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

  他不经常说这个字,说一次就极为都听一次。

  姜浓妆容精致的眼尾逐渐染红,视线差点被泪水浸透一遍,主动朝傅青淮献上了香吻:“我也爱你,永永远远,只爱你一人。”

  ……

  交换戒指的环节一结束,就到了证婚人发言的时候。

  梅时雨暂时退让,将舞台交给了气度儒雅示人的季如琢。

  场面像是静止了瞬,所有人都不由地抬起头,灯光彼时已经换成了暖橘色,淡淡柔色照映在季如琢侧肩,线条仿佛被勾画出的精致淡雅。

  他举着话筒,五指肌肤透白,几乎一开口,台下主桌的姜浓就落了泪。

  “昨夜我写了十遍证婚词,总想着对浓浓说点什么好……她啊,自幼起就爱哭鼻子,我怕一张口,她那眼泪就掉下来了。”

  姜浓被当众调侃到,哭红了眼也不好意思,就往傅青淮怀里躲,将脸埋在他西装上。

  季如琢笑了笑:“不要哭,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我很荣幸能见证你的幸福,看着你从一个青涩懵懂的女孩,逐渐成长,如今嫁给了此生最爱的男人,还生了一个乖巧的儿子……这一生,所求的,都在这了,我没有遗憾。”

  最后那几个字,极轻地砸在了姜浓的心上一般,她睫毛颤抖几下,泪落的更厉害。

  台下众人不懂那句“我没有遗憾”是何意,但是她懂。

  季如琢将话筒交回给了梅时雨,摆摆手,儒雅修长的身影走下台远去。

  梅时雨看着新娘子被惹哭,为了缓解气氛,主动说:“我给大家唱首粤语歌吧,哪位有勇气上台,跟我一起合唱?”

  众人沉默一瞬,冬至举手了,学着他口音说:“嗷嗷嗷我。”

  *

  提前独自离席了玫瑰庄园,漆黑的外面,苏荷已经叫了一辆救护车等候多时,季如琢被下了病危通知书,如今只是强撑着来参加婚礼。

  出来后,他不等苏荷骂人,就解了西装外套,规规矩矩地躺在病床架上。

  苏荷看着他,眼略红。

  季如琢忍着胸膛的钝痛感袭来,嘴唇有些苍白,扬起好看的弧度:“今晚一口都没吃,有点饿了,做完手术,赏我半碗粥,放点糖,不然嘴里没味。”

  苏荷刷一下把白色帘子拉上,漂亮的脸蛋看向窗外璀璨一片的灯火,懒得看他。

  玫瑰庄园灯火通明的热闹了一整晚,京圈那些贵公子都是会玩的,洞房花烛是不让傅青淮如愿进行了,一个个趁着他戒酒,以为酒量会下去了,就想灌醉。

  结果傅青淮没喝醉不说,还找了傅容与来挡酒。

  谢忱岸提醒道:“我姐夫对酒精过敏,一滴都沾不得。”

  傅青淮气定神闲说:“所以要拿他挡酒。”

  就这样喝了外面天色逐渐亮起,最后一个扶着墙在狂吐,傅青淮才良心大发饶过这群人,拎起西装外套,步伐极稳地离开了宴会厅。

  新婚夜的房间就选在了玫瑰庄园里,就不来回折腾了。

  在他回来之前,姜浓作为新娘子,已经搂着小豌豆睡了一回,只是觉浅,隐隐约约听到有开门的动静,她从蓬松被子里坐起身,披着嫣红色的丝绸睡袍下地,足音极轻走过去,看到了男人的修长墨色身影。

  傅青淮将西装外套扔在了地毯上,如玉长指松着领带,将她来了就抱,一身的烈酒味道格外浓郁弥漫而来,到底是许久没沾酒了,他对姜浓说:“三哥酒量不如从前……”

