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用说吗?不说她也知道。”方承宇瞪眼说道。
方玉绣哼哼两声。
“那你没问她你们什么时候成亲?”她问道。
方承宇冲她扁嘴。
“怎么可以问这种话。”他说道,伸手抠墙。
“哦?”方玉绣说道,歪头看着方承宇,“因为宁公子被拒绝了,你觉得自己不如宁公子,就不敢开口了?”
“这种事不是这样比的。”方承宇立刻反驳道。
“那这种事怎么比啊?”方玉绣说道。
方承宇看着她,再次转头看早已经看不到车队。
“这种事其实很简单。”他说道,“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并不是我喜欢你,你就一定喜欢我。”
“哦,说这么多,其实就是她不喜欢你喽。”方玉绣说道。
方承宇再次捶墙。
“二姐,你说话何必这么直接啊。”他哀嚎。
方玉绣将炒豆子仰头倒进嘴里,嚼的嘎嘣响。
“你连问都不敢问啊。”她说道,“真是没出息。”
方承宇将脸贴在墙上。
“不用问啊,我还不知道九龄吗?”他幽幽说道,“她要护着谁就护着谁,她要反击谁就反击谁,那她喜欢谁,就会去喜欢。”
所以她不想不喜欢,说白了只是还没有遇到喜欢人而已。”
方玉绣哦了声。
“真相总是很残酷。”她说道,“所以说你真可怜。”
方承宇又笑了站直身子。
“才不是。”他说道,“能遇到喜欢的人,还能跟她这么要好,她也喜欢我,虽然不是那种喜欢,但我随时能跟她说话,也可以一辈子守在她身边,这已经是很幸运很幸福的事了。”
方玉绣再次哦了声。
“那你要惜福哦。”她说道,拍拍手迈步,“回家喽。”
方承宇看了眼君小姐离去的方向,当然惜福了,他能有今天的福气都是九龄带来的,他笑了笑跟上方玉绣。
而与此同也有一队人马驶出了阳城。
金十八骑在马上用手扇风。
“今天又会很热。”他说道。
“大人我们可以准备动手了吗?”在他身旁的男人们又齐声问道。
金十八摇摇头。
“还不行,还没到时候。”他说道。
还不到时候?
“这些护卫,我一个人就能对付得了。”一个骑在马上还在剪指甲的男人说道。
“除了这些明面的护卫,方家德盛昌还安排很多暗地的护卫。”另一个男人慢慢说道,将手里的书卷收起来,“那些暗地的护卫都是依托票号,我们只需要在两个票号断接的时候动手就可以了。”
金十八笑了摆摆手。
“不是这个意思,陆大人的意思是,等她处理完痘苗的事再动手。”他说道。
处理完痘苗?
四个男人对视一眼。
“那我们…”他们迟疑说道。
“我们跟她去啊。”金十八说道,一摆手,催马疾驰而去。
跟她去,等处理完痘苗再动手?怎么都觉得这不像是要抓人,有点像是,护送啊。
四个男人再次对视一眼。
第一百三十八章 皇帝的愤怒
炎夏炙热,烤的大地都似乎冒了烟,但在皇宫的大殿上,上朝的官员们却如同置身冰窖。
这并不是因为殿内摆放着冰块,而是因为皇帝铁青的脸,以及扔在地上的几本奏章。
“朕将江山交给你们,朕这样信任你们,你们要人给人,要钱给钱,要什么朕都给你们,你们就是这样回报朕的。”
一向和气的皇帝正在破口大骂。
“天天跟朕说,国泰民安国泰民安,事实上呢?南水患民众钱粮损失惨重,北金人长驱直入,连河间府都抢走了,这叫国泰民安?这叫满目焦土,这叫生灵涂炭!你们当朕是死了还是瞎了?”
他拍打着几案,其上的奏章香炉再次跌落,发出杂乱的声音。
而随着喝骂,皇帝的眼泪也流下来。
“这是上天对朕的惩罚吗?这是朕不配做一个皇帝吗?”
