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床那边,姜浓从凌乱被子里坐起来,目光微微落过去时,触及到了男人肌肉线条清晰分明的胸膛,站在那的修长身躯连一件睡袍都没遮,光线暧昧难明,她低下头,指尖揪着垂坠在床沿的绸缎衬衫,心是烫的。
没会儿,傅青淮喝完酒又重新返了回来。
姜浓迟疑了秒,到底是没有把衬衫套上,只是散了乌锦的长发。
他伸出修长手臂将她重新拉到被子里,就跟抱枕头似的那种贴法,偏什么都没穿,稍微动一下就会碰到滚烫的地方,只能躲着,便躲到了床尾处。
傅青淮将她再次拉回来,笑时,嗓音润了酒就更诱人:“今晚三哥要来真的,你这嗓子怕要真报废。”
他说不做,却比以往亲密都过了界。
停在了最关键那步时,或深或浅的齿痕可没少烙印在她雪颈乃至咽喉上,带着呼出的热息侵袭而来,让姜浓生生出了汗,脸碰到他的肩膀肌肉,眼睫垂落间注意到了那浅白色的旧疤。
它的存在就如同一尊精美的玉器被什么狠狠划破个缺口,灼眼而突兀。
姜浓对他的爱意蓦然更浓了些,往上挪了两寸,柔软的唇似不经意间去吻过,又沿着仿若是精心雕琢过的肩恻肌肉线条,一路地往下滑。
此刻傅青淮反而没了动作,眸色隐在暗色里,静静看着她。
半响。姜浓指了指被子下,无声地说:“烈酒都压不下,要我帮你么?”
-
睡下不到三小时,窗外的天都没彻底亮。
姜浓趴在男人的身侧熟睡着,在朦胧半暗的光里,散在纤弱背部的乌黑发丝将肌肤衬得一片雪白,没会儿,被子盖了过来,可她觉得热,迷迷糊糊地感觉被浓郁的焚香气味烘着,还闻到了烈酒。
明明沾酒的不是她,最后醉的却是。
也不知道几点了,浓翘的眼睫毛疲惫睁开时,恰好看到傅青淮起床,露出的背脊宽阔结实,很快就穿上了浅灰色的绒料衬衣,指骨如玉将敞开的纽扣系好。
随后,略侧过来,若有似无地瞧着她罕见的眉目含春模样。
“继续睡会。“
话声未落,姜浓就没忍住去抱他腰身,指尖无意识地勾着那裤子扣上:“你、去哪?”
傅青淮坐在床边由她的小动作,微哑的薄唇语调续了意味深长的笑:“老太太那边要见人,我过去一趟。”
姜浓还带着点未消的睡意,嗓子勉强地问:“是要见我么?”
“嗯,不过老太太入冬时就生了一场急病,还未痊愈,怕过了病气给你就别去了。”傅青淮长指温柔地捋开了她脸颊黏着的发丝,这番话粗略听起来很正常,却又透着说不出的古怪。
姜浓借着朦胧的光,眼尾润着水看他。
傅青淮笑了,心不在焉地抚摸她,倒是说了几句真话:“家里的老祖宗爱给人立规矩,如今三哥整颗心都是你的,舍不得见你受这份罪。”
许是有了名正言顺的夫妻身份,就连相处,姜浓明显能感觉到他亲密关系上的变化。
她联想到傅青淮,如今是自己合法新婚丈夫了,莫名的心寸寸软下,莹润指尖沿着裤子边缘紧致肌肉的淡廓滑了些,又猛地清醒过来停下。
“不往里些?”傅青淮笑看她稚气的反应。
姜浓感觉手指尖被什么烧灼着,害羞的将脸贴到枕上,开始赶人了:“你去吧。”
