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言…”身体几乎立刻就被点燃了。

“嗯!”十一娘回应着他,声音如轻风晓月,吹过他的心。

她重新圈着他的腰,身体紧紧地贴着他的线条分明的背,让他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胸前的丰盈。

徐令宜低低的笑了起来。

这还是第一次呢…

他可不是和自己好运气做对的人。

转身就把十一娘抱到了他的身上。

夜色中,他的眸子像黑曜石,不时闪过一道熠熠光华。

身体的坚硬顶着她的柔软。

这是他最喜欢的姿势,却是她最不喜欢的姿势。

总觉他一抬头,她就会一览无遗地展现在他的眼前。

每当这个时候,她就会紧紧地搂了他的脖子,非要他耐心地哄半天,才勉为其难地松开手…

可这一次…十一娘咬了咬唇…还是扑在了他的怀里。

徐令宜轻声地笑,慢慢地褪她的衣裳,引导她一点点的确吞噬着他的坚硬…

“让我看看,嗯!”

这一次,他没费工功就如愿以偿…并且被主动迎合…

望着那雪白盈透的身子,细纤的腰肢,水蜜桃般饱满柔软的丰盈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美丽的孤线,徐令宜心中一悸,兴致高涨。只觉得血脉贲张,嗓子又干又涩,心狂跳不已。想她快点,再快点…她如强弩之末却越来越慢…乌黑的头发湿漉漉地贴着她的鬓角,颤抖的手扶着他的肩膀,急促地喘气着…

就知道,这种事别指望她…

徐令宜腹诽着,结实有力的双手已箍了她的腰…直起直落…优美的孤线变成了激荡的跌宕…

“徐令宜…”十一娘感觉自己像狂风骤雨中的一片叶子,只有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臂,才不至于凋零,“你慢点…我不行…”身体已经软了下去…

徐令宜坐起身来,含住了她胸前的那抹艳丽…十一娘全身紧绷,他的动作却比刚才更狂野。

“徐令宜…”带着点幽怨,又似带着点娇憨,她颤颤巍巍地伏在了他怀里…闭上了眼睛…

“这样就不行了!”徐令宜带着几分揶揄的声音在她耳边低低响起,她已没有力气理会,头晕晕的…

一觉睡,天已蒙蒙亮,外面传来丫鬟们走动的声音。

她睡得好沉。

一夜无梦,好像连身都没有翻,左边手臂麻麻的。心却感觉到笃定、安宁、静谧,身体如三月刚刚梢头的嫩芽,清新自然。

“醒了!”徐令宜醇厚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我还以为你会睡懒觉呢?”声音里含着隐隐的笑,“昨天晚上,可是怎么也闹不醒…把我吓了一大跳…”

十一娘翻身,把脸埋在了徐令宜的怀里,手箍着他的腰,非常留恋的样子。

“怎么了?”徐令宜微微地笑,手指绕起一缕她散落在大红鸳鸯枕上如丝缎般顺滑的青丝在鼻头轻嗅。

淡淡的玫瑰花香,隽永而意味深长。

十一娘坐起身来:“今天天气真好!”

是吗?

徐令宜望着纹丝不动的姜黄色细葛布帐子。

一大早的,一丝风也没有,这也算天气好!

他抬了抬眉,十一娘已笑吟吟下床,懒洋洋地伸腰。

清晨的薄光中,玲珑的曲线如春风中舒展的柳枝,柔弱,坚韧,阿娜多姿。

“今天好多事。”她回头,肤光如雪,笑靥如花,“要把船浆、船蓬拿出来,摆桌的毡垫,黄梨木的长条案几,彩瓷的器皿,还有遮阳卷棚…余杭后花园里也湖,不过很小,不能泛舟,养了很多锦鲤。姨娘有时候在美人倚旁撒些鱼食引得锦鲤纷纷争食,就会笑逐颜开…这次我们到碧漪湖划船去。你说好不好?”她趴在床边问徐令宜。

徐令宜的目光却顺着她雪肤望下去。

顶端那抹红艳若微微翘起,隐若现地藏在月白色肚兜里,更添几份盅惑。

抓住她的双臂,她被拖到了床上。隔着肚兜,艳丽的乳尖被他含在了嘴里…轻盈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没有挣扎,没有嗔怪,没有推诿…十一娘粉臂轻揽,把他紧紧地抱在了怀里,任他予与予取,还温柔地亲了亲他的头…徐令宜手趁机伸进了肚兜里,肆无忌的搓揉了一回,这才放开她。

白色的绸子被洇湿,艳丽的颜色依稀可见。他心旌摇拽,低声嘟呶了几句。

“什么?”十一娘听得不十分清楚,放开徐令宜,坐起身来掩了衣裳。

“我说,”徐令宜嘟呶着,声音比刚才大了一点,“要是姨娘每年都能来次燕京就好了。这次是夏天来的,我看,下次就冬天来好了…冬天外面下着雨,暖暖和和地偎在被窝里,一寸一寸抚摸下去…”

越说越不像话了。

十一娘“呸”了他一下,转身躲到一旁屏风后面去换衣裳。

谨哥儿跑进来。

“爹爹,您好懒,还没有起床。”他早梳洗好了,穿着茧绸短褐,大大的眼睛明亮又闪烁,显得朝气蓬勃,“我昨天来的时候您在床上,前天也是…”他说着,去拉父亲,“今天要快点起来才是!”

