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早点,关莹莹依旧兴奋,但又害怕被太阳晒着,就没心思逛了,不过第二天又是一早起来,把陈七星拖了出去。还好,这天没碰到昨日那种怪事,关莹莹大是扫兴,陈七星倒是暗暗吐了口气,想想不行:等会儿回去,得把朝廷官制给师姐解说清楚才行,不过不知道她听不听得进。
回到宅中,祝五福却让人把关莹莹叫了去,陈七星则去为两个上门求诊的病人看病。陈七星虽然冤屈得雪,但朝廷可也没有大肆宣扬,有些丢脸不是,那个戴回春自杀了,只是斩了洪江就算,很多百姓并不知道,就算知道陈七星回来了的,但老亲王的死,无论如何,也给陈七星的名声造成了不小的损害,尤其京中医术界,几乎是异口同声指责陈七星的,所以上门求医的少了很多。陈七星本不求财,患者少就少,倒乐得清闲。
刚送走最后一个病人,却见荷叶匆匆跑来,一脸焦急的样子,陈七星道:“怎么了荷叶?”
“快去看看小姐吧,小姐被宗主打了。”
陈七星大吃一惊:“被宗主打了?为什么?师姐现在在哪里?”
“回自己房了。”荷叶一面着跟陈七星跑,一面道,“宗主突然答应了公主府的提亲,而且答应就在这几天成亲,小姐不愿意,宗主大怒,骂小姐不懂事,打了小姐。”
“岂有此理!”这一段和关莹莹在一起,陈七星又恢复了先前憨厚质朴的本性,眼前心底,就一个关莹莹,其他什么事都无所谓,但听到祝五福突然答应了公主府的求亲,还打了关莹莹,隐藏的戾火,突然间升腾起来。
“宗主为什么突然答应了公主府的求亲?”
“我也不知道。”
荷叶不知道,但陈七星其实大致可以猜到,必定是吉庆公主开出了足够高的条件,祝五福为利所诱,终于动心了,所以强迫关莹莹出嫁。
来到关莹莹房中,只见关莹莹伏在床上号啕大哭,左边脸上一个巴掌印,红红的,倒不是太清楚。估计祝五福再恼怒,也不会下重手。然而在陈七星心里,关莹莹是无可替代的,天下所有的珍宝加起来,也及不得关莹莹一个指头,她居然被打了,陈七星心中的怒火,便如炽热的火山,几欲狂喷而出。
听到陈七星进来,关莹莹更是伤心,哭道:“出去,都给我滚出去!我死也不嫁,死也不嫁!”陈七星愤怒欲狂,嘴唇颤抖,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荷叶看关莹莹激动,只得推陈七星出来。陈七星回到自己房里,深深呼吸,好半天心气略平,眼光却如刀一般锋利:“纪元,鬼打脸还不死心是吧?那我就让你变成鬼。”
整个下午,关莹莹都在房里哭,陈七星心痛如绞,心中杀意,便如磨刀石上的刀,时间越久,磨得也就越锋利。
好不容易等到天黑,三更之后,陈七星以幻魄术幻成孤绝子的形貌,偷偷穿窗而出,翻墙出去,一路摸到公主府。
公主府极大,想要找到纪元,可不容易,不过陈七星估计,作为吉庆公主的独子,纪元肯定是住在内宅。一路摸过去,公主府守卫森严,不过却是拦不住陈七星这样的高手。
两名丫环过来,陈七星心下一动,跟在后面,却听一个丫环道:“就这几天要成亲,多少事要做啊,大家可要忙死了。”
另一个丫环道:“有什么办法,听说公子得了魔怔,得娶亲冲喜呢。”
“是啊。”先那丫环叹了口气,“公子好好的,不想就得了鬼打脸,但盼娶了亲能好起来,这段时间,光他打杀的人就不少了呢,大家都提心吊胆的。”
“就是啊。”那个丫环也叹了口气,“但盼能好起来。对了,听说要娶的小姐是松涛宗宗主的孙女呢,天仙一样的人物,公子的魔怔,听说就是想她想出来的。”
“没错。说来真是奇怪,公子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偏就迷上了那个女人。听说公主为了让松涛宗宗主答应婚事,特地进宫求了皇上,要封松涛宗宗主为大国师呢。皇上先前据说是要封四大国师的,由于公主恳求,就独封松涛宗宗主一个,这可是莫大的荣光了。”
“怪不得。”另一个丫环接口。
听到这里,陈七星却停了下来,没再跟下去。
“怪不得,我说突然之间怎么就答应婚事了,原来是独封他为大国师。”陈七星心中仿佛有火在烧。纪元有鬼打脸不算,听两个丫环的说法,而且是疯了,可祝五福为了独享这大国师的尊荣,居然就答应了婚事。如果说最初的点头,还是看纪元条件不错,是长辈为晚辈考虑,盼着关莹莹有个好依靠,而现在答应,就纯粹是为了他自己的利益了,为了大国师的帽子。
“祝五福,你太无耻了。”陈七星霍地转身,心中的刀,直欲破体而出,杀意却不再指向纪元。因为不要脸的不是纪元,是祝五福。
杀了纪元又如何,一个纪元死了,十个纪元会出来,只要祝五福把关莹莹看成货物想卖,终究会卖出去。
关键就在祝五福身上。
杀了祝五福!