这句话喊出来,在场的官员们心里都是一凛。
配不配做一个皇帝,大概是皇帝心里最大的隐忧,也是最大的忌讳。
此时当众喊出来可见内心的愤怒已经到了极致。
满殿的官员们都跪下来,流泪喊臣有罪万岁息怒。
站在最前列的黄诚哭的最厉害,他摘下了梁冠,以头抢地花白的头发散乱飞舞。
“陛下,一切都是臣等过失,都是臣的罪责。”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嘶声喊着。
大殿的朝堂上乱成一团,不管真哭还是假哭的,都垂着头并不敢特立独行,就连御史都忘记了朝堂礼仪跪下来陪哭。
只有一个人还站立着。
穿着一身朱红衣袍的陆云旗神情木然,似乎没有看到眼前的这一切,也不会因为生灵涂炭而悲愤。
跪下的朝官们也并不觉得陆云旗大逆不道,只会让自己的悲愤表达的更加真诚,免得被陆云旗盯上事后构陷攻击他们。
皇帝骂也骂了,哭也哭了,砸也砸了,在臣子们的哭劝中渐渐的平静下来。
“朕心痛啊。”他拭泪说道。
朝臣们也都松口气停下哭再次认罪,但黄诚的哭声还未停,在安静下来的大殿里格外的刺耳。
谁知道他是哭北地百姓还是又想起自己儿子。
在场的很多官员心里都冒出一个念头,当然这话没人会说。
皇帝看着这位老臣,眼泪再次留下来,让太监扶他赐坐。
“现在怎么办吧?”皇帝问道。
一个大臣犹豫片刻。
“其实只是攻破了一个府城…”他说道。
这话让刚平静下来的皇帝顿时又急了。
“难道狗咬了一口不算咬吗?朕还要伸出腿让它咬掉才能喊痛吗?”他喝骂道,“那是朕的子民,别说一个府城,就是一个百姓,也是心痛啊。”
那臣子早已经跪在地上连连叩头认罪。
皇帝犹自不解气喊人将这官员免职拖下去问罪。
看到这场面,宁炎等几个大臣的面色微微沉,被太监搀扶着坐下的黄诚则眼中闪过一丝冷笑。
“陛下。”宁炎站出来说道,“陛下息怒,这是刚收到的急报。”
他说着躬身拿出封信。
“成国公已经收复了河间府。”
听到这个消息大殿里的气氛显然轻松一些,不过皇帝没有什么惊喜,很显然他已经知道这个消息。
“亡羊补牢!死掉的百姓们还能活过来吗?”皇帝拍案喝道。
“陛下。”黄诚颤声说道,“金人骑兵尚未离开边境,依旧驻扎,可见其贼心未退。”
“陛下,成国公已经率部迎战,势击退金贼。”宁炎立刻接过话说道,带着几分郑重,“陛下,成国公这么多年征战,请陛下放心。”
他不说这话还好,听到这话皇帝再次恼怒。
“成国公征战多年,朕信任他,将北地交给他,如今却出了这种事,这就是他说的为朕守门夜不寐,让朕安睡吗?”他说道,将几案一拍,“朱瓒呢?把朱瓒从大牢里拎出来,朕要问问他,他们父子是不是在北地天天睡大觉呢?”
此言一出,本是被呵斥的宁炎眼中闪过一丝喜色。
“是。”宁炎低下头掩去喜色,声音沉重的说道。
自有太监和禁卫领命前去,朝堂里也响起低低的议论。
“必须问罚!”
“怎么会出如此纰漏。”
“去年冬才损了真定,这才多久,就又失了河间。”
“这北地到底是成国公说的固若金汤,还是满地纰漏啊?”