徐令宜哈哈大笑,把儿子腾空抱起,瞥了一眼紫檀木镶白色牙雕天女散花图样的屏风,低声道:“我们今天下午骑马去?”

“好啊!”谨哥儿几乎是振臂欢呼,想到刚才父亲压低了声音,又忙忍了兴奋,悄声地道,“是不是不能告诉娘?”

徐令宜犹豫了一下。

谨哥儿目光灼灼:“爹,娘要是问起来,自然要说。如果娘没问──明天外祖母、舅母、小舅舅、姨母、表哥、表姐、表弟、表妹都要来做客,娘亲这么忙,这点小事,我们就不要告诉她了”说着,抿了嘴偷偷地笑。

“你这个小滑头!”徐令宜忍俊不禁,但并没有喝斥他。

谨哥儿笑容里就有了些许的得意。

可是,十一娘还是发现了。

“你下午去干什么了?”她忙了一天,把明天宴请的事事无巨细都安排妥,这才坐下来喝了口茶,“你可别说你什么地方都没有去或是在秀木院练拳──你的鞋脏兮兮的。在府里不可能弄得这么脏!”

“娘怎么知道我的鞋子脏兮兮的…”谨哥儿错愕地望着十一娘,很快又悟然,“我知道了,肯定是红纹告诉你的。”说着,语气一顿,“要不就是阿金。”他有些忿忿然,想到母亲的严格──连他都不敢在娘亲面前撒谎,何况是红纹和阿金她们,像霜打得茄子焉了下来,“我和父亲一起…”声音拉得长长的,目光可怜巴巴地朝徐令宜望去。

徐令宜看着好笑,道:“我们去骑马了!”想了想,又道,“今天谆哥儿有骑射课,我把诫哥儿和谨哥儿都带过去了。让他们动一动。男孩子,天天窝在家成什么样子!”

十一娘无论如何都不会当着孩子们的面泼了徐令宜的面子,笑道:“我下午没有看见谨哥儿,去他屋里,却发现他换下来的脏衣裳和脏鞋…吓了我一大跳。”

徐令宜就拍了拍她的肩:“没事,我亲自带着谨哥儿呢!”

十一娘也觉得自己有点大惊小怪了。

她担心谨哥儿的安危,难道做为父亲的徐令宜就不担心。

想到这些,她不由粲然一笑。

谨哥儿松了口气。

还是跟着父亲好…跟着父亲,就是母亲也会让步…

他想到上次他要给狗狗三三接生,祖母不让,结果父亲一点头,祖母就什么也不说了…还有五叔。他邀了诜哥儿去泅水,五叔不答应,结果父亲说“好”,五叔不仅同意了,还和父亲一起带着他们去了碧漪湖…谨哥儿不由朝父母望去。

母亲坐在临窗的大炕边,父亲站在母亲身边,表情非常的柔和,正低头和母亲说着什么,母亲笑起来,抬了头望着父亲,目光突然间变得很不一样…

到底怎样,他也说不清楚…反正,和平时不一样…

谨哥儿挠了挠头。

看见父亲跟着母亲一起笑起来。

那笑意一直到了眼底的深处…整个脸上都溢洋着莫名的欢快…

谨哥儿突然有些不安起来。

他冲了过去,扑到了十一娘的怀里:“娘,娘,我肚子饿了。”

“那我们早点用晚膳。”母亲抱着他,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溺爱。

他忙抬头朝父亲望去。

父亲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笑意盎然。

不知道为什么,谨哥儿突然间觉得心满意足。

他大咧咧地躺在了炕上。

“我要吃狮子头,我要吃五花肉,我要吃酱肘子,我要吃水晶肚片…”在那里胡乱嚷着。

徐令宜大笑。

别人说孩子越大越没意思,可这小子却是越大越有意思!

想到这里,他不由揉揉儿子的头。

过了八月十五,和徐家有交情的人都开始送贺喜。一向有些冷清的徐府门前开始热闹起来。

太夫人早两年就不理事了,虽然徐嗣谆的婚期就在眼前了,老人家有十一娘主持中馈,放心的很,并不过问婚礼的事,依旧和从前一样,礼礼佛,或是和杜妈妈、二夫人说些闲话,逗着孙子们玩,在徐家给姜氏做好的衣裳、姜家送了陪嫁的礼单过来时去品评一番,日子过得优闲又喜庆。十一娘今天不是应酬这个,明天就是应酬那个,虽然有五夫人在一旁帮衬着,可也少有个闲暇的时候,徐令宜就更不用说了。十一娘私底和琥珀笑道:“还好谆哥儿是世子,成亲的事项要照着礼部定下来的仪礼行事,那些迎娶、宴请之事有白总管和赵管事操心。要不然,我们只怕更忙。”

琥珀笑盈盈地给十一娘奉了杯热茶,笑道:“要是四少爷不是世子爷,自然要比照二少爷成亲时的礼仪,家里未必有这么多的客人,宴席也未必要开这么多桌,我也就更不必这样忙了。”

十一娘晒笑:“倒是我没想明白。”

秋雨几个都捂了嘴笑。

“娘,我成亲的时候让我媳妇操持,”正在一旁描红的谨哥儿突然抬头冒出一句话来,“让您和太夫人一样,每天只管到处看看。这样您就可以天天睡懒觉了。”最近这些日子他来给父母问安的时候,母亲有时候还没有起床。

十一娘考虑到随着徐嗣谆婚期的临近,不是有身份尊贵的客人来贺喜,万一要用小书房,谨哥儿在那里描红,徐令宜少不得要他见客人,不利于谨哥儿读书,让谨哥儿在自己的内室描红,自己则只在花厅见客。

大家听着一愣,忍不住哄堂大笑。

谨哥儿大为不满,红着脸嚷道:“我说的是真的!”