傅青淮穿戴整齐,接过门外秘书递来的御寒纯黑大衣走后。
怕扰了她休息,整个庭院的人都很少走动,温度适宜的室内也恢复寂静,而姜浓躺了会,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将身子紧紧地蜷缩在被子里面,又悄悄的去摸膝盖上方,肤色的淡淡胭红未褪。
昨晚傅青淮没有去浴室自行解决,是借了她的腿。
姜浓撩他时倒是大胆,真来了,全程紧张到有种嗓子会再次报废的错觉。
现在回想起某些细枝末节,依旧会脸红心跳,不能再想了,她伸手去索性拿出手机,想刷点什么转一下注意力。
刚好冬至发来的工作消息还没看。
姜浓垂落下脆如蝶翼的眼睫,指尖轻轻划开,入目便是一大段的话,略去那些感动肺腑的关怀慰问,剩下的便是冬至汇报的台里最新情况:
「姜主播,全台私下都在传您嗓子废了,好多主播都想抢下倾听,包括柳思悠。不过倾听这期的节目由梅时雨替您主持,据说台长点了头的……我有权怀疑,八成是他故意放出去的风声。」
「让您哮喘发作的新人化妆师被查了,没什么问题,倒是财经板块的叶芷被停职了。」
「姜主播,还有个黑你的帖子——」看到最后,是冬至给她转发了条台里内部的论坛贴,讨论度极高,是有人出来匿名爆料她这次哮喘事件,实则是为了跟人争宠,才阴差阳错险些毁掉被人羡艳的嗓子。
那晚在演播厅插播婚讯的新闻稿,其实没多少人看到,而看到的,心眼弯弯绕绕些的都懂得闭嘴,不敢往这种贵不可言的京圈大佬身上编造什么桃色事件。
以至于帖子热聊了半天,也无人知晓姜浓到底是攀上了哪家的高枝。
不过也不妨碍吃瓜群众的好奇心∶
「我把台里的赞助商名单从头到尾翻了一个遍,姜浓到底被谁养了啊?」
「被谁养不是关键,我更好奇养她的价是多少?]
「?」
「大家可能不知道,姜浓在校期间就是一位名人了,还没毕业就有富豪圈的有钱人对她一眼惊艳,还扬言说这脸,就算在娱乐圈做个花瓶也能火上个十年,就想专门搞个经纪公司来捧她,结果姜浓给拒绝了,毕业后规规矩矩的进台里做个新人主持。」
「不染世事的人间仙子这称呼不是白来的,媒体敢这样公开点评她,各位以为真是就因为形象好?是听说姜浓私下都不知道拒绝了多少家内娱公司来签她出道。」
「这样一位人间仙子,能让她在演播厅自毁嗓子争宠的大佬绝非等闲之辈。」
「听这么说,她争宠赢了没有啊?」
.......
赢了没有这个未解之谜,帖子里八卦不出个所以然。
但是梅时雨悠闲地坐在茶水间,抖了抖手中的新闻晨报,上面傅氏家族排名第二的傅锦明和林氏掌上明珠林不语的联姻婚讯是极为抢眼,霸占了最黄金的板块。
“还用说么,这都赢麻了——”
梅时雨刚用讲散装粤语冒出这一句,躲在角落头的冬至刚和姜浓聊着天,下意识地抬起头,表情茫然地说:“梅主播,您说啥?”
梅时雨从冰冷的白色高脚椅起身,卷了下这份晨报,往外走时,心不在焉似的敲了敲他肩膀:“我说,你小子是有福之相,记得好好伺候你主播。”
冬至听得云里雾里的,握着手机小声地嘀咕着:“啊?我面相跟姜主播有什么关系?”
