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为她流了汗,流了血,现在他又为她流了泪,比血与汗更珍贵的泪。

  这难道还不够!

  一个女孩子对她的男人还能有什么别的奢望?

  她突然用力拉他。

  她自己先倒下去,让他倒在她赤裸的身子上。

  这一次她不但付出了自己的身子,也付出了自己的情感。

  这一次他终于完全得到了她。

  没有条件,没有勉强。

  可是他的确已付出了他的代价。

  阳光从窗外照进来,灿烂而辉煌。

  “明天”,已变成了“今天”。

  波波翻了个身,背脊就碰到了那一大串钥匙。

  这钥匙最少也有三四十根,又冷又硬。平时黑豹总是拿在手里,睡觉时就放在枕头下。

  现在钥匙却从枕头下滑了出来,戳得波波有点痛。

  她反过手,刚摸着这串钥匙,想拿出来,另一只手立刻伸过来抢了过去。

  黑豹也醒了。

  他好像很不愿意别人动他的这串钥匙,连波波都不例外。

  波波撅起了嘴:“你为什么总是要带着这么一大把钥匙?”

  “我喜欢。”黑豹的回答总是很简单。

  但波波却不喜欢太简单的回答,所以她还要问:“为什么?”

  黑豹的眼睛看着天花板,过了很久,才缓缓道:“你记不记得钱老头子?”

  “当然记得。”

  钱老头子也是他们乡里的大户,黑豹从小就是替他做事的。

  “他手里好像也总是带着一大把钥匙。”波波忽然想了起来。

  黑豹点点头。

  “你学他?”波波问。

  “不是学他。”黑豹沉思着:“只不过我总觉得钥匙可以给人一种优越感!”

  “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钥匙的本身,就象征着权威、地位和财富。”黑豹笑了笑:“你几时看见过穷光蛋手里拿着一大把钥匙的?”

  波波也笑了:“只可惜你这些钥匙并没有箱子可开,都是没有用的。”

  “没有用?”黑豹轻抚着她:“莫忘记它救过你两次。”

  “救我的是你,不是它。”

  “但钥匙有时也是种很好的暗器,至少你可以将它拿在手里,绝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我还是不喜欢它。”波波是个很难改变主意的女孩子。

  “那么你以后就最好不要碰它。”黑豹的口气好像忽然变得很冷。

  波波的眼睛也在看着天花板。

  她心里在想,假如是罗烈,也许就会为她放弃这些钥匙了。

  她不愿再想下去。

  女孩子是种很奇怪的动物,就算她以前对你并没有真的感情,但她若已被你得到,她就是你的。

  那就像是狼一样。

  母狼对于第一次跟它交配的公狼,总是忠实而顺从的。

  “起来。”黑豹忽然道:“我带你到我那里去,那里安全得多。”

  “只要有你在身旁,无论在什么地方,岂非都一样安全。”波波的声音很温柔。

  “只可惜我不能常常陪着你。”

  “为什么。”

  黑豹的回答只有三个字。

  “金二爷。”

  这就是黑豹的惟一的理由,但这理由已足够。

  金二爷永远比一切人都重要。

  为了金二爷,任何人都得随时准备离开他的父母、兄弟、妻子和情人。

  金二爷斜倚在天鹅绒的沙发上,啜着刚从云南带来的普洱茶。

  现在刚七点,他却已起来了很久,而且已用过了他的早点。

  他一向起来得很早。

  他的早点是一大碗油豆腐线粉,十个荷包蛋,和四根回过锅的老油

  条,用臭豆腐乳蘸着吃。

  这是他多年的习惯。

  他是个很不喜欢改变自己的人,无论是他的主意,还是他的习惯,都很难改变。

  甚至可以说绝不可能改变。

  他意志坚强,精明果断,而且精力十分充沛。

  从外表看来,他也是个非常有威仪的人。

  这种人正是天生的首领,现在他更久已习惯指挥别人,所以虽然是随随便便的坐在那里,还是有种令人不敢轻犯的威严。

  他旁边另一张沙发上,有个非常美丽,非常年轻的女人。

  她就像是只波斯猫一样,蜷曲在沙发上,美丽、温驯、可爱。

  她的身子微微上翘,更显得可爱,大而美丽的眼睛里,总带着种天真无邪的神色,但神态间却又有种说不出的魅力。

  她正是那种男人一见了就会心动的女人。

  现在她好像还没有睡醒,连眼睛都睁不开。

  可是金二爷既然已起来了,她就得起来。

  因为她是金二爷的女人。

  一个垂着长辫子的小丫头,轻轻的从波斯地毯上走过来。

  “什么事?”金二爷说话的声音也同样是非常有威仪的。

  “黑少爷回来了。”

  “叫他进来。”

  沙发上的女人眼睛立刻张开,身子动了动,像是想站起来。

  “你坐下来,用不着回避他。”

  “可是……”

  “我叫你坐下来,你就坐下来。”金二爷沉着脸,道:“他对我比你对我还要忠实得多,你怕什么?”

  波斯猫般的女人不再争辩,她本来就是个很温顺的女人。

  她又坐下。

  紫红色的旗袍下摆,从她膝盖上滑下来,露出了她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