十一娘忙安抚小家伙:“好,好,好。我等着谨哥儿娶媳妇。”

大家又是一阵笑。

谨哥儿腮梆子鼓得像青蛙似的。

徐嗣谕两口子从乐安赶了回来。

“母亲!”给十一娘行大礼的时候,徐嗣谕扶了起身的项氏一把。

十一娘心中一动,上上下下地打量项氏,又望着徐嗣谕笑:“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对我说啊?”

徐嗣谕和项氏满脸通红,一向淡定从容的徐嗣谕如坐针毡般的不自在,喃喃地道:“柔讷她,她有了身孕。”

“你们怎么也不给家里报个信。”十一娘忙让秋雨给项氏端个太师椅,“既然是这样,为什么还急着赶回来。”吩咐琥珀去把刘医正请进来给项氏把把脉,派人去跟徐令宜说一声,又问项氏几个月了,路上可太平,怀相可好。

“有四个月了。”项氏有些羞怯,但更多的是高兴,她低声答着十一娘的话,“相公就是怕妾身路上颠簸,过了三个月才启程,这个时候才到家。妾身的身子骨好,一路上都安稳。怀相也好,婆婆不用担心。”

十一娘看着她面色红润,也不像是有什么事的样子,让芳溪去拿些人参、燕窝、天麻之类的药材送到项氏那边去。拔了万三媳妇和两个有经验的婆子去项氏那边服侍:“…有什么事,只管问万三媳妇。诚哥儿就是她看着长大的。有经验。你别害怕”安排人去给项家报信,嘱咐项氏回屋好生休息,自己陪着徐嗣谕去给太夫人问安。

他们说话的时候,谨哥儿一双眼睛骨碌碌地盯着项氏,见他们要去太夫人那里,也要跟着去。路上悄悄问徐嗣谕:“二哥,我是不是要做叔叔了?”

徐嗣谕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谨哥儿一溜烟地跑了。叫也叫不住。等十一娘和徐嗣谕到太夫人那里的时候,太夫人早就知道了,正笑眯眯地和谨哥儿交头接耳地说着悄悄话。

“怎么这么不懂事!”太夫人嗔怪道,“既然有了身孕,就应该好好养胎才是,也不跟长辈禀一声,就这样跑了回来。还好你媳妇身子骨好,经得起折腾,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可不饶你。”又道,“既然回来了,你媳妇就别回乐安了。好好在家里养着吧!”

徐嗣谕讪讪然地笑。

太夫人去了徐嗣谕屋里看项氏。

得了消息的二夫人赶过来,把常年戴在身上的一块和田玉的玉佩给了项氏:“这还是我当年去五台山时五台山的主持送的,说是开光过的。你戴在身上,保佑你们母子平安。”

项氏腼腆接了。

五夫人带了鲍鱼、海参之类的补品过来看项氏。

琥珀又来回信:“侯爷说知道了。让二少奶奶好生养着。”

大家自是喜气洋洋,一家人欢欢喜喜地在太夫人那里吃了饭。

到了下午,项太太赶过来。

闺女有了身孕,项太太压在心头的石头落了地,母女重逢,自然又有一番阔契。

这时候去给沧州送喜帖的人回来道:“大姑奶奶知道四少爷定了婚期,十分欢喜,大姑爷说,过几天就和大姑奶奶带了两位表少爷一起来燕京恭贺四少爷。”

自从五年前贞姐儿出嫁,他们就没有再见过。这真是喜上加喜。

“让他们娘几个住在内院。”太夫人十分高兴,吩咐十一娘。

“让我把丽景轩收拾出来。”十一娘笑道,“让她住从前的地方好了!”

太夫人直点头,又皱了眉头:“怎么一个、两个都不让人省心。孩子还这么小,车马劳顿,怎么受得了!”

贞姐儿继生下长子邵安景后,去年年底又生了次子邵安旭,一个四岁,一个还只有十个月。

太夫人抱怨完,又对十一娘道:“两个重外孙我都没有见过。大姑爷长得那么好,我们家贞姐儿子也漂亮,两个孩子也应该粉妆玉琢般的吧?”话里又透露着几分思念。

大家都笑起来。

太夫人拉十一娘去看丽景轩看还有没有什么东西需要添置的。

徐令宜在外面刚送走了梁阁老,皇三子雍王来了,给徐嗣谆送过贺喜,进来给太夫人问安。

太夫人等人忙赶回去,按品大妆,见了雍王。

赶来给徐嗣谆道贺的山东总兵只好在由赵管事陪着先在外书院里等着,正巧碰到了窦阁老…

徐家现在已是车水马龙。

待五娘带着鑫哥儿和钿姐儿从文登赶过来,贞姐儿正好回府,十一娘只来得及和她说了几句话,罗大奶奶设宴款待五娘和孩子们,她没时间过去,让琥珀给弓弦胡同送去了八色礼盒。

贞姐儿的两个孩子都长得像邵仲然,相貌俊朗。别说是太夫人了,就徐令宜看了,也十分喜欢。徐嗣谕和徐嗣谆、徐嗣诫喜欢逗活泼可爱的旭哥儿看,谨哥儿和诜哥儿则领了景哥儿到处跑,吓得十一娘反复地叮嘱他们身边服侍的人:“给我看紧了。不可以到有水的地方去,不可以到凌穹山庄摘果子…要是景哥儿哪里磕着碰着了,我可是要发脾气的。”