梅时雨懒得搭理这个蠢蛋,路过一面玻璃墙时,长指整理了下端正的暗红领带,又端详了会自个这张精心养护的文雅脸庞,露出傲娇的笑。
他也是有福之相。
-
姜浓的嗓子三天后才有所好转。
虽没有彻底恢复,却不似一开始那般吐字都困难了,偶尔说慢些,也能跟人对答如流。
午后微醺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笼着她轻手轻脚换衣服的身影,衣领系好之前,雪白的脖侧都是道道烙印齿痕,颜色浅下一点又被加重了几分。
幸好她这几日都在室内没乱走,否则不知情的人怕是要误会。
她口不能言,是让傅青淮夜里咬出来的。
穿好后,姜浓绕过屏风走到外面偏厅,看到傅青淮姿态怠懒地靠坐在沙发上,鸦羽般的睫毛半阖,即便是在老宅,也是一刻都得不到正常休息,茶几上摆着不少文件和烈酒。
从时间上看,夜晚重度失眠,这会估摸也就睡了两三个小时。
姜浓是不想吵醒他的,走近的步声也极轻,却不料傅青淮已经微抬起了眼,看到是她纤弱的身影,很自然地拉了过来,抱在右腿上。
“我要出门一趟——”姜浓轻声说,顺势将他领口解开了粒纽扣。
傅青淮侧头看旁边的古董钟表,午后三点半刚过。
随后,低沉些的嗓音溢出薄唇:“我陪你。”
姜浓想他休息,轻轻一推就被他握住了白皙指尖:“床上没你睡不着。”
这是哪门子歪理?
她想收回手,却被握得更紧了,只好抿唇柔声说:“我出门是为了还一个谢礼,两个小时内就回来,你要陪的话,今晚得答应我不许沾酒。”
不沾酒?
傅青淮似笑非笑看着她映在光里的极美侧颜,语调忽而压得极低:“我也提个要求。”
姜浓为了不露声色让他戒掉烈酒,没细想什么,雪色的下巴轻抬:“提。”
“叫一声三哥我听听。”
傅青淮依旧将她指尖捏在掌心把玩,话像是会烫人一样。
这是他几日里怎么哄,姜浓都开不了口的。
门外有脚步声从远到近传来,听着,应该是粱澈端着午后甜点来了,还沿路跟人打招呼。姜浓没习惯光明正大坐在傅青淮腿上,生怕被人撞见了去,想起来。
傅青淮不让,骨节匀称的长指扣住她,笑得懒散又好看:“嗯?”
外面脚步声更近了。
姜浓衣领的雪颈转瞬爬上点点胭脂红,被看得心乱的很,又挣脱不开,半推半就地扑到了他怀里,连带下巴都被轻捏住了,面朝着,只能红唇白齿地咬着那声:“三哥”
傅青淮细品了片刻,尾音似透着一丝青涩害羞的情愫,还想听,但是姜浓要恼了。
在粱澈叩门进来前。
他总算良心大发,放开了手。
姜浓提起裙子就立刻站起来,昂贵厚软的地毯收尽了声,走到窗边推开些。
借着冷风平复心跳的同时,又听到身后,傅青淮语调平淡到不起波澜的吩咐还没踏入的粱澈:“去备车——”
*
地点沥城。
夜幕降临时,高档会所的顶楼包厢内亮如白昼,宽幅玻璃窗外的璀璨夜景一览无余。
也倒影着沙发那边,沈珈禾端坐着的身影,一袭开衩高腰裙勾勒着纤腰,从光线透亮的侧面角度看,美得稠艳如画。
只是很快就整个人懒洋洋瘫在弹性极好的真皮沙发里,还在茶几的那堆杂志里翻出一本漫画书,看得津津有味。
在微微敞开的门外。
戴霖盯着沈珈禾那张暴露在灯光下的脸,许久都没有移开过丝毫。
直到姜浓站在旁边,莹润的手指缓缓给她递了纸巾:“我初见珈禾的时候,也以为是路央回来了。”
戴霖很少在人前这样失态,快速地擦拭掉眼角的眼泪,顺着这话说:“太像了,就连这副没个规矩的模样都如出一辙,瞧着模样冷艳,其实就是个冷心冷肺的。”
这句话,骂的便是路央了。
戴霖至今午夜梦回醒来,都想去阴曹地府找路央要个说法,说好了领完奖就宣布退圈,去国外治疗,怎么就从高楼跳下去了呢?