想杀祝五福,绝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即便放出鬼刑斩,能不能胜,也是五五之数,但陈七星心中杀气弥漫,有进无退。
他在城中买的院子,自然一直留着,鹰大住在里面。陈七星找到鹰大,写了张条子:祝宗主,欲知包勇事,请来南山一晤。
让鹰大暗中把条子送去,又安排血影,全体出动,他下定决心,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今夜一定要杀了祝五福,而杀了祝五福后会有什么后果,他完全没有去想,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字:杀。
陈七星先出城,到南山,在一个山坡上等着,不多会儿鹰大到了,禀报已把条子送到,祝五福也出来了。
大致议定了合击之术,让十三血影在空中盘旋,他放出血鹰灵目,远远看着,不多会儿,便见祝五福出了城,一个人往南山而来。他一代宗师,自然不需要多带人壮胆,任何情况下,即便打不过,跑总跑得了。当今世上,六魄圣尊不过区区三数人而已,天魄帝国两人,一个是飞雨宗的宗主薛灵山,二十年未出飞雨城一步;另一个谭轻衣,据说隐身宫中,服侍了三代皇帝,永远不会离开皇帝十丈之外;还有一个就是天狼山上的天狼尊者,更是远在万里之外。除了这三个人,单打独斗,祝五福自信不会输给天下任何一人,他又怕谁?
南山大,不能让祝五福乱跑,距山十里,陈七星发啸相召,祝五福听到啸声,飞掠而来,见了陈七星,二十丈外停步,抱了抱拳:“孤绝子,是你写的条子?”
“是。”陈七星先前脑中火热,这时却慢慢冷静下来,仅凭着一腔怒火,杀不了祝五福,他抱了抱拳,道,“不过我有个条件,那天与宗主相斗,颇不心服,所以想向宗主再讨教几手。一百招内,无论输赢,我都会把杀包二爷的凶手告诉宗主。”
陈七星这个条件,祝五福并未起疑,功力相差不远,却输了半招,谁都可能有这个不服的心理,他哈哈一笑,道:“风清月白,能与孤绝公子手谈百合,倒也不错。”
“那我就不客气了。”陈七星一抱拳,脑后魄光现出,三星齐现,一凝甲,一化弓,血鹰灵目则冲天而起。
祝五福冷眼看着,他知道陈七星的魄怪,三星各有奇处,如果陈七星魄上又多出一星,他还会多留三分小心,还是那三颗星,也就不放在心上,倒是跟着血鹰灵目往上看。可惜血鹰灵目往上冲时,眼睛是斜向上的,只看到一缕微弱至极的蓝光,还是没弄清血鹰灵目到底是什么。不过无论是什么,百丈之上,都不可能有什么威胁。其实上次一战之后,祝五福便大致猜了出来,陈七星这个魄,必是鹰眼之类的兽头魄,倒也八九不离十。
“看拳!”陈七星一声低喝,一拳轰出。他这一拳,凝足了全部魄力,其势如雷,极为惊人。
“来得好。”祝五福放出赤霞剑,却不放霞光,只是迎着陈七星的花拳一剑刺去,拳剑相交,魄光飞溅,各退开丈余。
上次相斗,虽然外人看起来势均力敌,但陈七星和祝五福都知道,每一次撞击,陈七星的花拳其实总要多退尺余,但这一拳,却基本是半斤八两。“好!”祝五福大赞一声,“果然有长进,不错。”一代宗主的气度,表现得相当好。
陈七星脸无表情,喝道:“再接我两拳!”又一拳轰出。
“把全部本事都拿出来吧。”祝五福一声长笑,赤霞剑也以十成劲力迎上。
看看拳剑相交,花拳上的四个血环忽地疾飞出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套住了赤霞剑,复借着赤霞剑的来势,斜刺里往外猛扯。这一斜扯,赤霞剑剑尖一偏,与血斧化成的花拳错过,血斧势头不减,猛地劈向祝五福,一往前劈,一往后扯,两下交错。
祝五福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陈七星花拳的花环会突然飞出来套住他的赤霞剑,而最想不到的,是四个血环那有如深渊旋涡的巨大吸扯力,竟然扯得他身子往前扑。当然,这里面有个原因,也是借了他一剑前刺的力道。那一剑上,他可是用了十成力啊,这一扯,等于是两力相加,而在他身子被扯得往前扑时,血斧却如闪电般急劈过来。
这个时候,如果祝五福放开赤霞剑,丢掉这个魄,他仍有机会闪开,可他怎么舍得扔掉这个魄,不说修出这个魄有多么艰难,就面子上也下不来啊,一代宗师,居然给人打灭了一个魄,传出去岂不要被人活活笑死。而就在这一犹豫间,血斧已到,祝五福身子竭力后仰,同时想放魄招架,却哪里还来得及,血斧正中胸膛,深深劈了进去。
“啊!”祝五福嘶声长叫,仰天倒翻,魄力一散,赤霞剑被扯飞出去,顿时就被箍成数段,灰飞烟灭。
而就在祝五福身子倒地之时,三只巨鹰也从三面飞了下来。这是陈七星与血影先前商议好的合击之术,就是以血环箍住祝五福的赤霞剑,血斧狂劈之时,三鹰合击。没想到血环借赤霞剑的来势一扯,巨大的扯力祝五福也控制不住,又舍不得赤霞剑,又来不及放其他的魄,居然就是一击丧命,死在了血斧之下,三鹰的合击之术反而用不上。
“帝君神威。”三鹰齐喝,交错飞开,后面三鹰又飞了过来,同样是大赞一声,又交错飞过,一直飞过四队十二只鹰才完。祝五福太厉害,先前的设想中就是三鹰一队,连环四击的,巨鹰冲下来了,收不住,只得过完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