“这么一大群人看着,又在我们家后花园,不会有什么事的。”贞姐儿挽着十一娘的胳膊直笑,问起谨哥儿的武技来,“…相公每次问庞师傅,庞师傅都只说学的好。到底怎样?”

“已经开始教些简直的拳脚功夫人。”十一娘笑道,“这些我虽然不懂,可看你父亲的样子,很满意这样的进展。”

“那我就放心了。”贞姐儿笑道,“我当时也想,父亲肯定早了有人选。可相公说,我们也要尽尽心意才好。想来想去,这才推荐了庞师傅…”

回娘家的这些日子,邵仲然被徐令宜拉着陪客,两个孩子又被太夫人和几个兄弟带着,她根本插不上手,闲了下来。去看过文姨娘几次后,她就跟在十一娘身边,或帮十一娘待待客,或陪着十一娘说说话。

十一娘心里惦记着几个孩子,不时让丫鬟去看看在干什么。

“母亲还和从前一样,总是喜欢担心这担心那的。”贞姐儿不由感慨,突然想到小时候的事,眼圈一红,眼泪就毫无征兆地簌簌落了下来。

做了母亲,才更加能体会母亲的艰难。

贞姐儿只得心里堵得慌。又想着这是四哥大喜的日子,自己说样,岂不让母亲也跟伤心。忙用掏了帕子抹着眼角,心里更是念母亲对自己的好,想到这些年在沧州的生活,觉得有千言万语要和母亲说。

“母亲,今晚我和你睡,好不好?”她紧紧地抱着十一娘的胳膊,眼睛里又噙满了泪水,“我还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到您屋里睡午觉…您做了珍珠手串给我…送了朵赤金菊花鬓花给了…带着我去慧姐儿家串门…我们和芳姐儿,不是,是太子妃一起,偷穿你的小袄…”话闸子一打开,才惊觉得原来曾经发生过这么多的事,每一件,都让她的生活离原来的轨道远一点,离现在的生活近一点…

贞姐儿已褪去了青涩,成了个眼角眉梢坚定中带着几份温婉的女子。还像小女孩一样在自己面前撒着娇,十一娘的眼角也有了水光。

“好啊!”这次回来了,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面。她不想让气氛这么伤感,笑着打趣,“只要你舍得丢下大姑爷和景哥儿、旭哥儿不管。”

“一个晚上而已。”贞姐儿说着,嘴角微扬,眉宇间就有了幸福女人才有的笃定,“再说了,孩子们还有乳娘带着!”

十一娘抿了嘴笑。

贞姐有些不好意思,不依道:“我现在回了娘家,自然要做一回母亲的女儿。”

“行啊!”能在母亲面前撒娇的机会,也不是很多,让人给贞姐儿铺床。

徐令宜瞪大了眼睛:“那我睡哪里?”

十一娘脸上一红,怕贞姐儿听见,把他往外推:“你随便睡哪里去!”

第六百六十章

十一娘对姜家九小姐的印象还停留在她小的时候。白白的皮肤,大大的眼睛,有一管大珠小珠落玉盘的声音。双朝贺红的时候乍见眼前这个穿着大红纻丝褙子、梳着牡丹髻,珠环玉绕的美丽女子时,不由愣了愣才露出亲切的笑容。正好姜氏在徐令宜敬完了茶,在全福太太黄三奶奶的指引下从丫鬟托着的大红漆盘里端了龙凤呈祥的霁红茶盅高举过了头顶:“婆婆,喝茶!”

声音还是那样清冽好听。

十一娘笑着接过了茶盅,和项氏进门时一样,送了九十九两的赤金头面和一张九百九十九两的银票做了见面礼。只是项氏的头面是玉簪花的模样,姜氏的头面是牡丹花式样。

姜氏红着脸轻声道谢,送上了两双绣鞋、两双袜子给十一娘做为开箱礼。

两双绣鞋,一双绿一双紫。绿色的那双,绣了粉色的梅花,钉着米粒大小的珍珠做蕊。紫色的那双,绣了鹅黄色的兰花,用白色的丝线勾了轮廓。看得出来,不论是配色还是做工,都很下了一番功夫。黄家和徐家交好,黄三奶奶又是个喜欢锦上添花的,不好都要寻出个好来,何况这两双鞋本来就十分出挑,当时就“啧啧啧”了几声:“这可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看我的四少奶奶这绣活,我瞧着可不比四夫人的差。”说着,呵呵笑道,“这下好了,婆媳两个在一起正好商量着绣活,倒也不愁没话说。”