就算癌晚期不治了想死,那也得在走之前好好告别啊。
留下遗书算什么?
她这一跳是死了一了百了,却成了戴霖后半生都过不去的坎,如今看到沈珈禾……手指僵冷的将纸巾捏成团,转过头对姜浓说:“这个小明星我查过了,是被赌徒父亲做抵押物给了所签的经纪公司,想要跳槽,起码得赔偿两个亿的霸王违约金。”
姜浓轻声问出:“戴霖姐,即是霸王条约,有办法毁约吗?”
“你没混内娱不懂也正常,签字画押的东西哪有这么轻易作废。”
戴霖直言的话,让姜浓略感失落。
今晚会约在这里见面,是因为先前就答应了给沈珈禾一份谢礼,也心知她的经纪公司作风极恶,想着能不能牵个线,让她摆脱困境去风乐传媒。
卷翘的眼睫轻垂,没等说点什么时。
戴霖话锋一转,又道:“她运气不错,楚总那边答应了,会替她出面解约。”
姜浓讶异的看过去,见戴霖已经若有所思继续盯着室内的沈珈禾,也不知她漫画看到哪集了,笑起来时把唇咬得艳红,这习惯,又是像极了。
半响后。
戴霖说:“即便只是这张皮囊像,我也希望它不要在这人世间继续受苦了。”
……
姜浓寻了个理由离开,给戴霖和沈珈禾单独互相认识的空间。
她沿着装修奢华的走廊往楼下走,在另一处的包厢内,此刻傅青淮和楚绥等人,正坐在牌桌上消遣夜长漫漫的时间。
服务生端来的酒水,搁在旁边都许久无人去碰。
楚绥难得近日有心情调侃,修长指骨玩着一张红桃:“傅总又戒酒了?”
傅青淮今晚只喝茶,眼下被故意取笑也风轻云淡,往背椅上一靠,水晶灯的光是暖色系,恰好将他如寒霜的俊美脸孔衬得柔和几分,加上有喜事,连薄唇吐出的语调都是磨得沉缓带笑的:“家里那位,管得严。”
楚绥拨弄的牌在指间骤停,微狭起狐狸眼:“看来我们是要恭喜傅总抱得美人归了。”
能用家里那位来称呼,凭借着多年交情,在场的楚绥瞬间就懂了傅青淮的意思。
只是没料到像傅青淮这种大家族的掌权人,联姻的未婚妻人选不止一个,且都是豪门精心培养出来的,而他千挑万选了这么久,一直拖着没结婚……
遇见姜浓之后,就突然选好了?
楚绥不免有些羡艳,低头去,摸出西装裤袋的烟盒,随意点了根。
旁边,有人说出了他此刻心声:“还是三哥自由,年纪轻轻就上位了,婚姻大事没有长辈能指手画脚,不像我,为了未来能继承家业,直接丧失了择偶权利。”
“得了吧,丧失择偶权利也没见你少交一个女朋友啊?”
这话不假。
包厢内的众人都跟着笑,楚绥也笑,却被浓浓的烟呛到喉咙,懒得抽了,懒懒散散的扔在玻璃烟灰缸里。旁边听到傅青淮低浅的问了一句:“那个跟路央有几分像的小明星就在楼上,不去看一眼么?”
楚绥仰头靠在椅背上,觉得光刺眼,用修长手背挡着。
半秒后,薄唇扯动,嗓子带着点儿抽烟后的喑哑说:“不去了。”
气氛略微静了少许时间。
不过楚绥此人,像只活在危险禁区里的狡猾狐狸,有无数面。
他换了个姿势坐,轮廓冷冽的脸孔面色已经如常,端起一旁的烈酒喝,压下那股烟味,漫不经心地想要问了傅青淮个问题:“三哥。”
楚绥平时都喊傅总,一叫三哥就没什么好事。
傅青淮如玉的长指敲了敲桌沿,似警告般,不紧不慢地提醒道:“你最好夹好狐狸尾巴,想好了再问。”
“聊点男人之间话题而已。”楚绥倾身凑近些,视线落到了傅青淮过分禁欲的侧影清冷姿态上,问出了多年来困扰他的一个未解之谜:“这么多年你没有女人,要么就是拿佛心守戒做借口,要么就是嫌避孕套脏,懒得拿主动送上门的女人解决需求……”
话顿数秒。
艳闻无数的他,难得单纯好奇发问:“所以姜浓身上是哪一点,能让你心甘情愿把主母之位给她?”