满殿都是质问声,但坐在椅子上的黄诚面色却是很难看。
…
陆云旗站在殿外,看着随着禁卫太监晃晃悠悠走过来的朱瓒。
朱瓒还穿着囚服,胡子拉渣做出一副凄惨模样,但无奈他的眼神明亮精神奕奕,实在违和。
“看来刑部大牢的伙食不错啊。”陆云旗看着他说道,“世子爷好像又胖了些。”
朱瓒看着他,忽的抬手就冲他脸上打来。
太监禁卫都吓了一跳,谁想到在勤政殿外还穿着囚服的朱瓒一言不合就打人。
陆云旗抬手挡住,没有让朱瓒的手落在他的脸上。
朱瓒对他咧嘴一笑,露出白白的牙。
“看看,我是不是力气还大了?”他说道。
似乎自己这动作只是回应陆云旗说的那句你胖了。
陆云旗看着贴近的他神情木然无波。
“世子爷运气真好。”他说道,“老天爷都帮你。”
朱瓒呸了声,啐了他一脸。
这动作太监禁卫,甚至陆云旗都没有办法阻挡住。
谁想他会想小孩子一样吐口水啊,真是…
“果然只有畜生听到边民遭难生灵涂炭,还只想到是别人运气。”朱瓒看着陆云旗冷冷说道。
禁卫和太监紧张的看着他们。
“世子爷,陛下可…”太监尖声说道。
话音未落,朱瓒已经甩开了陆云旗,大步向殿内走去。
“陛下。”
人还没有进内,就已经先扬声喊起来。
“冤枉啊!”
“陛下再不见臣,臣就要死在大牢里了。”
这话喊的似乎人都要哭出来,无比的凄凉。
但可惜这声音中气十足,几乎掀翻了勤政殿,实在是不像一个快要死了的人。
原本气氛沉郁的殿内随着朱瓒的走进去,陡然变得热闹起来。
陆云旗犹自站在殿外,从袖子里拿出一条锦帕,慢慢的擦着脸上被啐的口水。
第一百三十九章 臣请戴罪立功
朝堂的争执一直持续,连午膳都顾不上用,这自然惊动了后宫里的太后。
一个太监疾步走来,看到站在殿外的陆云旗忙上前施礼。
“还没完吗?”他低声问道,“太后娘娘担心。”
“还要再等一个时辰差不多。”陆云旗说道。
他的话太监们是绝对奉为圣旨的,闻言应声是又道谢。
“那奴婢一个时辰后准备好御膳。”他说道,转身要走,又想到什么,“还有,陆大人,听说江太医被您请去了?”
虽然太医院江友树如今在外边不如以前受欢迎,但太后还是很信任他的。
江友树去了北镇抚司几日不归,家人当然急了,因为涉及到陆云旗,不知道是否是皇帝的旨意,他们倒也不敢直接就告闹到太后面前,就先托太后身边的内侍打探一下。
陆云旗嗯了声。
“福州押来的监军武泰,不知道是不是原有旧疾,有点熬不住了。”他说道,“为了不耽搁审问查案,让江太医帮帮忙。”
福州监军武泰军饷贪腐,据说还有成国公牵涉其中,事关重大,太监也是知道的,闻言立刻不敢再问。
根本就不敢追问探究武泰是真有旧疾还是被打出了毛病,更不用说是真有病还是假有病。
“奴婢知道了。”他笑盈盈的说道,“主要是几日不见他进宫,怕耽搁了太后娘娘的用药。”
“太医院的李长海,师承先掌院孙经,一手的好脉息。”陆云旗说道。
太监心领神会,又有些惊喜。
这李长海不知道下了多大的血本,竟然能让陆云旗为他举荐,能让陆云旗欠个人情可不容易。
而且这个人情也可以说是白送,毕竟能进太医院的人都是知根知底的,医术也都是有真本事的,很多时候就是差一个被举荐的机会。
“奴婢知道了。”太监笑吟吟的说道。
话说到这里,听得殿内响起噼里啪啦的声音,似乎是什么被砸下来。
皇帝这是又大怒了,太监缩缩头,对陆云旗做个手势忙悄无声息的颠颠跑开了。
陆云旗看着他离开,神情木然的转身走进殿内。
朱瓒跪在正中。
“陛下,臣冤枉…”他委屈的说道。
话音未落,皇帝就从面前的箱子里拿出一本奏章砸向他。
“这是参朱山延误军机的。”他怒声说道。
又拿起一本砸向朱瓒。
“这是参朱山欺诞不忠的。”
“这是参你们父子截留军费扩建府邸的。”
一本又一本,不断的砸向朱瓒。
朱瓒跪着一动不动任凭这奏章杂乱的打在他的头上肩上脸上。
皇帝砸了一通似乎也累了,喘气指着两个箱子。
“看到没,这些都是弹劾你们的。”他说道,“朕信任你们,压下这些,结果呢?结果你们是怎么回报朕的?朕的脸都被你们抽肿了。”
“陛下,是金贼…”朱瓒认真的要分辨。
皇帝更是恼火。
“是金贼抽朕的脸?不是你们父子抽的吗?”他喝道,“你们守北地守的让金贼来去自如,还很得意吗?”