大家都跟着凑趣,哈哈大笑起来。

姜氏想起母亲的话:“…你婆婆是庶女,又是继室,她能有今天,可见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你进了门,切记要谨慎。少说多做,循规蹈矩,不可惹得你婆婆心中不快。”

“我花了半年的功夫才做了这双绣鞋,”她微赧道,“不敢当黄三奶奶夸奖。”

既没有一味的贬低自己,也没有一味的奉承十一娘,还点出自己对给婆婆开箱礼的重视。

周夫人听得眉头微挑,看了一眼笑盈盈坐在那里的十一娘。

黄三奶奶则觉得这新进门的四少奶奶十分会说话,笑了两声,把姜氏领到了三夫人的面前:“这是你三婶婶。”

姜氏跪下来磕头,敬茶。

三夫人神色怏怏的,拉着姜氏的手赞了几句“漂亮”,依照项氏进门给的见面礼。

姜氏低声道谢,开箱礼是两方帕子。

然后黄三奶奶把她领到了五夫人的面前…一圈下来,用了快一个多时辰。虽然收了一大堆的东西,但人也累得够呛。姜氏不仅不敢有丝毫的流露,而且还尽量让自己的微笑温婉恭顺些,跟在婆婆的身后,往摆了酒宴的花厅去。

来的女眷里,周夫人因是太子妃的母亲,身份最显贵,十一娘陪着走在最前面,黄三夫人、甘夫人则说说笑笑地陪在一旁。五夫人有意落后了几步,和自家的嫂嫂、三夫人、罗大奶奶等人走到了一起。姜氏不仅被挤到了一旁,还落在了众人的身后。

有人轻轻地捏了一下她的手,又很快放开。

姜氏注意都放在十一娘的身上,不免大吃一惊。抬头一看,竟然是徐嗣谆。

偏偏徐嗣谆也朝她望去,目光中有难掩的关切。

她突然想昨天的洞房花烛夜…脸“腾”地一下全红了,像块绸布似的。

徐嗣谆顿时手足无措起来。

“你,你没事吧?”他喃喃地道,“旁边有路牙子…会挺脚的…”

她心中暖暖的。

远嫁的伤心,对未来的恐惧,都因他这句话变得很遥远。

“我,我没事…”姜氏说着,突然想到徐嗣谆应该陪着公公陪男宾客才是,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刚才的场面虽然有点乱,可众目睽睽,难保有人看见。听说相公是个谦和君子,她刚进门,相公就这样护着她,如果传到婆婆的那里,不知道婆婆会不会认为是她轻浮…她的目光就落在了十一娘的身上。

周夫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十一娘、黄三奶奶和甘夫人等人都掩袖而笑,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姜氏不由松了口气,正想问徐嗣谆,耳边却传来“扑哧”一声笑。

她心虚,不心惶惶循声望去。就看见了一双似笑非笑的眸子。

是大嫂方氏。

姜氏只觉得脸上发烧,正想着要不要过去挽了方氏的胳膊,然后和她闲叙一番,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把这件事给揭了过去,那方氏已问徐嗣谆:“四叔是来请四弟妹一起过去给太夫人问安的吗?”一面说,还一面笑了笑。

太夫人虽然是祖母,可也是孀居之人,这种时候,是不合适在礼堂接受新人跪拜的。

虽然是家宴,可也有男女之分。男客是在刚才受礼的小厅,女眷们则在小厅旁的暖阁。

徐嗣谆是奉了徐令宜之命去送了客的,回来的时候看见十一娘她们往暖阁去,忍不住在人群里寻找…正好看见姜氏一个人落了单…

自然有要关注着新娘子,一问一答间,已有朝这边望过来。

“是啊!”徐嗣谆这才觉察到自己的失礼,不由朝方氏投去感激的一瞥,低声道,“父亲让我们去给太夫人问安。”

十一娘和徐令宜商量好了的。等新人把客人陪到了宴请处后,先去给太夫人行礼,然后再回来坐席,下午去见二夫人。

“那你们快去吧!”情况是随时变化的,虽然新人没有把客人送到宴请的地方,但送了一程,也不算失礼了。十一娘笑着吩咐徐嗣谆和姜氏。

两人齐声应是,朝着方氏点头,一起去了太夫人那里。

等三朝回门,十一娘送走了南京来的客人,带着姜氏、文姨娘陪贞姐儿到大相国寺,白云观等地去游玩了一番,吃的穿的用的玩的堆了满满两大马车,这才依依不舍地送走了贞姐儿。

谨哥儿就和十一娘嘀咕:“娘,我们明年去看大姐吧?大姐夫说了,他们家田里种满了枣子树。明年的这个时候,正是打枣子的时候。我还没打过枣子呢!”

孩子出去开阔一下眼界是件好事。

只是这件事的难度很高。

她不可能把家里的老老少少丢下来只带了谨哥儿去沧州,更不可能把家里的老老少少都带着去沧州…徐令宜就更不可能了。他出了门,就代表永平侯府,有些礼节就不免,有些应酬就不能少,有些事就不能做…会完全失去了旅行的意义。

正思忖着,徐嗣谕过来。

“我已经和父亲说好了,这两天就启程回乐安,”他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项氏那里,只有请母亲费心了!”

