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到最后,少了三朵。田七不等纪衡发话,先一步抱住他的腿痛哭,“皇上,奴才死不要紧,可是奴才舍不得您呀,就让奴才再伺候您几年吧…”

看着她跪地告饶,纪衡心中大爽。

于是这顿板子就以记账的方式存下来,按纪衡的原话说就是,“等攒个整数再打,省得行两次刑。”

因为一次就能打死了…

田七叫苦不迭。

很久之后,田七把这笔账改了改,数目不变,只是把“打板子”改成“跪搓衣板”。

纪衡叫苦不迭。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不多說 、Yolanda 的地雷。么么哒,小萌物越来越多了。

话说,我今天写皇后那文的龙椅play了,写了一半发现尺度太大,我自己都受不了,估计晋江小受更受不了,so…不知道要不要继续写,写了要不要发粗来OTL

这篇文的尺度预计可能比皇后还大一些…我果然越来越重口了咳咳,悼念自己逝去的节操…

 


美色的力量

盛安怀觉得田七很有前途。

不说这小子的厚脸皮和拍马屁的水平,只说他在御前干了那么多蠢事,放在一般太监身上早够死一万次了,然而田七愣是能够次次化险为夷全身而退,还赚得皇上对他和颜悦色。就这份本事,就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盛安怀其实有点不理解。皇上虽看起来春风和煦,但其实并不是个好脾气的软柿子,杖毙个奴才,连眼皮都不带跳一下的,怎么到了田七这儿,他的耐心就一而再再而三地膨胀呢?

不懂归不懂,身为御前首领大太监,该有的眼色是不会少的。于是盛安怀对田七的态度总算有所改善,也不让她去值房等着了,而是直接放在纪衡的眼皮子底下。

纪衡在养心殿批折子,田七就站在下面,支棱着耳朵眼观鼻鼻观心,听候吩咐。这个活看着闲,其实累得很,因为得时刻集中精神,片刻放松不得。盛安怀年纪大了,精神不如从前,不可能一直把神经紧绷着,他也怕自己太过疲惫出点什么差错,得不偿失,于是大方地把这差事儿分给田七来做,既可以省些力气,又能卖田七一个面子,两全其美。

纪衡批一会儿折子,抬头往下溜一眼,放松一下眼睛。他对盛安怀办的事儿很满意,田七这小太监放在这里放对了。虽然不中用,但亏了有一副好皮相,往那一戳,安安静静斯斯文文,倒十分赏心悦目。人长得好就是占便宜,纪衡觉得自己对田七的一再容忍,跟他这副好皮相脱不开干系。若是个形容猥琐的人往他脖子里灌雨水,那么此人大概连皇陵都没机会走出去,擎等着死了化作肥料滋养皇陵里那一排杨树吧。

纪衡突然就有点理解田七为什么会喜欢男人了。这人长成这样,如果不是挨那一刀,一定会成为一个漂漂亮亮的小相公,不是像他这样英俊潇洒,而是雌雄莫辩的那一款。这样的男人太适合干断袖分桃的勾当了,搁在女人手里,他大概也行动不起来…

想着想着,纪衡发现自己有点猥琐了。他轻咳一声,掩饰心中的尴尬。

田七一直在注意纪衡的动静,听到他咳嗽,她以为他有话要说,抬头看他。

被田七一看,纪衡更觉别扭,不悦地瞪了她一眼。

田七:“…”

怪不得人人都说伴君如伴虎,这皇上的脾气也太阴晴不定了些,之前一点苗头都没有,就又生气了。田七不自在地低下头,心想反正不关我的事儿。

这时,两个茶水上的太监走进来,一个端着托盘走到纪衡的案前,另一个双手捧着托盘里的一碗茶,轻轻放在案上,小心说道,“皇上请用茶。”

纪衡点了一下头,那两个人便退了下去。

田七伸长脖子偷偷瞟向那碗茶。见纪衡端起来,掀起茶盖刮了两下,薄而淡的白色热汽从茶碗中溢出来,袅袅升起,飘在空中游散开来,稀释在空气中。

田七深深地吸了口气,闻到空气中有清新的茶汤味儿,以及淡淡的药香。她眯着眼睛,一脸陶醉,心想,赚钱的机会来了,这次一定不能错过。

这药茶应该是太后娘娘专门让身边的人制好了送来的。

皇帝陛下吃了什么喝了什么,一直是全后宫的主子们密切关注的。吃多少,吃的时候是什么表情,喜不喜欢,有多喜欢,这些都是可以去找主子们回禀的,这也是御前太监们创收的方式之一。

现在田七亲眼看着纪衡喝了太后送来的药茶,只要他不太讨厌,田七自然能在太后面前把这药茶夸一番。就算皇上不爱喝,她也可以说成“虽然药味有些浓,但皇上感念到太后娘娘的一片慈母之心,感动着把茶给喝了”。总之人嘴两张皮,只要豁出去不要脸,这笔赏钱就一定是她的囊中之物。太后娘娘大方,赏银肯定少不了。

这边纪衡喝了口茶,一抬头看到田七正陶醉地吸着气,还傻乐,他便问道,“你懂茶?”