如果换做别的大臣,皇帝喝骂之下都只会说臣有罪,待事后再辩驳,但朱瓒自从进了这里面说他一句,他必然是要回一句。
“陛下,臣不是这个意思,臣冤枉。”朱瓒果然又说道。
皇帝气的瞪眼,将一个木箱子一脚踹到,其内的奏章哗啦倒了一地。
“你们冤枉?你们拥兵自重、侵占军资、避战、延误、谎报军情,你们冤枉?朕还冤枉呢。”他喝道,“怪不得北地都说南有皇帝,北有成国公,你们真是厉害啊。”
这话可真的严重了,在场的大臣们不敢再装不存在,纷纷要跪地请息怒。
“不是这个意思。”朱瓒的声音再次响起,“那句话是北地的百姓感恩皇恩浩荡,说有陛下您在,才有我父亲在,才有北地安泰。”
很好,这个解释很完美,不愧是朱瓒啊,在场的大臣们看向跪在地上的人神情复杂。
皇帝被气笑了。
“你个兔崽子,照你这么说,北地现在不安不泰都是朕的缘故了?”他骂道。
“怎么会,陛下您又想歪了…”朱瓒喊道。
皇帝抬脚将另一个木箱子也踹翻。
“朕想没想歪,北地现在都是不安不泰,民众生灵涂炭,这就是你们父子给朕的回报…”他喝道。
朱瓒猛地向前跪行一步,重重的叩头,声音盖过了皇帝的呵斥,然后再抬起头。
“陛下,臣请立刻回北地,臣一定将折干答的脑袋给陛下您送来当球踢!”他肃容大声说道,“如果臣做不到,臣就将自己的头给陛下当球踢。”
皇帝看着他一刻。
“朕不爱踢球。”他喝道,“要你的头有什么用!”