  “也就许你喝这一回。”姜浓才不管他酒量,指尖去帮他解开衬衫的纽扣,怕闷着,逐渐的,被她柔软的指尖滑过胸膛,那股邪火也被勾起来了。

  傅青淮抱她往浴室走,一边亲一边帮那系紧的嫣红衣带解开。

  姜浓怕动静闹大,窝在被子里熟睡的小人儿会惊醒,柔声提醒他锁上门,又去放宽敞浴缸里的水。

  借着淅淅沥沥水声,她堪堪不稳地踩着一地男人的西装衣物,雪白后背贴着墙,被锁在了角落。

  傅青淮上半身肌肉结实鲜明,剔透的水滴淌了下来,越发地靠近她,带着湿气的梵香味,拂过敏感的耳朵时,嗓音低哑异常的说了几个字:“给小豌豆生个。”

  姜浓忍不住颤抖着睫毛:“嗯?”

  最后那几个字,他是咬着她唇说的:“……生个强壮的妹妹。”

第79章

  姜浓在举行完婚礼后不久,接到了调任到泗城新闻台工作的消息。

  她一要走,跟诸位同事们聚餐一场欢送晚宴是在所难免的,包厢订在私人会所,报的是傅青淮的名,老板拿出十二分恭敬的态度来招待,就怕薄待了姜浓这位贵客。

  晚宴上,冬至最不舍姜浓,他从还是个实习小助理开始就跟她,到如今正式入编成为记者,这种亦师亦友的感情是极为深厚的,那双鹿眼红了又红,举杯对姜浓说:“姜主播,我以前在台里,一紧张说话就结巴,混了一年多了还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助理,谢谢您了给我机会。”

  姜浓唇边微微笑,抿了半口酒。

  冬至又说:“如果不是您,我就得回家继承我爸那十来家超市公司,做个没人生理想的咸鱼。”

  梅时雨有被酒猛地呛到,精致的两指捂着喉咙,透着散装粤语口音问:“搞半天你还是个有家业继承的富二代哦?”

  冬至的娃娃脸略红:“就十来家超市。”

  他的感谢词说完,倾听的团队班底一个个都上来跟姜浓敬酒,感动的话说了大堆,到最后,姜浓见都喝的差不多了,作为被欢送的,反倒是给众人都备了一份薄礼。

  她记得跟着她一起做节目的每个组员喜好,也记得他们的家庭背景,就连新招的小助手,姜浓都记得对方母亲上周刚做了场小手术出院,备了份营养品薄礼,连带丰厚的红包。

  小助手感动的一直流眼泪,跟身边的人说:“我那么普通,可姜主播总是让我感觉,自己在她眼里是最特别的,我好舍不得姜主播调任。”

  调音师也拿纸巾擦眼泪鼻涕,安慰道:“姜主播是升职了,我们得为她高兴。”

  姜浓背对着一面璀璨的落地窗而站,午后暖橘的光线透进来勾出了她极美的身影轮廓,白皙的手慢慢斟满了一杯酒,她对着众人,音色极柔说:“致每一位并肩作战的同事,前程似锦。”

  “姜主播,前程似锦。”

  “前程似锦……”

  *

  姜浓调任到泗城,第一件事是得找个离那边新闻台就近的住处。

  她对住哪没什么特殊要求,哪怕住员工宿舍都可以,但是调任过去,她是属于拖家带口,也就不好让台里的领导替她找地方住。

  傅青淮事先有所准备,早就高价神秘拍了一套顶级奢华的公寓。

  坊间传闻买主是他,直到姜浓要过去住了,楼里楼下的,终于见到了房主的真面目。

  能在这儿住的,自然也是非富即贵的人,不乏一些娱乐圈的明星大腕。

  姜浓先独自搬家过来,比傅青淮早三天到,给邻居们都送了礼。

  旁人只知道,隔壁来了个从事新闻行业的女邻居,长的极美,说话温声细语的,很好听。

  至于谁是男主人?

  没见到。

  姜浓还没找到合适的保姆,布置公寓的事都是亲力亲为的,她开车去进口超市买了不少生活用品,还为孩子买了软绒绒的地毯,恰好回来时,偶遇到了楼上的邻居。

  邻居姓谭,自称是做投资金融的富商,一看到姜浓就惊为天人。

  见她拿的东西多,便主动解了袖扣,来帮忙。

  姜浓葱白纤细的手露着粉色钻戒,在灯下闪烁着光。

  谭曜文习惯扶了扶鼻梁上的无框眼镜,存有犹疑地问:“你和你丈夫……异地分居?”

