神,现场一片哗然。

当值的兵丁们冲进去驱赶,这些跪地的人奋力的反抗,无视兵丁们手里的刀枪棍棒。

“官兵杀人了!”

更有几个老妇滚到在地上,嚎哭着向兵丁撞去。

官兵当然不可能真的动手打杀这些民众,一时间如同陷入泥坑里胶着不堪,现场一片混乱。

“这是怎么回事?”

“是前些时候交不起钱不允许摆摊的人。”

“交钱交什么钱?”

“当然是给成国公犒赏的银钱。”

“没听说啊?”

“你傻啊,你没听说官员们的俸禄都被征缴了,这些商户当然也不例外。”

询问声议论声如风一般蔓延,原本的欢呼声消散,围观的民众的神情变得古怪复杂。

军阵依旧严整,兵马皆是肃立纹丝不动,但先前的那种铁血之气,在这一片喧闹哭喊以及复杂眼神的注视下,似乎被剥弱了很多。

皇城前无数官员按照身份级别列队而立,因为皇帝还没到来,大家都低声的交谈说笑着,气氛轻松又闲适。

但很快有禁军疾驰而来,跟一位官员低语几句,那官员色变急忙向内走去,很快消息传开,场内变得有些嘈杂。

“怎么会这样?”

“竟然被拦住了。”

“那可如何是好?”

宁云钊站在后列,听着四周人的低声议论,叹息一声。

“宁小官人,叹息为谁?”有人低声问道,“为成国公悲乎?”

纵然宁云钊低调,但到底是宁炎的侄子,宁炎为维护支持成国公请战被免职,很多人还是不自觉地把他也归于维护成国公一派。

“也可以这么说。”宁云钊答道,神情平静,“但其实是为陛下悲,毕竟成国公是皇帝的脸面,此时被人拦住,不能按时觐见,陛下也面上无光。”

好吧,宁云钊更是个唯皇命而从之的人,这一点大家也都知道。

那人轻咳一声,指着几个疾步向外走去的高官。

“大人们都去了,应该会解决好的。”他低声说道,“不会耽搁陛下接见的吉时。”

宁云钊也点点头。

“我相信成国公会维护陛下的脸面的。”他说道。

相信成国公?成国公怎么维护?对拦路的小商小贩老弱妇孺认错请罪让他们让开路吗?

这边得到消息的官员们急急的出城,那边七里外喧闹已经更大。

涌来的人群几乎阻住了闻讯赶来增援的维护秩序的当值官兵,大路上哭闹叫喊的民众跟官兵们拉扯,被德胜昌撒钱引去在路中央的一些人也开始跟着叫喊吵闹。

“要见成国公!”

“让成国公出来!”

“给我们一个说法!”

近百人大声的叫喊着,挥动着条幅,甚至向军阵冲去。

站在军阵前列的兵士们脸上早已经没有激动,取而代之的是木然,还有难掩的茫然以及失落。

军阵忽的分开,一个披甲人骑马走过来。

看到来人在场的人都愣了下。

虽然穿着铠甲带着帽子蒙着脸,但确定无疑是个女孩子。

军伍之中竟然有女子?

这女子的出现让众人惊讶,嘈杂声也不自觉的小了很多。

“喂,你们是因为官府收钱不愿意缴纳所以来闹的吗?”赵汉青高声问道。

听说成国公是被其儿媳带兵从易州救回来的,那这是那位世子夫人身边的丫头吗?

为首的男人眼神闪烁。

不管来者是谁,只要出来问话,事情就能贴定成国公,看看这些原本拉扯他们的官兵此时都犹豫着停下了。

而且又是让个小姑娘出来问话,小姑娘多好对付啊。

男人忍住心中的狂喜,大声应是,其他人也随之附和,现场又乱哄哄起来。

“…官府收我们的钱是为了…”男人继续大声说道,但话刚出口,就被女孩子打断。

“有令不遵,是为罪。”她大声说道,“聚众闹事,是为乱,罪民乱民依律当罚,尔等速束手就擒。”

什么?罪民乱民?束手就擒?

闹哄哄的现场再次安静。

说什么呢?他们怎么就罪民乱民了?她以为她谁啊!

为首的男人回过神,又好笑又大怒。

真是僻野武妇,无知又可笑。

“我们不是乱民,我们是被欺压…”他喊道。

话音未落又被那女孩子打断。

“我们奉命进城,你们速速退开,否则就是违抗皇命。”她高声喝道,“敢违抗皇命者,杀无赦。”

杀无赦?真的假的?

在场的人都愣了,这小姑娘说什么大话?

念头闪过就见那小姑娘举起了手里的弓弩对准了他们,而随着她的动作,身后的兵丁几乎是同时举起弓弩。

明晃晃寒意森森的弩箭在眼前闪烁,这让从未见过这种场面的民众发出一阵惊呼,涌涌后退。

肃杀之气让为首的男人也一阵胆寒,神情变幻不定。

杀无赦?怎么可能?如果说此时面对的是锦衣卫,他们是不会有怀疑的,但成国公怎么会跟锦衣卫一样行事?

“不要慌,老儿我不信,朗朗乾坤,爱民如子的成国公会射杀我们这些受冤屈的百姓。”他大声喊道,还上前一步。

其他人也都稳住了心神。

“没错,我等有冤屈,诉不平。”

“我们是百姓,不是金贼。”

“官兵不敢杀我们。”

“成国公要杀百姓了。”

乱乱的喊声骂声哭声响起,人群也再次涌动向前。

“放箭。”

清亮的又带着冷酷的女声响起,伴着嗡嗡声起,一只只弩箭齐齐的飞来。

四周响起惊叫,就连维持秩序当值的官兵也下意识的喊出声。

还好那些羽箭并没有真的射在人身上,而是在那些涌涌的民众脚前方插了一排。

饶是如此吓得前方一排民众软坐在地上,发出干嚎。

竟然真的放箭了!

站在中间的男人面色惊惧不定,但又一咬牙。

看,他们虽然敢放箭,却不敢射人,就是虚张声势。

“不要怕他们。”他喊道,一挥手,“我们要个说法!我们要交代!”

伴着他的喊声,惊疑不定的人群再次迟疑向前。

赵汉青将弓弩收了起来,随着她的动作,身后的兵丁也收起了弓弩。

看吧,看吧,他们怕了!

人群一阵欢喜,喜色未落,就见那女孩子抽出了长枪。

“结阵,前进!”她亮声喝道,将手中的长枪向前一挥,指向这边拦路的人群。

身后哗啦声齐响,军阵齐动,前列的弓弩兵退后,一队长枪兵出现。

“喝!”

伴着齐齐的应喝声,纵马结阵前行。

马蹄滚滚,地面震动,他们的神情肃重木然,似乎面对的不是百姓而是金贼,手中的长枪寒意森森,带着血光之气。

肃杀之气铺天盖地袭来。

第六十六章 要入城当过三关

成国公的兵马果然不一般。

兵士成阵,动作齐整,连马蹄声都整齐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