田七回过神来,“回皇上,奴才不懂,只是闻着这味道怪好闻的,想来一定是极品。”

纪衡听到此话,把茶碗向前一推,“既然如此,赏了你吧。”

田七:“…”

当主子的偶尔会赏给下人们吃的喝的,有时候甚至把自己吃了一半的东西赏下去。有的奴才把这当做体面,但是田七真的很不适应这种体面。她爱干净,别人碰过嘴的东西她就不想碰。皇上又怎样,皇上也长着一张人嘴,他喝过的茶让她喝,她就有那么点嫌弃。

然而“嫌弃”这种话是不敢说的,甚至连表情也不能透露,还必须要装出一副感恩戴德样子。田七感动地走过去,捧着那碗茶,下了半天决心,终于还是不想喝。她于是谄笑道,“皇上,您赏给奴才这么好的茶,奴才舍不得糟蹋,我想把它端回去供起来,一天烧一炷香,以此感念皇恩浩荡。”

她装得好,一般人看不出来,但纪衡不是一般人,她面上那一闪而过的不自在又怎能逃过他的眼睛。

纪衡就有点生气,觉得这太监真是不识抬举,竟然敢嫌弃他。转念又一想,你越是不想喝,我越要让你喝下去。于是纪衡说道,“这有什么。这碗茶你先喝了,想烧香的话,朕再赏你便是。”说着,果然又叫人上了一碗。

在纪衡的密切注视下,田七无法推脱,只得硬着头皮喝了一口。

“怎样?”纪衡故意问道。

“真真好茶,奴才今儿有福了。”田七苦着脸答。

纪衡看到他不开心,他就很开心,于是笑眯眯道,“既然如此,那就都喝完吧。”

田七只好捧着茶碗仰起脖子,一口闷。

纪衡的视线正好停在她的脖子上。修长的颈项,皮肤细白柔腻,如玉质生香,此刻随着茶水入口,她的喉咙处微微滑动,像是优雅的天鹅引颈而歌。

“咳咳,”纪衡有点不自在,“行了行了,哪有你这样喝茶的,牛嚼牡丹。”

田七已经把茶喝光了,她放下空碗,嫣红的唇上沾着茶水,一片光润。

纪衡移开眼睛,也端起另一碗茶来喝,边喝边岔开话头问道,“你是怎么入宫当了太监的?”

“回皇上,我从小就想当个太监。”

“噗——”纪衡一个没忍住,一不小心喷了茶。茶水全淋在案前的折子上,他黑着脸看着那堆湿湿嗒嗒的折子,“胡说八道可是欺君之罪。”

田七取了帕子来给纪衡擦着前襟,一边答道,“奴才不敢胡言。”

“哪有从小就想当太监的?”

“皇上有所不知,奴才小时候生得弱,我娘说我就算能活下来也长不大,就算长得大也不能活下来…”

“这话怎么听着有点神经错乱呢。”

“…我娘的意思,我们家里穷,没钱养闲人,我长大之后如果不能自力更生,也只有饿死的份儿。所以我打从懂事起就开始算计自己以后做什么营生。我身子骨不如一般男人,想来想去当太监倒是一条出路,反正也没姑娘愿意嫁我。”田七挺佩服自己这一点的,胡编乱造张口就来,撒起谎来面不改色心不跳。

纪衡听得将信将疑,“你怎么不去读书考官?”