  “也不算。”姜浓微笑说。

  家里的祖业虽在沥城居多,但是祖业是满足不了傅青淮这样上位者的野心,他早年就跟傅容与合谋,在泗城这边搞了更大的投资市场,所以这边也是有生意来往的。

  她被调任以来,为了避免夫妻分居,傅青淮开始亲自接管泗城的产业了。

  而他偶尔也得回去管管祖业,所以两地奔波是在所难免。

  等电梯的过程中,谭曜文又细细打量了一番姜浓,见她打扮的素净,身穿米色连帽宽松卫衣外套,乌锦的长发随意用发簪挽起,清晰露出轮廓很美的侧颜,颇有江南水生水长的古典美人气质。

  跟外面那些胭脂粉很重的女人完全不一样,她过于干净纯粹,全身上下除了戒指外,也无任何珠宝配饰。

  谭曜文眼底欣赏之余,也越发的献殷勤了。

  比如他清早会开车,假装路过姜浓的上班之地,想顺路她一程。

  又或者,热情介绍些泗城的当地美食,邀她有机会去吃。

  姜浓不冷不淡的婉拒,都尽量避免偶遇到楼上这位邻居。

  她不外出,谭曜文就来敲门,称是家里保姆做了些樱桃酱,口味很香甜,特意选在了夜间十点多这种暧昧的时间阶段,刚洗过澡,头发还是半湿的,就披着件宝蓝色的睡袍。

  只是门敲了半天,没人应答。

  这时,电梯那边缓缓打开了。

  谭曜文看到一个行李箱先滚出来,紧接着,有个身姿笔挺的俊美男人现身,他像是出差归来般,显得风尘仆仆的,左手臂搭着黑灰色大衣,脚边还亦趋亦步地跟着个粉雕玉琢的小孩儿。

  那小孩不认家门,抬起一双格外漂亮的乌黑眼睛到处看,奶声奶气地问:“拔拔,1642是哪儿。”

  谭曜文一听这数字,下意识看面前的门牌号。

  继而,俊美的男人眼神冷冽扫了过来,无形中透出了雪山般的压迫感,使得谭曜文几乎本能地后退了一步,将走廊的道个让开。

  “拔拔——这儿!”

  小家伙微蜷的发丝垂在白嫩额间,小脸蛋露出甜笑,从口袋掏出了一把闪烁着银光的精致钥匙,只是不够高,只能交给父亲,随即小手去抱着腿,等开门。

  而他,也好奇地看着眼前穿着暴露的陌生叔叔,眨巴着大眼睛。

  随着开锁声响起,谭曜文冷汗就流一滴,被冷空调吹下,那滋味简直了。

  ……

  傅青淮和小豌豆进门时。

  姜浓正从厨房做好简单的三菜一汤出来,听小豌豆跟她说:“妈妈,我们门口有个变态。”

  她吓了跳,心想这顶级奢华的公寓还有变态出没吗?

  小豌豆又说:“不穿衣服的变态。”

  傅青淮将大衣外套扔在沙发上,想洗净手,回头才告诉她,来时偶遇到了楼上的邻居,孩子之所以会说不穿衣服,是因为谭曜文穿的不得体。

  姜浓早就将这两天的事,跟傅青淮远程电话说过。

  她挺无奈的,将宝贝儿子抱在怀里亲了亲额头,指尖又理了理发丝:“没吓着吧?”

  小豌豆乖巧的摇摇头,抬起小手,也抱着妈妈的脖子不撒开。

  才几日不见,姜浓对丈夫儿子都甚是想念,等晚餐过后,一家三口洗漱完,都躺在了主卧舒适的大床上,她喜欢这儿,是因为有面落地窗,可以清晰可见外面无限璀璨的夜景。

  小豌豆脸蛋贴着大枕头睡着了,呼吸轻轻的。

  姜浓肩膀轻斜,将他放在柔软被子里,才轻手轻脚的,终于有空将自己窝进了傅青淮怀里,半暗的光线下,她长发披肩,隐露出一点点嫩色肌肤,也透着香。

  傅青淮低眸与她对视了会,同床共枕出来的默契,不用点名,互相都在亲吻彼此。

  他问姜浓:“新的工作环境还适应么?”