宁炎上前一步。
“陛下,请让成国公戴罪立功,成国公至今未有自辩,亲率兵马追击金贼,还请陛下给他一个机会。”他躬身说道。
伴着他说话,另有七八个官员也都站出来纷纷劝请。
皇帝余怒未消,看着这些官员最终长叹一声。
“陆云旗呢?”他喝道。
站在最后的陆云旗应声是上前。
“拟旨。”皇帝说道,一旁的太监忙躬身。
“拿不到折干答的头,就让锦衣卫拿你的头来见。”皇帝接着说道。
太监飞笔写下,将圣旨高高举起。
“钦赐!”他尖声说道。
陆云旗上前接过。
“臣领命。”他说道。
说完这些皇帝面色苍白,气喘吁吁,显然也耗费了心神体力,他拂袖转身。
“退朝。”
大臣们纷纷躬身高呼万岁,朱瓒的声音又在其中夹杂。
“陛下,那我呢?”他喊道,起身看着要迈步的皇帝。
皇帝冷冷看他一眼。
“你?你就去京城司牧监养马吧,免得打不过金贼又说马惊了。”他说道,说罢拂袖而去。
朱瓒不服气的要追上,被宁炎拦住。
“世子爷,不可不可。”他肃容说道。
朱瓒看他一眼,冲他一拱手转身大步向外而去。
殿内的官员们也纷纷离开,宁炎也和同僚们低声说话向外走去。
“宁大人。”
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在后唤道。
宁炎停下脚回过头,看到坐在椅子的黄诚。
他的官帽还放在膝头,白发散乱,看上去几分狼狈,但他的眼神却一片森寒。
“河间府失守这么大事,在你眼里也能将功赎罪?”黄诚慢悠悠说道。
宁炎对他施礼。
“黄大人,临阵换帅也是大忌啊。”他诚恳说道。
黄诚的嘴角扬起,脸上浮现笑容。
“你还不如干脆说,金贼一日在,成国公就要一日在呢。”他说道。
宁炎神情肃重。
“黄大人,我可没有说这话。”他说道,“但成国公对于北地多么重要,也是人尽皆知,陛下也是圣明的。”
是啊皇帝是圣明的,当初金贼劫掠都城带来的恐惧还没消散,所以吓到了,此时此刻根本就不敢动成国公。
黄诚眼垂了垂似乎精神不济无力说话了。
宁炎看了眼四周的太监。
“好好送黄大人回去歇息。”他叮嘱道。
内侍们应声是,看着宁炎等人走了出去。
偌大的殿中只剩下黄诚一人,内侍们怀疑他睡着了或者昏过去了要叫太医的时候,黄诚抬起头站起身来。
“休想。”他淡淡说道。
内侍们听得糊涂。
“黄大人您说什么?”他们问道。
黄诚冲他们笑了笑。
“没什么,我老了,让你们多费心了。”他和善的说道,将手搭向一个内侍的手上,同时手手腕上戴着的一串绿松石滑进了这内侍的手里。
那内侍顿时笑颜逐开,将黄诚稳稳扶住。
“黄阁老,您这可是折煞奴婢了。”他笑道,一面对其他内侍催促,“去,给大人抬腰舆来,这可是陛下应允的。”
内侍们应声是。
黄诚慢慢悠悠的被内侍搀扶着向外而去。
第一百四十章 事有不便
接了圣旨的陆云旗当然不会亲自去北地,看着一队锦衣卫跟随传旨的太监以及握着尚方宝剑的监察使疾驰出了京城。
城门里外的行人忙忙的避让。
这队人马过去,还有人马从外疾驰而来。
最近传递消息的驿马很多,毕竟北地出了事,避让在一旁的路人低声议论着。
“不会像当年那样再打到京城来吧。”有年长的人忧心忡忡。
但更多的人则是嗤之以鼻。
“怎么会,现在的京城可不是在河南了。”
“再说当年可是没有成国公。”
“有成国公在绝对没问题。”
“其实就被攻破了一天而已,成国公第二日就收复了。”
“再说也不能怪成国公啊,他又没有驻守在河间府,要怪也该怪河间府的官员们。”
听着街边路人的议论,江百户哼了声。
“一日也是攻破啊。”他说道,“他是没有守着河间府,但整个北地不都是以他马首是瞻,出了事就不怪他了?”
“这些人说话也不尽然是为了他。”陆云旗说道,“为了自己图个安慰。”
是啊,难道要说成国公不行了,金贼要打过来了,大家都被吓破胆子惶惶不安吗?
