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天逸默然不语,忽然之间,他伸手指了一下门口,嘴里却说道:“看来,这里找不到什么了,我们回去吧、”
洛夜行会意,冲他点点头,也故意说道:“是啊,累坏了,早点回去歇着吧。”
但他的手指却在暗暗绘制着秘术印纹。猛然间,洛夜行手一挥,一道火焰向着门口射出,门外的一个人影有些狼狈地缩身滚了进来。还没来得及站起来,风天逸已经扭住来人的手臂,一掌切向对方的咽喉,但手伸到一半,他却停住了。
“笨人有笨福,”风天逸虽然语气显得很不耐烦,却无法掩饰声音里的愉悦,“你的命还挺大的嘛。”
洛夜行一眼看去,这个被风天逸制住的是一个漂亮的人类女子。他明白过来这是谁,微微一笑,乖觉地走出门去,耳听得屋子里的两个人正在争吵不休。
“你才笨!我能活下来已经够聪明的了!”
“那不过是笨者千虑,偶有一得……”翼嘉桐被杀了。好容易刚刚发现的线索就此中断。
萧轻盈十分沮丧。她从来不擅长掩饰情感,此刻就像一只饿了三天的母狼一样,在屋子里来回转圈。汤崧却还显得比较镇定。
“本来就算翼大人不死,我们也很难有接近他的机会。别丧气了,咱们再想办法。”汤崧说。
“现在还能想什么办法?”萧轻盈没精打采。
“我在想,刚一开始,翼嘉桐并没有表示出对翔瑞鸾驿开新分号的反对,这说明此事并不是什么商业竞争,”汤崧说,“但是,当资料被吹乱了之后,翼嘉桐随手捡起了几张,却一下子翻脸了。这说明什么?”
“说明……说明……说明那几张纸上有什么内容让翼嘉桐不能接受!”萧轻盈眼前一亮,“出问题的并不是开分号本身,而是开分号这件事中的某些措施和步骤招惹了他!”
“没错。所以我们现在就要搞清楚,到底是哪一个步骤像针一样刺到了他老人家。”翼嘉桐说。“一起想想吧,在天空城开分号到底需要做到些什么?我没做过生意,对经商的了解只限于书本上。”
“我也只会杀人,不大懂得生意……”萧轻盈坐了下来,双手托腮,“我来想一想啊。如果我要开店做生意,得有货物吧?啊不对,翔瑞鸾驿是送货的,自己不需要货物,那他们需要的是……人。他们要开分号,就得招收更多的人来送货,会不会是他们要招收的什么人惹到了翼嘉桐?”
“不应该,交给城务司审批的文书,不可能连招伙计的名单都附在里面,这种事儿还不至于拿去打搅城务司。”汤崧琢磨着。“肯定是其他的环节,再想想。”
“要不然就是马车?”萧轻盈继续瞎猜,“送大宗货物需要马车吧?要不然就是马?是不是他们要买的马匹太多了,城务司觉得不妥当?买马可能是为了叛变也说不准呢……”
汤崧静静听着萧轻盈没边没际的胡乱猜测,直到萧轻盈说不下去了,他才接口说:“你说了这么一大堆,却把最基本的东西给漏掉了。”
“最基本的东西?”萧轻盈眨巴着眼睛,一时间有些不明白。
“要开店,总得先有店面对不对?”汤崧说。
“店面?倒还真是的,没有店面人家上哪儿去找你嘛。”萧轻盈似乎有点明白了。
“而店面从哪儿来?现在的天空城,每一处空地都有很严格的规划,如果有谁想要占一块新地皮,即便是翼嘉桐都不能自己做主,可能还要上报羽皇。”汤崧接着说,“但是根据天灏的描述,这一份文书他就可以处理,甚至翼嘉桐只需要走过场一样地画个圈就行,因为翔瑞鸾驿并没有申请新地皮,而是从别人手里买的地……”
“我明白了!”萧轻盈跳了起来,“风天逸买的地有问题!一定是那些地触到翼嘉桐的痛脚了!”
“我明天就去打探一下,看看翔瑞鸾驿到底想要买的是哪几块地!”汤崧也有些兴奋。
不过,似乎好运气都是接二连三地接踵而至的。还没等到第二天天亮,黎明到来之前,答案就已经出来了。
那时候萧轻盈睡得正香,忽然听到窗外有些响动,似乎是有什么人跳进了院子里。她猛然惊醒,侧耳听了一下那脚步声,然后跳了起来:“你这王八蛋终于回来了!怎么没把你抓去砍掉狗头!”
“祸害万年在,要弄死我没那么容易。”长着狗头的王八蛋洛夜行回答。
这一番对话也惊醒了睡在隔壁屋子里的汤崧。他跟着开门出来,正看见洛夜行走近,背后跟着一男一女两个不速之客,一个是以前曾有过一面之缘的翔瑞鸾驿大老板风天逸,另一个人类姑娘从未见过,但他能猜到就是白茯苓。
“你到底去哪儿了?我到处找你都没影。”萧轻盈抓着白茯苓的手,看上去颇为亲热。
“说来话长,进屋说吧。”白茯苓回答。
“进屋你就坐下,不许去烧水倒茶或者拿笤帚簸箕。”正在和汤崧打招呼的风天逸头也不回地说。
“哦。”白茯苓委委屈屈地回答道,听语气很是不甘心。
“我被马旗抓起来之后,一直在想办法逃跑,”白茯苓说,“但是我也没有其他的招,只能一点一点地在椅子上磨绳子……”
“太像你的风格了。”风天逸哼了一声。
“马旗倒也没有太为难我,但我一直问他为什么背叛风天逸,又想要利用他做什么,他终于有一次说漏嘴了,”白茯苓说,“有一天他不知道为什么,给我送饭时显得心情很不好,我又问他‘为什么背叛主人,他终于吼了起来。他说:‘等到我摧毁风家的时候,你就明白了!’”
“摧毁风家?”萧轻盈一怔,“哪个风家?”
“应该是指雁都风氏。”洛夜行说,“他把你关在风家的鬼楼里,绝对不是偶然的。他还说了些什么吗?”
“没有。他只是抢走了我从仵作鹤澹的遗物里找到的血蜘蛛。”白茯苓简单解释了一下血蜘蛛的意义。
“这样的话,我有点明白了,”风天逸说,“血蜘蛛是属于马旗的,而血蜘蛛的指向、也就是他的大仇人,是雁都风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