  “嗯,泗城这边同事们都很友好,我也只是暂调。”姜浓将手攀在他宽而结实的肩膀,过会儿,又去摸他俊美的脸庞轮廓,然后滑下来,顺着锋利的线条一直滑到了喉咙处。

  傅青淮任由她摸喉结,故意滚动了几下。

  姜浓笑,继而又轻声说:“康岩朔是想让我混点资历,等将来重新调回沥城,林笑晏就该退下来了。”

  她有战绩,却资历尚浅,想要取代林笑晏十多年的位置且服众,就得来泗城这边几年。

  傅青淮是绝对支持老婆事业的男人,亲她唇角道:“三哥陪你。”

  姜浓心底就跟抹了蜜似的,学他亲自己的动作,红润的唇一点点的吻,喜欢极了傅青淮的气息,时而轻笑,柔和的眉眼映着窗外折射进来的光,格外美丽。

  傅青淮扯过松软洁白的被子,逐渐地,盖住了两人。

  ……

  自从那夜起,谭曜文就识趣没有费尽心思偶遇姜浓了,他觉得傅青淮眼熟,上网一搜,才知道楼下住着怎样一位贵不可言的大人物,差点没有被吓破胆。

  好在他这样的小角色,在傅青淮眼里,连情敌都算不上,压根没入眼。

  在泗城的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过着,期间姜浓在朋友圈刷到邵明珠和商乐行在相亲的事情。

  这叫她略微感到吃惊,毕竟两人一个是傅青淮的小迷弟,一个是颜粉级别的小迷妹,竟然能相一块去。

  邵明珠在订婚前,千里迢迢跑到泗城来找她吃了顿饭。

  当姜浓问起时,她

  粉雕似的脸蛋表情平静,说:“跟商乐行结婚挺好的呀,这样我们晚上关起门来,就能一起吹三哥的彩虹屁了,多有共同话题呀。”

  商乐行也愿意娶邵明珠,原因很简单,婚姻大事他是做不了主的。

  与其挑个陌生不喜欢的女人,不如挑个知根知底,从小看着长大的。

  所以两人就一拍即合,邵明珠越是跟商乐行相处,就越对这个未婚夫感到满意,私下,还跟姜浓透露:“商乐行没有交过女朋友喔,他二十来年的人生都学三哥洁身自好,跟我谈恋爱,是第一次。”

  而傅青淮也给两人送了一份订婚贺礼,邵明珠又说了:“我要努力生个漂亮的女孩儿,将来给小豌豆当小媳妇儿。”

  姜浓笑:“不急的不急的。”

  豪门里不少人都企图想提前跟小豌豆定娃娃亲,无一例外都被姜浓婉拒了,她跟傅青淮说好了,将来不会拿孩子的婚姻大事来为傅家产业做任何牺牲。

  无论小豌豆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只要他自己选的,做父母的都会同意。

  而一转眼,到了小豌豆快三岁的时候。

  姜浓终于再次有孕,这胎反应很大,起先她是不知情的,总觉得最近很疲软和情绪躁意,从演播厅结束完新闻播报下来,喝水都觉得有味道,脸上的表情凝滞了一瞬。

  新助理是个容易犯迷糊的性子,与姜浓磨合期无限拉长。

  她看姜浓皱眉头,以为是水凉了,赶忙想给她换一杯热的,谁知手忙脚乱地,都洒在了她胸口的衬衫上,瓷白色的料子一下子透光,助理李若也吓了跳:“对不起姜主播。”

  姜浓用纸巾吸走透明的水痕,好在没被烫到,摇了摇头:“没事,下次小心点。”