“你放心吧!”十一娘笑道,“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两人说着话,把谨哥儿的事就岔开了。

晚上,谨哥儿挤到徐令宜的被子里和父亲说悄悄话:“…我们去看大姐吧?”

徐令宜失笑,拧了拧儿子的鼻子:“你说实话,是想去看大姐?还是想出去玩?”

“都想!”谨哥儿嘟呶道,“我和景哥儿约好了,我要是去沧州,他就带我去见他的三哥…他三哥在沧州连踢了六家武馆,可厉害了…”

徐令宜大笑:“等你大些了再去!”

谨哥儿很是失望。

可当燕京下第一场雪的时候,徐令宜却带着他去了保定。

太夫人望着延绵不断的鹅毛大雪,不禁后悔:“早知道这样,就不应该答案他带了谨哥儿去。他皮粗肉糙的不怕,我们谨哥儿何曾见过这样的阵势!”

“侯爷和谨哥儿都穿着皮袄,还带了一马车的银霜炭。”十一娘忙安慰太夫人,“他们一路歇在驿站里,又带了那么多的护卫,不会有什么事的。”

太夫人听了,眉头反而紧紧地锁了起来。

“十一娘,”老人家拉了十一娘的手,“你和他朝夕相处,他有没有和你说什么?”太夫人沉吟道,“这件事我想了很久了。眼看到了年关,各地掌柜都要回来交帐了。如果不是保定的马场出了什么大事,他怎么这个时候赶去保定?还说什么让谨哥儿陪着他,一路上也有个做伴的人…我看做出这副样子,多半是怕我担心…”

徐令宜当着她也是这么说的,可照她看来,他完全是不想呆在家里,找了个借口带着谨哥儿出去走走罢了。要不然,决定要去保定的那几天也不会情绪那样轻松了。

“如果马场真的出了,以侯爷的性格,只怕会快马加鞭地赶过去。”十一娘笑着坐到了太夫人的身边,“怎么会带了谨哥儿?”又道,“这两年侯爷一直呆在家里,出去走走也好!”

当了太久的大家长,大家好像都忘记了徐令宜也不过是三十来岁的人。

太夫人有点明白,不再提这件事,和十一娘说起家常来。

姜氏过来。

“母亲也在这里。”她笑道,“正好。”说着,从小丫鬟手里拿了个红漆描莲花的匣子递给太夫人,“这是枷楠香,礼佛的时候用最好。”又拿了个红漆描金的匣子递给了十一娘,“这是百花香,看书的时候点最好了。”然后笑道,“是我娘亲手做的,与市面上的香有些不一样。祖母和母亲试试,看喜不喜欢。”

姜家今年上午派人来送年节礼了,这香想必就是那时候带来的。

太夫人和十一娘笑着道了谢。

姜氏就指了小丫鬟手里还捧着的一堆红漆匣子:“这是给二伯、五婶婶他们的!”

“去吧,去吧!”太夫人笑呵呵地道,嘱咐她,“等会和谆哥儿到我这里来用晚膳。”

姜氏脆生生的应了,先去了离太夫人最近的五夫人那里。

第六百六十一章

姜氏赶回淡泊斋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徐嗣谆正在等她:“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说着,递了个手炉过来,“外面那么冷,出门也不带个手炉。要是受了凉怎么办?”

跟在姜氏身后的袁宝柱家的就和姜氏的贴身丫鬟宝珠交换了个眼睛,两人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喜悦和欣慰。

自从下了定,逢年过年的,徐嗣谆也常到姜柏那边走动。每次提起徐嗣谆,姜伯的夫人就说他纯良敦厚。说来说去,再没有了什么新词了。姜松的夫人在心里不由嘀咕:只说老实,其他的一根不说,难这孩子有些木讷不成?心里不免有些担心。临出嫁前,姜松的夫人还特意嘱咐袁宝柱家的:“年轻人不懂事,你要从中劝和才是…姑爷话少,就让小姐多说几句话…”

可不曾想,姑爷话是少,可遇到了小姐却有说不完的话。加上待人又宽和,对小姐温存体贴,真真是琴瑟和鸣,让跟着过来的陪房都长长地松了口气。

“去给祖母、母亲送东西,怎么好抱个手炉。”姜氏望着丈夫的目光中闪烁着欢快的光芒,“我下次会多穿点衣裳出门的。”然后道,“去五婶婶那里的时候,正好遇到歆姐儿拿针线活来给五婶婶看。听说我是来送香了,当时就开了匣子。”她捧着手炉,和徐嗣谆肩并着肩缓缓进了内室,“我送她的是玫瑰香,她非常喜欢。说比她们家做的香露好闻多了,问我有没有方子。”

“那你给她了没有?”徐嗣谆笑望妻子,只觉得她的笑容如月光般的恬静,让他十分的喜欢。

“我哪有方子?”姜氏笑道,“我娘亲做熏香,还是因为那年我来了你们家,说你们家的香露好。娘亲就找了古方,然后在家里做,用了两、三年才成。我开始在一旁打打下手,后来总也不成,就没了耐心。现在想起来,应该跟着娘亲好好学学的,也免得二妹妹要,我却拿不出手来。不过,我跟二妹妹说了,回来就写封信去安乐,让娘把方子给我寄过来。”