第32章
傅青淮指骨如玉端着杯茶, 身后恰是一盏古典落地灯,浅浅地映着他精致的侧颜轮廓,杯中碧波荡漾, 将清淡瞳孔照成一抹浅茶色, 像极了盛在眸底的碧螺春。
“三哥。”楚绥倒是开口催了,等着他说。
傅青淮慢条斯理地尝了口茶,吊足了旁人的耐心, 润过的薄唇勾起完美昳丽的弧度:“人和人之间讲的是缘分,这就是为何藏月那场拍卖会上, 你也在,却与姜浓相见无缘。”
楚绥经过提醒,没忘记当时姜浓一身旗袍站在台上的清丽模样,给人留下的印象除了看起来像是玻璃瓶里柔枝嫩条的白山茶花格外赏心悦目,就是那——
美人音了。
他微挑眉,接过话说:“你都来寻珍宝了, 谁敢跟你抢?”
“那也是我慧眼识珠。” 傅青淮面上带着不见惯常的笑色, 随即抬眼,视线越过雕花檀木的屏风,望向了包厢的左侧方向。
楚绥起先没明白他笑意忽而何来, 直到循着一起望过去。
姜浓藏不下去了,细碎的步音走了出来。
她跟京圈的这些人谈不上熟, 见的面次数更少, 只能点头微笑, 一路走到傅青淮的身旁停下, 被他再也自然不过的握住纤细腕骨,指腹捏了捏:“谈妥了?”
姜浓忽略肌肤那点烫意,屏住呼吸慢声说:“嗯, 这次要感谢楚总出手相帮。”
话落间,她纤长的眼睫转向楚绥,对他的感激之情不以言表。
笑了笑。
楚绥没有居功,也将口头上的称呼直接变了:“顺手之劳而已,三嫂客气了。”
况且风乐传媒最大的神秘股东是傅青淮,就算真要花两个亿替一个小明星毁霸王约,花得也是自家的钱,但是谁也没有在姜浓面前点破,这事,在两位眼里压根不值一提。
傅青淮拉着她坐在旁边,也无玩牌的乐趣,倒是俯耳跟她低语。
男人呼吸的热气朝着她耳垂微灼地缠绕过来,带着梵香味道,落在外人眼里,也不知道是私下说了什么,把姜浓的脸说红了。
傅青淮修长指骨将茶递过去,哄着她:“我寻到的最珍贵之宝,就在这盏茶里。”
姜浓拿那双秋水眼瞅着他,下意识接过时,只觉得白釉杯底很轻,质感也不似什么罕见的古董宝物,只是会所给每间包厢备上的普通茶具。
明知道傅青淮闲来故意戏弄人,她也不揭破,垂下眼,轻轻将杯盖打开。
蓦地,怔了下。
杯中瓷底犹如一池春水,微浅地盛着碧绿的透明色,低头看茶时,也从水里看到了自己。
姜浓仔细品味,连带心口都随着这茶水荡漾起伏,侧过脸去,恰好撞进了傅青淮若有似无的笑里……
这人,怪不得能被冠上“不愿神仙见,愿得三哥召”的称号。
就连借着这盏碧螺春调情,都这般勾人心魂里去。
楚绥就坐在隔壁,看着这两人新婚燕尔的恩爱氛围,沉默的将手中烈酒一饮而尽。
-
包厢内的聚会到凌晨才散场,众人都走的差不多了。
姜浓眉眼染上一丝倦意,窝在沙发那边,被傅青淮拉着起身,肩膀有羊绒面料的大衣包裹着御寒,出去也不怕被寒风吹到。
离开前。
楚绥往她怀里塞了一个精致盒子,说是给三嫂的新婚见面礼。
姜浓迷迷糊糊接了,待坐到舒适的豪华车内,暖气被司机开的过高,那点睡意直接驱散没了,她很放松的将脑袋柔软地搁在傅青淮肩头,好奇地看了眼盒子。
“楚绥今晚还准备了礼物,他礼数真全,你觉得里面是什么?”