  她不是那种会把气撒在旁人身上的,下播回去的路上,只是将车停驶在路边,车窗半降,借着夹带薄霜的冷风吹进来,先冷静一番心情。

  等平复的差不多了,姜浓还沿路买了盒新鲜的草莓给小豌豆吃。

  到家后。

  她忘记小豌豆已经不在家中,迷迷糊糊地脱了脚下的细高跟,又将外套都扔在沙发上,没什么胃口,直接回了卧室休息。

  保姆只能把问她想吃什么的话,默默地咽了回去。

  主卧窗帘没关,华灯初上的璀璨光线照了进来。

  姜浓纤细的身影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侧,眼睫毛合上,脑袋空空的。

  随着墙壁上的时钟一圈圈的走过,门也被轻轻打开。

  细微的动静惹得她心情烦躁,将脸蛋埋在被子里,不愿意抬起来。

  直到半响,傅青淮端着碗香气喷喷的素面进来,见她跟蚕宝宝一样的包裹着,便坐在床边,去掀她的被子,想看那张白净的脸蛋。

  姜浓又裹上,清柔的声音都闷闷的:“烦人。”

  傅青淮微挑眉:“这可冤枉了,三哥进来一句话都没说,怎么就招你烦了?”

  姜浓半天都没个动静,室内也安静下来。

  直到她肯探出脑袋了,看到傅青淮坐在床沿,似笑非笑的凝望着自己。

  “吃点?”

  姜浓看着那碗面,抿了抿淡红色的唇,还是没什么食欲。

  傅青淮提议:“带你出去吃?”

  姜浓想到餐厅的那些油腻食物,就强忍着胃口的不适,清秀的眉头拧着:“人类为什么要吃饭?”

  “你怎么跟小豌豆一样,也会厌食。”傅青淮出言调侃的同时,伸出手臂将人连带被子,都抱到了腿上,前些天小豌豆吃饭就跟小鸡啄米似的,还要发出惊天动地的感慨。

  说吃了三年的饭了,真的好累。

  傅青淮见状,直接把小豌豆送回了沥城傅家,让闲来无事的老祖宗教育一下。

  谁想到轮到姜浓厌食了,连眼尾的余光都不看那碗面。

  傅青淮精致的长指端起,哄着她尝口:“三哥亲手做的。”

  一听是他做的,姜浓病怏怏的精神就瞬间来了兴趣,毕竟傅青淮处尊养优的,就没下过厨,不管怎么样都得尝一口。

  蓦然间。

  那面条都没咽下去,刚含到嘴里,姜浓就一阵反胃,白皙的手捂住了嘴巴。

  傅青淮问她:“三哥厨艺有这么恶心?”

  姜浓好半天才咽下去,连眼尾都微微红润起来,轻咳着,想再尝一口,却没忍住,又干呕了起来。

  毕竟两人都不是第一回 当父母了。

  很快傅青淮率先反应过来,眸色紧紧锁着她的腹部。

  姜浓拿纸巾擦嘴巴,略有一丝不确定:“不会中招了吧。”

  她脑海中迅速地想上个月,自从调任到泗城新闻台工作以来,她忙的险些不着家,傅青淮也忙,两人夫妻生活的次数,在上个月好像就那一两回。

  是哪次来着,姜浓还没想通,傅青淮已经将她放回被子里,声线听着很冷静:“楼下超市有验孕棒售卖么?”

  他也就表面冷静,哪家便利店超市卖这个的?

  姜浓充分发挥她专业的主持人水平,遇事客观又淡定,启唇说:“去药店买,旁边街道第三家店就有,别买试纸的,这个不准。”

  傅青淮立即出门,连大衣都不搭一件,简直是快去快回。

  在姜浓换了件舒适的睡衣裙,在浴室测试时。

  他就在门外等待,低声说:“失策了。”

  姜浓在门内,问他什么意思。

  傅青淮揉着修长的骨节,漫不经心地想:“搬来这里时,该把老宅的生女图也一并带来。”

  他对生女有执念,特别是办完婚礼一段时间,念着要给小豌豆生个强壮妹妹。

  姜浓好久没了声,透过浴光,隐约看见她身影微微晃动。

  傅青淮看时间,直到半个小时过去。

  紧闭的门才缓缓被打开,一只白皙纤长的手先伸出来,紧接着,给他递了个没有红色杠的验孕棒,傅青淮眸色漆黑如墨地盯着她,浮动的情绪是惊喜的:“有了?”