江百户笑了。
“成国公世子果然乖乖的去司牧监了。”他说道。
“乖乖?”陆云旗说道。
朱瓒长这么大还没有跟乖乖二字有关系过,指望他乖乖怎么可能。
指不定私下动了什么鬼心思。
江百户轻咳一声。
“下官会盯好他,决不让他跑了。”他肃容说道。
“现在我们最主要的事就是盯着他。”陆云旗说道,“成国公北地那边,反而不用我们操心。”
成国公那边现在是满朝都盯着了,黑也好白也好,他们自有心思。
反倒是朱瓒,这个时候皇帝是绝对不会允许他也回到北地,要不然对成国公真是一点制掌也没了。
江百户眼神转了转,再次应声是。
京城外的官路上又一快骑驶来,看到这一个,江百户眼一亮。
“是山西老金的人。”他说道,人也从城门楼里走出来。
城门附近的人这才看到锦衣卫在这里,再看到隐没在门内暗处的陆云旗,顿时噤声作鸟兽散。
快骑已经下马疾步上前,对陆云旗单膝下跪举起一封信。
因为仇人太多,陆云旗的行事很是小心,别人递来的东西都是轻易不接,以免被下毒暗伤。
江百户如同往常一样要先接过信打开,陆云旗已经先接过了。
金十八是最信任的人,这个没有问题。
江百户将手收了回去。
“他们还在阳城吗?”他问道。
陆云旗已经一目扫过信纸。
“现在已经快到了河北西路界了。”他说道。
速度真够快的,江百户笑了笑。
“希望君小姐马到功成。”他说道。
这样金十八也能抓了人交差了,其实有点不太明白陆云旗的想法,何必要等到君小姐解决痘苗的事再动手呢?
难道是担心君小姐因为痘苗出错而名声受损?
人都要抓了从此销声匿迹,还在乎什么名声,再说了,陆云旗什么时候在乎这君小姐的名声了?
他当初也问了,陆云旗的确没有说担心君小姐的名声,而是只说了三个字。
不方便。
不方便什么?他想不明白。
而九黎公主得知后,则有些明白。
她是径直询问陆云旗要对君小姐做什么,而陆云旗也很痛快的回答了,抓她。
“你也知道种痘的功绩这么大,抓她不方便,不会就这么简单的被你抓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九黎公主说道。
“并不是。”陆云旗说道,“跟功绩无关,只是她还有用,痘苗不解决,事关自身利益,很多人都不会罢休,等痘苗问题解决了,没人需要她了,也就没有那么多麻烦了。”
他说着微微笑了笑。
“当然,我不怕麻烦,只是这种事还是少些麻烦多些平静更愉悦。”
九黎公主看着他轻叹口气。
“陆大人,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如同你这般无情无义的。”她说道,“她做过的这些事,不会就这样被人忘记的,也不是所有人都怕你的。”
陆云旗嗯了声。
“是吗?”他木然说道,“那这世间还挺美好的。”
…
“我就知道君小姐出马绝对没有问题。”
一场大雨让炎夏的闷热消散的时候,陈七也带着母亲到了京城,而随之而来的还有君小姐在河北西路的消息。
冯老大夫在九龄堂激动的说道。
方锦绣看着明显瘦了一圈,眼睛熬的有些发红的冯老大夫笑了笑。
“没看出来。”她说道。
冯老大夫讪讪笑了,陈七则忍不住又想到了方承宇。
“锦绣,你弟弟可会说话了,哄的人心花怒放。”他说道。
“别自作多情,他并不是要哄你。”方锦绣撇了他一眼说道。
陈七也讪讪。
“到底是怎么回事?是痘苗的问题吗?”他想起重要的事忙问道。
冯老大夫点点头。
“的确是痘苗的问题。”他说道。
陈七的面色都微微紧张,如果真是痘苗的缘故,那…
“但是这痘苗是假的。”冯老大夫接着说道。
陈七一口气提起瞪眼看着他。
“相州有几个大夫,看重种痘的大利,又因为知道了痘苗的原理,就私自从种痘人的身上提取了痘苗,假充官府的种痘大夫,蒙蔽了一些民众,结果那些痘苗提取的不够严谨,毒性过大,导致出了问题。”方锦绣说道。
和冯老大夫一样,方锦绣也已经知道了具体的事,甚至比冯老大夫还要早两日。
听到这里陈七才拍拍胸口松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