“皇上说笑了,奴才连饭都吃不起,又哪里有闲钱读书呢,”她把帕子一收,“皇上您的衣服被茶水污了,奴才这就唤人来给您更衣。”说着,转身出去叫人了。

纪衡坐在椅子上,有些怔愣。他为田七的“悲惨经历”而感到惋惜和同情。这孩子其实有点灵气,倘若读书,应该能混个不错的出路。

这边田七早把此事抛之脑后,下了值,她乐颠颠地跑去慈宁宫搞创收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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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大家!
明天那一更挪在早上八点钟~

 


打架事件

御前的太监基本是两班倒,早班和晚班轮着值,另有值夜的太监,是皇上的心腹,比较固定,不和早晚班的太监们轮。田七值的是早班,寅时上值,午时下值。

吃过午饭,歇了一会儿,算计着太后娘娘午睡也该醒了,田七去了慈宁宫,找常在太后身边伺候的宫女聊了会儿天。宫女自然明白她的来意,找时机给太后回禀了,太后一听,命人传来田七,看到这个奴才长得好嘴又甜,专拣她老人家爱听的说,于是太后很高兴,命人赏了田七。

田七从慈宁宫出来,笑得呲牙咧嘴。她摊开手掌,掌心中卧着四颗金锞子,金灿灿黄澄澄,形状像是小小的花生,上头铸着“吉祥如意”的字样。掂一掂,起码有三四两,她小心把金锞子装进荷包,一抬头,看到几个宫女太监簇拥着一个小孩儿向这边走来。小孩儿三四岁,穿一身朱红色衣服,衣上绣着流云百福图案;小脸又白又嫩,五官还未长开,一双大眼睛黑白分明,水亮有神。

小孩儿由人领着,快走近时,田七连忙跪在道路旁边,“参见殿下。”

这小孩儿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圣上的嫡长子,也是他唯一的孩子,大名叫纪秉德,小名叫如意。小如意的亲娘是已故的孝昭皇后,她在纪衡还是太子的时候就嫁给了他,生下皇长子没多久之后就故去。现在小如意养在太后膝下,今儿不知道是从哪儿玩回来,正好被田七遇到。

田七跪在路旁,等着如意经过。谁知这小殿下走至田七身边时,突然停下来,转了个身子,走到她面前。

田七两眼盯着地面,只见朱红色的衣袍曳地,接着面前响起了脆生生的童音,“娘——”

“…”

奶娘连忙拉着如意哄走了。

后来有人给田七解释过,说那阵子殿下新学了这个词,逮着女人就叫娘。由于他娘去得早,皇上和太后都不忍心苛责他。

且说眼前,田七被吓出一身冷汗,目送着殿下远去,心想不愧是皇上的亲儿子,果然性情古怪。不过小孩儿长得倒是挺可爱,小胖脸儿让人很想捏一捏。

她出了宫回到十三所,看到师父丁志正在她房间门口张望。

田七叫了一声“师父”,丁志回头看到她,一呲牙,把她扯过来拍了拍脑门,“听说你现在伺候皇上去了?”

田七点了点头,开门把他请了进去。

丁志便有些不高兴,“你寻着这么好的差使怎么也不告诉我。”

田七低头没答话。自从腰带事件,她对这个师父就存了那么一点芥蒂,不敢接近他,也不敢直接问他。

丁志有些奇怪,“我说你怎么了,翅膀硬了就不用把我这师父放在眼里了?”

想了想,田七决定诈他一诈,于是说道,“其实,是皇上不让我跟您说的。”

“为什么呀?”丁志眼里透着古怪。

田七一摊手,“你做的事情皇上都知道了,他要收拾你,但想出其不意。我是您徒弟,所以他特意叮嘱我,不让我和您透露。”

丁志的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皇上他…都知道了?”

田七重重点了点头,一边拿眼打量着他。

丁志突然有些坐不住,他站起身,在房间内来回走着,脚步越来越快,一边走一边说道,“怎么办,怎么办,这下完了…”

田七心口有些发凉,“师父,那个人…真的是你吗?”

“是我,确实是我,”丁志看向她,复又凑过来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问道,“皇上是怎么发现的?”

田七觉得他这是明知故问,于是指了指自己的腰带。

丁志一拍拳头,懊悔道,“唉,我就知道。我跟你说,我当初就不该送给绣仪那条腰带。你说我送什么不好,送首饰,送古玩,哪怕送两个金元宝,也比送腰带强。”

“不是,您等会儿,这跟绣仪有什么关系?”田七有些摸不着头脑。绣仪是御前女官,师父送她腰带干嘛?

丁志一愣,“不是绣仪?难道我跟绣春的事情也被皇上发现了?”

“…”田七终于明白丁志在说什么了。绣仪和绣春都是乾清宫的宫女,看样子师父和这俩人都有勾搭。她扶额叹气,“师父,我说的不是这个。除了绣仪和绣春,你就没送过别人腰带?”

“还有慈宁宫的…”

田七终于忍不住了,打断他,“我呢!你就没送过我特殊的腰带吗?”

丁志用一种非常恐惧的、完全是看变态的眼神看着田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