  姜浓原是故意拿干净的验孕棒,想骗他一番,谁知傅青淮见什么都是怀孕了。

  她表情略无奈了会,也不再故作神秘,将藏在背后的另一根有两条红杠的验孕棒递给他,浅浅笑出一声:“是啊,恭喜你又要当爸爸了。”

  傅青淮很明显有笑意,将慵懒靠在门边的她抱了起来。

  姜浓仰起脸,去看他:“三哥。”

  “嗯?”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姜浓被放回了柔

  软的丝绒床上,乌锦的长发散落满肩,红唇贴上他的下颚线条轻轻低语:“这次漫长的孕期,三哥,我脾气可能会很暴躁。”

  傅青淮替她整理头发,骨节分明的长指顺着发丝滑到她肩膀往下,摸到了还很纤细的腰身,低声说:“没事,有脾气就发,三哥受得住。”

  姜浓哪儿都是柔软的,就跟江南的水捏出来的人儿一样。

  傅青淮心想这样软的人,脾气能暴躁到什么程度,即便如此,也心甘情愿宠着。

  姜浓微微笑:“受得住就好。”

第80章

  这次姜浓孕期,就没有上一胎轻松自在,几乎是闻什么都干呕,脸也瘦了圈,白嫩的下巴都尖尖的了,只要逼她吃点营养食物,那秋水的眼就跟拿泪水洗过一样,看得傅青淮心都要融化。

  而可怜只是假象,姜浓不爱说话了,浑身都透着一股清冷。

  她在泗城新闻台每日播新闻,下播就独自坐在办公室,搞得同事们都私下说:“沥城调来的,据说还是那边的康台长特意推荐来混资历的,将来前途贵不可言。”

  “她背景挺深厚的,有个位高权重的老公撑腰,无人敢惹。”

  “姜主播是不是最近心情不好,难道是婚变了?”

  “我听李若说,姜浓的老公一天十个电话打办公室里,都被拒接呢,连脸色都不太好……”

  姜浓不太爱接傅青淮的电话,原因很简单,提醒她要吃苹果,这话得提醒个不下三次。

  换谁听了耳朵都烦躁,索性就懒得理。

  她如今吃什么都觉得酸,更嗜甜了,喝水要加很多蜂蜜,放点儿百香果搅拌起来喝。

  傅青淮就往家里冰箱备了不少野生蜂蜜,够她吃到待产为止。

  姜浓反应迟钝的想,或许是因为蜂蜜水有镇静降火的功效,她本身是不愿发脾气的,就下意识想多喝,而怀孕到第三个月时,就有点压不住那股火了。

  夜间睡醒,做了个不好的梦,她也要生闷气。

  借着夜色,傅青淮看这个小孕妇已经抱着被角,坐在床沿就这么僵持了快十分钟,他揿亮一盏夜灯,淡淡朦胧的光影映着两人身影,低声问:“跟三哥说说,这回气什么呢?”

  姜浓还没开口,眼底的滚烫泪意已经浮上来。

  傅青淮耐心地拿压在枕头下的手帕,去给她擦,那一滴滴的,很快就打湿了丝绸面料,哭到音色的语调都带着一丝颤意。

  她控诉,鼻音很重:“我梦见你出轨了。”

  傅青淮温声安慰:“这是梦。”

  姜浓却说:“你怎么不问问,你出轨了哪个女人。”

  “没兴趣知道。”

  最终在姜浓的眼泪威逼下,傅青淮略顿了会,用哄人一般的语气问:“你说。”

  姜浓柔色的唇溢出冷笑:“你果然还是想知道的。”

  她梦见了傅青淮当初选傅家主母时,没选自己,而是选了林不语。

  “林不语已经去英国留学,没个三五载不会回来。”傅青淮提醒她这个事实,继而,又去亲了亲她被泪水洗过的脸蛋,有点凉,便将室内暖气开高些。

  姜浓有点纠结的皱起细眉,想了会,终于给抓住了重点:“你连她去英国什么时候回来都清楚……”