说话间,两人已到了临窗的大炕前,徐嗣谆就扶姜氏在炕边坐了。

“去二伯母那里的时候,二伯母正在算一道算术题。我原准备放下东西悄悄走的,结果结香姐姐非要去禀,惊动了二伯母,二伯母特意留我喝茶。”姜氏说着,碧螺笑吟吟地端了茶过来,徐嗣谆把碧螺递给他的茶放到了姜氏的面前,这才接过碧螺递过来的茶轻轻地呷了一口,继续认真地听姜氏说话,“又和我说起熏香的事来。所以回来晚了。”

“二伯母也很会制香的。”徐嗣谆笑道,“早些年,家里的熏香都是二伯母做的,这两年二伯母迷上了观星,就做得少了。对了,二伯母有没有给你讲她观星的事?上次六弟去的时候,二伯母就拉了六弟说什么北斗星,大熊星的。六弟哪烦恼听这个,拔腿就要跑。二伯母就拿了套‘流水车’哄六弟,六弟这才乖乖地留了下来!”

“‘流水车’?”姜氏听着有趣,“什么‘流水车’?”

徐嗣谆解释道:“就是一个木头做的马车,一尺来高,两尺来长的样子,车上做了个水桶,把水倒进桶里,那马车就能自己走…”

“啊,二伯母还会做这个!”姜氏瞪大了眼睛,“能不能让二伯母给我看看,让我也见识一番”说着,拉了拉徐嗣谆的衣袖。

徐嗣谆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像那衣袖一样,轻轻地飘了起来。

“二伯母看上去有严厉,实际上待人很好的。”他笑道,“今天太晚了,我明天一大早陪你去好了!”

姜氏有些犹豫起来:“相公明天不是要去上课吗?”

“不要紧。”徐嗣谆忙道,“我等会去给赵先生请个假就行了。”

“这,这不太好吧!”姜氏不安道,“要是让公公和婆婆知道了…”

徐嗣谆笑起来:“这样好的雪,就是我不请假,赵先生说不定也会放假,然后邀了三、五好友去赏雪。”

姜氏很吃惊。

她父亲虽然是书院的山长,但一样上课。从来不迟到早回,更别说是为了赏雪放学生一天的假了!

想说什么,一旁的袁宝柱家的却轻轻地咳了一声,轻声提醒道:“四少爷、四少奶奶,时候不早了,我们要去太夫人那边了。要是让太夫人和夫人等就不好了。”

“看我,把这事给忘了。”姜氏忙随着袁宝柱家的去换衣裳。

袁宝柱家的就悄声道:“四少奶奶,路隔十里,还乡风不同呢。更别说乐安和燕京了。想那坐馆先生要给学生放假,怎么瞒得过侯爷和夫人?侯爷和夫人都不做声,显然是默允了的。您初来乍道,有些事,还是别急着说话的好。免得让四少爷心中不快,坏了夫妻的情份。”

姜氏微微点头,和徐嗣谆去了太夫人那里。第二天,又一起去了二夫人那里。

二夫人的书房门紧闭,结香笑道:“我这就去禀了二夫人!”

这一次,姜氏紧紧地拉住了结香的手:“结香姐姐,我父亲读书的时候要是有人这样打拢,是要发脾气的。我可不想惹二伯母生气!”

结香见她说的诚恳,想到姜先生也是读书人,她见得多,想来不会怪二夫人的失礼,不再坚持,笑着端了二夫人做的雪松茶出来待客。姜氏见那茶很有些特色,拉着结香问东问西的。徐嗣谆本是陪着姜氏来玩,见她高兴,自然也就随着她。两人在二夫人那里坐了大半个时辰,姜氏已经知道这雪松茶是怎么做的,起身辞了结香。

徐嗣谆就嘱咐结香:“什么时候二伯母有空了,你跟我们说一声。我们到时候再来拜访。”

“相公,等您休沐的时候我们再来好了!”没等结香应喏,姜氏已温温和和地笑道,“我看二伯母这架势,只怕一时半会也没有空。”

“四少奶奶猜得可真准。”结香不禁由衷地道,“这算经,有好大一本呢!”

“那我们就休沐的时候来好了。”徐嗣谆从善如流,和姜氏说说笑笑回了屋。

二夫人出来用晚膳的时候,结香把徐嗣谆和姜氏来意说了。

“把那‘流水车’拿出来放到宴息室吧”二夫人道,“如果他们再来,你拿给他们看就是了。”说完,沉思片刻,又道,“这个姜氏,还不错。知道劝谆哥儿读书。不过…”二夫人说到这里,语气一顿,指了桌子上的一碗山菌汤,“这个不错,明天让再做一碗。”淡淡地转移了话题。

徐嗣谆休沐的时候,他们却没来成──年前将近,家里的事很多,项氏又怀了身孕,十一娘让姜氏在一旁学着怎样处理家务事。姜氏在家里也学过,但比不上徐家事情繁杂,两家的规矩又不一样,姜氏不敢马虎,打起全身精神,回到屋里有时候还会和袁宝柱家的讨论讨论,哪里敢在这个时候去看流水车。

“那我们等爹爹回来了再去。”徐嗣谆安抚姜氏,“爹爹回来了,六弟也跟着回来了,母亲定会歇两天的。你到时候也就得闲了。”