她指尖已经搭在了蝴蝶结上,只要轻轻一扯就知道,却故意问。
傅青淮身姿略慵懒,闻言,眼神带笑落了过来:“打开看看。”
橘色丝绒盒子搁在膝上感觉不到重量,古董或者珠宝首饰一类的可以排除在外了。
姜浓有点好奇,难不成是衣服?
谁知一打开,看到盒里的情趣用品,白皙纤细的指下秒就给关上,压在丝绸带里。
车内光线虽暗,却不妨碍身旁的傅青淮眼风掠过时看清,也看到姜浓脸红了,小声地说:“你们这群男人不老实。”
傅青淮来了兴致,把她拽到怀里问:“跟三哥好好说说?”
姜浓看他还好意思,随即又想到先前包厢里,楚绥问的那些话,便仰起了头,清水似的眼眸望着他俊美异常的侧脸,犹豫几番还是问出了声:“你这些年……”
“嗯?”
“没有过、其他女人吗?”
不怪她偷听到会疑惑,只因傅青淮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偏又生了张祸国殃民的容貌,毫不夸张地说,他要是不守戒,怕是会被外面的无数女人费尽心思地勾到脂粉堆里去的。
姜浓问出来就后悔了,显得她吃醋的味过浓。
想要躲,却被傅青淮修长的两指捏住下巴,眼神也紧紧地锁着她:“都问三哥了,还怕听么?”
姜浓断不会承认,哪怕耳朵都滴血似的通红了,还要学他语气:“我怕什么,楚绥都说了,你是嫌避孕套脏……只是这话我倒是头一次听到,哪有男人会嫌这个、脏的?”
傅青淮没出言反驳,那这样的话。
姜浓满脑子想到的都是两人婚后夫妻生活怎么办,不避孕吗?
可是她过完年才二十三岁,在新闻台也事业刚起步,平时也忙,要是意外怀了孩子,只能给傅青淮身边养着了。
他也就年长自己三岁,大权独揽期间,会愿意这么早就给傅家养个小继承人吗?
姜浓眼尾处瞬间晕染开的胭脂红,惊觉自己胡思乱想什么,还没到这步呢。
反观傅青淮好似直接看破她的心思,笑了笑:“浓浓真想知道?”
“不想!”
姜浓挣脱不出他臂弯,索性就把脸埋进胸膛前,隔着薄薄的衬衫料子,带颤的眼睫毛尾端能清晰感觉到他的焚香体温。
傅青淮指骨拂过她发丝,柔的像是绸缎一般。
静了半响,感受到来自男人的温柔,姜浓才重新抬起头,瞅着他看:“你没有过别的女人,只有我,对吗?”
傅青淮虽堪称不上正人君子,从前却是京圈那群贵公子里,最不容易受美色所引诱的。
他薄唇轻扯,声调沉,猝不及防就打进她心间:“对。”
姜浓唇是弯起,清灵的音色里含着隐晦的情愫问:“那我对你,很特殊吗?”
她倒是把楚绥问的每一个字都记得清楚。
而傅青淮没有像包厢里时模拟两可,低眸落在她这儿,戒了一夜的烈酒,如今看姜浓笑起来时的唇,瞧着倒是像极了欲入口而不得的清酒。
微顿片刻,才压着声线,低低的说:“三哥对浓浓的喜爱,如鱼之于水。”
姜浓不自觉地贴近,闻着他脖侧整洁衣领的气息:“那谁是水?谁是鱼?”