  要换平时,她就算吃醋也是极隐晦的,怀孕放大了情绪,这会儿就毫不掩饰了。

  傅青淮跟她发毒誓:“三哥没有关注林不语,若是骗你的话,就罚三哥永远生不了女儿。”

  “女儿又不是你生,你这誓言没有诚意。”姜浓把眼一闭,不想看见他了。

  傅青淮又怕她会气坏自己身子骨,隔天,趁着新闻台给的几日假期,就安排了姜浓出国看时装秀,用粱澈出的主意来说:“女人在消费金钱的时候,心情是最愉悦的。”

  姜浓从坐私人飞机出国到落地,时装秀的品牌方都全程派人陪护,到酒店后,连床品都绣有她的名字,全换成了孕妇专用的。

  姜浓洗过澡,就在酒店的游泳池那边散步。

  而粱澈有幸陪她来度假,还一边介绍说:“这家品牌,是傅总控股的,明儿看秀,太太喜欢什么,点个名,就有人会送酒店来。”

  明星大腕都买不到的牌子高定,几乎都在姜浓身上穿了个遍,即便她不来看秀,平时也有御用的数名设计师,将当季最新款先给她挑,剩下的才会发布到贵妇圈去。

  姜浓想喝新鲜榨的果汁,粱澈就立即去给她端。

  奢华的游泳池也就零散的几个人,过了会,她看到沈珈禾带着经纪摄影团队来这里拍照,显然也是受到这场时装秀的邀请出席,意外在这遇见姜浓,直接提着华贵无比的礼服裙摆跑过来了。

  “你也来看秀吗?”

  姜浓抬手,帮她扶一下发间的珠宝王冠,浅笑点点头。

  沈珈禾是异国遇朋友,正兴奋着,不过没等聊几句,团队的人就催她去拍照。

  姜浓轻声说:“去忙工作吧。”

  “等我拍完,一起约逛街。”

  ……

  沈珈禾说要约一起逛街,结果隔日,姜浓是从国内的娱乐头条上看到了她跟燕杭逛商场店被拍的绯闻,热度降的很快,却架不住营销号的全体转发蹭流量。

  那明晃晃的头版标题很抢眼:#内娱流量小花沈珈禾与燕氏集团小少爷燕杭恋情疑是曝光。#

  当天一个小时不到,风乐传媒就出来辟谣了,声称是普通朋友约着逛街。

  沈珈禾那边拒绝承认恋情,粉丝们的态度也是两极分化,姜浓没看完八卦,刷了一会,见看秀的时间快到了,就拿起旁边的银色刺绣长裙,先去衣帽间换上。

  等坐车到了秀场,周围的人多数都是混时尚圈的大腕儿,也有不少名媛贵妇。

  旁人梦寐以求的红毯,姜浓直接绕着走,低调进入内场,她看了眼,从第一排视野最佳的地方找到了自己的专属位置。

  过去时,恰好有工作人员在协商调换看秀座位的事。

  离近了,依稀能听见在说:“林沅漪女士是品牌的大客户了,往年都是坐第一排的,谁办的事?怎么今年给她安排了第二排去了呢,现在人来投诉了。

  ”

  “不知道有谁愿意调一下?”

  “先去贵宾休息间给林沅漪女士赔礼道歉吧,总监好像过去了……”

  姜浓安静端坐着,在没开场前,粱澈怕这儿冷气低,还给她悄悄地递了薄毯过来,又备了喝水杯:“太太,有需要电话我。”

  姜浓慢吞吞的喝水,没过多久,身边原本坐着个大腕明星被经纪人俯耳说了几句,满脸不甘的,起身到了后面的位置去坐。

  她眼尾余光淡淡扫过,又收了回来。

  旁边一直空位着,到后半场,才来了人。

  姜浓看到一位极贵气的美丽女人穿着高定礼裙,半露的肩膀还搭着件昂贵皮草缓缓现身,与那些贵妇的气质不同,她浓妆艳抹,璀璨珠宝加身却丝毫不显得俗艳。

  走过来落座时,就有工作人员亲自招待,低声恭恭敬敬地说:“林沅漪女士,您是否要毯子?”