总不能因为婆婆要忙六叔的事,她就在家里歇着吧?可想到丈夫的好意…

“到时候再说吧!”她委婉地道,“也不知道母亲是怎样打算的。”

徐嗣谆点头,觉得妻子的话有道理。

腊八粥那天,徐令宜和谨哥儿赶了回来。

“保定好不好玩?”十一娘搂着好像长高了些的儿子,在他脸上狠狠地亲了两口,这才觉得心里舒畅了起来。

谨哥儿嘿嘿地笑。

徐令宜就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快回屋去洗漱,我们去祖母那里喝腊八粥。”

谨哥儿笑嘻嘻由一大群丫鬟、媳妇子拥簇拥着回了屋。

徐令宜张开手臂就把十一娘紧紧地抱在了怀里,在她的脸上狠狠地亲了两口。

“哎呀!”十一娘眼角瞥过屋里服侍的丫鬟,“发什么疯呢!”

丫鬟们都有眼色地抿嘴笑着退了下去。

“你稀罕他,我稀罕你呗!”徐令宜并不松手,笑着又在她面颊亲了两口。

十一娘脸色微红。

“侯爷还是不快去梳洗!”她挣扎着,“娘天天盼着您回来,此刻只怕得了信。你要是再不去,说不定脂红就要过来催了。”

徐令宜定着她的眼睛:“你帮我洗。”醇厚的声音低了几分,就有了些许暧昧的味道。

十一娘侧过脸去,轻轻地“嗯”了一声,面如霞飞。

徐令宜低声地笑,横抱着她进了净房。

太夫人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儿子来给她问安,不由急了起来:“怎么还没有来?”起身要下炕去瞧瞧。

“看您急的。”杜妈妈笑着上前搀了太夫人,“侯爷刚进门,怎么也要梳洗一番吧?何况脂红已经去催了,您就耐心的等会吧”心里也嘀咕着怎么去了这么久。

太夫人只好又重新坐下,心里又空荡荡的,反复地问玉版:“腊八粥都准备好了吗?”

“您放心!”玉版忙笑道,“小厨房里一直温着。侯爷一来,就可以吃了。”

“大冬天的,又是从外面赶回来,”太夫人嘟呶道,“温的不好,要热一点的好。”

“我这就去吩咐厨房一声。”玉版应着,转身就往外走。

帘子却突然被撩开,一个红色身影闯了进来。

“祖母,祖母,我回来了!”

清脆宏亮的声音,蹬蹬蹬的脚步声,精神十足,除了谨哥儿还有谁!

第六百六十二章

太夫人满心欢喜,张开手臂就把谨哥儿搂在了怀里:“我的乖乖,祖母可把你给盼回来了保定好玩吗?你爹呢?”一面说,一面抬头朝门口张望。

只见帘子一动,徐令宜和十一娘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徐令宜身姿挺拔,面带笑容,显得精神焕发。

十一娘穿着件粉色素面妆花褙子,神色娇柔,像株春海棠似的,慵懒,妩媚。与平常大不相同。

太夫人微微一愣,觉得有什么掠过心头,可她的心里全是走在前头的徐令宜,很快就把这一点点的异样抛在了脑后。

“怎么这个时候才来?”太夫人嗔怪着,目光头到脚地把儿子打量了个遍,觉得儿子比走的时候气色还好,暗暗颌首,笑道,“路上可还太平?用了午膳没有?”心里这才落了定。

“一路都歇在驿站。一切都挺好的。让娘挂念了。”徐令宜给太夫行了大礼,“还没有用午膳呢回来梳洗了一番就过来了,正准备到娘这里来蹭顿饭呢!”

既然知道我挂念,那以后就别出去了。

话到了嘴边,看到儿子眉宇间透透露着的飞扬,想到十一娘关于徐令宜这两年都待在家里的话,太夫人话忍了下来。即旋想到儿子还没有吃饭,忙高声叫了玉版:“还不把腊八粥端上来。”然后笑道,“可巧今天是腊八,先用腊八粥,讨个吉利,再用午膳。”说着,想到怀里的宝贝孙子也还饿着,起身牵了谨哥儿的手:“走,我们去吃粥去。”

“吃腊八粥了!”谨哥儿雀跃地和太夫人往东次间的宴息室去,嘴里不住地道,“祖母,您这些日子在家都干了些什么?我可想您了。我在容的时候,吃驴肉了。想给您也带点。可爹说,太远了,带回来都坏了。我就给您买了把木梳子。”说着,停下脚步,有点不好意思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大红的荷包递给太夫人,“那梳子做工一般,不过我看寓意好,就买了…”

“哎哟哟!”太夫人很意外,“我们谨哥儿还给我带了东西…”有难掩的激动,“我看看,我看看。”停在东稍间的门口就打开了荷包。

那是的确是把很普通的梳子,黄杨木,梳背上雕着对寿桃。和家里小丫鬟们用的差不多。

“好看,好看!”太夫人摸着梳子上的那对寿桃,赞不绝口,“这寓意的确是好。”

谨哥儿松了口气,解释道:“我们只在容城吃了顿就走了。其他地方的东西就更不好了。等下次我再出去,一定给您买个好一点的东西回来。”

“好,好,好。”太夫人喜笑颜开,和谨哥儿进东次间,“你不在家,诜哥儿每次来都怏怏的,祖母这里冷冷清清的…”