傅青淮把修长的手伸到她裹着的大衣里,碰到哪儿都是柔的,香的,也没避讳什么,沿着纤柔的腰线往上爬:“你那么柔,自然是水,三哥甘愿做池中鱼。”
“愿者上钩——”最后尾音勾着的几个字,是缓慢地贴着她唇间说的。
车厢内暖气像失火般热烘烘着的,姜浓刚要动,他就吻得更深了。
……
这一夜起,两人歇在了山顶别墅,就没有再回傅家老宅了。
姜浓在嗓子快痊愈时,就结束了休假,主动回到新闻台正常上班,她一进办公室,冬至就将上期由梅时雨来代办主持节目的情况汇报了个遍。
幸好没出什么岔子。
“姜主播,我发现你今天格外好看。”
冬至嘴甜,却说的是真话。
姜浓坐在办公椅上,一身胭脂色的丝绸长裙勾勒着身段,外搭着件西装外套,细细看起来极美,还戴着精致的配饰,将她的侧颜衬得柔嫩光润。
平时她偏爱淡雅素色的装扮,鲜少穿这么艳的色。
冬至说不上来哪里变的不同,单纯觉得柔媚死了。
旁人觉得美,却只有姜浓知道这身衣服,是傅青淮为她选的。
说是新婚都这样穿,图个好兆头。
姜浓是盼着两人能婚姻美满,也就听话换上,如今被冬至一提,还有点恍然。
她笑了笑,习惯去摸无名指。
不过傅家祖传的主母戒太过打眼,在出门前就被摘下了。
指尖划过肌肤一圈,片刻后,启唇说:“去找旭哥几个过来,开个会。”
姜浓忙着下期的选题,到中午时,被手机短信提醒着要喝护嗓子的中药,都带来了的,一包包配好放在抽屉里。
她拿起玻璃杯去盛热水,远远地就看到了梅时雨站在门口跟人闲聊。
说来,这人身上有股特殊的气质,叫你一眼就能精准的捕捉到,没等姜浓逐步靠近过去,他目光也敏锐地看了过来。
“姜主播。”
“嗓子好了?”
姜浓笑,指了指杯中的药:“还养着。”
“我听着无大碍了。”梅时雨有她在场,就失了跟其他人闲聊的兴趣,擦得发亮的黑皮鞋一步一缓的围绕着她走了半圈,不忘上下打量:“SS家最新款的高定吧,品味不错。”
在他眼里,台里绝大多数人都是不懂时尚的。
能得一句夸奖,是真美了。
而梅时雨也不是白夸的,下一句便是挟恩以报来了:“上次演播厅哮喘我抱着姜主播从楼上跑到楼下,还真是累得够呛,好在我们姜主播有神庇佑。”
姜浓听懂他暗示,微微笑道:“你想要什么?”
欠下的人情不好还,何况是性命攸关的,梅时雨说不贪心,却不妨碍他有所图谋:“我觉得倾听这档节目需要两个主持人,姜主播觉得我合适么?”
要论起形象的话。
姜浓抬眼望向梅时雨那头过了耳的乌云短发,哪怕头发丝都比任何人要保养的精致,抛去主持功底不谈,他光倒腾自己的这份心思,就碾压过台里不少男同事了。
梅时雨一眼看破她想法,那股子港腔的慵懒调又起来了:“你就把我当花瓶使用嘛。”
“——”
最终在他极力自荐之下,姜浓只是松口说考虑几天,而转身走时,梅时雨还不忘记加重筹码:“大不了未来一年内,我晚上都请你吃烤鹅。”
*
姜浓回到办公室,喝完药的嗓子说话更利索了。
临近下班的时间点,一缕阳光逐渐消散在百叶窗间,她收拾好物品,拿出抽屉一小块黑巧克力,刚拆开,搁在桌子的手机先响了起来。
屏幕来电显示:是沈珈禾。
姜浓靠在椅子旁没落座,只是拿起接听:“喂?”