  林沅漪手拎珍珠手袋,优雅地放置在旁,高贵的点点下巴。

  姜浓动作稍顿了片刻,默默地喝完水。

  整场时装秀下来,她都听见旁边的贵妇声音轻飘飘的,看中模特身上一件高定,就直接点下,丝毫都不用顾及价位,也难怪品牌方的人情愿得罪明星大腕,也要把她座位调到前排来。

  姜浓也选了不少模特身上的衣服,毕竟她来这看秀就是舒缓焦躁心情的。

  林沅漪买的多,见身旁这个年纪轻轻的女人,也跟她不相上下,就多看两眼。

  姜浓清丽的脸蛋表情很淡定,签字时,一笔一划地签了傅青淮三个字。

  林沅漪笔顿几秒,继而,缓缓地写下一行数字。

  和往年那般,告诉工作人员:“找这个账户要钱。”

  ……

  秀场结束时。

  姜浓也没兴趣到处闲逛,原路坐车回了入住的高档酒店。

  恰好林沅漪也是住这里,此时,她没有在披着华贵的皮草了,换了一身精致优雅的套装裙,脖间依旧佩戴古董珠宝,妆容是艳的,完美掩盖住了上了年龄的细纹。

  姜浓稍作打听,就知道了这位林女士是这家酒店高消费常客,晚餐时,两人隔着几张桌子的不近不远距离,她听服务员说:

  “林沅漪女士单身多年,身边也极少会出现男伴,没听她有丈夫,但是又高消费的起。”

  所以众人都对背景成谜的林沅漪很是好奇,不知她哪来的钱财肆意挥霍。

  姜浓心不在焉吃着晚餐,如水的眼神看过去时,不知何时,对面不远处的餐桌已经没了人。

  只留下一杯未喝完的红酒,在微微荡漾着。

  *

  林沅漪踩着镶钻的红底高跟鞋走近光滑如镜的电梯里,还没按,就看到有个小不点也跑了进来,她正要侧身避开,看到那白嫩嫩的小脸蛋,怔了下。

  小豌豆先跑进来,淘气地甩开了秘书,原想摁电梯键,发现身高不够,只好求助:“阿姨——”

  林沅漪没反应,看着他。

  似透过这张幼小的脸,看到了记忆中另一个影子。

  也是这般大点,生的精致到就跟粉玉雕琢出来的一样,任谁见了都喜欢,说是家里头近年来,最好看的一个小孩了,却身体病弱,从出生起就大大小小的中药汤灌着。

  但是也懂事,起先觉得药苦会哭鼻子,见她也抹眼泪,就不喊了。

  下回喝药,就几口气的喝完,自己那手帕擦嘴巴,对她笑:“妈妈,是甜的。”

  那是中药,怎么会是甜的呢?

  后来再大一点,他就喜欢收集各种名贵的珍珠,变着法子哄她开心:“爸爸说,我只要把课文背下来,就会奖励我一颗夜明珠,妈妈,日后等我长大了……就自己赚钱送你很多好看的珍珠。”

  林沅漪盼着他快点成为小少年的模样,继续熬一日又一日,很快她就彻底能摆脱这个家不像家的老宅了。

  “阿姨?”

  孩子稚幼的小奶音将她从飘远的思绪里拉回神,林沅漪低头,看着这小不点感到尤为的熟悉,稍微放下身段,温柔地出声问:“你爸爸叫什么名字?”

  小豌豆眨巴眼睛,口齿很清晰:“我爸爸说,在外不能报他名讳。”

  “为何?”

  “因为很容易被坏人绑架呀。”小豌豆从口袋里掏出糖果,含着在唇间,说话也有点儿模糊:“爸爸叫我小小男子汉在外要懂得保护自己安全,免得他经常被人索要赎金……唔,看在我暂时是他名义上唯一继承人的份上,他顶多只能容忍为我花一次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