沈珈禾是来报喜的,简直不太敢相信地说:“小仙子,我公司跟我解约了!蔺玟玉那女人竟然就这么轻易松口,说我爸那个烂赌鬼欠下的债务从今往后也一笔勾销,谁也不欠谁的。”
姜浓笑了,垂落下的睫毛尖在细碎的柔光里格外清晰:“恭喜你自由了。”
“还有,风乐传媒那边说会签我,正儿八经的捧那种。”沈珈禾知道都是姜浓在暗中牵了线,要不然自己这辈子都得废在前经纪公司手上,对她是真的感激。
姜浓只是轻声说挺好的,白皙的手指拆完了巧克力,抿了口。
聊了二十来分钟。
等挂完电话,墙壁那边的时钟已经指向了下班点。
姜浓将巧克力纸慢慢揉碎,扔在旁边,静坐了会才起身离开。
一路坐电梯到大厅下,傍晚时分外面路灯盏盏亮起,衬着不明不暗的夜色,她避开同事耳目,刚走到新闻中心大楼外的左侧方向,就看到熟悉的车辆了。
傅青淮竟没有待在车里,寒冬腊月的也不披大衣,一身浅灰色的西装身影就静立在旁边,像是等了许久,却始终耐着性子没有给她打个电话催催。
姜浓脚下的细高跟走快些,怕他多吹半秒寒风。
“别跑。”傅青淮伸出手臂来接,直接将人抱入怀中,这时也忘记避着人了,姜浓脸顺势贴着他衬衫,感情占上风,心逐渐跳的厉害。
明明才分开十二个小时,却有种恍如过了一个世纪的错觉。
她想到什么,唇也笑了:“快拿我捂捂,不然感染上风寒的话,要像我一样喝药了。”
傅青淮也不客气,将修长冰凉的手往她纤细腰间探去,触及温软,他语顿了片刻说:“倒像是……”
姜浓弯着卷翘的睫毛,对视上他眼神:“啊?”
傅青淮低头看她,视线就如同注视着稀世珍品般,沿着她过分清丽的脸蛋轮廓缓缓摩挲般地往下滑,落在那,欲亲未亲的,清沉音色里说着一番浮浪的话:
“触手生温的胭脂玉。”
第33章
旁人夸她美,姜浓听了心如止水。
但是从傅青淮口中说出来,就别有一番滋味了,她垂落眼睫,看到贴近的缘故,一身胭脂长裙被风吹拂过男人西装裤,仿佛给他身上添了抹稠艳的浓色。
倒还真有几分,新婚夫妻像模像样的般配了。
上车时。
姜浓已经将他冰凉凉的手掌焐热,没有让司机回山顶别墅,而是报了藏月拍卖会所的地址,她侧过头,在车玻璃摇摇的光影中笑得矜持:“带你去见见我娘家人。”
和傅青淮隐婚这事,是她深思熟虑下做出的决定。
不想顶着傅家新任主母的名号在外太招摇,姜浓只将这个秘密告诉了季如琢,想着,也是时候该把傅青淮正式介绍给她最亲的人了。
四十分钟后。
来到藏月,老别墅石山边那棵古桂花树还依旧枝繁茂盛着,却没有了熏人的浓郁桂花香了,姜浓蓦然止步,仰头盯着牌匾之上认真地端详了许久。
傅青淮在旁,问她看什么?
她回过神来,主动挽着他手臂走上青石台阶,方才只是看到这树就在想,满城桂花开的时候她来到这里,还是孤身一人,重复过着早九晚五,白纸似的简单生活。
如今寒霜微裹,日头照新。
她再次来到这里,身边陪伴的,却再也不是一个人了。
.......
二楼的私人小型茶厅内。
被穿着旗袍的女服务生引进后,一眼就看到了季如琢早已经恭候多时,就坐在靠窗的茶桌那边,他在捡起棋盘的白子,光恰好照在秀长的手指上,如春雪梨花,可入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